第17章 重返自由(三)
尤悠瞬間有種跟那十幾條機械臂動手打一架的沖動。
突然,尤悠想到了更為要緊的部分。她拽住自己的裙角正想低頭檢查一下身體,驀然意識到蕭逸就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
尤悠板着臉:“你,轉過身去。”
蕭逸:“不用檢查。這些硬件不會變。電影的妝效而已。他們動的只有你的頭發,目的是讓NPC 們把你當做男祭祀。”
尤悠:并!沒!有!被!安!慰!到!
現在這種不人不鬼的樣子讓她怎麽出去見人啊!
蕭逸笑的厲害,為了安撫尤悠,也主動脫掉了自己的帽子,指了指自己腦袋上幾根長長的小辮子說:“你看我的頭發也很奇怪,長出來這麽多,真是讓人苦惱呢。”
尤悠一臉生無可的瞪着他:“你不要告訴我,我以後這輩子都這樣了。”
蕭逸搖頭,一本正經:“那不至于,你把這個當做電影短暫的妝效吧。等到下部戲,游戲系統給你分配個好角色,你又可以漂漂亮亮的了。”
尤悠眼裏噙着淚水:“下一部戲如果我是和尚呢?”
蕭逸認真嚴肅:“那也要好好演下去,好演員不挑本子,以及發量。”
尤悠卒。
兩個人正說着話,門簾再次掀開,蕭逸瞬間板起了臉,身後進來的人是部落的首領,也是蕭逸在劇中的父親。
他指了指尤悠,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出去。
尤悠無法,只得跟着他往外走,蕭逸在她身後緊緊跟着。
部落裏所有的男人都集中在了小廣場上。周圍圍着一圈老人婦女兒童,有些孩子還在襁褓中。
一張獸皮做的旗子在狂風裏獵獵的抖動着。天上風雲莫變,太陽已經躲到了淺灰色的雲層後,天氣更冷了一些。所有人的臉都繃的緊緊的,這種肅殺緊張的氣氛自然也傳染到了尤悠身上。
捕獵對這個部落來說,是頂頂重要,關系着每個人生存的事情。
“祭祀,請告訴我們,天神指示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尤悠:呵呵噠,最好永遠不出發。
不出發是不可能的,橫豎都要去打獵,尤悠自知自己推诿不得,随口說道:“明天早晨。”
“行。喀什克所有的男人們!明天早晨,在第一道陽光落在阿巴娜山上的時候,我們就出發!”
“出發!出發!”
酋長一聲令下,所有的男人高高舉起了武器,發出了高聲喊叫。
作為臨行前的慶祝,晚上整個部落的人分食了一只不算新鮮的死羚羊肉。
負責烹饪的女人告訴尤悠,這只羚羊肉是上個月圓夜,部落裏的男人們打下來的。尤悠心裏估摸算了一下,這肉至少放了大半個月。
即便這樣,在食物極度緊缺的時期,因為有肉吃,所有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尤悠作為大祭司,分到了一塊羊腿肉。她沒有和部落裏其他人一樣囫囵吞的低頭就啃,而是默不吭聲的用木柴串起來,湊到火邊悄悄烤着。
羊肉的香味飄散開來,見熟的差不多,尤悠撕了一小塊吃了起來。
蕭逸對她的進步表示滿意,尤悠不以為然。
“總比恐龍肉好吃吧。再者,我聽說一次狩獵可能長達十天半個月。我可不想餓死在路上。”
蕭逸點頭同意,從口袋裏拿出了匕首,開始切羊肋排上殘餘的碎肉。
“我就知道你藏着刀呢。所以在選擇東西的時候我沒有選擇匕首。”
尤悠把自己在休息室裏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蕭逸。
蕭逸笑了笑:“這回算你聰明,所有的雇傭游戲導師,都會自帶武器。客戶可以不選,但是我們得随身配備。”
“不過,你選的那兩樣……”
“怎樣怎樣?是不是很實用?”尤悠一臉求表揚。
蕭逸聳聳肩:“一言難盡。”
尤悠:……
好心沒好報,哼。
吃完了東西,原始人也沒什麽其他娛樂活動。衆人肚子填了個三四分飽,首領宣布大家回去休息,男人們務必養足精神,明天早起出發。
蕭逸離開前拍了拍尤悠的肩膀:“我的房子就在你房子後頭,第二個,上面有白狐皮就是我的。有什麽危險喊我就行。”
尤悠:……乍一聽這話有情有義,但,我有了危險再喊你豈不是晚了?
“蕭逸……”
“嗯。”
“你知不知道,人家說,幾萬年前的狼特別大,一只狼能飛快的把一個成年人拖走。”
“哦,不知道。”
尤悠閉嘴,又不甘心的張嘴:“那個……”
蕭逸猜到了她的意思,用手指戳了依稀她的腦門兒:“傭金裏不包含配過夜的服務。”
“我們在侏羅紀的時候不是睡地上的麽!林中空地你還記不記得!”
蕭逸笑出聲:“現在有房子了,一碼歸一碼。”
“你也可以睡我屋子外面啊……”
蕭逸沒好氣的反問:“你怎麽不睡。”
看着尤悠悻悻閉嘴,蕭逸湊近了一些,黑黢黢的臉上掩飾不住壞笑:“想要我陪夜,也可以,給我過夜費。”
尤悠:我怎麽有種……我們在從事不良交易的既視感。
“你走吧!今晚本姑娘不準備臨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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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山風呼嘯,整個平原都像是被魔鬼的手撫摸着,冷空氣繼續迫近。尤悠瑟縮在自己那張由破爛獸皮鋪的床上,凍的流鼻涕。
這原始人類都過得什麽樣的生活。這麽個沒有暖氣的破屋子和直接睡外頭有什麽區別?
獸皮的衣服不是很結實,針腳粗糙的地方,寒氣像是小把刀子割着她的皮肉。
橫豎輾轉難眠,尤悠注意到自己的小屋子正中間有個土坑。她靈機一動:外頭的篝火還剩下一些沒有徹底熄滅,如果把火挪進屋子會不會暖和一些?
尤悠這麽想着,暗暗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她掀開了簾子,走到了最近的一堆篝火邊上。
兩萬年前的夜晚,室外的溫度驟然下降十度不止。剛剛走出屋子,尤悠就恨不得原地凍僵。看來小屋子再破也是有點用處的。
她小心翼翼的用一個陶碗裝了一些還亮着火星子的木炭轉身正要回去,突然身後營地深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尤悠立刻鑽進了自己的屋子,貓着腰往外看着----璀璨的星光下,三個人影從營地深處貓着腰走了出來。
看打扮似乎是這個部落的普通居民。看着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尤悠納了悶:現在跑出來,也是要來取火的麽。
她的猜測很快打破。
那幾個人在原地停了會兒,似乎在留意身後的動靜,見沒人跟上來,幾個人迅速往遠離部落的方向拔腿跑去。
他們,這是在逃跑?
空氣大約只是凝固了幾秒鐘,整個部落突然沸騰了起來。那些原本安安靜靜的小房子裏突然沖出了不少黑壓壓的居民。
首領帶頭沖在了前頭,手裏拿着捆着尖銳石頭的長矛,朝着叛逃者的方向追出去。
蕭逸第一時間沖進了尤悠的屋子裏,确認她乖乖呆在裏頭後說了一句“呆着別出來!”就跟着大部隊跑走。
尤悠完全不清楚眼前的局勢,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守着屋子哪兒也不去。
大約過了十分鐘,那三個逃跑的人被追了回來。
部落裏有人在此燃起了幹柴幹草,火光把每個憤怒的面孔照亮。那三個叛逃的人中,只有兩個活着。
另外一個,背後被首領的長矛刺穿,拖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死透了。
首領冷着臉,人群中走出一個人,割開了死者的動脈,鮮血流了出來。酋長端起碗,命令另外兩個叛逃者喝了他的血。
那兩個人吓得跪在地上叽裏呱啦的喊着。
其中有一個突然目光落在了尤悠的臉上,有那麽一瞬間,他有些恍惚,似乎用嘴型說了一句“女的?”,下一秒就被酋長首領
唯一一個幸存者聽到了同伴的提示,眼睛一亮,正要沖着尤悠撲過來,卻被蕭逸手疾眼快踢了一腳,直接昏了過去。
只有真正的玩家才能透過妝效看清楚本質。尤悠和蕭逸對視了一眼,讀懂了彼此眼裏的意思。
首領生氣的原因,是這三個人偷走了不少部落裏的糧食庫存。興許是這三人白天被安排從事了太過辛苦的體力活,晚上聚在一起一合計,想要離開這裏。
一來,可以借此避免死亡率極高的狩獵,二來,想找個不用辛苦幹活就能太太平平等電影殺青的地方躲着。
可是,在視食物為一切的初代智人眼裏,他們的行為無異于背叛。
幸存的那個人,首領沒有繼續大開殺戒,而是派了兩個人看着,關在了一個類似監獄的地方,說是明天狩獵路上有用。
“有用……是指那種有用麽?”
尤悠心裏一哆嗦。
蕭逸目光沉沉:“恐怕是的。”
狩獵的路上,他們需要陷阱,需要謀略,需要新鮮的肉,當做誘餌。
夜更深了。尤悠盯着自己小屋子裏的那一簇小小的火苗,反反複複的思考着剛剛看到的一幕。
想了想,她裹緊了衣服,走出了自己的小屋子。
看守囚犯的監牢在整個營地最裏頭的地方。大晚上不能回去睡覺,本來就是個苦差事,那兩個看守的人把惡劣的脾氣撒在了叛逃者身上。一人一腳的踢着籠子裏男人。
那個男人發出凄慘的叫聲。
尤悠在籠子不遠處停住了腳步,兩個守衛停住了動作,轉頭看向“祭祀”尤悠,有些恭敬的往後退了退。
“我要給他作法,他把厄運帶給了我們部落。”
尤悠胡說了一通,那兩個守衛壓根沒有起疑,立刻乖乖的撤走。
關在籠子裏的男人處境凄慘。被打的皮青臉腫不說,身上的獸皮也被扒了下來,凍的瑟瑟發抖。
透過腫脹的眼皮,他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尤悠。
“你是玩家,對麽。”
尤悠問道。
男人哆哆嗦嗦的點頭:“救我……他們都死了……你不救我,我也會死的……”
尤悠冷冷問道:“一時腦熱,差點把我拖下水的人是你,你憑什麽會覺得我會救你。”
“我跟你換!我有,我有特殊的珍貴道具!”
男人激動了起來,扶着籠子支起了半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