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席卿姿唰地一下回過頭去, 見到席向晚從門口慢悠悠走進來, 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怎麽不在房間裏面?

她差點就将這話問出了口,好在反應及時,咬着自己的舌尖給咽回了肚子裏。

“大家都聚在這兒呢?”席向晚裙角微動, 走到人群外圍便停了下來, 偏頭望着眼前神色各異的衆人, 笑道, “我在那頭迷路了半晌, 竟不知道大家就在離我這麽近的地方。”

席卿姿咬了咬牙,她擠出一臉驚喜的笑容,提起裙擺飛快穿過人群跑到席向晚身邊, “晚姐姐,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又出事了……”

“又?”席向晚笑了笑,她淡淡問道, “我還出過什麽事?”

就算這次陷害不成,難道席卿姿還想将上次那黃地痞鑽牆角的事情也賴到她頭上來?

席卿姿立刻用力搖頭,轉了轉眼睛, 試圖轉移話題,“聽鄒家姐姐說,你不是跟着鎮國公府的丫鬟去見碧蘭了嗎?怎麽這好半天都不回來?”

席向晚平靜道,“我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人,就自己走出去看了看, 誰想鎮國公府這麽大,一走竟走丢了,好在遇見了樊二公子,才托他将我帶出來。”

席卿姿假模假樣地屈膝福身向一旁的樊承洲道了謝。

樊承洲無所謂地應了聲,上下抛動着剛摘下的花環就離開了席向晚的身旁,他邊向人群走邊問,“大家在這角旮旯的地方看什麽稀奇呢?”

原先因為席向晚突然到來而有些緩和的氣氛頓時又變得尴尬起來。

只要是有腦子的人,稍稍一想就能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席卿姿大鬧一場非說席向晚走丢了,又大動幹戈地将所有人都引到了這偏遠裏,而後還一口咬定廂房裏的人就是席向晚,想要破門而入去“救”她。

講道理,若真是關心自己姐姐被人輕薄,這時候反倒應該一口咬定房間裏的女子是其他人,想法子将衆人遣散之後再去救人,看席卿姿的舉動,反倒像是迫不及待地将房間裏的場景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

誰還能看不懂席卿姿究竟在想什麽?

倒是席向晚說她等了許久沒等見人就自己出去看了看,偏偏就避開了暗算?這究竟是運氣,還是聰明,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房間裏的人若不是晚姐姐,會是誰呢……”席卿姿有意無意地提道,“大家應該都在這兒了,還有誰不見的嗎?”

“鄒家的姑娘已經去請國公夫人了,這些事,我們身為賓客外人,理應是要回避的。”樊子期終于開了口,他清朗多情的視線仍然停留在席向晚的臉上,“席大姑娘無事已經是令人心安了。”

“是大哥心安吧。”樊承洲在一旁笑着插科打诨。

“救美的卻是你。”樊子期含笑道。

他們二人說着,已經并肩往外走去。後頭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一個個跟上了——活春宮又有什麽好看的,樊子期都這麽說了,再好奇的人也不好意思就這麽沖上去開門。

就在這事兒眼看着就要了結的時候,廂房裏又傳出了嬌媚的吟哦聲,“……世子,青容真的受不住了……”

易啓岳的臉幾乎當場就黑了。第一次聽到那女子的聲音時,他還只是覺得有些熟悉,沒去多想。

“青容”二字一出,他腦子裏嗡的一聲,終于想起了熟悉之處究竟來源哪裏。

那明明就是他已經定了親的未婚妻席青容的聲音!

易啓岳下意識地環顧一圈,果然沒有在人群裏見到席青容。方才在花園之中,也沒有席青容的身影!

易啓岳氣得渾身發抖,他猛地一個掉頭就往廂房跑去,誰也沒來得及追上拉住這人,他擡腿兇狠的一腳就将房門直接給踹開了。

沒了房門的遮掩,原先若隐若現的呻吟和粗喘聲頓時就清晰了起來,惹得貴女們一個個羞紅了臉往外躲去。

那柔媚得好像沒有骨頭的嬌喘爬起耳朵的瞬間,樊承洲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他不知為何下意識地轉頭望了席向晚一眼,卻見到她面上神情有些嚴峻,像是發生了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似的。

有些大膽的姑娘混在人群裏面和公子們一起探頭往門裏張望,只見屏風也被易啓岳一腳踢翻,露出了後面兩具白花花貼在一起的身體來。

“呀——!”

“竟敢在鎮國公府裏……不要臉面了嗎?”

“別說了,看他們這模樣,顯然是被人下過藥了,門被打開都不知道。”

“……席家這……”說這話的人偷偷往席向晚和席卿姿分別看了眼,把內鬥兩個字咽回了肚子裏。

易啓岳看清了貼在男人身上一臉迷蒙的女人果然就是席青容,顧不得思考那麽多,上前就一巴掌打在了席青容臉上,用力地将她揪下了軟榻,“席青容,你給我醒醒!”

席青容的身子軟成一團,只覺得有什麽欲望溝壑深得怎麽也填不滿,只能憑借着本能攀上面前男人的身體,嬌聲讨好道,“世子,還要……”

混在人群裏的席卿姿也紅了一張臉,但仍偷偷地從指縫裏向外偷窺着房中情景。

那爐中的線香是包氏珍藏的秘藥,藥性霸道強橫,席卿姿聽了一耳朵,但也才知道居然是能令席青容連理智神魂都丢到了腦後這樣的功效!

可席卿姿怎麽也想不通的是,明明這時候在房裏出醜的人應該是席向晚,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席青容呢?

不過也好,這樣一來,席青容就不可能再嫁進平崇王府了……

席卿姿用手掌遮住了自己得意彎起的嘴角。

就在衆人忙不疊地紛紛往外退去避嫌的時候,鄒婉月終于跟着國公夫人一塊到了。

國公夫人和這一大群少年少女迎面撞上,不由得皺了皺眉。

有個嬷嬷立刻上前在她耳旁低語了一番,國公夫人越聽面色越沉,目光從席卿姿的身上一掃而過。

席卿姿頓時感覺自己似乎在那通透的目光之下無所遁形,好像一切鬼魅和見不得人的心思都被國公夫人一眼看穿似的,那感受令她小小打了個寒顫,心虛地低下了頭去,不敢露出自己的表情。

鄒婉月卻沒想那麽多,她焦急地張望半晌,終于見到了從裏面走出來的席向晚,長舒一口氣迎上前去,“阿晚,還好你沒事。”

“能有什麽事兒。”席向晚安撫地拍拍鄒婉月的手背,輕聲道,“我們不好繼續待在這處了,回花園去吧。”

鄒婉月狐疑地往院子裏望了一眼,但還是信任地點了頭,“好。”

國公夫人聽罷身旁嬷嬷的彙報,也開了口道,“此處可沒有花能賞。”她揚手叫過下人,“帶諸位公子姑娘們回花園吧。”

她轉向了席向晚,端莊的面孔上帶着淡淡笑容,不帶一字命令的話語卻威嚴得令人無法抵抗。

“席大姑娘,席二姑娘,且留一步。”

“夫人……”鄒婉月驚訝地想要阻止。

席向晚卻搶先應了,“是。”她說完,反手捏捏鄒婉月的手心,“你先回去,不必擔心我。”

盡管席向晚這麽說了,鄒婉月還是擔心得緊,一步三回頭地才在席向晚的催促下和衆人一道離開。

樊子期走在人群的最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席向晚,見她仍然面色平靜,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風雨欲來,也沒有注意到他這多餘的一望。

最後留在院子門口的人,除去低頭不語的下人之外,只剩下了國公夫人、席向晚、席卿姿、還有站在國公夫人身旁的一名婦人。

這名婦人的衣着打扮十分低調,領口和袖口精致的滾邊和圈金卻是肉眼就能看得出的造價不菲。

國公夫人沒有要為席向晚和席卿姿引見身旁婦人的意思,她向那婦人點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才跟在婦人身旁落後小半步的距離一道走進了偏院之中。

……這人的身份竟比國公夫人要高?

席向晚微微垂臉,轉身跟在了後頭,腳步聲很輕,就和她此時心中一樣平靜。

席卿姿心裏卻已掀起了狂風巨浪。國公夫人是要問罪嗎?那會不會将她和母親暗中的計劃暴露了?

不……不可能,母親說過一切都是天衣無縫的!

席卿姿握緊自己出了冷汗的手心,深吸一口氣也跟了上去。

易啓岳還不知道原先一院子的人都走了,他看着纏到自己身上的席青容,眼裏幾乎要噴出怒火來,揚手又給了她一個耳光,“我的臉都讓你給丢完了!”

這響亮的一聲“啪”傳到了席卿姿的耳中,她先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而後才反應過來被打的人是席青容,不由得心情愉悅起來。

席青容在和平崇王府有了婚約之後,也不知道得意洋洋了多久,明裏暗裏就差直接說自己是未來的平崇王妃了,日日到處顯擺,席卿姿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盡管沒算計到席向晚,但能讓席青容跌落枝頭,倒也不算一無所獲!“”

“看看藥性能不能解。”國公夫人臨到了門口,淡淡吩咐道。

一旁一個貌不驚人的下人應了一聲,帶着婆子們上前就将那陌生男子壓到了地上,又将席青容從易啓岳的身上扯了下來,摸出根又細又長的金針直接朝席青容的虎口刺了下去。

席青容在欲海之中沉浮得不知今日何年,突地察覺到一絲尖銳的疼痛從手上傳來,喚醒了她的一絲清明,呀地痛叫一聲,迷蒙的雙眼終于有了焦距。

在看清眼前的場景之後,席青容一聲尖叫,胡亂扯過身旁被褥遮住了自己赤裸的身體,“世子,這些人什麽時候來的?”

易啓岳冷笑,“你不如問問,我是什麽時候來的?”

“世子難道不是……”席青容茫然反問,話說到一半才發現易啓岳身上衣服完完整整,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和她剛剛耳鬓厮磨過的樣子,頓時像是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

她一寸一寸地轉過頭去,看見了被按在自己腳邊不遠處、不着寸縷的陌生男人,腦中嗡的一聲,思緒完全空白了一瞬。

腿間的酸軟作不了假,她剛才一定和是人紅被翻浪過了。可那人,居然不是易啓岳?

她被別的男人……碰了?

這打擊來得實在太大,席青容捏着被褥的手哆嗦了半晌,飄忽的視線偶然掃到立在門外的席向晚,腦中劃過一道靈光,不假思索地大聲喊道,“我是被陷害的!是席向晚設計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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