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初斂被白毅拿蒲公英草忽悠得團團轉, 但是因為那蒲公英草率先泡過真正的致陽者心頭血, 藥閣的人也沒搞明白這到底是啥:乍一看是蒲公英草,但是他确實有藥性。
藥閣的藥童當然不允許世界上居然存在他們不知道的植物,當即就飛奔去守劍閣跟白毅讨要這“致陽草”的新鮮标本——
然後碰了一鼻子灰。
偏偏白毅的理由還挺站得住腳:“東西給你們,師父就不稀罕到我這來了……我辛苦八個月才用它換來師父驚鴻一瞥,你們做什麽夢呢?”
站在守劍閣外的人面面相觑, 牙都酸倒了一片, 卻又覺得白毅說這話可是太他娘的符合他歷來的人設了——
霸道, 不講理, 沒人情味, 并且眼裏只有白初斂。
別人拿他屁辦法都沒有,因為講又講不聽,打又打不過。
這件事便被這麽糊弄過去了,以白初斂每個月去一趟守劍閣取藥作為終結。
白初斂原本想說讓別人去拿, 畢竟徒弟閉關就讓他好好閉關,自己老去他心猿意馬的, 每次見了他都忍不住上下其手一番, 最過分的一次講他衣服都退致腰間,留下無數紅印子……
想想都臉紅。
這才多大, 就天天惦記這些,簡直影響他清修。
但是白毅并不覺得自己練劍的速度變慢了,他還能一邊在白初斂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的時候,嘴巴裏一本正經地跟他提問一個月來積攢的關于修煉方面遇見的難題……
特別當白初斂一遍喘息,或發出其他的動情聲響, 還要一本正經給他解答問題時,那回答出來的答案,總是讓他忍不住在三更半夜掏出來仔細品味,自然記得特別勞,學得特別快。
白初斂自然不信白毅的鬼話,他試過,在某個月就真的就不去守劍閣拿藥而是打發了另外一個弟子去……
結果就是那個弟子被趕了出來,到處宣揚白毅的惡性,從此就有了“守劍閣門前,野狗不沾”的傳聞。
白初斂只好嘆息,他這徒弟伴随着年齡見長,當真脾氣也越來越大,一旦有了打算,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于是當天晚上就親自去了趟劍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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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被惱火的徒弟壓着好生搓弄一番,而且因為徒弟心中有氣,這回居然是回了屋壓在房中桌上就胡鬧起來——
“躲我,嗯?”
濕漉漉的吻落在唇上,說得惱了還要上牙齒咬,白初斂被他咬得一陣顫抖,繞是溫水煮青蛙已經習慣了這般的親密,他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推壓在身上那人的肩膀。
白毅紋絲不動,這兩年他像是吃了什麽太上老君的仙丹似的,身子日日見長,如今已同白初斂一般高大,手臂還有鼓囊囊的肌肉隆起,趴在他身上,像是一頭精悍的小豹子。
他被推得不耐了,擡起頭,那雙漆黑的眼含着欲,目光灼熱得能讓人不禁打個哆嗦,兩人對視片刻,白初斂愣是沒說出讓他挪開的話。
哪怕他身上都被他沒輕沒重的揉得盡是紅痕,好在他沐浴向來不要人伺候的,否則明日,“掌門被徒弟暴打一頓”的消息扒手要傳遍玉虛派所有的山頭。
“輕點。”白初斂軟了聲音,“腰都叫你揉斷了。”
這般低語入了耳,白毅只感覺所有的血液和熱度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下腹,幾乎是立刻有了反應,拉了拉懷中人的腰死勁兒貼着自己蹭了蹭——
自己則湊上去惡狠狠咬他的耳垂。
“做什麽躲我?”他憋得難受得很,聲音裏都壓抑着咬牙切齒,“哪次不是依師父的,說停就停……”
他一邊說着,仿佛生怕白初斂不曉得在說哪件事,大手從他腰間下滑,狠狠拍了下他的屁股,“啪”地一巴掌,拍的人面紅耳赤的。
白初斂“哼”了一聲,這一聲直接讓貼着他的胸膛緊繃了下,噴灑在脖間呼吸一窒。
“我來……你總是這般,”他緩緩道,“練劍難道不得,不得講究個清心寡欲麽?”
這歪門邪道把白毅氣笑了,當即也不咬他的耳朵和唇瓣了,擡起頭,舔了舔唇,盯着他師父危險道:“你聽誰說的?”
白初斂盯着他徒弟那略微有棱角的唇瓣看了一會兒,方才他只是無意識地咬了下,卻讓那唇渡了層血色。
白初斂看得心口狂跳,心道這徒弟确實長得非同凡響的英俊,當初決定肥水不流外人田……那果然是對的啊!
當即,也不回答白毅那怒氣沖沖的提問,抓着他的領子拎過來,先湊上去咬着他好看的唇瓣啃咬了一番——
白毅先是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配合着張開唇讓他的舌尖滑入,難得師父主動呢……
渾濁的鼻息纏繞在一起,不分彼此,房間之中都是叫人有些窒息的那般聲響,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不想來,還怕看着隔壁那個。”白初斂氣息不穩,又揚了脖子,咬徒弟高挺的鼻尖。
後者粗糙的大手在他背部輕輕蹭過,灼熱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蹭過他背後,仿佛在細數那一道道猙獰的痕跡……轉眼二年已過,每每觸碰這些傷痕他都記得那時候男人滿身是血被他從地宮後山抱起的一幕,續而珍視又歉意般,每次觸碰,都心下震動。
聽了白初斂的話,他轉過頭輕啄了下懷中男人的臉,嗤笑:“你怕看見她做什麽?”
“第一次來時候看見了,”白初斂道,“心理陰影。”
“……那你下次來,我讓她走遠些。”
“小妾給大房讓道麽?”白初斂嘲諷他,“注意你說話的方式啊。”
橫豎不行,白毅覺得自己就是再長大十歲也未必懂得回答白初斂那些個套路,這會兒不得不蹭過去裝乖:“師父說如何?”
“你就該回答,她從來不在這裏,我怎麽可能有機會看到她。”
“……”
白毅默然受教,只怕他下次又換個問題。
“白毅,你如何行事孟浪不講道理,為師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白初斂忍不住認真敲打,“若讓我知道你碰了那顧念清一根頭發……”
“答應過你,同她保持距離。”
白毅打斷了白初斂的話,雖然他确實沒有做過,但是他還是不願意聽那些決絕的狠話與假設從師父的嘴巴裏說出來……
未免有些心驚肉跳。
似安撫也似與自己壓驚,他低下頭吻懷中人那雙紅透的唇……想了想,又将其一把抱起——
如今的少年做這動作,再也沒有小孩抱大人的感覺,他腰杆挺直,将白初斂放在床榻上,用鼻尖蹭他的,嗓音喑啞,動情道:“師父,今晚留在這……?”
盯着腦袋上的帳子。
昏暗之中,白初斂又怎麽能感覺不到小徒弟期望的目光。
然而片刻沉默之後,卻還是咬着牙狠心推開他的腦袋,清了清嗓音:“明天還有朝會……”
白毅聞言,默默不語,只是靠在他腰上的手緊了些,極委屈的樣子。
白初斂只能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覺得白毅還是小了。
哪怕如今他已高大過當師父的。
但是那檔子事,他還是必須慎重……白初斂認真地打着盤算,經過這些年叫人收上來的各種冊子,他大致了解龍陽之趣如何行事,只是還想等徒弟身體再壯士些,否則到時候真的孟浪起來,弄傷他就不好了。
嗯,這時候白初斂還認真且必然地覺得,他自然是上面那個。
……
這種混沌的日子一直到了第二年臘月,算上來,白初斂中了“斷橋雪”,掐指一算也有整整兩年,虧得有白毅的藥,他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同。
中秋的時候,白毅登上了劍閣四層,成為超越歷封決之外,最年輕登上劍閣四層的弟子,玉虛派弟子對他又敬又怕,特別是後頭進來的小弟子,對他們白師兄簡直奉若神明。
白毅上劍閣四層那天白初斂也在,通往四層閣樓的門是他親手推開的,他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小徒弟在衆師兄弟姐妹崇拜的目光中踏上那個向上的樓梯——
這是白初斂這輩子,待在劍閣最痛快的時刻。
……
臘月之後很快便進了年關。
在過年之前,下山前往武林盟議事的歷封決修書回了玉虛派,帶回個驚人的消息:歷封決率領玉虛派子弟搗毀了赤月教一處分壇,并在裏面生擒右護法霍佑樘。
這事兒雖然在武林盟眼皮子底下發生,但是歷封決和白初斂的面子那武林盟主又怎好意思不給——
大手一揮,就同意了玉虛派将霍佑樘押送回派內,另外拷問。
拿着信件,白初斂心中百感萬千,不禁又想搬出之前說爛的那句至理名言:人堅強的活着,就什麽事都能遇見。
霍佑樘被押送回來那天,白初斂美滋滋地收拾了一番自己,出門前照了照銅鏡确定自己油光水滑,滋潤得每一根毛發都在閃閃發光,這才擡腳走向玉虛派的牢獄。
……守牢獄人多數最多也只是遠觀掌門風姿,如了那活生生的掌門就出現在自己面前,獄卒差點兒以為自己看見了神仙下凡。
白初斂背着手下了牢獄,擡腳就往裏走,到最裏面,就看見被挑了兩邊手筋,慘兮兮挂在那的赤月教右護法。
那副一身是血,手上袖子都被染紅的模樣……
啧啧啧。
簡直就是二年前的另外一個白初斂啊。
“右護法,別來無恙啊。”白出款站在牢獄門前,笑眯眯道,“放了二年前,誰能想到咱們再見面,會是這般景象。”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風水輪流轉,也轉到了白初斂這邊。
只是白初斂是這麽認為的。
而霍佑樘,聽見了白初斂的聲音,還有些驚訝,勉強撐着睜開眼,發現男人正背着手,站在那裏,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按照斷橋雪的毒性,按照正常情況,這會兒白初斂哪怕不是半邊身癱瘓,也該坐在輪椅上屎尿都要人伺候了。
眼前這人卻站在那好好的,腰間還挂着天宸劍,叫人如何能不驚訝?
霍佑樘人在江湖,也是知道這些年玉虛派上天入地地在找靈丹妙藥,四處打探關于玉籠果的消息……別人不知道這其中原由,他卻再清楚不過,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他們這掌門麽?
“你沒事?”
霍佑樘嗓子沙啞。
這般失落又這究竟的提提問,讓白初斂更快樂了。
霍佑樘看着他臉上的笑,也忒刺眼了些,心中一緊,以為他真的已解了毒。
然而想了想,玉虛派應當是還沒弄到藏寶圖,這些年赤月教對出海船只管控嚴格,亦沒有看見過玉虛派的船只出海。
“你是找着緩解藥性的方子了。”霍佑樘笑了笑,明白過來,這一笑有些欣慰和放松,“致陽者心頭血?”
白初斂往牢房鐵欄杆上一靠。
斜睨這魔教護法一眼:“你以為對象你們魔教似的,動不動就飲人血過活麽……這世上有一便有二,但凡藥引用的不過是個藥性,只要找到成分相同的,沒有什麽好不可取代的。”
霍佑樘聽得雲裏霧裏,斷橋雪是百年前,顧家自己研究出來的毒藥方子——
他從來沒聽說,除了烈陽鳥尾羽,和致陽者心頭血,還有別的藥方。
他狐疑地擡起頭瞥了白初斂一眼。
白初斂也回看他:“怎麽,驚訝?”
霍佑樘正想回答,劇烈咳嗽了幾聲,嘴裏噴出血沫子。
歷封決抓着他的時候,手上可沒留情面,一劍刺穿他的肩胛骨,挑了他左右手手筋,又三掌打碎他的心脈。
白初斂嫌棄寫在臉上,後退了幾步,心想自己就不該穿淺色的衣袍來看他,沒來得被噴了血,回去還要被蘇鹽鹽念叨。
又聽見霍佑樘,沙啞着嗓子道——
“斷橋雪之所以成斷橋雪,千金難求,是因為它是顧家制出的毒藥,解藥方子難求,而且早在二十年前停制了。”
“那你還給我用,”白初斂陰陽怪氣道,“還挺舍得。”
霍佑樘嗤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麽。”
白初斂恨不得撕碎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斷橋雪,除世人皆知的解法外,便再也沒有別的方子,多少中了這玩意的人,任是武功再高強,也得乖乖絕望看着自己一點點僵化,等死……”
“是,”白初斂淡淡道,“我也曾想過,如此受辱不如當下便自絕經脈更痛快。”
可惜不敢。
也舍不得就這麽走了。
霍佑樘擡眼,視線在不遠處靠着欄杆那人臉上轉了一圈——二年過去,他風華依舊,正如當年健全時所見他一樣。
也不知道是因為有了藥引,才如此放松。
還是當真就是能堅強到這地步……
畢竟哪怕有藥引,沒有正兒八經的解藥,五年一到,他還是得死。
“白掌門倒是想得開。”
“人生在世,難得樂觀。”
霍佑樘沉默了下。
想了想又問——
“你知道顧家卻為何忽然停制這藥了麽?原本斷橋雪的解藥方子,相當于這藥沒有解藥,奈何約二十年前,忽然江湖上有人爆出,斷橋雪除了解藥方子,還有另外一劑可緩解藥效的藥引,那就致陽者心頭血。”
“……”
“許多人猜測,所謂致陽者,根本便是顧家人,一時間,許多顧家人遭中毒者毒手。”
霍佑樘笑着,啐出一口帶着血的唾液——
“玩火燒到了自己身上,顧家無辦法,只能停了這藥的制作,這藥才變得異常珍貴起來。”
他微微擡眼,掃了眼白初斂,見他稍微收斂了笑。
霍佑樘舒坦了,諷刺道——
“兩年未見,白掌門還是如此天真無邪,別人說什麽信什麽……這次又是被誰哄着飲人心頭血又不自知呢?”
作者有話要說: 徒弟:霍佑樘,NMSL
霍佑樘: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