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哪裏
到劇場的時候,演出已經過半了。
團長站在劇場門口急的跳腳。許正和那個姑奶奶的電話沒一個打得通的。他自己心知肚明,這場演出之所以能賣出這麽多的票,多是為了來看壓軸的。想看看那個驚豔了世界的“藍孔雀”究竟有多麽大的魅力。
團長正想着要如何收拾殘局的時候,一輛熟悉的suv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媽/呀,我得小祖宗啊,你可算回來了。”他一看見,兩只眼睛都笑眯了起來。急慌慌地跑下臺階迎接。
刀藍踩着高跟整整高出團長一個頭來,下車之後,她沖車裏擺了擺手,示意許正快開走。
團長一見,跟着車後面就罵:“嘿,這小子怎麽走了?混蛋,他這助理怎麽當得?你要比賽了,他不得前後跟着啊?”
“團長,不是還有你麽?”刀藍昂着頭。把手擡了起來。
“什,什麽意思?”
“帶路啊。不是演出要開始了麽?”她趾高氣昂。
“哦~”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團長立刻上前領着刀藍,“我來,我來親自給我們的藍兒當助理。”
蘭庭舞蹈團的哪個不得哄着這小姑奶奶高興啊?她能給舞蹈團掙錢她就是爺。
刀藍的孔雀舞被國際媒體稱為“浪漫主義名族舞”。算是在勁歌熱舞的當下,為民族舞打開了一扇天窗。她的舞姿很有自身性格的特色,看過的人都能在舞步裏找到當代年輕人桀骜不馴的風骨。
二十年前,中國倒是也出過一位孔雀王後,名叫刀佳人。也是傣家的姑娘。“刀”是傣族的特有的姓,辨識度很高。
刀佳人的舞也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尤其越南,緬甸這些東南亞的地區,被奉為了東南亞孔雀王後。後來不知因為什麽緣由,突然退出了舞壇。這件事至今都是一些名族舞愛好者的人生憾事。
而蘭庭舞蹈團此前也提出過,用“小刀佳人”這個昵稱來包裝她,打懷舊抒情的包袱,應該會很有話題性。
被刀藍一口拒絕了。財神爺不高興了,此後自然沒人敢再多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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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兒演出結束之後,團長磨磨唧唧在她周圍轉了半天,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說,別擋着我卸妝。”刀藍瞥了他一眼。
“藍啊,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一下。”
……
“就是……就是……”
刀藍瞪了他一眼。
“就是有投資商願意高價幫我們舞蹈團,承包辦巡回演出。”
“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麽?”
“可是,他們有一個要求……”
刀藍閉着一只眼睛,對着鏡子在摘假睫毛:“說來聽聽吧,你都跟我在這兒磨蹭半天了。”
“哎,好嘞,我就知道還是我們藍兒懂事兒……”團長握着掌心搓了搓,鼓足了勇氣把投資商的要求說了出來。
舞蹈團的其他演員,見不得團長那低三下四的樣子,背後瞪了刀藍一眼,就是看不慣她那妖豔/賤/貨的德行。半年了,這也是常事兒,團裏沒一個人願意和刀藍說話。她也落得清閑,反正那些人她沒一個看的上的。
也沒有哪一個人能治得了她的。
“不行,我不同意。”拒絕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情感起伏。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憑着心情在胡鬧。
“不是,藍兒,投資人是刀佳人的老粉絲了,她只是想請你在巡演的時候,跳一支《鳳凰孔雀》而已啊~”
《鳳凰孔雀》是當年的刀佳人成名的一段舞,也是她自己編舞影響力最廣的一段舞蹈。
“我和你解釋過多少遍了,我的舞柔中待剛,而刀佳人的編舞至溫至柔。不要把我和她扯在一起。”刀藍撇過頭去,像是不想承認,“她的編舞我跳不來,也不想跳。”
說完,她妝也卸完了,拎起包就準備往外面走。攔也攔不住。
團長急了:“什麽柔中帶剛?都是你們傣族的孔雀舞,還能有什麽不一樣?”
……
這麽一吼,走到門口的刀藍當真停了下來。
她吐口氣。
“不是,藍兒,我這是急了,不是故意……”
刀藍轉身走到他的身邊:“這樣的話,我要是再聽見第二遍,那我們的緣分也就盡了,團長…大人。”最後的四個字說的尤其戲谑。她勾起嘴角,笑得颠倒衆生。
團長咽了口唾沫愣是沒敢再說話。
……
刀藍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特意繞去酒莊拿了兩瓶拉菲回來。
一進門兒就脫了鞋,光腳、拿了紅酒杯往床上爬。傣族姑娘好像都有這樣的怪毛病,不喜穿鞋。
她房間朝南的一面和頂面全部是透光的玻璃,外面看不見裏面,但是裏面可以看見外面的一切,視野很好,有夜空和星光。
每當刀藍心裏不痛快的時候,就靠在床上喝酒,不開燈喝一宿再睡一宿。
她閉着眼。腦海裏的很多事情像老式電影放映機一樣,一遍一遍,交疊在一起。
可就在這時,刀藍莫名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微弱的氣流撲了過來,夾雜着……男人的味道。
她突然想到什麽,倏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人,眼前的這個男人。
“你為什麽在這裏?”
“我一醒來就在這裏!”聲音磁性深沉,以客觀的思維和冷靜的口吻陳述,并反過來質問,“我為什麽在這裏?你是誰?”
“我警告你,你離我遠一點啊!”刀藍想起今天在墓地第一次見他時,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的感覺,而那麽一個男人現在就她的面前。她現在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氣味。
房間裏面黑漆漆的……外面月黑風高的……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
歐七看了看手套上的微型傳感器,沒有異常。說明這個女人身上至少沒有槍/支/彈/械。他直起身子,往後退了一步。
刀藍正要伸手去開燈,房間突然一下子亮了。她疑惑,跟個剛出洞的小倉鼠一樣,四處張望,才發現光源來自頭頂的一個藍色的珠子。而且……好像是……懸浮的?
她低下頭正要問眼前的男人上面是什麽東西。猝不及防就又……
冷色系光線下襯得小麥色肌膚/魅/惑/誘/人。高鼻梁長睫毛,濃郁的眉毛現在因心情蹙着,眉心擰在一起。身上的線條肌肉在黑色風衣下依舊若隐若現。整體比例堪稱完美。可最致命的還是腮幫到下巴處那青紮的胡茬。
刀藍對留胡子的大叔沒有任何抵抗力。
眼前的這個男人更是她見過留胡子之中最……讓她喜歡的,又man,又有那種漫不經心的頹而不廢。
“看什麽?”歐七從她的眼神裏讀出了心懷不軌。謹慎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刀藍否認,确定自己恢複清醒之後,從床上站了起來向他解釋:“沒什麽。我今天下午在墓園撿到你……”
“撿到?”歐七臉上有怒意,眼前這個奶/娃娃才幾歲啊?竟敢這麽對他說話?
“昂~是因為我,你現在才活了下來,你得感謝我。”她很拽。
歐七無視:“現在哪一年。這裏地理坐标。你姓甚名誰。”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和誰說話啊?”
“和誰?”
“鼎鼎大名的舞蹈家刀……”刀藍正要開口,突然醒悟過來,這麽一來,不還是把自己的名字告訴給他了麽。她哼一聲,“說出來吓死你!”
……
那邊寂靜了片刻之後,禿嚕出來兩個字,冷冷的,帶着殺/氣:“求死。”
刀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