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房間裏充斥着詭異的甜香味,泠欷嗅嗅鼻子,猜到這是碧青下的藥,此時裏間的聲響已經清晰的傳到衆人耳中,裏面正在發生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之前的緊張氣氛頓時都變了味。
“什麽人在此放肆!”泠欷顯得十分憤怒。
在泠懷入殓之日于他生前居所茍且,衆人紛紛表示憤怒。而泠愉正醉生夢死着,竟然沒有察覺外面的動靜,但碧青是清醒的,立馬推開身上的人,也不說話,只大聲哭了起來。
“将人拖出來!”
下人聽令,沖進房內将衣衫不整的二人拉了出來。這一下所有人更是齊齊抽氣,泠二嬸臉色更是五光十色,沖上前去拎着泠愉耳朵就是正手反手幾個大耳瓜子。
“你這個老東西,偷人偷到大哥屋子裏來了!”二嬸顯然氣急,這個時候都忘了要站在二房這邊。
泠欷佯裝不忍直視,側過身去,“二叔,您這是!哎…”左右為難的模樣。
倒是泠琏從人群中擠出來,“欷兒,我爹定是被這賤/人迷惑,不然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說着就要上前打殺碧青。
碧青連連後退,哭嚎不止,“小姐,不是奴婢,不是奴婢……”一副被逼無奈有苦難言的表情。圍觀衆人立刻偏向于她,又開始議論紛紛。
泠愉倒是被幾個巴掌打醒,才發現自己的醜事正被衆人圍觀,扭過臉指着碧青你、你了半天,竟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泠欷見好就收,“大家都回去吧,看來昨夜的人影并不是父親,要是父親回魂何須點燈?那公雞想來也是人惡作劇罷了。還是入殓儀式要緊。”
看看地上衣冠不整的二人,像是看到什麽肮髒東西一般皺眉移開眼,“二叔,欷兒知道您也只是一時糊塗,可碧青畢竟是父親生前看中的丫鬟,既已……”好像難以啓齒的樣子,“那二叔就收了碧青吧,我泠家人還不至于敢做不敢當。”說完一甩袖領着衆人離去。
泠二嬸真是氣得咬碎了後槽牙,一面是氣不争氣的丈夫,一面是氣不得不将這個賤/人帶回院裏,今日這麽多人看着,甚至還有族中長輩,要是這個碧青丫頭今後有個好歹,二房一家還不被人戳斷脊梁骨!
碧青拉了拉剛才急忙披上的衣服遮掩身體,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嘴角。
泠欷那邊同樣心情愉悅,倒不是因為讓二房在衆人面前出了個大醜,而是因為成功的讓碧青打入了敵陣,今後也算有個內應。可令人頭痛的是怎麽才能讓這家人永遠無法洩露自己的秘密呢?又不能将一家人都直接滅口,真是難題。
泠父的喪事按照習俗做足了七七四十九天。這期間泠欷除了靈前跪祭,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打坐修煉。
煉氣期的進境非常快,仿佛周身的靈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只要一入定就從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肆虐而入。泠欷明顯感覺自己的經脈比較之前擴展了不少,丹田內的靈霧也越積越多。
沒有人從旁指導,單憑書中所描述的小境界分級,泠欷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到了煉氣幾層。但實打實的是身體逐漸輕盈,視物更加清晰,聽覺也更加明銳,而且短短的兩個月而已,泠欷身量就拔高了寸許。
身體的變化無疑帶給泠欷巨大的驚喜,但與此同時讓她覺得美中不足的是父親留給自己的書匣裏只有基本的入門知識以及入門功法。自己可以通過研習不斷修煉靈力,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運用。
當然泠欷可以運用體內的靈氣擴展經脈強身健體,但他想要的是靈氣外放,能夠讓之成為安身立命的武器。不然一旦身懷靈根的消息走漏出去,空有強健體魄等待自己的也只是被押走砍頭的命運。
從入定中醒來,紙鳶就進來禀報,說主院現今已經收拾妥當,随時可以搬進去。泠父原來的房間原封不動的空了出來,在旁邊重新收拾了屋子作為泠欷的主屋。
泠欷點點頭,“二叔那邊最近還是那樣?”
紙鳶輕蔑的笑了一聲,“還是那樣雞飛狗跳的。”
自從被衆人抓個正着之後泠愉一房覺得失了顏面,之後一直閉門不出,不僅泠父後來出殡都沒出現,連送走族老等重要賓客時都沒現身。
當然這其中還有碧青的功勞,她雖然進門的方式上不得臺面,但名分是有了還不得随意打殺,加上她好不容易撈到這麽個機會,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将本來不待見她的泠愉收得服服帖帖。
這也是頗為神奇,泠愉院子裏雖然姬妾不少,但那些出頭的鳥兒都被二嬸給打壓了,剩下的都是些嬌嫩的小花,看着美則美矣但是還沒磨練出那麽厲害的手段,哪裏強得過碧青這種老油條。
于是主母三天兩頭找晦氣,碧青也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把二房後院搞得片刻不得消停。泠琏想插手但做兒子的哪能管到老子房裏,他自己也才十五歲的年紀,還沒開始議親呢。
當然要是尋常人家也許早就娶了媳婦,但二房是打定主意要搬進主院的,本來想着掌家之後再談指不定就能攀上什麽好親,可惜現在落得一場空。眼睜睜看着泠欷搬了進去,從此家主的名分也就坐實。
泠欷略微沉吟,“父親喪事已了,我搬進主院也是大事,晚上設宴叫上二叔一家。”心裏面再恨,明面上還是得端起來。
二房雖然吃用都跟着府裏,但平時是分廚房不同桌吃飯的,只有大小節氣泠父才會設宴一大家人坐下一起吃。如今自己當家,當然要将這頓飯請好咯,也好借此讓他們放寬心,今後二房還是要繼續養着,自己這個年幼的家主也是可以掌控的,這樣他們才不會急于将自己賣掉。
見紙鳶領命而去,泠欷抱起自己的書匣,看着下人收拾東西。人多辦事兒快,沒花什麽功夫,這窩就挪完了。泠欷房間一邊是父親的舊居,一邊是父親以前的書房,現在就自己占用。
她進去過很多次,整齊的大書架上有數不清的藏書,但都是一般典藏,天文地理歷史兵法,以及各種志怪小說,甚至有農耕匠工相關的書籍,就是沒有修仙功法。
想來也是,這種家傳寶貝怎麽可能随意擺在書架上。雖然皇帝沒有做到焚燒所有修仙相關書籍的地步,但有寶貝的世家多半還是謹慎小心的都藏了起來,生怕那天皇帝心血來潮來個因書獲罪。
可是泠父從來沒有告訴過泠欷家裏是否有密室,有的話又在哪裏,她甚至嘗試将書架上的書一本本拿開,看是否能觸動機關,但都是徒勞。不知道家當都藏在什麽地方真是一件很憋屈的事情。
折騰了半天泠欷也有些累了,随意取了一本雜書坐在軟榻上翻看。此時已接近晚飯的時辰,估計看不了一會兒就要去應付二房那幫惡心的嘴臉,泠欷深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
就在這時書房門外紙鳶的聲音響起,“琏少爺,小姐在書房。”
“都這個時候了,還看什麽書!欷兒?”泠琏随意慣了,徑直推門而入。前段日子礙于泠父新喪,加上父親醜事他才沒怎麽來泠欷這邊,這會兒本就是要來吃飯的,便提前一點正好借機填補上近來的空缺。
泠欷聽到人進來,飛速放松皺緊的眉頭,想了一下,換上曾經泠琏熟悉的笑臉,端着書起身迎接,“琏哥哥來啦!”
泠琏瞄了一眼,見泠欷手上端着的是一本志怪小說,心道還以為這丫頭經歷喪父之痛後開了竅,天天閉門不出的,原來窩在這裏看些閑書,這樣很好!堆起一臉媚笑,“這些日子悶壞了吧!看琏哥哥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來了!”
泠欷這才注意到泠琏懷裏抱着一只毛茸茸的東西。前世的記憶裏也有這麽個小東西,是當時病重之時,泠琏找來哄自己開心的,大概他們都以為自己快死了,便也大方的盡一點親戚情誼。可惜那小東西生命力還不如病弱的泠欷,放在屋裏沒兩天就死了。
泠琏将懷裏的毛球捧到泠欷面前,“今早上街的時候在獵戶的皮毛攤子上瞧見,看着怪可愛的,想着欷兒定然喜歡就買了下來,來,抱抱看?”
那小東西像是才出生不久,蜷成一團,毛都是胎裏帶出來的格外柔軟蓬松。泠欷一手接過,一手輕輕撥弄小毛頭,小東西這才露出一張絨臉來,眼睛雖然還不大睜得開,但泠欷就是知道它正努力瞪圓了眼想看清自己。
這幼小的生命離開了母親,也不知道多久沒進食了,仿佛輕輕一捏就能要了它性命。那眼神莫名的就觸動了泠欷,可能是有種同病相憐的情緒吧,心裏想着,前世沒能讓你活下去,這次得好好把你養大。
“這是小貓?”小東西一身軟毛看不出花色,隐約像是只貍花貓幼崽。
“獵戶說現在還太小,看不出來,可能是普通的貓仔,可能是山貓也可能是虎豹一類的幼崽。”
“虎豹?”泠欷有點不可思議。
“別怕,從小養着,就算長大是只大蟲也親人得很。有問題大不了放回山上去。”反正不是泠琏自己養,要是只猛獸咬死泠欷反倒正好。
泠欷點點頭,一臉懵懂的樣子,“紙鳶姐姐,快弄些羊奶來!”一看小東西就餓得慌。
紙鳶很快送來羊奶,泠欷小心的用蒿管一點點喂給小貓崽,不知道是什麽,暫且就當成小貓好了。泠琏在旁邊看着她目不轉睛的伺候這小東西,好像完全忽視了自己的,不禁勾起嘴角,還是那個一玩起來就不知今夕何夕的小丫頭嘛,便也放下心來,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泠欷擡眼看了下門邊,哼,只是不想理你而已。垂頭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眯着眼睛吮舔蒿管的小貓,不過這小東西确實讨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