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蓑煙雨22
祝語沒再糾結,只是點了蠟燭, 果然是那枚熟悉的飛刀。她走過去将飛刀拔下, 打開那張飛刀上插着的紙,就見上面寫着:過柳州轉鹿彎 一路南下。
她拿着紙走到了床邊, 這才發現賀蘭州已經靠床坐了起來, 連忙解釋道:“不用擔心, 是那個指引我過來救你的人。”
賀蘭州之前也聽祝語隐約說過幾次這個人,可是那時他生無可戀,并沒有放在心上,如今再聽到, 卻是有些好奇, 他想了想,在床上寫道:是誰?
“我不知道,依我猜測, 應該是那天在宿州幫助我們離開的人。”
你可記得他的面貌?賀蘭州又寫道。
祝語努力想了想, 卻有些想不起來,“我只和他見了那麽一次, 其他時候像讓我去宿州找你,去鴻運客棧,都是像今晚這樣,他用飛刀傳書給我的。所以我并不是很記得他的面貌,只感覺長相很普通, 并無什麽特殊。”
一點也沒有嗎?
祝語又仔細想了想, 還是搖頭, “似乎真沒有,只是和你的身高應該差不多,和你之前的體型很像。”
賀蘭州皺眉,這不正常,他和祝語都是武林中人,眼睛自然也比一般人毒辣,斷不可能對一個剛剛分開兩天的人一點相貌特征都不記得,除非……除非這個人易了容。
“你覺得不對?”祝語看他皺眉,不由問道。
賀蘭州點頭,他寫道:我們才剛剛分開兩天,他又是在危急關頭救我們之人,若是正常情況,你怎麽可能忘記?
他這一提醒,祝語也不由想了想,她還記得鴻運客棧老板的相貌,也記得那個準備搶奪賀蘭州錢財的人的樣子,是啊,那為什麽她不記得那個人的相貌了呢?
“你懷疑什麽?”
大概是易容了吧。賀蘭州平靜的回複。
祝語又想了想,又看了看手上的紙,“不管他是不是易容,為什麽易容,我都覺得他應該不會害我們。”她認真道:“我最開始的時候知道了你的事情,可是并不知道你在哪裏,有心幫你卻無法實現,就是他一路引着我過來。我沒有和他交過手,可依我所見,他的武功必然高出我們許多,要殺我們也輕而易舉,沒必要費什麽心思。他之前在幫我們離開時,給我說讓我出了城往南,去神醫谷。剛剛的飛刀上面,寫的是過柳州轉鹿彎,一路南下,想來也是去神醫谷的路。你現在的傷,非尋常大夫能醫,神醫谷倒不失為一個辦法,所以,我想信他。”
季澤聞言,不禁笑了一下,小聲湊過去對秦好說道:“倒不枉費我們辛苦一場,祝語這姑娘還是十分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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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好看他,“你不怕說話被他們發現了,你不是說賀蘭州現在耳力很好,這一路跟着都不讓我說話麽。”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的耳力好,我也有過牆梯啊。”
“那我現在說話他能聽見嗎?”
季澤搖頭。
“那我要是大喊一聲呢。”
“你可以試試。”
秦好斜着眼睛瞅他。
季澤慫恿她,“試試啊。”
秦好見此,只覺得應該沒有問題了,不然季澤也不至于這樣和自己說,當即大喊一聲,“啊啊啊啊,憋死我了!”
這一聲下去,賀蘭州和祝語當即一靜,秦好也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緊接着,她就聽見祝語怒斥一聲,“誰?”與此同時,季澤立馬夾起一臉懵逼的秦好飛到了一顆樹後。
祝語翻身上了屋頂,并沒有見到人影,又擔心賀蘭州的安危沒有再追,立刻返回了房間。“不見了。”
賀蘭州再次皺眉,這次是誰呢?
祝語能猜到他在想什麽,倒是沒有當回事,“估計是路過的吧,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怕什麽。”
她說的豪氣,賀蘭州卻無法這麽不在意,這人在屋頂待了多長時間?聽到了多少?為何他和祝語都沒有發現?他只覺得現在眼前的問題越來越多,一想到之前自己竟然還在那裏抑郁苦悶,把這些困境全交給祝語去面對,就更覺得羞愧,卻也愈發覺得祝語不容易,為她動容。
“好了,”祝語再次坐到了床沿,“我們就先按那人給我們的方向,先去神醫谷,剩下的以後再說。”
賀蘭州想了想,似乎也确實只能這樣,于是點了點頭。
秦好被季澤抱着躲在了樹後,不覺十分生氣,當下就伸手沒用勁兒的打了一下,“你瘋了,明明能聽到幹嘛還讓我喊。”
季澤倒是笑的很歡快,見她現在這生氣的模樣就笑的更開心了,“逗你玩啊。”
秦好當下氣的忍不住又打了他幾下,“你怎麽這麽幼稚,你身為金牌業務員的素養呢,萬一破壞了任務怎麽辦!”
季澤抓住她的手,“怎麽會,沒見祝語已經找到了壓制賀蘭州的方法麽?我看他倆相處的挺好的,這孤男寡女一同上路,果然有效。”
秦好看着他抓着的自己的手,哦,孤男寡女,共同上路,是啊,果然有效。然後她慌忙的把自己的手從季澤手裏掙紮了出來,只覺得這只手都像是被碳烤了。
“行了,回去吧。”她說。
“那我松手了,你自己用輕功啊。”
秦好聞言,看了看地下,一把抱住他,笑嘻嘻的,“澤哥,辛苦了。”
季澤看她,“知道辛苦,叫聲好聽的。”
“我不都叫澤哥了麽?”
季澤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要叫季澤哥哥。”
秦好,“……你這個畫風不對啊。”
“我松手了。”
秦好立馬改口,“季澤哥哥,辛苦了!”
季澤滿意了,一把抱起她再次飛到了客棧後院,讓她從窗戶回了房間,秦好跳進屋,沖他揮了揮手,故作萌狀,“季澤哥哥再見。”
“小好妹妹再見。”
“季澤哥哥你記得再來找我玩啊。”
“小好妹妹你要乖乖的。”
“好的季澤哥哥。”秦好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季澤沒理他,也跳進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賀蘭州早早就醒了,只是他現在也做不了什麽,只能自己思索着一些事情。賀蘭州試着運了運功,然後慢慢嘆了口氣,果然是武功盡廢,連一絲內力也沒有了。他躺在床上,仔細想着些什麽。賀蘭州對神醫谷的希望報的并不是很大,只是祝語希望很大,他也不想自己去打擊她,可是即便是神醫谷可以醫治他的傷,武功卻還是要自己再次撿起的。
在經歷了最初的堕落迷茫心灰意冷之後,賀蘭州現在反倒是生出了幾分鬥志,也不由的開始思考如何快速的提高自己的武功,畢竟,只靠祝語一個,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他正想着,就聽見耳邊響起一聲甜膩的,“早。”
賀蘭州霎時什麽思緒都沒有了,這才想到祝語就睡在他的身邊,祝語還沒有完全睡醒,說話聲音有些黏膩,“你醒了嗎?”
賀蘭州有些不習慣這樣,他從小就沒有和誰這麽靠近過,即使是和陳詩韻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發乎情止乎禮,兩人并沒有同睡過一張床,而現在……賀蘭州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
祝語沒有聽見他的回複,也沒在乎,直接起床開始洗漱,然後整理自己的東西。賀蘭州也靠床坐了起來,祝語幫他把盆端了過去,看他洗漱完畢,道,“我們該啓程了。”
賀蘭州點頭,祝語背好包袱,背起了他,下樓來到了停放馬車的後院。她将賀蘭州扶了進去,讓他靠好,然後趕着馬車離開了客棧。
出了這個鎮子,就進入了一片樹林,賀蘭州待在馬車裏,繼續思考着自己的武功問題。他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在師父收藏的秘籍中看到過一本秘籍,那本秘籍的具體名字他已經忘了,只隐約記得創造它的人和自己一樣似乎下肢筋脈盡斷。那是一套掌法,賀蘭州的記憶很好,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因為無聊将這套掌法看過一遍,現如今努力回想,竟是還能憶起開頭的幾招。他慢慢的回憶着,不斷的想着那上面的招式。
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時候賀蘭州已經來不及想是哪裏不對,只是狠狠的敲了馬車幾下,祝語當即停下,掀開車簾問他,“怎麽了?”
賀蘭州在空中寫出三個字:有問題。
祝語還沒來得及問哪裏有問題,就只見一只箭直直朝自己射來,她連忙一個躲閃躲開,緊接着就是一劍。
祝語拔劍迎了上去,兵刃相交之間,她也看到了來人,果然是簡叢。
簡叢收了劍招退了一步,他的手裏執着劍,面上卻是溫和,“兩日未見,別來無恙啊祝姑娘。”
“沒看到你,自然是無恙。”
“祝姑娘對我還真是絕情。”
祝語覺得好笑,她也确實笑出了聲,“你我本就沒有交情,又何來絕情之說。”
“祝姑娘,我無意與你為敵,只要你現在離開,我保證,之前的事情,我一概不追究。”
祝語看他,“你的保證,值幾個錢?”
“祝姑娘若是繼續冥頑不靈,執意阻礙我,那麽,就休怪簡某不客氣了。”
“簡叢,你我都是明白人,你知道我不可能扔下賀蘭州,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放過賀蘭州,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多言。我既然敢帶着賀蘭州離開,就做好了與你交手的準備,你若是想打那就直接來戰,若是不想,那就痛快的讓開。”
“祝姑娘倒當真是女中豪傑,只是姑娘如此優秀,又何必為了一個廢人在這裏與我為敵,姑娘便是之前喜歡他,現在他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也是配不上姑娘了。”
祝語眉心一皺,“一派胡言。”說完,她直接提劍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