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條件
小春小秋與夏藍依腳前腳後返回住處，見夏藍依悶悶不樂，彼此面面相觑,誰也沒敢上前打擾。
小春是完全迷糊的，只覺得小姐變得易怒了；小秋卻看出了些端倪。
她把小春拉回房中，問道：“今天的消息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小春被問的一愣，随後會意，想起來，但卻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怎麽會搞錯，那個，玉小少爺不是也搞錯了麽。”
小秋道：“你最好是把聽到的看到的好好想想，一會兒，小姐保準問你。”
“啊？問什麽？小姐不會是在生我的氣吧，可是……可是我也沒怎麽樣啊，不就是搞錯了消息嘛，再說，這消息有那麽重要麽？”
她嘟囔着嘴，越說聲音越小。
小秋也不明白，可有些事情是顯而易見的。小姐本來好興致，一點也沒對收徒之事有什麽抵觸，可到了迎客堂就變了模樣，倒似乎是針對那“徒”本人。莫非小姐認識他？
一個大膽的猜想，不過猜測就此打住，因為院內響起了夏藍依呼喚她們的聲音。小春小秋急忙應聲跑去。
夏藍依正站在院中，仍是冷着臉，“小春，我有話問你。”說完轉身進了屋。
小春急忙看向小秋，眼中露出了對她難得一見的欽佩之意，不過轉眼就犯起愁來，向她發出了無聲的求救。
小秋瞥她一眼，低聲道：“實話實說就好，小姐不會為難你。”一句話後，先她一步進了小姐的房間。
小春戰戰兢兢地跟了進去，見到夏藍依，低了頭，沒做什麽錯事兒，可心裏還是打怵，“小姐。”
夏藍依坐在窗前的寫字桌前，沒看她，張口就問：“那消息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消息……”
“別吞吞吐吐的，知道什麽說什麽！”
Advertisement
“是。”小春滿心委屈，也不知從何說起。
“我是聽培花房的人說的，他們說老爺從外面帶回一個人來，跟他聊了一路，很投緣，也很是中意和喜歡，還要收為徒弟。就……就是這樣……”
果然是父親把他帶進居裏的。
不管姬陌初的目的是什麽，夏藍依發誓一定要把他趕走。
晚飯後，她煮了杯茶又去了夏靖海的書房。
“爹，休息一下吧，茉莉花茶，趁熱喝。”
見父親正在讀書，她便只道了一句話，就乖乖地為他揉肩捶背起來。
夏靖海笑笑，放下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問：“藍兒今日怎麽這般乖巧，肯定是有事又要求到我這個老頭子了。”
“瞧爹這話說的！就好像女兒平時有多頑劣任性一樣。”
夏靖海捋須笑道：“頑劣任性我們藍兒沒有，不過，這張小嘴兒可是絕不饒人的。”
“那可要看是什麽事兒了，就比如今天那事兒，女兒就寧願做一個不饒人的人。”
夏藍依見父親不再看書，話又說到了此處，便趕緊道：“爹，您是不是真有意要收那家夥為徒啊？”
夏靖海沉默了一下，“觀察觀察他看吧。”
夏藍依一聽父親真有此意，心咯噔一聲。
“為什麽？！為什麽要傳給外人？”
夏靖海臉上浮現一抹惆悵，有些事情他不想提，可終究早晚還是要說出來的。
“藍兒，咱們夏家這醫術早晚是要外傳的。”
“為什麽？”
夏藍依相當吃驚，怎麽也沒想到父親會說這樣一句。
夏靖海嘆息一聲，緩緩地道：“你看居中還剩多少姓夏的？又有多少子孫是心甘情願學習的。你三叔已經去了，二叔近年來身體也越來越差，爹又能剩多少好時候，再看你哥……”
他頓了頓，悵惘之情更增一層，“你哥開的好頭啊。爹知道，這學醫之路漫長而苦悶，年輕人都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誰願意在谷中呆一輩子，終日與這花花草草打交道？既然如此，還不如把這醫術廣泛散開，讓有心人如願，沒準也能造福一方百姓，救濟貧困，咱們夏家也算是沒白活，何樂而不為呢？”
“爹……”
夏藍依眼圈紅了，上輩子，夏家整門被滅，她根本就不知道原來家族早已面臨着後繼無人的處境，難怪父親……
可是他看錯人了啊！姬陌初不僅不可能潛心學醫，發揚夏家醫術，還會毀了夏家！
“爹也不要太悲觀，不是還有玉兒和我麽，我們一定好好學，把夏家醫術傳承下去，您就不要收外人為徒了。”
夏靖海摸摸女兒的頭，“玉兒還小，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而你終究是要出嫁的呀。”
“我可以不嫁人，可以不離開千卉居！”
夏靖海笑了，女兒的話在他看來異想天開。可夏藍依是認真的。
“歸根結底，你還是針對他是吧。到底是為什麽藍兒？”
夏藍依立刻跪在父親面前，眼淚又要流了出來，“爹，那人是個壞人，來居中居心叵測！爹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排斥他！因為我今早上山采藥時，見到了他！他當時血染衣衫，奄奄一息的樣子，玉兒可以作證，我剛要救他卻看出了一些異常，最後發現他根本沒受傷，他！他決對沒按好心，來咱們家目的也不清，爹要三思啊！”
夏敬海聽着聽着，卻笑了。
夏藍依心中又驚又氣，“爹！！！”
夏靖海道：“爹知道你早上見過他，和他有些誤會，這些他剛剛都跟爹說了。他身上的血是殺牲畜濺上的，躺在山洞中只是小憩而已，沒想到會引發這樣的誤會。”
夏藍依立時呆了！
可惡！
他竟然先她一步來找過她爹！！還……！！
夏靖海又道：“所以現在，藍兒和他的誤會已經解開了吧。爹相信他沒有惡意，而且還能幫到夏家！”
夏藍依心中驚懼，也顧不上哭了。
她還是小瞧了姬陌初。他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能留在夏家才來的！想來他一定是和她父親說了什麽，正好說到了她父親的心坎上。
所以，勸父親攆走他是無望的！
可父親真的會失望的啊！
失望？！
她靈機一動，驀然有了主意。那便讓父親早些失望，只有這樣，才能讓父親對姬陌初死心，也可以把姬陌初趕出夏家。
于是，她變了觀點，向夏靖海道：“爹說的對，既然那人有心，爹也看中了他，就該給他個機會，但是……但是爹爹您那麽忙，居裏居外這麽多事兒，都需要爹親身親為，哪有時間教他？”
夏靖海道：“只好先靠他自己勤奮和多觀察了，剩下的事兒以後慢慢來吧。”
慢慢來可不行！
夏藍依心想：如果姬陌初留在千卉居，則意味着夏家人只剩下兩個多月的壽命了！她必須盡快把他趕出去！為了穩妥，為期十天，是她最大的期限！
“把他交給我吧。我來教他，先替爹把把關，看看他是不是這塊料，爹覺得怎麽樣？”
夏靖海眼睛一亮，顯然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注意，女兒年齡雖不大，但在醫術方面極具天賦，也早已初有小成，奈何是個女兒身。
可是……對方是名男子……
他又猶豫了。
夏藍依一眼就看出了父親的顧慮，急忙道：“爹是師傅，女兒不過是師姐，師姐偶爾指點師弟一二，很正常嘛，量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夏靖海笑笑，“那就只好辛苦藍兒幾天了。”
答應了！！
夏藍依很滿意，可面上竭力保持平靜，暗暗地道：“姬陌初，我看你能挺幾天！”
第二日下午，姬陌初從藥房出來，回憶了下一上午碰手過的藥材，有一百三十二種。他天生過目不忘，這點東西對他來說簡單的不得了。
但他可不是為這些藥材來的。
剛想着怎麽制造點偶遇，見見夏藍依，擡頭卻見藥房前的長廊上急匆匆地跑來一姑娘。
這姑娘他認得，正是夏藍依身邊的丫鬟小秋。
小秋東張西望，面現焦急，盯着藥房的門，在出來的二十多個人的臉上望了又望，直到看完最後一個，臉上露出了失望和沮喪。她轉身剛想離開，卻覺眼前一暗，差點撞上一人。
“秋姑娘是在找我麽？”
小秋心中“砰”的一聲，又驚又吓又意外。
驚于對方顏值；吓于他突然出現；意外于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嗯。”
她答應一聲，不錯，自己要找的就是他，昨日只匆匆瞥見一眼，知他相貌出衆，十分好認，只是沒想到今日近看還能有更大的驚喜。
見她點頭，這下輪到姬陌初驚了。
他當然只是随意一說，上前搭個話，想讨好讨好夏藍依的丫鬟而已，沒想到卻誤打誤撞了，心中驀地一陣狂喜。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姬陌初道：“只要留心便不難知道姑娘芳名，你說對吧？”
小秋一聽，臉頓時紅了。怎麽他還留心她了？
姬陌初又道：“卻不知是秋姑娘找我，還是夏小姐找我？”
小秋趕緊道：“當然是小姐找你，我找你幹什麽！”
“哦。”
姬陌初表面平淡，心中卻極其激動。
“我還沒吃飯，吃了飯再去行不行？”
小秋笑，“小姐讓你現在就去，我就是傳話的，說的又不算。”
姬陌初皺了皺眉，一副蠻不情願的樣子，“好吧，記得提醒你們小姐供頓飯。”
夏藍依在房中等了好久，心中充滿矛盾，一面着急他來，一面又讨厭看到他的臉，聽見他的聲音。
大約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小秋終于把人帶來了。
姬陌初心潮澎湃，滿心期待，可一進去才發現自己被擱在了屏風之外，兆頭不大好。
夏藍依冷聲問道：“屏外何人？”
姬陌初抱拳施禮，“小人……阿三。”
小春“噗嗤”一聲笑了。夏藍依瞪她。她趕緊捂上了嘴。
夏藍依不耐道：“報大名！”
姬陌初道：“是。小人姓安，家中排行老三，他人叫着叫着就變成阿三了。”
阿三就阿三，夏藍依心想，忍你幾天。
“好吧，阿三，今日叫你來，有幾句話問你。”
“是，小姐請講。”
“你是不是真心想學醫術？”
“千真萬确。”
“學醫是件苦事，枯燥乏味，又極其漫長，請你知曉。”
“是。小人明白。”
“明白就好。夏大夫忙，讓我來教你。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午時準時過來。過些日子，夏大夫閑下來了，自然會檢驗你的所學成果。如果你能過關，就能入夏家為徒，明白了麽？”
姬陌初越聽越興奮，可表面上依舊平淡，躬身應道：“是。”
“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同樣，我這有我這的規矩，我教你的這段日子，你只需要遵循一條：就是凡事必須聽我的，你能做到嗎？”
姬陌初恍然大悟，原來重點在這。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