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可以走了，”好心的警/察帶着周欣到派出所門口，“以後別再做這種事，小姑娘家家前途一片光明，別自己毀了……”
周欣未作一聲，聽着中年警/察絮絮叨叨在教育自己，那渾厚嗓音竟讓她覺得害怕，她唰地伸手抓住自己咽喉，微張着嘴不敢吞口水。
警/察話頭停住，以為她是渴了，回頭朝裏喊了一聲：“小張，倒杯水來。”
水……
這個字眼驀地劃過周欣腦海，令她腦仁一片突突疼痛，喉嚨的痙攣更為劇烈，她抖着音尖叫，表情趨于恐怖。
“不要，我不要！”
那聲音太過刺耳，似是指甲摳過堅硬黑板，中年警/察被她吓了一跳，反手擋住就要過來的小張，皺眉上前。
“你怎麽了？”
周欣猛搖頭後退，正巧離了陰處處于太陽下，那微刺眼的暖光刺得她雙眸一眯，渾身都莫名發疼，她大口大口喘氣，轉身就跑。
步伐太大太快，警/察沒反應過來便讓她跑遠，沒了蹤影，他抓抓頭發，想來應該也沒什麽事，就停了腳步作罷。
一口氣狂奔出幾百米，體力嚴重透支令她跑不動，就地找了個臺階坐下。今日陽光極好，還有徐徐微風拂過面龐，本該是惬意的模樣，與她而言卻反倒成了折磨。
脫了外套将自己包的嚴嚴實實，漫無邊際的黑暗給了她極致的安全感，周欣将自己抱的更緊了些，心靜下來方覺喉口幹灼，她想喝水，但一想到這個字，便驚慌地不能自已。
不，她不想喝水，她不喝！
周圍來來往往，人聲嘈雜，她靜坐片刻小心翼翼掀開外套，才發現自己竟本能跑到咖啡館附近，她眉目一凜，霍地起身走去。
剛走過半條街，耳際突兀傳入極大的響聲，她倏地看過去，竟是環衛工拿着高壓水槍在沖洗道路，水珠四散開濺到她身上，周欣一呆，一直緊繃着的弦徹底斷裂。
形如發癫地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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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片都是市中心，即便現下是上班時間，來來往往的人也非常多，這樣一個瘋子般的女人一般大叫一邊原地跳，很快吸引了周邊人的注意，将女人圍在圈裏。
而李玥菱和斯陽便是在此時路過，李玥菱往裏頭看了眼，驚愕地眼珠子都瞪大：“那不是周欣麽？”
斯陽微愣，順着李玥菱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真是周欣，抱着頭一直在跳，叫聲尖銳，她擰眉。
“卧槽這什麽情況啊？當衆表演？”李玥菱咋舌，“哎不是，她怎麽被放出來了，說好的判個十年八年最好一輩子別出來呢？”
抱緊懷裏酸奶，斯陽緊緊盯着圈內周欣的一舉一動，有種懷疑自心底深處升起，聞言，她輕聲。
“沒有造成實質傷害，頂多算個故意傷人未遂，行政拘留幾天就會放出來。”而時間恰好，顯然是剛出來。
李玥菱張大嘴，不敢置信：“那這不等于白白放過她啊？那她給我造成的精神損失怎麽算？”好歹那天也被吓出了好幾身冷汗好麽？
就兩人這說話的空檔，人群裏爆發出一聲驚呼，竟是周欣死死掐住自己的雙臂，嘴裏不停碎碎念着疼，人群裏不乏有好心老人，見狀叫了聲：“小姑娘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恍若未覺，毫無答應。
到底是叫的愈來愈大聲，很快就有更多老人看不下去，想走上前去看看，而就在此時，意外發生。
一位年輕媽媽牽着一個小男孩從外圈路過，小男孩手裏拿着個大大的水槍，正開心地把玩着，水灑的到處都是。而周欣瞪眼間發現這路過的母子，目光不能克制地被水吸引，卻又惶恐這個的出現，她直勾勾看了會兒，行動壓過所有意識，沖上前去。
搶過路邊水果攤上的小刀，周欣毫無章法地亂揮着，“不準玩，不準玩！”
年輕媽媽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識就抱過小男孩躲開，偏偏這瘋女人窮追不舍，她一個不留神，手臂上便被深深劃了一刀。
人群這時才有反應，幾個男大學生沖過來一并按住周欣在地，搶過刀子扔開。斯陽連忙把酸奶塞到李玥菱懷裏，讓叫救護車以及報/警，自己邊跑邊費勁撕衣服。
用厚重的布壓在傷口上，斯陽低聲安撫：“放輕松，別緊張，不會有事的。”
年輕媽媽明白，配合着一動不動，小男孩雖被吓着眼睛裏鋪滿水霧，倒也堅強地沒哭。李玥菱很快打完電話，疾步跑過來蹲下。
附近就有個大型醫院，救護車來得極快，斯陽将年輕媽媽送上車，目送車影漸遠，掌心沾了些血，她就着餐巾紙擦幹淨，緩緩松了口氣。
警/察還未來，幾個男大學生依舊合力将周欣禁锢住，李玥菱氣不過想上去踹兩腳，被斯陽拉住。
“別去。”
李玥菱頓住，眼神詢問原因。
“你看她方才的表現，恐水恐光精神高度興奮，還會覺得身體疼痛……”
順着思路往下，李玥菱靈光一閃，張大嘴，“你是說……”
“嗯，狂犬病，潛伏期已經過去，現在應該快算晚期了。”
“不會吧？之前根本沒看出來啊！”說完又覺不對，自言自語，“不過潛伏期确實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我的媽呀，這下真是報應不爽了。”
她沒吭聲，正想着些亂七八糟的，忽然手臂被人一抓眼前一黑，那極其熟悉的清冽氣息沖入鼻尖。她僵了下，緊張的心情一瞬放松下來。
她知道是他來了。
“我沒事，別擔心。”
他絲毫未松手，長臂收的更緊了些，像是要将她腰折斷一般。李玥菱十分上道地抱着酸奶先離開，将空間留給兩人。
畢竟還在街上，斯陽任由他抱了會兒，輕輕推開。正巧警鳴傳來，很快便有警/察下來将周欣帶走，幾名大學生作為目擊證人也跟着去錄口供，現場圍觀人群幾下散的一幹二淨。
拉着她坐到後座，景行很識趣地下車。
主動把事情全說了遍，斯陽就勢看了自己手臂一眼，呼氣。
“那傷口劃得還挺深，大概是要縫針，”她頓了頓，側目去看他，“你剛才看見了麽？周欣發瘋的樣子。”
他搖頭，聽她說。
“……典型的狂犬病症狀，沒想到她虐貓無數，竟會栽在這個上面。”話音一落，暫時便無人再說話，斯陽偏頭時看見景行站在遠處，她心念一轉。
“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摸着她指骨的長指停住，他很慢地嗯了一聲，眸光靜落在她撕破的衣服上，就要脫了自己外套給她。
“不用了，咖啡館裏有換的。”
他頓住，也不堅持，“我先送你過去。”
“好。”
到了樓下，車子打拐靠邊停下，斯陽利落打開車鎖。
“我先走了。”
身子過門大半，手腕卻被倏地扣住，斯陽回頭，聽得他一句“在這兒等我來接你”，點點頭應好。
纖細身影于眼簾內消失，厲北辭閉眼，初聽見出事時的那些緊張情緒全然退散。
“開車吧！”
斯陽剛踏入門檻，便看見李玥菱從電腦前探了個腦袋出來，正招呼着她過去，她微挑眉，順勢坐下。
“我剛剛去查了下狂犬病的資料，還真如你所說，”李玥菱拍掌，笑的合不攏嘴，“一旦發病，死亡率基本為百分百，雖然說幸災樂禍不好，可是一想到死在她手上的無辜動物，還有遭過她魔爪的酸奶，就覺活該！”
“她不是還傷了人麽？這次總不是未遂了，我倒要看看她會有什麽下場！”
關閉頁面，李玥菱萬分解氣地揮了揮拳，起身去打掃衛生。
因為約了師傅修理破裂水管，李玥菱提早一個小時下班，斯陽默默地用吸塵器将偌大的咖啡館全清理了遍，空閑下來想起自己好幾天沒登過軟件，趁機爬上去看看。
關于周欣的熱搜已經下來，但話題熱度還是不減，全民傾倒式的讨伐讓周欣以及“養貓的星星”這兩個名字，一夜之間跌入深淵。
還有一些技術宅氣不過去人肉，倒真是又挖掘出幾張照片，草草在眼睛上打了一層碼就放上網。斯陽粗略翻過，正好腳側酸奶溜達過，她一把将它撈起放在膝上撫摸，想了想發表新消息。
斯人有陽光V：一切塵埃落定，酸奶健康平安回來，我也很好，謝謝一直相信我支持我的粉絲~【圖片】
配圖是斯陽之前拍的全家福，她點下發送，大致浏覽了下每秒漸增的評論，正要退出，私信亮起。
影子愛金毛：哎哎哎大消息啊，剛才有人爆出S市仁和路上有人瘋子一樣鬧事傷人，照片拍的特別清楚，你猜我看見了誰？居然是周欣！
斯陽笑了下，打字：“嗯，我知道，我在現場。”
葉影一怔，問題連珠帶炮：“那你沒事吧？那瘋女人沒傷到你吧？我的天你居然在現場，你為什麽會在那兒啊……”
斯陽耐心一個個回答：“我沒事，沒傷到我，我是剛好路過……”
葉影聽完斯陽所說，接話：“我看其他在現場的小夥伴說的，周欣特別怕水怕光，一直在原地跳腳，我看這症狀有點眼熟，是不叫恐水症來着？”
“嗯，也就是狂犬病，她已經處于興奮期。”
葉影驚呼：“我的天哪居然染上狂犬病，這下真的遭報應了，哎不是我沒同情心啊，她确實是活該啊，也不知道在她體內潛伏了多久，果然人做多了壞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兩人又聊了會兒，葉影便不想再說周欣，轉轉眼珠跳了另一個話題，她賊笑：“哎我說，你和你家那位同居這麽久了，最後一步有沒有突破啊？我可不信美/色當前他能忍得住。”
斯陽壓根沒想到她會問的這麽直接，耳根一下子就熱了起來，她無措地絞手指，目光正有些游離，便覺一側有人坐下，緊跟着：
“不回複她？”
作者有話要說： 扭着我的水桶腰求花花，求新文預收，求收專欄，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