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習霂回到房間,狠狠漱口将滿嘴的血腥沖去。躺到在床上,琢磨着還是不跟林止塵繼續東去了,本來跟上來就是為了報仇,現在這報仇二字分量是越來越輕,她都不知道還有什麽意義,繼續糾結下去只顯得她自己小肚雞腸。
而且現在冷靜下來習霂才發現,自己這樣突然失蹤又突然傳信說跟着個不熟的人去武林盟,大哥該擔心成什麽樣,還有把自己“弄丢”的師父,怕是自責得不行。當初意氣用事,真是做了個錯誤的決定。明天一早還是跟他們二人告辭吧,自己一個人功夫不算差,只要注意點兒絕對不會再遇到之前被擄的事情。
心裏打定主意,困意襲來,好幾天都是在馬車裏颠簸,沾着床就不撒手,唔,好舒服。
第二天一早習霂照常起不來,門口又是砰砰響起敲門聲。掙紮片刻,還是先起來跟他們告別再回來補眠。
拉開房門,居然是林止塵親自來叫人,他臉上不知道上了什麽藥,昨夜被自己咬傷的地方已經結痂,兩排齒印貼在俊臉上竟也不覺得難看。
“你來得正好,我不跟你們去江州了。”
“宛姑娘在你這兒嗎?她人不見了!”
二人又是同時開口,說完又俱是一愣。
“你不去了?”
“宛姑娘不見了!?”
……
二人又同時沉默等着對方先說。最終還是習霂覺得別扭得要死,“婆婆媽媽的!宛姑娘怎麽不見了?”
“按理說應該已經起身準備出發,卻不見宛姑娘出來,剛敲門也沒人應答,推門進去房間裏整整齊齊,人已經不見了。”
習霂眯着眼睛繞着他走了一圈,上下打量,“昨天我回來的時候你是剛從人家房裏出來吧!”一臉不信任,“是不是你對宛姑娘做了什麽把人逼走了!”
林止塵就知道她要亂想,“你以為我能對宛姑娘做什麽?”
你這禽獸什麽做不出來,習霂不屑啓齒,“你自己心裏清楚!”人不見了怎麽辦,“你有去找過嗎?”
“瑾城四通八達,宛姑娘有心要躲,你讓我上哪兒去找?昨晚見她說不舒服飯也沒怎麽吃,特去探望,當時也沒看出有何異樣。”這算是解釋給你聽了,滿意了吧,“大概是突然反悔,不想跟着去江州作證吧,哎……”故意做出一臉為難的樣子。
習霂想想也是,宛葶那性子千變萬化的,突然變卦也不是沒這可能,“那你的案子怎麽辦?那些武林正派會信你一人之言?”
林止塵繞過習霂走進屋子,像是進自己房間一樣,在桌邊坐下,還順手倒了杯水,“是啊,他們怎麽會信我一個人自說自話,可惜……”擡眼看看臉色寫滿擔憂的習霂,“本來見宛姑娘跑了,還想着幸好還有阿霂從旁佐證,現在連阿霂也要走……”
習霂抱着胳膊陷入糾結,本來都打定主意要走了,現在好像要是自己一走了之也不太好。之前聽林止塵說了才知道要是能證明這些門派掌門遇害其實另有兇手的話峯皇就不用那麽頭痛這些眼看着就要造反的武林人士。自家大哥好歹也是吃這口飯的,做妹妹的總不能拆臺吧。
“好吧,那我還是跟你去江州,不過事情說清楚我就走。”看着對方還喝上茶了,沖上前去一拍桌子,“姓林的,這次可是你欠我的!”
“多謝阿霂仗義,今後有用得着的地方,我自然不會推辭。”小姑娘真好說話,林止塵微微勾起唇角,他怎麽可能讓習霂一個人回去,還是放在身邊親自盯着才放心。
林止塵放下茶杯,“我們出發吧,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宛姑娘也不在了,我們騎馬吧!”早去早回,習霂是這麽想的。
“騎馬也行,不過風餐露宿的,阿霂沒問題?”
習霂直接丢給他一個大白眼,轉身下樓,敢瞧不起我,本小姐在大街上摸魚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吃奶呢!
林止塵跟在後面,笑得滿面春風。
馬車雖然也不慢,但二人各乘一騎确實行得飛快,路上耽擱不少,但還是在會盟前夕趕到了江州。
江州位于東岸,本有跟東海羽國通商的最大口岸,因前些日子羽國侵襲現在海岸港口只有本國商船,跟往日的喧嚣熱鬧比起來顯得有幾分冷清。
武宗是江州最大的宗派,官府能成功抵擋羽國的入侵多虧了武宗衆多弟子的支援。掌門武邢更是本屆的武林盟主,繼承武宗歷代不斷精進的武氏拳法,有天下第一拳的美譽。現在東海一帶,武宗可謂是跟官府二分天下,武林人士大多敬服。
林止塵和習霂在進入江州主城之前就翻身下馬,一路牽着馬步行,這是江州的規矩,入城下馬。
“這江州城可真有派頭,竟比玕城規矩還多。”習霂忍不住抱怨。
“各地有各地的習慣,江湖人都知道入鄉随俗。”林止塵覺得要真放習霂一個人回去,指不定會闖出什麽禍事。
“我又不是江湖人!”
“人在江湖就是江湖人,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阿霂無須太過在意。”林止塵自己就是如此,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總不會錯。
“你放心,事情做完我就走,不會拖累你!”
“阿霂說的是什麽話,什麽時候說你拖累我了?”
習霂一偏頭,不想理他,一個人嘟哝,“話不投機半句多!”
林止塵搖搖頭,牽着馬停在一處高門大宅,“到了。”
習霂順着看去,門口碩大牌匾上寫着武府二字,“武宗不是個大派麽,怎麽在城裏這麽個地方?”
“武宗山門當然不在城中,這是武掌門在江州城的別院。先在這兒通報後自然有人帶我們上山。”
果然,林止塵跟門房一說,裏面的人就恭敬的将人請進去,說是很快會有內門弟子前來迎接。
等了不過一刻鐘,就有穿着統一武袍的武宗內門弟子走過來,朝林止塵抱拳行禮。
“見過林公子,宗主請林公子上山。”
“有勞。”林止塵站起身,領着習霂跟在一行人身後朝真正的武宗山門走去。
沿海一帶沒有內陸那樣的崇山峻嶺,但武宗的大本營卻在一座不小的山上。習霂沿途看得連連驚嘆,恐怕這座山就是整個東海岸最高了吧,武宗一個門派獨占山頭,還沒有人帶不準上山,真是暴殄天物,要是這山給習霂經營,必定是要大興土木開放出來給各地游客的,那絕對能夠賺錢!
上山之後周圍景致又有所不同,山上各處被宗內弟子辟為居所或練武場,平日裏定然是成百上千人一齊操練,難怪之前打仗都能排上用場,不知道峯皇大叔知道了能不能睡着覺。這幾天應該是因為會盟,來往外人衆多,所以都沒有弟子在外練拳。
幸好山不高,也沒有走很久就來到了武宗正殿,真正的會盟在第二天,但此時正堂裏已經積聚了各路武林人士,當然習霂都是不認識的,看着形形□□的江湖人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果然不适合這種場合。
引路弟子在門口通報後,坐在主位的一人立刻站起身笑着迎了過來,“林公子,久仰大名!”
習霂偷偷打量那人,不過三四十的中年男子,大概是跟功夫路數有關,身材異常高大,蓄有短短的絡腮胡,走動的時候腳步帶風,聲如洪鐘,應該就是那拳法第一的武宗宗主武邢了。看起來一點沒有大宗派掌門的架子,就是個長得魁梧一點的大叔,不過在與武宗齊名的大門派掌門裏算是非常年輕的,恐怕不俗的除了功夫還有手腕吧。
“火靈止塵見過武宗主。”林止塵抱拳,姿态不卑不亢。
“林公子來得正好!”武邢一把抓住林止塵手腕,“枯木幫傳信說火靈島有高人要來,大家夥這幾天都翹首以盼,就等着林公子來掌掌眼,請移步!”
林止塵也沒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武邢所說為何事,順着他就跟着往偏殿走。習霂一頭霧水趕緊跟上,這姓林的地位這麽高?火靈島聽起來真是個好地方啊。
不過走進偏殿,習霂立刻明白武邢的目的。因為偏殿裏端端正正擺了五口大冰棺,此時正陰陰冒着寒氣,隔老遠習霂都打了個哆嗦。這應該就是武林盟讓各派運過來的受害掌門屍首,要找峯皇的茬子是天大的事情,這群武林人士還是要謹慎行事。
本來請了江湖上有名的醫者,要當着武林盟衆門派的面檢驗遇害者屍身,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但這回知道火靈島要來人,什麽名醫都可以站開讓位,讓火靈島的人來檢驗絕對沒錯。
習霂其實挺同情林止塵,原來會醫術還管驗屍的,幸好她自己沒這特殊愛好。
“林公子,事發之後武某人已經請各派相助,一路以寒冰相護将遇害掌門屍身運到這裏,期間沒有任何人接觸過,請!”
“武宗主,在查驗屍首之前,在下有一事要說。”
武邢一擺手,“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