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主權無人撼動

拍攝結束後，白陳賢主動提出送王佳慧回家。

王佳慧的家住在香港平民區，是一棟舊得不能再舊的樓，四鄰五舍挨得近，從小在鬧市區長大，性格就跟這裏的環境一樣直爽又大大咧咧，像極了東北妹子。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朋友。”白陳賢确實很意外，他一直以為有錢人家的孩子交的朋友也應該是有錢的，就像他一樣，從小家境一般，所以小時候的玩伴也都是差不多的家庭。

謝秋沒往這方面想，“是不是很活潑，是不是很可愛，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見。”

“什麽叫第一次見？”

“第一次見到你比見到我還開心。”

王振賀是香港電影圈最着名的大導演之一，要是哪個新演員能和他合作，簡直就是祖上積德。連白陳賢這種自命清高的人都趕着上前去試鏡。

這一天，白陳賢一身休閑打扮，開車獨自前往，地點約在鬧市的一家酒吧。

這家酒吧白天人還不算太多，但也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喝酒跳舞。

白陳賢對這裏的煙味很敏感，不過更敏感的還是音響裏放出的音樂。這于他來說，一家酒吧可以酒不好喝，但是絕對不能音樂不好聽。

找到包廂，白陳賢推門進去，看到王振賀謙虛地半鞠躬然後坐下，“王導，我是白陳賢，今天和你約好試鏡的。”

“我知道。”

“那可以開始了嗎？”

王振賀一點也不急，正嗨地和人喝着啤酒，然後直接扔了合同過來，“把它簽了。”

白陳賢打開合同粗略地瞄了一眼，這是正式的簽約合同，但這樣是否太兒戲？

“直接簽？”

“對！”

白陳賢連原因都沒問，就簽了合同。

王振賀在圈內也是有脾性的人，從不顧自封，也不按常理出牌。這次盯白陳賢也有段時間，自從一年前看到他出演的話劇，就決定這部電影的男二必需由他出演。他有一種直覺，這個角色除了白陳賢，誰也演不出他想要的那種感覺。

簽了合同後，白陳賢和王振賀交流了一個下午。他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簽合同，在如此喧鬧的情況下，一本正經地聊着劇本。不過他非常滿意這個角色，雖然只是男二，但比起發揮空間，他認為比男一更加适合自己。

另外，這部電影的男主角是香港很資深和大腕的一位演員，論輩分和資歷，人家也的确更有資格擔當男主角。這麽一想，他就更加無所謂了。

回公寓的路上，白陳賢一路心情大好。

直到他走到家門口，那裏站着一位非常美麗的女人。

王如夢一看見白陳賢，立刻上前撲到他的懷裏，“我很想你，陳賢，我們和好吧。”

無論是哪個男人，懷裏抱着這樣一個尤物，任誰都無法不無動于衷吧，可是白陳賢沒有。

他們分手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時間證明了他根本沒有愛過這個女人，即使在一起的那半年，他的确心動過，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麽，只是給了他漫長歲月裏一點慰藉而已。

“不可能的。”白陳賢回答，語氣冷淡。

“為什麽？”

“過去的幾個月，我從來沒有想起過你，這就是理由。”

王如夢看到他如此真誠地回答，甚至沒有一點久違後的喜悅，內心忽然生起無名怒火，“你一直是這樣的嗎？對自己曾經的戀人可以做到這樣絕情，連回頭笑一下也不願意。”

“如夢，如果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那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戀。”白陳賢說完，打開公寓大門，沒有再多看身後人一眼。

為了今天，王如夢鼓足了勇氣走到他家門前，卻吃了這麽大一個閉門羹。她看着緊閉的大門，恨得直咬牙，“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白陳賢無奈地嘆一口氣，想起昨如種種，也足以證明他并沒有像王如夢說的那樣，只是他真的不想多解釋，自己也曾經不那麽絕情。

第二日，謝秋還是如往常早早地買了早飯來公寓。

今天白陳賢起得早，一醒來就坐在客廳研究劇本，大概是因為昨天的事情他睡得不太好。

“你戀愛了？”白陳賢邊吃早飯，看到她滿臉笑容猜測。

“怎麽可能。”

白陳賢還在吃，每次謝秋買來的早飯他都會吃得精光，“女孩除了為吃喝玩樂高興，剩下的只有談戀愛。”

“那是因為她們都是普通女孩，我可不是個普通女孩，我很與衆不同。”

白陳賢吃完早飯，拿了紙巾擦擦嘴，走到客廳坐在謝秋面前，“怎麽個與衆不同法？”

別人來自過去，她來自未來，但她得換個說法，“我來自于二次元。”

“什麽是二次元？”白陳賢瞪大雙眼。

難得也有他提問的時候，謝秋傲嬌地回答：“不告訴你。”

下午，謝秋跟着白陳賢來到公司。

逼近年關，首爾演唱會近在眼前，公司請了韓國着名的舞蹈團隊到香港幫助白陳賢排練舞蹈。編舞要具有韓國特色，為了吸引韓國粉絲，公司也是拼了。

他們排練的時候，謝秋悲劇般地站在一邊變成了一座雕塑，只需靜靜觀看就可以，因為她唯一的一項工作也被白陳賢身邊那個女翻譯給剝奪了。

白陳賢會普通話，會粵語，英語也很好，就是不會韓語，于是謝秋只能成為這其中的泡沫。

每每看到那個女翻譯，她都會氣得直咬牙，恨不得把她剁碎了包進餃子餡裏。

“阿慶嫂，明天給我準備兩份午餐，要豐盛，葷的素的，搭配營養要健全。”

阿慶嫂見謝秋一臉憤世嫉俗的模樣，“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一件小事。”

“我看你的表情可不像是一件小事。”

“是小事。”謝秋腦子浮現那個美女翻譯的臉，“我要奪回我的主權。”

那翻譯明明拿着一份工資，還做着兩個人的工作，這要她這個正經助理有何用？

第二天中午到飯點，謝秋二話不說直接上前不顧衆人的眼光，拉着白陳賢的衣角往外走。

還不忘大聲說：“賢哥哥，我給你準備了完美的愛心午餐。”

這話就是說給女翻譯聽的。

原本大家都坐在一起吃飯，現在要的就是特別。女翻譯此刻正襟危坐，臉卻已經難看到不行。

“走吧，我還挺想吃你拿來的飯菜。”白陳賢早就看出了謝秋葫蘆裏賣得什麽藥，既然這樣，就滿足一下她的需求。

謝秋高興地拉着白陳賢的衣角，來到茶水間，“賢哥哥，你這段時間好像吃得有點少，多吃點，別再瘦下去了。”

白陳賢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起菜來。味道很不錯，自從謝秋來了，他的胃口也開始直線上升，就跟慢慢起飛的飛機一樣要命。

“以後不要帶這種愛心午餐了。”話雖這麽說，但他的筷子可從未停下來過。

“為什麽？你不是吃得挺好的麽。”

凡是演唱會前一個月，白陳賢都會嚴格的體能訓練和飲食要求。公司之前有請過專業的營養師，但對他來說營養師的存在感并不大。沒想到這幾天，謝秋天天給他送一大堆的早餐，現在連午餐都開始包辦了，這對一個助理來說實在不專業。

“看來蘭姐沒好好教你，既然她沒時間，那就由我給你上一課。”

“什麽呀？上什麽課。”

謝秋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難道希望他吃得好也錯了？

後來，經過白陳賢的一番教育謝秋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雖然她的本意是好的，但的确确沒有想到歌手為了演唱會還會有那麽多條條框框的規矩。而她卻為了堵一口氣在那裏争風吃醋，真是可笑。她不過是他千千萬萬粉絲中的一個而已。

明知道如此，謝秋還是沒能高興起來，那個女翻譯明明和自己沒兩樣，但就是看不順眼。

于是，她只能再次成為舞蹈室裏一座無存在感的雕塑。

午飯時間，謝秋獨自一人走出舞蹈室。

全公司的氣氛都很嚴肅，大家似乎看她的眼光都不友善。然而，唯有迎面正走過來的一人有所不同。

方豔紅一身運動裝扮，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舞臺上的霸氣天後，氣場很親切。

“紅姐！”謝秋快步走到方豔紅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月，你怎麽在這？”

為什麽她會問這個問題？謝秋沮喪地回答：“我出去吃飯啊！”

“怎麽不和Lindsay一起吃？”

謝秋再次沮喪地回答：“我被嫌棄了……”

“那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正好要去吃午飯。”方豔紅走上前挽着謝秋的胳膊，雙眼還帶着淡淡地笑意。

她真的太平易近人了，一點也不像叱咤歌壇的大明星，樂得謝秋立刻答應了。

公司附近有一家叫“小旺庭”的小吃店，店面不大，一共兩張桌子，最多坐十個人，生意非常好。最有名的是車仔面和雞蛋仔，這附近的人經常來這邊打包吃的。

謝秋來公司數次，每次都走另外一條路，要是今天跟着方豔紅，她可能一直都不好知道這裏有一家這麽不起眼卻這麽好吃的小店。

“紅姐，你最近在忙什麽？”謝秋點了杯絲襪奶茶喝一碗車仔面，食色誘人。

“演唱會，下周我的演唱會Lindsay會來當我的嘉賓，你不知道嗎？”

謝秋驚訝地停下嘴，手在攪拌面條，“不知道，是不是最紅顏世界巡回演唱會二十一場，香港四場，歐洲四場，加拿大和美國共九場，還有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共四場，按照時間算，香港下一場應該在元旦，是倒數第十二場。”

“小月，你好像知道得比我還清楚。”方豔紅很驚訝。

謝秋的記性一般，智商更一般，這樣的事情一般她是不會記住的。只是大二的某一天下午，她正好看了關于方豔紅的人物紀錄片，才會印象那麽深刻。

“我看過宣傳，剛剛一下子沒想起來。”謝秋從容地邊吃邊說。

“我還以為你只對Lindsay上心，沒想到還關注了我。不過我和他雖然同事多年，卻始終沒有工作上的合作，這麽難得的機會對我來說挺寶貴的。”

“我知道，不僅寶貴還很珍貴。”

也許對于方豔紅本人來說這只是一段重要的回憶，可是對他們這些後人來說這不僅僅只是一場演唱會。謝秋永遠都記得自己坐在電腦前看着這段視頻時的心情，他的眼神，他們的和音，如果不是朋友，那一定是世界上最配的戀人。

可是任誰也沒有想過，這次之後想要再聚首有多麽困難。

“紅姐，要不你給我弄兩張票，我到現場支持你去。估計你不知道，我不僅是賢哥哥的超級歌迷，還是你的超級歌迷，你就給我兩張，我向你買。”

“Lindsay沒有讓你跟着去嗎？”

謝秋搖搖頭，甚至都沒聽他說起。

“票弄是弄得到，就是這位置可能會差一點。”方豔紅為難地說。

“差一點沒事啊，能看見就行。”

“那行，等會兒我就讓東哥給你弄兩張票。”

謝秋露出牙龈地笑，“謝謝紅姐！”

就算他沒有說起沒有關系，他不信任自己沒有關系，沒有工作也沒有關系。現在，只要站在這裏看着，未來還能繼續喜歡，這樣就夠了。

下午結束後，舞蹈室的人都走光了，白陳賢卻坐在地上看着空蕩的房間。

謝秋從洗手間回來坐在他的身邊，眼睛一閉的時候她總覺得這是一場夢，可是一睜開眼睛現實又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今天紅姐答應給我弄兩張演唱會的票，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她的嘉賓。”

“忘了。”這個解釋一點都不真誠，但謝秋也不打算深究。

其實白陳賢只是突然有點累，正好謝秋又去上廁所才會一個人坐在地上。結果看着空蕩的房間，忽然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沒想到他有一天也會傷春悲秋。

“對不起！白天讓你受委屈了。”白陳賢想起白天讓她一個人出去吃飯，有些內疚。

謝秋完全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最多只是氣那個女翻譯而已，“你什麽錯都沒有，不用向我道歉。再說中午我一個人出去還和紅姐一起吃了飯，不去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這附近有家這麽好吃的小吃店。”

她很開朗，白陳賢很肯定。但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懷疑她輕生的原因，她就像一個迷一樣，看她的家庭，她的各方面條件都不像是會想不開的人。這麽想來，實在太匪夷所思。

“你沒有什麽事情騙我嗎？”白陳賢突然問。

謝秋抿着嘴不太想回答，“沒有，絕對沒有。”

“好，那我也告訴你，你的主權沒人能撼動，不要背地裏和別人較勁，尤其是我的翻譯。”白陳賢以為自己的語氣重了點，最後又加上一句，“我說過的話一直算數，不要憂慮。”

謝秋站起來跟着他的身後，她一路傻笑着，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這一強心劑已經牢牢拴住了她這顆煩躁不安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4.23

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