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長相妖異的男子自稱D伯爵——順便還解釋了這個稱號的來源，游俠不甚在意地聽着，注意力卻是集中于男人身上——那雙金色紫色的瞳孔，妖異绮麗非常，乍一眼看過去感覺要被吸進去一樣……？D伯爵與游俠對上眼睛，卻是一怔，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客人……？”
游俠回神，應了一句“啊”，他定了定心神，道：“我沒意見，帶我看看吧。”
D伯爵微微抿唇笑了，眼卻不自覺地望向游俠手中的吃食，“先把這些放下，我帶領小先生您去轉一圈吧。”見游俠只是盯着他沒動，D伯爵略為弱氣地補充一句：“放心，我并沒有想吃的意思。”
……游俠：……其實我沒有想很多。
游俠點點頭，将吃食放在小方桌上，便跟着D伯爵去參觀寵物。
周圍的寵物都是十分平常的物種。普通的金魚烏龜，貓咪小狗。在人前是憨态可掬的一副樣子，可每每游俠移開眼睛時卻總有種旁邊仿佛站着一個人的錯覺，他猛地回頭，卻還是只能看見動物。
那是錯覺嗎……？
系統說：……應該不是？我也看見了。
而D伯爵在前面職業式微笑：“客人是看中了什麽嗎？”
游俠總覺得他的笑帶着絲不舒服的意味。
紅發的男孩停頓了一下，道：“沒有。”
走在店裏的感覺十分不舒服，游俠皺皺眉只覺得有些不耐。這裏的環境讓他想起之前的五個任務，每分每秒身上總是被刺滿紮人的目光，像他這種比較敏銳的人于是會不自覺地難受起來。盡管努力适應了很久，但來到這裏之後沒兩天對這種惡意目光的抗性就減弱了。
變弱了嗎？
系統道：“由儉入奢易，不是你的錯。”
游俠低低地應答“嗯”，繼續随着伯爵的講解走動。“……這是種比較罕見的水母，生活條件也比較苛刻。以上，就是所有本店常見的品種，客人有喜歡的嗎？”
游俠本來趴在玻璃上看裏面的水母在水中起起伏伏，聽到伯爵的講話，他有些楞楞地轉過頭，光的折射在他臉上投下藍色的倒影，這片倒影随着水的波動漸漸蕩漾開。“……抱歉，客人有中意的寵物嗎？”伯爵笑容不改，一金一紫的異瞳仍然緊緊盯着他。
“沒有。”游俠毫無波瀾地順勢離開魚缸，道，“只有這些？”他擡頭望向D伯爵，臉上一絲情緒都沒有，“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先走了。”店裏的确有很多他聞所未聞的奇珍異寶，但那又如何？看一眼覺得新奇，但第二眼之後呢？第三眼後呢？熟悉了脈絡，了解了習性，之後就是無聊。無聊透頂。
一成不變的東西，怎麽可能會有中意的沖動？
他感到無趣了。
“等等。”伯爵微微往游俠方向邁了幾步，“我帶您去裏面看看吧。”
“裏面？”裏面。請跟我來。”
D伯爵帶着游俠走過長長的長廊。長廊裏彌漫着迷離的香味，大概是什麽熏香吧。長廊中的門盡是禁閉的。伯爵引領游俠見識了蒙着眼睛的蛇女，三種性格的龍女，唱着歌的人魚……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裏游的。世人只能通過想象向往的那些神話事物，在這家店裏淋漓地出現。游俠覺得驚奇，卻也并沒有什麽別的想法。D伯爵使盡全身解數，仍是沒換得游俠一份半點動容。
異瞳的妖異男子不禁露出了幾分氣餒的神色，方舟裏的事物沒得到游俠的青睐，與此同時動物們卻表現出對游俠非同凡響的好奇——想到這裏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不明的色彩。在游俠即将走出長廊的那一刻，他終于又叫住了游俠——“小先生您并不是人類，對吧？”
游俠可有可無地點頭。
“可您也不是動物呢…？方便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D伯爵輕輕咬住手指，想知道，好像知道！可惡，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能不能放入他的方舟裏呢？D伯爵的心癢得像是在被貓爪子撓一樣，他真的很好奇很好奇。
“無可奉告。”游俠冷冷道。
D伯爵嘆口氣，略有些不甘心地道句“好吧”，卻再度領他入了最後一個小隔間。隔間裏空空蕩蕩，D伯爵掀開簾子的那刻，游俠卻像眼睛被黏住了一樣，再沒從那個寵物身上放下來過。
唐裝的男子笑道：“不久之前，這裏誤入了一只會變形的小動物——可令我奇怪的是，我竟看不出它究竟是什麽來頭。它不能化為人型，卻也沒有動物應有的任何一個特征。它不吃不喝，甚至幾乎不動。沒有任何東西能激起它的興趣。”
“但是當我看見了您，我就明白——它和您的本質是相同的。它是最适合您的寵物。”D伯爵笑着微微躬身，卻是将藍眼的黑貓溫柔地放進游俠懷裏，他後退一步，道：“希望您能好好善待它。”
……啊。游俠想着：我當然會善待它的。
那是OO騎士裏每一位新人都能解鎖的寵物。D伯爵看不透他們的本質，這是正常的。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數據。
游俠将黑貓放下，黑貓“咪咪”地在他身邊亂蹦跶，卻不會跑遠。兩人一貓走入大廳，游俠正想走，卻猶豫了片刻，将芙蓉蛋糕給他。芙蓉蛋糕上的草莓流轉着豔麗的光，照進D伯爵的眼裏。D伯爵微微一怔，終于不再是職業式的假笑，他露出了一個真實而甜蜜的笑容，卻是道：“不用。”他又道：“我能問問客人此舉是為了什麽嗎？”
游俠将蛋糕留在案上，卻是堅定地道：“等價交換。”
世間沒有東西是平白無故得的，人若給予你什麽，必然是為了向你索求什麽。
所以不能相信憑白對你好的人，他們一定別有用心。
D伯爵聽懂了游俠的話外之音，露出了一個更大的笑容：“它本就只是誤入進我這裏的，您不用——”
“……”
“好吧，其實我想說，我們一起享用，怎麽樣？”
……完全想不到呢，一個大男人吃甜點竟然會露出如此少女的表情。D伯爵一邊驚叫着“你竟然可以買到那家店限量版的蛋糕可惡明天我再去排隊看看能不能買到”，一邊幸福地舔着勺子裏的草莓和沾在草莓上的奶油。
游俠默默地看着自己只吃了一個角卻已經消失了一半的蛋糕：……
人生好難啊。
與游俠揮手道別的D伯爵再三強調道：“記得善待它哦~”他微微欠身，卻是小聲地補了一句：“說起來，您的性格應該很合次元魔女的胃口哦~？”
游俠：……？
D伯爵道：“啊……如果有緣或者有強烈的願望的話，說不定你可以在某個街頭找到她的小店哦？”
天色完全灰暗下來，游俠默默走回家中。
家。
這是他的歸處。
心中似乎有一絲溫熱流動過去，游俠有些讨厭這種感覺，強行壓住這種心弦微微波動的感覺。他皺着眉，邊在樓梯口走動着，邊從口袋裏翻找出鑰匙。聲控燈早就亮起。有別人嗎？紅發的男孩困擾波弄鑰匙的舉動停下，他停下手頭的動作，卻有個陌生人停留在右手第一間房門處。是那個房子的主人嗎？
金色兔耳頭發，身材瘦削如同骷髅一般的男子看見游俠，也是不同尋常地微微一愣：“游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