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斯陽壓根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他，她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一個人在醫院那時，挂號量體溫開吊瓶，然後整個人昏昏沉沉找了個角落坐下。她還記得她很困很困，快要睡着時看見熟悉身影……
本還以為是幻覺，原來真的是他！
胸腔裏跳動的心髒頻率在加速，一下一下聽得清楚，又重又快，令她不敢與他對視太久。斯陽忙不疊低下頭，目光垂落才發現身上蓋着他的外套，她怔然。
太多的情緒深壓太久，此刻如同火山爆發，從底層迸發出來，瞬息之間便将她淹沒。斯陽直勾勾盯着，鼻尖離得近好似能聞見那上頭清冽的味道，一如他身上幹淨好聞，她閉了閉眼，以往那些點點隐約的念頭，在這一刻倏地都有了答案。
既清晰又明确的答案。
“睡醒了？”
四指搭在掌心大拇指微微用力壓着手背上粘着的醫用膠，厲北辭探手去摸了摸她額頭，觸手溫度正常，病情算是暫時控制住了。他半晌沒聽見回答，挑眉：“怎麽不說話？”
斯陽回神，輕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有人給我打電話，”他顯然不想說太多，話頭一轉，“早上起床就不舒服了？”
即使他沒道明，斯陽也知道是李玥菱通風報信，她舔了舔唇，嗯聲。
他聞言默了下，頓了幾秒：“走吧，送你回家。”
“好。”
一出醫院，斯陽才發現豔陽當頭暖黃遍地，竟已是中午。車內密閉了太久有些悶熱，斯陽側着去開車窗，冷風灌入頃刻便帶走燥熱，她還想再開大一些，垂在身側的手冷不丁被握住。
“手這麽涼，”他蹙眉，目露零星不悅，一個傾身便将她那側車窗關閉，留了自己那側一條縫隙，“病還沒好就敢吹風？”
斯陽語塞，視線裏他已收回手專注行駛，她低眸盯着自己手看了會兒，慢慢屈起。
一路暢通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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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早上累得不行，斯陽一進屋就把自己摔進沙發裏，手掌平攤在眼前，遮住最後一絲光亮。耳邊盡是悉悉索索和打開什麽盒子的聲音，她剛坐直一些，身側便陷下。
“量一□□溫，”他拿了酒精棉球，仔仔細細地把體溫計消毒，而後甩了甩轉向她，單手輕捏住她下巴，“含住。”
斯陽張嘴，那染了冰涼的體溫計被他放至舌下，有些刺刺的不太舒服，她鼓鼓嘴動了動，想到什麽含糊嘀咕：“好久沒有生病的感覺了。”
這種吊瓶量體溫什麽的，分明是小時候經常做的事。
“別說話，”他聽見，回頭重新審視她，發覺體溫計有點歪了，又給她握正，順勢捏了捏臉，還往兩邊拉扯，“你在這裏坐着，我去廚房看看。”
斯陽被他弄的有點痛，擡眸瞪了他一眼，裏頭水光潋滟，厲北辭頓了下，方松手離去。
客廳裏很安靜，唯有時鐘滴答在走，斯陽靜坐了會兒，摸出手機去登軟件，自從那天在他車上看過一次評論，再也沒有爬上去過。
下方一排紅色數字99+異常醒目，斯陽點進去看，葉影的評論依舊占據點贊數最高的首位，下方跟着一大堆好奇寶寶，她手指上滑，頁面往下。
一個超酷的人：嗷嗷嗷聲控表示無法自拔，@斯人有陽光陽陽別再裝死了，趕緊粗來！！！
愛紮丸子頭的丸子小姐：這次肯定是男朋友沒跑了，陽陽以往的直播大多都在咖啡館，這地方看着……比較私人，是不是約會場所？
我墜膩害：樓上別再說這次了好嗎？這和上次草地的那個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啊，你們都沒看出來？
大臉貓愛吃草：我的腦海已經開始腦補了，親親抱抱舉高高，哈哈哈哈好萌呀！
番茄KIMO：祝福祝福，想象一下陽陽和這位先生結婚的時候，這麽多只貓伴在身側，天哪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婚禮啊！！！陽陽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喲！@斯人有陽光請贊我的評論讓陽陽看到~謝謝[愛心]
擁抱太陽的蠟筆：哎不知道這麽低調幹嘛，我看別的網紅都很大方在曬幸福啊，怎麽你談個戀愛還搞得跟做賊一樣？
每天都犯強迫症：上一次視頻裏出現男人的腿，這一次又多了聲音，經官方判斷就是同一個人，之前還說是朋友，還好我機智萬分當時就沒信，看，這下證實了吧！
……
上萬條評論，斯陽看到這裏沒再往下翻，自然沒看見更大膽直接無節操的，比如兩人是否跨越最後一步。她進入私信，發現居然有好多關系不錯的朋友也來問，不意外就是圍繞那三個字，斯陽二次元三次元都被人調侃多了，還挺淡定。
回複框裏幾下打好，斯陽剛想點發送，定睛一看不對，那六個字居然是——他現在還不是，她咬住下唇，腦子裏憑空想起了那天在菜市場，他的那句話。
“那位大叔那麽熱情，反正也沒什麽損失，就讓他誤會又能怎樣……”
就讓他誤會又能怎樣……
不想解釋假話，那麽就讓粉絲和好友誤會……又能怎樣？
退出軟件，她看着屏幕黑下，星星點點的明亮慢慢熏染眼底。
“時間到了，”厲北辭從廚房出來，信步到她面前彎下腰，拿出體溫計的同時注意到她過紅的臉頰，“怎麽臉這麽紅？又燒起來了？”說罷他去看了眼溫度——37.2°，很正常。
“我沒事，”斯陽搶在他之前開口，并轉移話題，“你剛去廚房幹什麽？”
“看看有什麽食材，”他淡道，“打算放青菜面。”
斯陽眼睛一亮，她早上睡過頭來不及吃早飯，還是空腹吊的瓶，這會兒正餓的不行。
“你會做啊？”她走向廚房，在看見流理臺上整齊擺着準備好的食材時，新奇回頭，“什麽時候學的？”
厲北辭走進，模棱兩可地回了句“前些天”，而後便趕斯陽出去，五分鐘做完端出。
剛出鍋的面條散發着濃郁的香氣，配上厲北辭專門給她放的一點香油，斯陽還沒到餐桌邊就已胃口大開。
“過來吃。”
斯陽餓了，吃的比以往都要快，放下筷子不久厲北辭也吃完，收拾碗筷進廚房複又出來。
“去休息吧，”他眼光瞥向卧室，順口問，“晚上想吃什麽？”
斯陽不太挑食，覺得都可以，正要回房間，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你等會兒要走？”
“嗯，公司還有事，”厲北辭圍好圍裙，俯身時微勾了嘴角揶揄，“怎麽？希望我留下？”
“沒沒有！”斯陽慌忙搖頭，又覺得自己好像回答的太快，小心翼翼瞟了瞟他神色，補充，“公司比較重要。”
嗯，沒錯，公司更重要！
話音剛落氣氛就一片寂靜，斯陽眼觀鼻鼻觀心，沒再去看他面上的表情，只聽片刻靜默後，他微啞磁性的輕笑直入耳中，話語令她面頰燒起，落荒而逃。
“我還以為你會希望我留下，”眉宇間有些惋惜，他低嘆，“好像白高興了。”
“……”
斯陽逃進卧室，反手關上門大口大口喘氣，她擡手捂住臉，掌心下的灼熱，一如早晨發燒時那樣令她昏沉。
這個人……怎麽總愛……
可她對這樣的他毫無招架之力。
相比初聽見的手足無措，一旦冷靜下來，胸中滿藏的喜悅無以複加，她還捂着臉，半晌有笑意流出。
好吧，就算這樣，她也那麽喜歡，那麽喜歡這樣的……
思緒到這裏便中斷，因為手機有電話進來，斯陽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
“斯陽啊，怎麽樣了？還難不難受？”李玥菱問。
“沒事了。”
“周圍怎麽這麽安靜，你回家了？”李玥菱耳朵尖，敏感注意到這個細節。
斯陽嗯了聲。李玥菱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送的，當即眉飛色/舞起來。
“是厲先生送你的吧？”她嘿嘿地笑，“你不讓我送你去醫院，我就只好給厲先生打電話了，你可不能說我，我是不放心你，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醫院沒人陪伴知道不……”
她本身就是個話唠，一唠叨起來自然更加滔滔不絕，斯陽很耐心在聽。
“當時咖啡館也就那麽幾個客人，我說要送你去你還非不肯，哪有你這麽倔的人啊！還好我聰明，直接讓厲先生去陪你，現在怎麽着，是不得感謝我……”
“是得感謝你。”
突如其來的語聲打斷了李玥菱的絮叨，她瞪眼，下文卡在喉嚨。
是得感謝李玥菱，不然她怎麽會想通那些沉悶在心底，隐隐約約得不到解釋的答案，怎麽會像現在這樣……那麽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
不過一切還沒落定之前，她還是：“我是說，感謝你早上給我打電話，否則我都沒發現自己不對。”
李玥菱心砰的一掉，輕輕“切”了一聲，虧她還以為是那個意思呢！
兩人又說了幾句，應該是咖啡館有客人來了，李玥菱便挂斷，斯陽還靠着門，一通電話後心口沉靜下來，她打開房門瞄了眼廚房的方向，想跑過去看他，但玄關的門鈴聲比她腳步更快響起。
“喲今天開門很快嘛，在看電視嗎？”沈高妍進來，笑眯眯地看了眼客廳，見到電視是黑的後，她轉而去看斯陽，愣了下奇怪，“你幹嘛這個表情？”
話音剛消失喉間，沈高妍便聽見廚房有聲音，緊接着一人徐徐走出，她倒吸一口氣，傻眼。
作者有話要說： 嗨大家好，我是勤勞又準時的替換君~~~讓我們扭起小蠻腰，一起搖擺搖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