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既來之則安之
下午三點，佳音唱片的董事長陳大明來到華生。
白陳賢曾在佳音做了三年的歌手，出了四張唱片，每一張都成績斐然。雖然後來轉到了全香港最好的華生唱片，但他能順利出道畢竟是因為佳音，所以無論如何他還是接了秋之戀。
“哎呀，老弟，許久不見，你可越來越帥了。”陳大明大笑着，直爽的性子從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
白陳賢微微點頭，每次他見到陳大明都有一種不言而喻的熟悉感，“陳哥，你也越來越有味道了。”
“什麽味道？”
“成熟男人的味道。”白陳賢不喜歡奉承，但他見到陳大明還是會說上幾句好話。
陳大明再次大笑，“老弟說的是，再過十年你會比我更有味道的。”
白陳賢不知道自己十年後會怎樣，他只知道現在為了演到自己喜歡的角色，仍然要妥協。
“陳總，我們現在簽約吧。”陳蘭直蹦主題。
陳大明拿出合同，他的跟班一直很安靜地站在一邊，像個雕塑一樣沒有任何話語。直到他們簽約完，白陳賢和陳蘭都沒有聽到他開口。
“這次電影我們找的都是專業人員，雖然是第一次拍，我也托了一些電影界的朋友一起幫忙。陳蘭、陳賢，你們盡管放心，要是有什麽建議可以找我們制片人。”
“陳總，這點你盡管放心，Lindsay的表現一定會超乎你的意料。”
“嗯，我會盡力的。”白陳賢說。
……
正當他們談得正好的時候，白陳賢和陳蘭同時聽到走廊外面發出的一聲尖叫。
陳大明和他的跟班都吓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難道有人強搶民女不成？
白陳賢聞聲立刻起身解釋：“我出去看看。”
奪門而出，然後迅速地走到聲音的出處，才發現原來是謝秋。
只見她站在方豔紅的面前，露出傻笑，一副完全沒見過世面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
白陳賢無奈地上前捂住她的嘴并命令道：“閉嘴，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場合。”
謝秋當然知道這裏是辦公場所，要是吳甜甜在這個年代見到了一代天後方豔紅，相信她也會有這樣的反應。
“紅姐，紅姐哎！”
“有必要這麽激動嗎？”
謝秋點頭，她一個未來人接二連三遇到這樣的事情，只是這樣的反應已經很正常了。
白陳賢大嘆一口氣，無奈地向方豔紅道歉，“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助理，你別見外。”
“助理，你有助理了？”方豔紅奇怪地看着眼前這個姑娘，剛才一出門她就對着自己尖叫，差點沒以為臉上是貼了金花還是畫成了鬼，結果一走到她面前，尖叫聲更激烈了。
白陳賢正打算解釋，就被謝秋搶了先自我介紹道：“紅姐，你好！我叫姜月，生姜的姜，月亮的月。很高興認識你，我很喜歡你的歌，還有你演的電影我也很喜歡。我覺得你很漂亮，你千萬別聽圈子裏那些人瞎評價，你看你多美啊，腿那麽長，眼睛還那麽大。”
方豔紅噗嗤一笑，剛才的驚吓瞬間消失了，“你好……陳賢，你能解釋一下眼前發生的事嗎？為什麽你會找助理，你可是死都不會找助理的。”
“沒有那麽嚴重，有些事情不太好解釋。”白陳賢撇了一眼謝秋，“有些人思想不正常，我只是伸出援手而已。”
“什麽叫思想不正常，什麽意思？”
謝秋攔在白陳賢面前，“沒什麽意思，嘿嘿，沒多大意思。”
“哦……陳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想讓蘭姐那麽辛苦才找的助理，我理解。你看着這是個多麽可愛的小姑娘。”方豔紅微微彎腰看着謝秋淡淡地笑。
白陳賢很不以為然，內心卻在自問道：她有嗎？
看這兩人一來一去的語氣和眼神，謝秋确認了這兩人如同傳說的一樣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只是最令人痛心的應該是這對朋友連去世時間都那麽接近。白陳賢在前，方豔紅在後，只相差了僅僅一年半。那一年半，估計是全香港人的惡夢。
方紅豔走後，白陳賢超級嚴肅，他還真不知道這丫頭這麽會做人。甚至讓他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要尋死，還是裝出來的，明明情商比他想象得要好一點。可是今天這件事又反常得不得不讓人懷疑。
下午去酒店吃飯的車上，白陳賢忽然說：“你是不是對誰都那個樣子？跟見到鬼一樣。”
謝秋知道他指方豔紅，“當然不，你有看到我對別人都那樣失聲尖叫嗎。這樣你就不應該把我帶在身邊，而是應該送到精神病院，我只是對某些人才這樣。”
“某些人是哪些人？”
謝秋真的很想直接告訴他，她只是愛屋及烏地喜歡方豔紅，因為他們是朋友，可是她又不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的關系喜歡，總之很複雜就對了。
“哪有，我不是撲了你嗎，而且我只撲你的。”
白陳賢聽她這麽說，神色忽然緩和了些，“你要不要這麽厚臉皮地活着，小月，你懂不懂女孩子要矜持。”
矜持是什麽鬼，在偶像面前一文不值。
坐在前座的陳蘭聽到這兩人的對話忍不住笑出聲，這姑娘實在太逗了。
“我不懂。”也只對他不懂。
白陳賢很無奈，好像這姑娘來自外星球一樣讓他沒轍，然而他已經什麽話都不想說，簡直跟對牛彈琴一樣。
可是末了，謝秋卻忽然說了一句：“我只是直面我的感情。”
未來的人小學就可以談戀愛，初中就不是處女，高中就能當媽媽。她真的很想告訴白陳賢，賢哥哥，要是你能活到未來就知道新時代的新女性中，論大膽露骨她還不是佼佼者。不過他要是真活到那時候，應該會吓一大跳吧。
晚上如約到酒店，他們到時陳大明已經先到，并且點了半桌子菜，他交代說全是白陳賢的口味，另外半桌子就等着他們到時再點。
一桌子菜吃了整整一個半小時，明星的應酬和普通人的一樣，除了喝酒聊天就是喝酒聊天。
陳大明的直腸子一喝起酒來，完全變成了話唠，說了很多白陳賢剛出道時的事。
那時他很青澀單純，對身邊很多人的請求從來不說不。他第一次拍劇是在TVB，第一次在鏡頭面前和女演員演對手戲時，緊張得舌頭都捋不直。當時的對手女演員小有名氣，對于歌壇已聲名鵲起的白陳賢假借教戲實而讨好追求。
這個新聞謝秋在未來也聽說過，不過版本是白陳賢追求的女明星，女明星在一次采訪中還主動提起這茬事以博版面。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主動追求的不是白陳賢，當時她還詫異他怎麽會喜歡這樣一個虛榮的女孩。
“陳賢，我公司有個潛力非常好的新人歌手，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我覺得她非常适合你。要不要我牽線？”
“陳哥，我最近很忙，恐怕沒時間談戀愛。”
“忙也是要談戀愛結婚的，你不想結婚嗎？”
對于一輩子都沒結婚的人問這樣的問題實在尴尬，何況他曾經應該有過那樣的人，可白陳賢卻意外地說：“還沒遇到過想結婚的人。”
謝秋非常詫異地擡頭看着他，難道他以前的戀愛都是白談的嗎。是沒有遇到過還是從來不想，如果遇到真心相愛的人，怎麽可能會不想結婚呢。
謝秋邊吃邊想，腦子裏大量地搜索曾經看過的新聞和百度百科。
“你助理胃口挺好的嘛，一直在吃。”陳大明看着謝秋說。
陳蘭看她吃得那麽歡快，連自己的口味都變好了，“年輕人會吃東西好，光看着就舒服。Lindsay，你說是嗎？”
本來就是帶她來吃東西的，白陳賢也見怪不怪，不過她的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就像從來沒吃過似的。
但事實上是，謝秋的确沒有吃過這些東西。看來今天這個無聊的飯局，倒是因為她的吃相變得有趣了。
天黑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謝秋坐白陳賢的專車回家。
她打開大門，步伐有些沉重，大概是因為今天太開心反而有點忐忑。并希望着如果眼前這扇是可以回到未來的門該多好，她不是一個容易沉溺的人，也清楚這一切不該屬于自己。這一切都是別人的，而她只是個冒牌貨。可看着白陳賢時，她的心裏居然有種莫名的觸動，這種心情，這種體會，這世上任誰都不能感同身受。
“回來了？”姜凡和黃海明坐在客廳看電視，身上穿着睡衣，好像在等她回來。
謝秋高興地蹦到姜凡身邊，摟着她一條胳膊，“對啊，是不是很想我？”
“想你個頭，你一個大姑娘晚上這麽晚回家，要是出什麽事怎麽辦，還要不要嫁人啦。”
“姐，賢哥哥送我回來的。”謝秋緊緊地挽着她的胳膊不肯放，內心的不安只有牢牢靠着這個所謂的姐姐才有所緩解。
黃海明點點頭，“我剛剛聽見車子的聲音，她說的是真的。”
“要不要吃點東西，晚上熬了湯。”
“不要。”
“那你要幹什麽？”
“睡覺。”
或許沒有答案是最好的，那既然如此不如既來之則安之，她忽然這麽想。
作者有話要說： 4.10
6.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