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飒

沒有人能給出解釋。

時空局分管下的生物科研組，集結了幾乎所有在生物基因鄰域叫的上名號的一百三十九個人。

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大火之後。他們的身體開始出現異樣，細胞再生的速度和數量快到驚人。骨骼的硬度于密度更是完全反人類結構的。

他們，一躍成為了整個世界的話題中心。

被稱為是人類進化史上的一大奇跡。無法用現有常識和知識解釋的奇跡。

當時生物科研組的組長歐誠，也就是歐七的爺爺，帶着其餘一百三十八人成立了專門的調查小組，針對自己的細胞基因展開調查。

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們漸漸開始明白自己身體裏的基因意味着什麽，與此同時也開始産生一種這樣的意識——他們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

他們與人類的區別，就好比千年以前的人類與類人猿的區別。

是進化。

進化成了更新的物種。

于是歐誠帶着所有科研組的人成立了自己的民族，成立了回飒族。

被譽為最強的戰鬥民族。

這一行為是當時的時空局批準的。一來，他們的獨立是一個标志，标志着人類文明進步的新紀元。二來……也是時空局為了手上剛被批準的一個轉基因項目。

回飒族的出現，那種超人一般的體質出現之後，人們的第一念想，當然是想要擁有它。時空局也得到批準可以私下研究這項生物科技。

模拟那場爆破後的大火，溫度，射線，環境，強行把從回飒人身上提取出來的基因注射進其他生物的骨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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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沒有任何的安全系數可言，所以一開始只是在一些倉鼠動物身上實驗。

歐誠同意的。所有回飒族的人都同意。

在那之後，其中一個回飒族的人和一個普通女人生了孩子。這個孩子并不具有回飒血統。

就說明，這樣的基因是不會跟着染色體遺傳給下一代的。

那想要改變，只能基因注射。

這是他們最為一個生物科研人員最起碼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他們也想去探尋那場大火中究竟是什麽造就了現在的他們？而這樣的東西能不能變成一項技術造福在人類身上呢？

至此，研究回飒族的成因和基因注射實驗就一明一暗同時進行着。

一切都相安無事着。

這一表面的和平，直到第一個回飒二代出生的時候，終于出現了裂縫。

歐誠結婚了。并與他的妻子生下了一個乖巧的男孩兒。一個擁有回飒血統的男孩兒。

這次與上次不同的是，父母雙方都是回飒人，都在那場大火中基因突變了。

随後，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現，也終于讓人類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回飒族的人已經不是人類了。

他們的繁衍方式已經從人類中，獨立了出去。

因為人類本身處于弱勢，一旦意識到這個問題，那麽必然會引起另一種心理，就是恐懼。

他們開始對回飒族起了敵意。

開始害怕終有一天，回飒會成為一個新的物種取代人類，在地球上繼續存活下去。

再加上，那時候的地球已經滿目瘡痍，頻繁爆發的山崩海嘯、泥石流、土地沙化等等、等等。

回飒那麽強悍的血統，确實比現如今的人類，更适合在這樣惡劣的環境生存下去。人類開始害怕，害怕自己這個群族會被取代。

用生物進化論來解釋就是：人類會被環境淘汰。

這樣的恐懼一天比一天強烈。時空局也變相的開始獨立回飒族。

所有的戰鬥，往往都是從其中一方釋出敵意開始的。

回飒族也不甘示弱，百餘人徹底從人類中獨立了出去。

直到martin博士的出現。

這個人的出現，讓雙方的關系才開始緩和一些。那個時候，歐七剛剛出生。

那時候還沒有成立文物局。martin博士只是隸屬于時空局的一個科研人員。

就在這個世界因為回飒血統吵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剛剛初出茅廬的martin博士帶來了一項震驚世界的科技成果——時空穿梭。

并且他也順利找到了回飒族，以時空局的身份向歐誠提出了請求，希望回飒族可以利用他們特殊的身體構造幫他測試穿梭時空的成果。

這項技術在進行的時候，周圍的空氣介質會壓縮突破速度。那樣強度速度下，以正常人的骨骼血肉根本沒有辦法承受。

歐誠應下了。他也明白如果這項技術成功的話，這個世界又會邁進一個新的紀元。

當時第一個進行實驗的人，就是歐七的父親，歐誠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是因為他加入martin博士的科研組，才讓這項科研迅速的成長起來。

在那之後的十年，martin博士和歐七的父親共同成立了文物保護所，也就是現在時空文物局的前身。

這一組織的成立，是回飒和人類示好的表現。就在人們以為一切又會回到原點的時候。

一件害人聽聞的事情發生了。

數百名年歲不等、死因不明、死亡時間不定的屍骸，在回飒族後山的火山口被挖了出來。

經調查，這些人全部是死于回飒基因注射。

有人在注射實驗中，用了*實驗。實驗時的視頻都全網流通出來。

骨髓被注射了回飒基因之後的人，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瞬間僵化，三秒之後，血液爆體而出，面目全非。死狀凄慘。

完全非人道主義的實驗。數百人甚至上千人，最後活下來的，也不過dy一人。

而這時，矛頭莫名的就直指回飒族。一時間罵聲一片。都覺得這實驗背後一定是他們搞得鬼。

各地出現了聲讨回飒族的聲音。但是沒有人敢擅動。最強戰鬥名族的名號可不是白白背負的，那可是比人形兵器恐怖百倍不止的戰鬥力。

這也是，近六十年來，即使關系僵化，但是回飒族還是能保留一己之地的原因。

後來，那一天，歐七永生銘記。

那一天，回飒族的基地在大火燎原中，燒了三天三夜不停歇。

原來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個陰謀。

時空局的人形兵到達的時候，回飒族數百人統統從基地裏出來，望着眼前的大火，內心悲涼。

“你們終究是不可能放過我們。”歐七的父親和母親比肩而站。

那時候才十多歲的歐景站在他們中間，目光堅定且不屈。

人形兵器擡出了一副巨大的顯示屏幕。時空局一把手的背影在煙熏火燎中，居然悲壯起來，平白生出一副可歌可泣的模樣：“你們也早該猜到了。”他的聲音從屏幕裏傳出來。幽幽鬼魅。

“猜到什麽？猜到你們其實是忌憚我們的能力，這麽多年來不動我們，只是因為你們沒有準備沒有把握能勝我們？還是猜到你們利用我們研究時空穿梭技術，一旦研究完成，我們對你們而言也就連最後的價值都不存在了，便可不留了？還是猜到……那非人道主義的*實驗其實根本就是被你們時空局默許的後手，你們才是真正的兇手？恩？”

許是年代久遠了。歐七也記不得父親當時說這些話的情緒了。或許平靜，或許憤懑。

他的母親摟着他的肩膀，淡淡道：“別怕。”

不怕。當然不怕。火光燃起的那一刻，所有的回飒人就都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包括死亡。

屏幕裏的人很冷靜：“随便你怎麽說。你們今天都是必死無疑……”

“你太自大了些。不過是一場火而已，可燒不死我們。你忘了？我們回飒族就是從火光中誕生的。”

“如果單憑這個，我也不用等這麽多年了。”說完屏幕上的人揮手，遙控人形兵器把射線臺擡到了他們的面前，“就不多解釋了，我們直接看效果吧！”

說着人形兵器把射線臺打開。

淡藍色的激光射線打在歐七父親的胳膊上，那半條胳膊瞬間向豆腐殘渣一般，融化掉落。

“爸……”歐七心口一揪，往前跑去。卻被母親拉了回去，死死鎖在懷裏。

“歐景，相信你爸爸！”在歐七的映像中，那是她的母親第一次落淚。

所有回飒族的人瞬時一震。

“怎麽樣？這可是專門針對你們的細胞再生和堅硬骨骼制造的武器。”

“确實厲害啊！”父親皺眉看着脫落的那只手臂，眼神冷落的仿佛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所以呢？你準備就用這東西毀了回飒族？”

“你覺得……”

還沒等他話說完。歐七父親面前的人形兵器轟然到底。那架被擡出來的射線臺被大卸八塊四分五裂，再沒原型。

“你……”時空局的一把手情緒終于有了波動，聲音聽得出來，“你以為這就沒事了麽？我們可是制造了上千臺。”

可話音剛落，後面擡着射線臺走進來的人形士兵也紛紛倒地，潰不成軍。

“是，我承認這東西對我們回飒族而言是致命的。但是，你并沒有制造出能與我們對等的控制者。在你們發射射線之前，發射的人型兵器就，已經毀了。所以，它對我們而言沒有任何的威脅。”

“放屁。”是被亵渎的憤怒，屏幕裏的人終于站了起來，轉身過來，冷面怒眉，“那我就找上上百成千個人形兵器把你們統統圍起來，同時發射射線，大不了同歸于盡。我就不信滅不了你們？”

……對面沉默片刻。

“滅的了……但是何必呢？弄得兩敗俱傷？”歐七的父親搖頭笑，“我有一個交易，不知道你們時空局感不感興趣？”

“什麽交易？”

“我不想和你談。我想見martin博士。”

“你……你憑什麽和我談條件？”屏幕裏的人憤怒了。

“因為我的條件對你們而言有絕對的誘惑力。”父親轉身環顧四周一圈，突然昂起聲調，“這裏數百名生物科研人員這麽多年的研究成果，我們可以雙手奉上。當然，其中也包括回飒族所有的資料，我想……”

屏幕裏的人突然轉身，沖身邊的助理：“叫martin博士去見他。”

martin博士比想象中來的還要快些。

“歐風，你……抱歉。”比起彼此朋友摯友的身份，先行的是他的立場，他的立場是時空局。

“沒什麽可道歉的。做這一切的又不是你。但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martin，我們大家夥兒這五十年對回飒族形成原因的研究、對自身身體變化情況的記錄、以及整個回飒族演變的趨勢，這一切的數據我都可以給你。我們也答應時空局，願意無條件的……赴死。不需要你們動手……”

“歐風，你……”

“martin，你聽我說完。我們這麽做是有條件的。我希望回飒族存在過的事情，以及我們所記錄的那些事情可以被記錄進歷史，讓後世知道這個最強名族曾經存在過。還有一件事……”

他說着，緩慢地轉過身來，盯着母親看了一眼，兩廂點頭。随後他有轉身看了看身後所有回飒族的人。數百名人也紛紛點頭，借以堅定他的信念。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歐七的身上：“歐景，過來爸爸這邊。”

母親在後面推了他一把，十多歲的小歐景踉跄走過去。

父親攔肩把他摟在懷裏：“martin，讓這孩子活下去。”

南來的風湧起火焰。

孩子的臉蛋兒被火光印的通紅：“爸…爸爸…”

“就這兩個條件，只要時空局答應，這個，”他伸手拿出一個白色火柴盒大的硬盤，“給你們。而我們……”

母親從後面走上來，牽住他的手：“立刻赴死。”

“歐風……”martin博士往前走了幾步，正要開口說什麽。卻突然被耳朵傳來的聲音驚醒：“我們答應了。你們回飒族會被時空局載入歷史，而這個男孩會被時空局庇佑着活下去。”悵然若失的聲音一響。

歐風手底下按着自己兒子的頭頂，顫抖的揉了兩下，卻始終沒有低頭看他。沖着眼前的人：“martin，你要對我負責。不能讓時空局反悔。我只相信你。”

說完，當衆人再回神的時候，他還是原地站着，只是沒有摟住歐七的那只手上多了一顆血紅的心髒。還在跳動。

而他的胸口，開了個猙獰的洞。

那鮮紅的血液，模糊了歐景的雙眼，模糊了他的視線。

“爸爸。”他聲嘶力竭，回飒族的血液在體內沸騰，似要噴湧而出，噬心之痛。悲憫的聲音響徹雲霄。

可歐風還是倒了下去。

接二連三倒地的聲音。

歐景聞聲，木讷地轉身過去，上百雙眼睛都盯着他，笑容溫柔。然後鎮定地掏出自己的心髒相繼死去。

那種感覺比自己受上千百刀還要難受。

“歐景……”

他擡頭。淚水嘩嘩流。

母親緩緩蹲了下來，幫他把眼角的淚水拭去：“別哭，爸爸媽媽，叔叔阿姨，要走了。

還記得我們告訴你的事情麽？恩？”

歐景哭着點頭。

“記着就好。乖，別再哭了。

媽媽，還有幾句話要囑咐給你……

第一，回飒族的滅亡是必然的。你不能恨，乖乖跟在martin博士的身邊，用你體內的血液去做對這個世界有意義的事情。

第二，不能輕生。你要明白你的性命是用整個回飒族換來的。你的肩頭有背負，但是也不要被這重量壓彎了腰。我，你爸爸，你身後的叔叔阿姨們，都只是希望你平安喜樂的活下去。

第三，歐景，媽媽愛你。如果可以，媽媽還是希望你在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之後，還可以愛上什麽人。像個平凡普通的人那樣……

答應媽媽，好不好？”

歐景哭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斷續着叫着她：“媽，媽媽……”

可眼前的人，已經面如死灰。

眼神裏殘留的最後一絲聚焦，停留在了歐風的身上。

死了。都死了。

歐景把自己摔在一片荒蕪的屍體中間。像是被龐大的迷霧籠罩着，絞着。呼吸不得，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那一張張微笑着死去的臉在他腦海裏臉譜化，以噩夢的形式提醒着他，活下去，背負着百餘人的性命活下去。

從那之後，他背負着回飒族的血脈活着。照母親的話，一一實踐着。

不恨，他不恨時空局，就想母親說的回飒族的滅亡是必然的。只要時空局肯把這段事情寫入史冊，那麽他可以不恨。

在時空文物局成立之後，他成了高階文護使，在各個時空游走，執行任務。他漸漸開始有使命感，有了責任感。

他這麽活着。

只是，最後一點。

在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怎麽可能還愛上什麽人？

那時的他堅定的這麽認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