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來江州的路上,在下途徑斷崖門腹地時……”林止塵仔細将宛葶殺夫之事說明,“所以吳涯掌門的死因已經明确,并非如大家所猜測那樣。可惜宛姨娘本來答應随我一同前來說明真相,但中途還是心生怯意不告而別。”

聽了林止塵的解釋,衆武林門派一陣騷動,立刻有人站出來,“林公子雖為火靈島高徒,但我們不能因為你一個人這麽說就相信啊!這麽多掌門,還有門派長老遇害,由不得半點疏忽!”

“雖然宛姨娘不能出面解釋,但還有一人可以證明我剛才所說句句屬實。”林止塵看看習霂。

衆人這才順着林止塵目光看向習霂,之前大家的關注點都在林止塵身上,竟然一直沒注意跟在林止塵後面的小姑娘,大概還以為是林止塵身邊跑腿的小丫鬟吧。要是讓習霂知道衆人的心思,肯定要氣出一口老血。

“這位是?”武邢代衆人問出口。

“玕城習霂,”學着江湖人抱拳,“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跟宛姑娘一起被那吳涯的姘頭抓去拍賣的。”被一群人圍觀習霂也不扭捏,實話實說。

可是,“林公子,随便找個小丫頭就要讓大家夥信服,恐怕不妥吧!”剛才站出來那人繼續嚷嚷,出口就是陰陽怪氣的。

“你!”習霂怒了,什麽叫随便找個小丫頭!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還真就是一個随便抓來充數的,雖然在玕城,她習霂明裏是習大老板的妹子,暗地裏還是飛天俠盜,但在江湖武林上就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還真被說對了,現在她的心情就兩個字,憋屈!

看着習霂生氣的小臉,林止塵蹙眉,正要開口,偏殿內卻突發變故。只聽“嗖”的一聲有物破空,剛才開口之人不知道被什麽打中雙膝,竟就直直跪倒在地。

“我玄谟的寶貝徒弟豈能容爾等奚落!”

正一個人憋屈着的習霂聽到熟悉的聲音驀然回首,就見自落日鎮一別多日不見的師父身姿飄逸的落在殿前,跟着進來的居然還有習煜!

“師父!大哥!”被一群陌生人鄙視之下陡然見到親人的驚喜總是大過自己闖禍後見到長輩的心虛,習霂眼神霎那間恢複神采,縱身一躍來到玄谟身邊。

玄谟抓住習霂胳膊,上下打量,郁郁寡歡了好一陣子,終于展開笑顏,“阿霂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習霂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不過偷偷瞄一眼一旁的習煜,立刻又老實了,低着頭湊過去,“大哥怎麽也來啦?”

習煜狠狠瞪她一眼,但是語氣裏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壓低聲音“等會兒再收拾你!”

這時那被玄谟真氣所傷之人才勉強爬起來,驚恐的看向玄谟,“你、你、你是!”

站在一旁的武邢搶先一步躍衆而出,對玄谟深深一揖,“原來是玄谟老祖大駕光臨,我武宗真是蓬荜生輝啊!”

武邢話音剛落,偏殿內就是一片嘩然,

“那就是傳說中的玄谟老祖!?”

“玄谟老祖不是歸隐幾十年了嗎!”

“那是玄谟的徒弟?”

“獨來獨往的玄谟老祖竟會收徒!”

“這真的是當初在江湖掀起腥風血雨的玄谟老祖?”

玄谟對在場衆人的交頭接耳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捋一把胡須,掃視全場,“我玄谟的徒弟可不是随便哪個小丫頭,她說的話有誰不信!”

中氣十足的一吼,場內瞬間安靜下來,武邢神色極為恭敬,“既是玄谟老祖的高徒,大家自然是信的。”頓了頓,臉頰挂笑,“玄谟老祖不出江湖多年,今日難得駕臨,是我等後輩的榮幸,若是老祖願意為江湖事出一臂之力,我等必當感激涕零!”

“武家小子,”玄谟打量武邢一眼,“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你老子可沒這麽利索的嘴皮子。”聽不出他是在誇人還是在嘲諷。

武邢不以為意,“老祖的意思是?”

玄谟扯着眼皮也不看人,“哼,老夫前來只是要帶徒弟走,你們的江湖事不是我的事,為何要管。”

說完轉頭彎着眉眼對習霂一咧嘴,“阿霂,咱們走!”殿內衆人被這前後變臉的功夫驚得目瞪口呆。

“師父,稍等,阿霂來這兒就是為了作證斷崖門掌門遇害一事,既然都來了,還是等驗完屍首再走。”做事有始有終,習霂是有原則的,說完看向林止塵。

其實在場衆人中林止塵是最為驚詫的一個,以至于剛才都愣住了,這才排衆而出,恭恭敬敬朝玄谟行禮,“玄谟前輩,又見面了,別來無恙!”

這位可是火靈島的常客,每次來都要搞得雞飛狗跳,但師父卻從來不趕人,都是任由他鬧。林止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習霂習煜竟然是玄谟的一雙徒弟。現在想來,之前在玕城曾經和習煜過招,那深不可測的路數果然跟玄谟有幾分相似。

本就看火靈島不順眼,加上這火靈老兒的大徒弟竟然将自己寶貝徒弟拐到這麽遠的地方來,玄谟一吹胡子,背過身去,不想理他裝沒聽見。

習霂倒是很好奇,之前就知道師父跟火靈島有故事,現在看樣子姓林的跟老頭子居然也很熟,鹿大的眼睛在二人之間來回轉悠。

習煜顯然也不清楚玄谟的舊事,不過他對這些并不關心,“既然林公子被請來驗屍,那就不要耽擱時間了……”早點完事好早點将妹子帶回去,這麽數日居然跟個外男單獨上路,也許是護犢子心态,反正習煜也不怎麽待見林止塵。

對玄谟的性子林止塵也算是見識過,并不放在心上,轉身對武邢道,“武宗主,請開棺。”

武邢有些猶豫,“就在此處?”

“就在此處,大家不用回避,一起看着免得今後落人口舌平添是非。”林止塵這是在不滿之前衆人對習霂的質疑。

于是武邢立刻命人将厚重的冰棺打開,五具屍體都是遇害門派的掌門,其餘被殺害門人長老都跟各自掌門死于同樣致命傷,就沒有特意運來。

“這是斷崖門吳涯,飛霞山琮真人,三刀寨元烈,金剛門徐方,八極門崇義之。”武邢為林止塵一一指出。

林止塵走上前去,從衣服中取出一套絨布包裹的精細工具,開始在冰棺前仔細查看。

大約一炷香時間,就見林止塵收起器具,直起身,衆人紛紛湊上前,期待火靈島高手為他們答疑解惑。

“吳涯掌門只有一處傷口在脖頸,創口整齊,傷口細窄,似是劍傷,但不見普通長劍劃過的痕跡,若是劍所致,除非出手之人速度極快如風,不然無法造成如此傷口。”稍作停頓,“但若是常人使劍,傷口必定有深入淺出,但這個傷口并無此區別。當初宛姨娘并未詳細提及刺殺吳涯掌門的過程,是在下疏忽了。”

衆人面面相觑,若真是那宛姨娘所為,她到底學的什麽功夫?就聽林止塵接着說,“琮真人死因簡單,被一刀斬首,從創面來看,用刀之人是在人直立着的時候蠻勁壓迫,琮真人抵擋不得,被硬削去了頭顱。”

殿內衆人開始竊竊私語,飛霞山只收女弟子,對女子出手也如此狠辣,真是窮兇極惡!

“元烈寨主是被劍所傷,一共有五處劍痕,從傷口狀态可以判斷,第一劍第二劍接連傷在手腕,挑其手筋,第三劍第四劍傷在腳腕,挑其腳筋,最後,一劍封喉。”

場上立刻響起倒抽氣的聲音,只有武邢皺眉暗自奇怪,但也不開口,任林止塵繼續說下去。

“徐方掌門身上無任何傷痕,但仔細查看可見胸口微微凹陷,”林止塵示意大家觀看,果然見那屍首胸腔位置幾不可查的塌了一點。

“請再看,”林止塵用小刀輕輕劃開徐方胸前皮膚,這次殿內立刻喧嘩起來。劃來的胸腔內竟然肌理全無,只餘一灘狀似黑灰的東西!

武邢再也忍不住,欲言又止“林公子,這可是……”

林止塵微微點頭,“請繼續看,崇義之掌門身中三刀,或者不能叫刀。傷處全部整齊剖斷,最長一刀直接從肩膀劈到腰間,人身一分為二。創口整齊,不見刀痕,只有一個可能……”

“刀罡!”武邢接過林止塵的話,他仿佛被氣急,一拳砸向面前的冰棺,上千斤的巨物應聲粉碎,驚得剛才還嘈雜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武宗主可是心中有了線索?”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詢問。

武邢也不正面回答,看向來自禦靈劍宗的用劍高手,“乾長老,禦靈劍宗擅劍,對于吳涯掌門脖頸上的傷口可有看法?”

被點名的禦靈劍宗乾長老點點頭,“方才老夫就有所猜測,這樣的傷口有可能是鴛鴦劍所致,也就是雙手劍。出手之人速度極快,雙劍精确割破同一個位置,痕跡被互相遮掩,看起來就顯得不合常理。”

乾長老眼神灼灼跟武邢對視,“老夫倒是聽過有一人精通雙手劍且武藝高強,出招速度之快迅疾如風!”

武邢接着他的話開口,“武某人碰巧也聽說過,此人使風鸾雙劍,是碧汐宮四大殺手之一的風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