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與審神者的不眠之夜(
“要不主人,您還是和我說說那個美麗的傳說吧。”
拽住紅線一端的一期一振咽下口唾沫,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窗外的月光看起來也沒那麽美好了,手中的紅線也不怎麽好玩了。
“唔,原來一期你想要聽那個傳說啊。那我就說說吧,月老呢,對于你們來說大概就是神明的一種,就像是稻荷神為人們祈求糧食豐收一樣,月老就負責給有緣分的人牽上紅線,這樣他們就會相愛相守,白首偕老。”
說起流傳于自己國家的傳說,禮弦還是有些興致的。他在擔任審神者,了解到刀劍男士們的國家曾有着徇爛如櫻花般的歷史之後,就莫名地想要告訴他們,自己的國家也是一個絲毫不遜色于他們國家的美麗地方。
繁花碧葉,秀麗山河。
有機會的話,帶他們去看一次就好了。
“原來還有這樣美好的傳說啊,那麽相愛的人都能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一期一振笑得有些苦澀,他作為刀劍,已經活過很長一段時間了,他曾見過丈夫對妻子揮刀,也曾見過妻子對丈夫投毒,大都是一些不相愛的人,因為利益原因被捆綁在一起,也就導致了最後的不幸福。
“畢竟只是傳說啊,我可沒有見過月老,沒親眼見過的東西即不存在,就算是有的話,他也一定拿着大家的紅線去織圍巾了吧?所以我的國家就多了一種國寶生物——單身狗。”
“……主人,您能放過……織圍巾這個話題嗎?”一期一振看着手指上繞着的紅線,越發不是滋味了,主人為什麽突然想要織圍巾呢?又是織給誰的?
可惜他除了戰鬥之外,對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太大的興致,所以織圍巾這件事……實在是……讓他有些苦惱啊……
“……剛剛只是開個玩笑,其實我的重點是單身狗……不,還是睡覺吧,再閑聊下去天就應該亮了。”
禮弦說到一半才想到自己因為剛剛已經睡了一覺,所以現在徹底清醒過來就不太困了,一期一振卻不一樣,他遠征方才回來,正是疲倦的時候,自己這樣耽誤他睡覺實在不太好。
本來面朝着一期一振的禮弦在說完之後便翻過身子,面朝着床外,不再說話後貌似就連房間裏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安靜得只聽得見外面呼呼的風聲。
一期一振以為禮弦忽然的遠離是因為他剛剛說出的那一句話打擾了禮弦的興致,畢竟記憶中的主人不曾對他說過這麽長的一句話,想要道歉但見禮弦背對着他,一期一振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微微地嘆出了一口氣,一期一振想,他果然不應該和主人表現得如此親近麽?
“主人。”
口中呢喃着這兩個字,一期一振悄悄地拉起禮弦的一撮尾發,和指間的紅線繞在一起,他和主公并不是相愛的人,但是一期一振衷心地祈求,如果能夠永遠陪伴在主人的身邊就好了。
時間過去很久,直到禮弦那裏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一期一振都沒有睡着,明明身體已經非常疲倦,但是他的精神卻異常亢奮,嘗試着閉上眼眸,映在眼前的人卻是主人,睜開眼,出現在眼前的,亦是主人。
和主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僅是這點就讓一期一振怎麽也睡不着了。
在睡不着的情況下,一期一振索性回憶起了初見審神者的那一天。
他之前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直到睜開眼,入目滿是美麗的櫻花,和刀劍的肅殺之氣十分不相配的柔軟嬌弱之物。等到櫻花散去之後,站立在一期一振面前的是一位相貌俊雅,身材清瘦的男人,就和櫻花一樣忍不住讓人去憐愛的男人。
“你就是一期一振麽?”
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帶着隐隐約約的歡喜,他愣了愣,剛剛得到人身的他還不太适應,嘗試着張了張嘴,像是人類一樣地說話,“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手中鍛造的唯一一把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們。”
“那就好,藥研藤四郎他們等待你很久了。”
男人抿唇笑了笑,不知何時,在他的掌心出現了一顆系着紅繩的金色鈴铛,那鈴铛上還刻印着自己的三葉葵刀徽。
男人将鈴铛遞給了一期一振,語氣冷靜又淡然地道:“我是你的主人,審神者禮弦。以後你将作為刀劍男士,受我驅使,讨伐時間溯行軍,維護歷史不被改變。你可願意?”
那時候一期一振還不太清楚時間溯行軍是什麽,維護歷史又是什麽,他只清晰地聽見那個男人說,他是他的主人。
“是,拜領主命。”刀劍沒有選擇主人的權利,男人就算是問了他願不願意,他總不能回答不願意吧?有沒有主人,有着什麽樣的主人,對于一期一振來說已經無所謂了,那場大火燃燒了他的刀刃,他的記憶,他的全部。
什麽樣的主人都好,只要給他歸處之所,只要不再回到那火焰中,就可以了。
“別這樣生硬的回答。一期一振,我們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你可以慢慢地來了解我。”
新的主人看起來心情不錯,對于他的無禮都沒有感到憤怒,是因為得到了他嗎?作為粟田口吉光的傑作,當初豐臣秀吉得到他的時候也是很開心的,一期一振大概能夠理解這種心情,自古以來刀劍的意義衆多,對于劍客來說,刀劍可能是其生命,對于權貴來說,刀劍也可能是其炫耀身份的象征品。
不知道這位主人,會是哪一種呢?
令一期一振沒有想到的是,審神者既不是權貴一流,也不屬于劍客一類,畢竟他就連執劍收鞘的手法都不對,還經常窮得需要兼職多份工作才能夠保障生活不至于過得過分潦倒。
真是毫不出色的主人啊。
可就是這樣在一期一振看來一無是處的主人,卻讓弟弟們非常喜歡,這讓一期一振有着小小的嫉妒,感覺好像弟弟們被人搶走了一樣。盡管心裏不快,但一期一振還是保持着他作為刀劍的風範,簡而言之,他是主人召喚出來的,就是主人的歸屬之物。
無論作為是奴隸也好,家臣也好,還是狗也好,他都必須聽從主公的命令。
直到後來,一期一振明白了弟弟們為何會那樣喜歡主人的時候,他才發覺他也喜歡上了主人,喜歡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主人賜予他們人身,并不是因為主人無法自己揮劍,與時間溯行軍戰鬥的原因,而是主人想要他們像是人類一樣的生活。
主人也是一直将他們看作是人類的。
固然主人會對他們下達出陣戰鬥的命令,但是在他們出陣之後,主人同樣擔憂着他們,當他們受傷時,主人會比他們自己還要着急,甚至會不顧及任務地立刻召回他們,随後送進修複工坊接受治療。
主人的溫柔就像是水滴沁進幹涸的土壤一樣,讓一期一振開始慢慢覺得,有這樣的主人,好像也不錯。
盡管主人有情,戰鬥卻是無情的,在出陣大阪夏之陣中,因那是他曾殒命之地,以致于一期一振心緒不寧,給了時間溯行軍可乘之機。
不幸重傷,一期一振身上的戰服已經破破爛爛,布料上殘存的血跡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敵軍的,被血糊住的眼眸半眯,發絲有些淩亂,也沾染了不少的赤紅之色。
到此為止了嗎?他已經消滅了不少的敵人,會折斷也是理所當然的啊。感覺到敵人湧在一起向他接近着,一期一振握着劍的手逐漸垂下,眼前之景,與當初重複在了一起。
啊……世界,在燃燒着……要回去了……回到那,火焰之中……
“一期哥。”遠處傳來鲶尾藤四郎焦急的一聲呼喚,一期一振卻沒有力氣回答了。
抱歉,鲶尾,這次,就讓我獨自離開吧。
當對方的刀劍砍向一期一振的時候,他放在胸口處的禦守突然發出金色的光芒,在這光芒的包裹下,一期一振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着。感覺到身體充滿了力量之後,一期一振橫過刀劍,使勁一揮,兩三個敵人就此消散,剩下的溯行軍見此也撤離了江戶。
戰鬥勝利後,一期一振才翻開胸口處的禦守,這是主人……在萬屋買的刀劍禦守?因為主人資金短缺,每次遞給他禦守時,他都拒絕說請交給他的弟弟們,所以主人騙他說這個只是手工制作的,聊以慰藉的虛假禦守而已……嗎?
盡管從那個人口中聽來的是謊言,但是一期一振開始想要嘗試着相信審神者,相信現在的主人。
結束了回憶之後,一期一振難得勇敢地抱住了禮弦,感受着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溫度,慢慢也進入了睡眠。
等到次日清晨,禮弦一覺睡醒,打算起身的時候,但是因為頭發被扯住了,使得他受痛,一下子摔在了一期一振的身上。
“好疼。”
被禮弦那麽一壓,一期一振也清醒了過來,琉璃色的眼眸看了看禮弦,帶着些許疑惑,“主人,您壓在我身上……做什麽?”
“應該是我問你,拉住我頭發做什麽?”禮弦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頭皮,壓抑着怒氣示意一期一振看向他自己的手中,墨發紅線在一起綁得倒是結實,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一期一振居然也有像是鶴丸國永一樣愛惡作劇的一面呢?
“啊……這個是誤會,主人!”
糟糕,昨天晚上系在了一起,忘記解開了。經過一夜的糾纏,發絲和紅線已經親密地繞在了一起,一期一振越是着急地解,它們好像就繞得越厲害了。
“那個我說,要不剪掉吧?畢竟……”禮弦原本低沉的聲音忽然變得空虛了起來。
“那怎麽行?主公的發……”後面的絲字還沒有說出來,一期一振就看見自己的弟弟們将他和主人圍了一圈,單純的眼眸有着不解,似乎是很好奇,“主公,你為什麽會壓在一期哥的身上啊?”
“呼……畢竟你的弟弟們在看着啊。”禮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将上一句話補充完整。
一期一振羞愧捂臉,已經沒有見弟弟們的顏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忘記說,上次畫的禮弦人設圖放文案了,網頁版可見,莫名地大,XXXXXXL號禮弦吧?其實他長得是真的好看,超好看的,只是我畫不出來,啊啊啊,可恨,我總有一天要畫個攻氣十足的禮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