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入獄

夏藍依躬身行禮,微微一福。

沈慕天停在她面前,仔細端詳了她一番。

夏藍依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更是不知他欲意何為,正當這時,只聽他道:“這個,是夏姑娘掉的吧。”

夏藍依這才擡起頭,只見一張帕子遞到面前,正是她自己的。

她急忙接了過來,又是一福,“正是,多謝大人。”

沈慕天應了一聲,又瞧了她一眼,才轉身離去。

夏藍依聽見腳步聲,方才擡頭,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覺,可究竟是什麽,卻又說不上。

正在這時,忽然響起陣陣嘈雜混亂的腳步聲,只見前方的沈慕天加快了步伐。

湘織聽那聲音不大對勁,向夏藍依急道:“小姐,怎麽怎麽像是有兵進來?”

夏藍依沒言語,只匆匆地跟了過去。

走出花園,轉過長廊,只見三十幾個身着飛魚服的錦衣衛集聚宴客堂門口。

屋內楚賀宗,魏國公等高官相繼迎出,還沒待問話,卻見為首的錦衣衛轉頭向了一旁,卻是朝剛剛走來的沈慕天昂聲道:“傳陛下旨意,請沈首輔去拱衛司一趟!”

衆人嘩然。夏藍依心中也是一驚。

沈慕天負手在後,停下腳步,面上鎮靜,聲音沉穩,“宋大人這是何意?”

錦衣衛宋大人回道:“惠王派人行刺皇上,已與兇手共同壓進天牢,現下拱衛司有幾句話想問首輔大人,大人去了便知。”

衆人一聽心中皆是大驚。

沈慕天面上依然如故,沒有絲毫變化和猶豫,更沒有多餘的廢話,只點頭說道:“勞煩帶路。”

他進了拱衛司,被帶進一處房間,房中有桌椅和備好的茶水。

不一會兒指揮使陳詳推門進來,坐在沈慕天對面。

“陳大人到底有什麽話要問?”

陳詳道:“想來大人應該已經聽說,惠親王派人行刺陛下,現下已經壓入天牢。”

沈慕天面不改色,“那與本輔有和關系?”

陳詳從懷中拿出一張手帕,慢慢打開,呈現在沈慕天面前,問道:“大人可認得這把鑰匙?”

沈慕天掃了一眼,“倒似我書房的鑰匙,陳大人從哪得來?”

陳詳把那鑰匙連同手帕都攥到了手中,瞧向沈慕天道:“不錯,這正是大人書房的鑰匙,不過,它可是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

沈慕天仍是面色如故,望了對方一會兒卻笑了,“佩服!拱衛司當真無所不能,一把鑰匙的出處也能如此痛快地查清出來,真是讓人佩服至極!那麽陳大人是想說,那刺客是我的人?”

陳詳道:“下官自然希望不是,不過還請大人給個合理的解釋。”

沈慕天嘴角動了一動,“本輔府上前日出了一起命案,管家阿榮無故被殺,新任管家上任,請點庫房物品時,曾報備丢了一把鑰匙,拱衛司如此神通廣大,我說的話是否屬實,你查查便知。”

陳詳擡頭望了一眼身旁的下屬。下屬立刻領命去了。

“那麽現下還得請大人繼續坐會兒。”

沈慕天道:“無妨。”

陳詳起身,剛走到門邊卻聽沈慕天驀然嗤笑一聲。陳詳轉頭瞧他,問道:“大人何以發笑?”

沈慕天凝視對方,手臂搭在桌上,身子向前傾去,輕聲道:“陳大人也相信惠王爺會行刺陛下?”

陳詳不語。

沈慕天道:“失敗暴露了要落得弑父之罪,成功了也是為他人做嫁衣,惠王爺是傻子麽?”

陳詳道:“拱衛司辦事講究證據,今日刺殺皇上的刺客被禦前侍衛刺傷左臂後逃掉。錦衣衛沿途發現惠王府附近出現血跡,進府搜查,果然找到了左臂受傷之人。那人身形與那刺客極像,惠王爺也沒否認他是府中之人,大人還想說是有人栽贓他?”

證據确鑿,幹淨利落,沈慕天眸光之中閃現一抹奇異之光,但卻沖陳詳笑了笑。

“皇上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兒,最高興的只有一人,陳大人猜猜,這人是誰?”

……

入夜,四周靜谧,天牢之中就更是。月光從一扇小窗中照入牢房,照在他如玉般的臉龐上。

他面無表情,眸光深邃,不知看向何處,但一定是在思考。

廊道中傳來腳步聲,他并未擡頭,因為他猜得到來人必然是自己的管家青雀。

“主人讓我問王爺,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姬文軒嘴角露出一抹輕笑,“如此簡單的事兒,還用問?”

青雀無語。

姬文軒道:“他深夜帶走夏靖海,做出他自己逃掉了的假象,放出此消息,于是有人明找,有人暗找,可夏靖海音訊全無。

直到今天,他等的就是今天,他在皇上出宮祭祀的同一天裏放出夏靖海出現在青蓮園的消息。所以……”

他擡頭看了一眼青雀。

“……所以有人除人心切,便中了計了。魔影(殺手)中了埋伏,被暗中人刺傷左肩;可于此同時,刺殺皇上的人也被他安插在皇上身邊的禦前侍衛刺傷了左肩。毫不知情的魔影自然會返回報信,如此正中下懷。他便可借錦衣衛之手堂而皇之地搜查我府上,搜出同樣左肩受傷的魔影,自然就可送我入獄。”

“我們暴露了,他的目标不只是王爺一人,還有主人……魔影從青蓮園找到的夏靖海留下的東西竟然是主人書房的鑰匙。所以,他先是嫁禍于你,又想把魔影和主人挂上關系,真是太狠了。好在主人事先覺出了蹊跷,有所準備。”

“所以,他打算什麽時候救我出去?”

青雀道:“主人讓王爺等。”

“等?”

姬文軒輕笑一聲,看了對方一眼。

青雀道:“王爺稍安勿躁,現下已經暴露,對方正盯着主人的一舉一動,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稍有不慎就會讓他抓住把柄,主人一旦傾倒,一切便功虧一篑,不過,王爺放心,主人一定會救王爺出去。”

姬文軒沉默,良久,問道:“我母親怎樣?”

“已被打入冷宮。”

姬文軒恨恨地攥緊了拳頭,緩了一緩,方才平靜地道:“你走吧。”

青雀點頭,不時又囑咐兩句方才離開。

深夜,月朦胧。

姬文軒當然毫無睡意,這時,又響起一陣腳步聲,此聲不同于之前,帶着急促,還有間歇的喘息。

若說上一個人是姬文軒意料之中的,那這一個就絕對是他意料之外的人。

朦胧的月光下,她小巧的身影出現在獄牢之外,一身黑色衣裝,寬大的連衣帽子遮住了一半臉龐,眼中霍然湧現一股清泉。

“王爺……”

對方聲音有些哽咽,姬文軒聽得清楚也看的清楚,來人正是上官雯。

“王爺,你還好麽?這冷不冷,你餓不餓?我……我給帶了吃的。”

她說着把手中的食盒放到了地上,不知怎的雙手不住的顫抖,淚水無法自控地流淌下來。再也說不出話來。

姬文軒站起身來,朝她走出,雙手伸出鐵欄,托住她的臉頰,輕輕為她拭去眼淚。

感到他溫熱的手溫,上官雯又是心跳,又是緊張,又是心悅,又是心痛,一時間只覺得心如刀割,種種愛意與深情一起湧來,淚水滾滾而下,止也止不住。

“不要哭。”

良久良久,她才控制住自己悲恸的情緒,終于止住了淚水,看着對面那個她日日夜夜渴望見到的人,如今她終于見到了,可卻以這種方式。心疼,心疼他。

“王爺一定是冤枉的,是誰非要害王爺?”

姬文軒搖頭苦笑,托住她的臉頰,“你不該知道這些肮髒的陰謀。我希望,希望你能永遠都活在光明之中。”

“可是王爺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要被卷入那些肮髒的陰謀之中……皇上會怎麽處置王爺,會……會殺了王爺麽?不……不會……不會,王爺是皇子,是皇上的兒子,虎毒不食子,皇上不會……不會那麽絕情的是不是?”

姬文軒輕輕嘆息一聲,收回了手,沒接下去。

“王爺……!”

上官雯眼圈一紅,心中又是一陣翻騰,“可是王爺是冤枉的!我我……我去找我爹……!讓他去求皇上,我這就去……!”

姬文軒一把拉住她的手,“……別去,沒有用的。”

淚水又流了下來,她兩只手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仿佛誓言一般,斬釘而截鐵,“王爺要是真的活不成,我也不活了。”

姬文軒眉頭一皺,手指蓋在她的唇上,輕聲而怒道:“不許說這樣的話。”

“可到底要怎麽才能救王爺?王爺告訴我!”

姬文軒搖頭,“我說了,不想你卷入進來。”

上官雯又驚又喜,“王爺的意思是有自救的辦法?”

姬文軒沉默。

上官雯知道自己說對了,追問道:“王爺快告訴我,到底要怎麽做?快告訴我呀!”

姬文軒仍舊沉默。

上官雯再次流淚,祈求了良久良久,方才聽姬文軒問道:“你真想救我出去?”

上官雯不住的點頭,“事到如今,王爺還懷疑我的誠意?”

姬文軒嘆息一聲,“我相信你。”

“那王爺快告訴呀!”

姬文軒凝視着她,慢慢湊近她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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