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1.21獨家發表 (8)
,但這一行人卻反了個頭,上山時又起霧又迷路,下山的時候反而出現了久違的夕陽。
大概是為了證明今天的夕陽有多猛烈似的,一把明晃晃的刀映着夕陽在人眼前晃悠,只見一個臉上把“良辰從未怕過誰”刻在臉上的匪徒,扛着刀大搖大擺的從路中間走來,嘴裏念着萬年不變的臺詞:“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這過,留下買路財。”
“是你!”曲月升指着匪徒驚呼。
匪徒的腳步戛然而止,下巴都快磕到地上了:“你……你……相府千金?怎麽又是你啊!”
顯然這個匪徒也很懊惱。
曲月升猛地咽了一口唾沫,心虛地望了一眼手無縛雞之力的白蓮花,又瞥了一眼威武雄壯的表哥,對方只是單槍匹馬,大概可能也許還是能有點底氣的,于是她挺直了腰杆:“大哥,咱都這麽熟了,就不互相傷害了吧?”
匪徒也從善如流的嘿嘿一笑,緩慢而小心翼翼地逼近曲月升:“曲姑娘,怎麽不見聞遠聖僧啊?早知道幾位來到秋名山,咱們兄弟就備點土特産迎接了啊。”
曲月升豪邁地一拍他的肩膀:“特産就不用了,聞遠不就在你身後麽。”
匪徒心中一驚,慌忙回頭看,月升趁機狠狠踹了他一腳,大吼一聲:“跑啊!”
三個人默契十足,立刻撒開了腿往不同的方向跑去,匪徒稍微一愣,怒氣沖沖地奔着老對頭曲月升的方向而去。
曲月升身材嬌小,靈活的在山林裏穿梭,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救命啊,山賊殺人啦,快去報官啊……”
“你給我住嘴!爺爺是近郊一帶有名的俠盜,從來只劫財不傷人,小丫頭莫要亂喊,敗壞了爺爺名聲!”匪徒氣急敗壞地大喊。
呵!匪徒還要名聲?
他這樣一說,月升更來勁兒了,扯着嗓子放最大聲喊:“救命啊,這裏有山賊橫行霸道,欺壓良民,把一家人祖孫三代都給殺了,官差大人快來啊!”
匪徒差點被她氣得吐血,仿佛已經預見了自己一世俠盜英名盡毀,索性來個一不做二不休,施展輕功猛地追上了月升,迎面就是一刀。
曲月升腳下一軟,直接側身滾了下去,也虧得她身後是一顆大樹,長刀深深砸入樹幹,一時間拔不出來,她連忙起身,拔腿就跑,嘴裏不住地喊:“救命啊!救命啊!”
Advertisement
匪徒恨恨地抽出長刀,往她身後猛地一砸:“看刀!”
曲月升剎車不住,索性直接撲下去,下意識抱住頭。緊接着一聲慘叫響起,她也跟着尖叫一聲。
“啊……”
不過叫了半天,怎麽不疼啊?
曲月升戰戰兢兢地扭過頭往後看,原本應該砍在她身上的刀靜靜地躺在路邊,聞遠利落地收回手,匪徒應聲倒下。
“月升,你沒事吧?”聞遠焦急地問。
曲月升搖搖頭,掙紮着要站起來,膝蓋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她“嘶”了一口氣,卻沒有聲張,只是急急地道:“聞遠,我是跟表哥還有白蓮花一塊兒上山的,中途遇見了山賊,也不知他們怎樣了,你快幫我找找。”
聞遠聽到“表哥”二字本能地皺眉,二話不說蹲下身:“上來。”
曲月升一怔:“我在這裏等你就好。”
“匪徒只是被我打暈過去,就怕他随時醒來。你上來,我背你去找你表哥和薛姑娘。”
曲月升心中一暖,乖乖伏了上去。
聞遠固定住她的腿,很輕松地把她背了起來,然後飛快地在大山裏穿行。
曲月升心中一暖:會什麽都不問,一味地照顧她,對她好,這樣的人大概只有他了吧。
聞遠口中不斷呼喊樊振威和薛婉玉的名字,一聲一聲,仿佛喊在月升心上。只可惜,在這空曠的山林裏,久久沒有回應。
大概在山裏轉了一圈,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聞遠一邊繼續尋找,一邊問月升:“你跟他們什麽時候分開的?”
“剛遇到山賊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分開跑了。”
“山賊認識你,定然是追你而去,他又是單槍匹馬,按理說你表哥和薛姑娘應該已經得救下山了。”分析到此,聞遠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秋名山向來荒涼,鮮少有人煙,山賊要來搶劫也絕不會挑這裏,而是會選擇在靈覺山這種游客衆多的地方出沒。不光山賊來得奇怪,月升一行三人又是為什麽來這裏呢?
聞遠心有猶豫,便聽得月升嗫嚅道:“我還是擔心白蓮花。”
她跟樊振威認識不久,或許還拿不定主意,但白蓮花是絕不會舍她而去,獨自一人逃走的。
聞遠沉吟片刻:“這樣吧,現在天色已晚,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再去将軍府和薛府看看,不管結果如何,不管多晚,我給你飛鴿傳書,你在相府等着就好。”
“好。”
她肯先回家,聞遠的腳步更快了,卻十分地穩健,走在漆黑的山路中如履平地。月升能感受到他微喘的呼吸,臉上不斷有汗珠落下,便伸手細細地給他擦幹。
“聞遠,如果有一天我也消失了,你怎麽找也找不到我,你會怎麽辦?”
☆、11.21獨家發表
月升明顯感覺到聞遠身子一僵,便聽得他輕笑一聲:“你怎麽舍得。”
是啊,這個人她心心念念了這麽久,使出渾身解數才等到他還俗,眼看就要苦盡甘來,她怎麽舍得?
“如果……如果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呢?比如是佛祖的旨意。”
聞遠低笑一聲:“佛祖才不會有這樣的旨意呢——如果是真的,那我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找到你。”
曲月升眼眶一紅:“若是碧落黃泉也找不到呢?”
聞遠嘗試着假設這種情況,只要一想到就會心痛膽寒,連連搖頭道:“絕不會如此,絕不會如此的——”
他沉吟片刻,長嘆道:“若真是如此,我便早日了結此生,這樣下輩子也好不叫你再等。”
曲月升靜默不語,雙手下意識收緊。
被聞遠送回相府後,曲月升一整個晚上都輾轉難眠,也不知是擔心白蓮花多一些,還是擔心聞遠多一些。直到深夜,三更打響的同時,一只信鴿從窗戶飛進來,她立刻醒了。
信裏傳來的到底是好消息,充話費送的表哥沒事,白蓮花也沒事,有事的是小侯爺。
月升之前還納悶,聞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山裏,原來是小侯爺看了白蓮花留下的字條,心裏擔心得很,就叫上聞遠來一起接她和白蓮花回家的,不想半路遇見了山賊。山賊頭子自然追月升而去了,剩下的山匪喽啰想着白蓮花一個女流之輩好欺負,便想着綁架了她,勒索些贖金花花也好,不料卻被半路上山的小侯爺撞破。
這個小侯爺,平日裏就會唧唧歪歪《詩經》、《楚辭》什麽的,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酸秀才,沒想到這次遇見了匪徒竟然如此勇猛,拎着幾塊石頭就上去打了。也虧得這幾個山匪盜亦有道,不肯傷人性命,小侯爺最終是救出了白蓮花,可自己也挂了彩。
月升知道了其中曲折,心急如焚,幾次吵着要去侯府探病,都被曲丞相駁回上訴。最慘的是,這一回連便宜表哥也忘了來搭救她,月升就只能呆在家裏幹着急。
忐忑的等待煎熬持續了三天,月升既沒有等來表哥的搭救,也沒有等來聞遠的平安信,反而先收到了白蓮花和小侯爺的婚禮請帖。
這回她真的是一臉懵逼了。白蓮花不是才說要跟表哥回二十一世紀麽?怎麽突然又要成親了?
同樣一臉懵逼的還有表哥。他這回倒是想起月升來了,飛快的來相府洋裝約她出去踏青,成功騙得曲丞相放行,兩人暗渡陳倉,直接溜去了薛府。
薛府四處張燈結彩,大紅的燈籠、雙喜字挂得到處都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發自內心的歡愉,想來白蓮花和小侯爺的這場婚事是被整個薛府祝福的吧。
月升和表哥找到白蓮花的時候,她正在試鳳冠霞帔。月升發誓,這是她見過白蓮花最美的樣子,哪怕天上的嫦娥下凡也要被這明豔的色彩比下去。
“小侯爺沒事吧?”
“你不回現代了?”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白蓮花微怔,旋即笑開了,她屏退了左右,說:“嗯。”
兩個回答都是“嗯”。
曲月升松了一口氣,表哥的臉色卻變了。
“沒事就好,你穿這身鳳冠霞帔真的好漂亮,祝福你,白蓮花。”月升真誠地笑道。
白蓮花難得羞澀,紅着臉道:“謝謝。月升,我也祝福你,你穿上婚紗一定比我好看多了。”
曲月升嘿嘿一下,豁然開朗:“我恐怕沒機會穿婚紗了,不過鳳冠霞帔很美,這才是我們的傳統。”
充話費送的表哥一怔,只覺得自己的話費餘額不足,後知後覺地問:“表妹,你的意思是你也不走了?”
曲月升堅定地點頭,并且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就算我不走也不會讓你娶我的,大不了我跟聞遠私奔,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哈哈!”
“……”她想纏纏綿綿到天涯,表哥只想一巴掌把她拍死沙灘上。
樊振威轉而對薛婉玉道:“她是為情所困,那你呢?不想回去了?也不繼續研究新材料了?我們要是能回去,這是會是震驚全球科學界的大新聞啊!”
樊振威的眸中閃着熾熱的光芒,同為科學怪的白蓮花當然懂,但她也只能嘆一口氣,向她熱愛的科學說再見:“我回不去了。”
“為什麽啊?是懷疑那個四維空間理論麽?我可以把所有原理解釋給你聽。”說着,表哥就要去拿紙和筆,大有繪出整個宇宙默出《時間簡史》的意思。
白蓮花連忙拉住他,直擺手道:“不是的,我相信你的理論,更加從來沒懷疑過你專業的判斷,只是我真的回不去了。”
她長嘆一口氣:“我是中了小侯爺的邪了。”為了他,連研究了小半生的化學也可以全部抛棄。
樊振威從她的眼神裏,讀出了比熱愛科學更熾熱的感情,他知道薛婉玉是絕不會走的,那麽……他沉下眸子,整個人像一只鬥敗的公雞。
兩個姑娘又聊了許久才堪堪消停,眼看着日近正午,樊振威不敢再讓她們侃大山,連拖帶拽的帶着曲月升告辭了。
“我說,你這麽着急叫我走是幹什麽啊!拉拉扯扯的,不像話嘛……”等出了薛府的大門,曲月升才順利掙脫了便宜表哥的拖拽。
真難為曲大小姐還知道什麽叫不像話……
樊振威恨鐵不成鋼道:“你傻啊,人家薛婉玉都要成親了,我們倆大活人空着手來算怎麽回事……不走等人家留我們下來吃午飯啊?”
這麽一說,好像也對哦。
曲月升擺擺手:“哎呀,白蓮花不會跟我們計較這些的。”
“她不計較,你就真好意思?”樊振威一臉嫌棄。
“這……哼!”曲月升做了個鬼臉,腮幫子鼓成了小□□。
“你還哼,哼什麽哼,還不趕緊跟上,挑幾個好東西送人家當新婚禮物?虧我們還同是天涯穿越人呢,一點自覺都沒有。”
“自覺你個頭!哼!”
嘴上是這麽說,但口嫌體直的曲大小姐還是跟着樊振威一起認真挑起了禮物來。她也是此時才明白,自己剛才真的“哼”得太早了。
請問跟便宜表哥逛街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約等于你身邊同時站了五百個挑剔龜毛的處女座!
他不是嫌這個不夠貴氣,就是嫌那個不夠吉利,總之就是這兒不好那兒不行,要不是知道她不差錢,曲月升肯定覺得他就是摳門不想送禮。
在逛完大半個京城還是一根毛都沒有買的情況下,曲大小姐罷工了。
“我不幹了!你到底要買什麽啊?直接點麻溜點不行麽?”
樊振威大概也覺得逛得太夠了,陪着笑臉道:“這不是沒看到好的嘛……畢竟是穿越戰友成親,選禮物總要走點心吧?”
曲月升給跪了:“表哥,大哥,我叫你親哥行麽?你這哪裏是走心啊,你這簡直是走腎啊!跟你逛一圈,我簡直連上廁所的欲望都沒有了,全程都是尿點!”
“……”樊振威只好妥協:“我知道有家古玩店東西特別好,最适合買禮物送人,就是遠了點。我們去這最後一家店看看,要是再看不着好的,咱們就回去,總行了吧?”
曲月升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你說的啊,最後一家店?”
樊振威斬釘截鐵地點頭,就差舉着三根手指發誓了。
“算我倒黴。”曲月升自暴自棄地想,又跟在了樊振威的身後。
這一回他說遠,那是真的遠。而且不光遠,還很偏僻。曲月升跟着便宜表哥在巷子裏七拐八拐饒了好久,還是沒有繞出去,她忍不住問:“還有多遠啊?”
“快了,就快到了。”樊振威低聲答。
曲月升“切”了一聲,拆臺道:“你上個時辰也是這麽說的——我說表哥,你不會是又像之前在大山裏一樣,迷路了吧?”
樊振威難得沒接月升的話茬,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嘴上不住地敷衍道:“快到了,就快到了,跟上!”
京城的巷子九曲回腸,尤其是便宜表哥的步伐又更快,月升一時間不注意就掉了隊,哪裏還能見便宜表哥的蹤影?
“表哥?你在哪兒?”曲月升沖巷子裏喊。
沒有人回應,她忍不住又接着喊:“表哥!樊振威!你在不在啊?月升來找你了。”
還是沒有人回應,月升隐隐覺得這個巷子陰森森的,她很害怕,越發加快了腳步。
“表妹!”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曲月升心中一喜,立刻回頭大喊了一聲表哥,只覺得後頸一痛,仿佛被人打了一拳,她雙眼一黑,稀裏糊塗地昏了過去。
☆、11.21獨家發表
正午炙熱的陽光直照眼睛,曲月升被刺得幾乎掉眼淚,想伸手擋住陽光,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根本無法動彈,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竟然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仍在無底洞旁。
一個西裝革履的人背對着她,頭發卻不是現代人的短發,而是長長的绾成一束,用頭繩牢牢縛在頭頂,頭冠被取了下來,造型半古半今,不倫不類得仿佛從城鄉結合部出來的蛇精病。
“表……表哥?”曲月升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原本背對她的人轉過身來,左手上戴着一塊巨大的腕表,銀色的金屬映着陽光,刺眼得很——竟然真的是樊振威。
“你……”曲月升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神經病”三個字咽了回去,改成了:“你想怎麽樣?”
他撥了撥表盤,似笑非笑:“當然是帶你回現代啊。”
“……”曲月升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擠了個笑容出來:“表哥,要回現代又何必綁着我,我跟你走就是了啊,我也很想回現代的家啊。”
樊振威嗤笑一聲:“別裝了,你不會回去的。為了那個假和尚,你連家大業大的丞相府都可以不要,更別說回無親無故的現代了。”
“看來你連我現代的事都打聽得很清楚啊。”曲月升垂眸,試探勸解自己不要跟制杖兒童計較,可惜憤怒已經忍無可忍,那就無需再忍!
“你有病啊,我回不回現代關你什麽事?我就願意留在這,你要走自己走就好啦,抓我來幹嘛?小時候三鹿奶粉喝多了,腦子瓦特了吧!”
“……”
樊振威輕輕搖頭,顯然并沒有被激怒:“我當然想回去,但更想十拿九穩的回去,表妹,在你面前的這個可是無底洞啊,萬一跳下去沒能回現代,反而摔死了,那可怎麽辦?”
曲月升雙眸一沉,小鹿眼裏閃着憤怒的光芒:“所以你抓我來,是拿我當試驗品,要是摔死了,那是我倒黴,要是回了現代,你就是震驚全球的科學家了——想得挺美啊。”
“是啊,”樊振威配合地露了個笑臉,看起來分外滲人,他搖了搖手上的腕表:“等會我推你下去,當你下落的速度快過了光速,電磁感應表的磁場就會被破壞,這樣我就知道你回到了現代,我的實驗就算成功了。我萬分期待着那一刻!”
說到這,樊振威臉上的興奮不再,倏地長嘆一聲,面上是不加掩飾的遺憾:“我本來不想拿你做實驗的,畢竟你在這裏是相府千金,萬一實驗失敗了,曲丞相很容易查到我身上。奈何你的好姐妹臨陣退縮,忽然又追求起什麽愛情來了,竟然連這麽偉大的科學實驗都不肯參與,我也只好冒一冒風險了。”
曲月升心中一緊,照這個變态言下之意,如果她實驗失敗了,他還是會不擇手段的抓住白蓮花,再進行一次實驗,在這之前,也不知有多少穿越者死在他手裏。
想到這,月升心中一寒,不自覺提高了音量:“你別亂來啊,穿越這麽扯的事情,本來就全靠意外。你很有可能會實驗失敗,還是要留在這個時代,我是相府千金,全相府的人都看到是你帶我出去的,我要是有什麽事,我爹絕不會善罷甘休!”
樊振威嗤笑一聲:“你不必刻意這麽大聲,這荒山野嶺,連我沒帶指南針都會迷路,更不用說別人了。至于曲丞相,呵,瑞王的雄師早已秘密入京,只要陛下一駕崩,十萬大軍便會沖入京城,屆時江山易主,只怕到時候沒有曲丞相,只有樊丞相了。”
“你……”如此老謀深算,讓曲月升膽寒。
“表妹,其實你也不必驚慌,一天之中,下午兩點的大氣輻射最強,到了這個時候再仍你下去,最容易破開時空之間的縫隙,也許你一會兒就無驚無險的到現代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感謝我啊,哈哈哈哈……”
“呸,你這個變态!”曲月升恨不得踹他幾腳解恨,可惜她被五花大綁着,根本動彈不得。
樊振威無奈地搖了搖頭,掏出随身手帕塞進曲月升嘴裏,他動作輕柔,臉上的神色也近乎溫和:“表妹,你到底是我表妹,萬一回不去,我們還是表兄妹,我不會真傷了你。好好在這呆着,別搞事情,能少受點苦。”
曲月升瞪大了眼睛,不停地挑眉眨眼,但樊振威又不是白蓮花,才看不懂她這些眉毛語眼睛語的,像寵溺妹妹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把一旁的大石頭挪了過來。
天吶,這貨不會要砸死我吧!
曲月升看着樊振威越來越近,下意識往後縮,奈何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她此刻腦子裏無比的清醒,別看樊振威看着慈眉善目,但他絕對是個徹頭徹尾的科學怪,為了能穿越回去,別說表妹了,就是親媽也不會顧及。
樊振威把大石頭挪到月升身邊,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捆長繩,把月升和大石頭牢牢捆在一起,像是怕綁不住似的,繩子捆了一圈又不圈還不肯罷休,又找了些樹藤來捆了一圈。
曲月升從小嬌生慣養,身上細皮嫩肉的,被這麽緊緊捆着,身上幾乎勒出血來,她也不肯哼一句,倒是看得樊振威有些抱歉:“表妹,忍一忍,很快就能回現代了。”
“哼。”曲月升很有骨氣地扭過頭,連個白眼都不想給他。
樊振威自讨了個沒趣,也不氣惱,他擡頭望天,豔陽當空,離兩點鐘越來越近了。他的臉上浮現着難以形容的興奮瘋狂之色,只消輕瞥一眼,就能讓人滲得全身發麻:“這麽大的石頭,少說也有幾十斤,再加上你自身的重量,再乘以重力加速度。表妹,你猜我把你推下去之後,多久可以讓你的下落速度超過光速?”
曲月升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搖頭,嘴巴被塞住,一句話也喊不出來。
樊振威哈哈大笑:“我算不出來,也不敢估算,只要這個無底洞夠深,表妹,你就可以打破三維空間,到達第四維度了!你興奮麽?這個科學史上的奇跡,将由你親自見證!”
他虔誠地慢慢走近曲月升,每一步都宛如死神的步伐。
“表妹,你下去吧,下去吧!”樊振威站在月升身後,抵着大石頭用力往前一推。
叫也叫不出,喊也喊不應,死亡的恐懼感将曲月升緊緊包圍,身子猛然下墜,她甚至不敢張開眼,就覺得腰上一緊,原來是腰上的繩子被人拽住了。
曲月升驚魂未定地張開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卻一個字也叫不出來,腰上緊緊地繃着,幾乎把她的身子勒斷。就憑着這股力量,百斤石頭和月升的身子一點一點地往上升,往上升。
“月升,別怕,我來了。”
她終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快要從嗓子裏跳出來的心髒慢慢回到胸口,月升擡起頭,終于看見了久違的陽光,一雙暴滿青筋的手纏着繩子,顫抖着把她一點一點往上拉。黑色的影子打在她臉上,帶她一點撥開死神的雲霧。
有一雙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曲月升只覺得身子一輕,就被人拖上了地面,她眯起眼睛,一時間不适應這樣的強光,緊接着眼前劍光一閃,身後的大石頭直直掉進了無底洞,一點回音都沒有。
她雙腿一軟,立刻被人緊緊抱在懷裏,腦袋磕在那個人的肩膀上。她深吸一口氣,清爽的檀香鑽入四肢百脈,整個身體都放松了下來。
“月升,沒事,沒事了……”抱着她的人全身顫抖得比她還厲害,砰砰直跳的心髒只怕現在都沒有回落到胸膛裏,那句“沒事”與其說在安慰她,不如說在安慰自己。
曲月升艱難地擡起手,扯掉了賽在嘴裏的手帕,安慰似的道:“聞遠,我沒事,我不怕。”
我知道如果有人會來救我,那個人一定是你。
驚魂未定的兩個人緊緊相擁,良久才緩過神來,月升這才注意到樊振威還呆呆站在無底洞旁,雙手保持着推她下去的姿勢,大概是被人點了穴。
她慢慢的走過去,身上因為被捆得太久,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聞遠立刻上前攙扶着她靠近樊振威。
忽然,樊振威手腕上的銀色腕表發出“滴~滴~滴~”的聲音,仿佛是在敲響死亡的喪鐘,月升湊過去一看,腕表上的時針指向二,分針在緩慢地向十二靠近。
還沒到兩點!
曲月升靈光一閃,立刻伸手哆哆嗦嗦地扯掉他的腕表,此時分針剛好指向十二,腕表發出一聲長響,仿佛變成了一個強力的發電器,月升只覺得全身都被高強度的電流沖刷,她全身一抖,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的穿越方法是瞎扯,大家不要當真……也別罵我……穿越這本來就是腦洞集合……
☆、11.21獨家發表
“月升,月升!起來啦!”
曲月升聽到有人在叫她,緊接着臉上一痛,臉頰被人捏住搖晃了好幾下,讓她猛地驚醒。
打扮時尚的長卷發美女顯然被她這麽大的反映吓到,後知後覺的收回魔爪,拿着包包站起來:“你是豬麽?看個電影都能睡這麽死!走啦走啦,電影結束了。”
“茹婷?”曲月升腦子裏之前混沌,卻下意識喊出了室友的名字。
長卷發美女微微仰頭,露出精致的下颌線:“叫朕幹嘛?”
曲月升呆滞地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并沒有消失:“我睡了多久?”
李茹婷看了看腕表:“得有一個小時了吧,整部電影才兩小時,也是服你。”
曲月升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幹,整個人無力地往後仰,全靠椅子撐着才沒倒下:“才一個多小時……”
我卻像走完了整整一生。
“還沒睡醒呢吧你,走啦,要睡回寝室睡去。”說着,李茹婷就要趕人。
曲月升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根本站不起來,顫着聲打圓場:“等等,我想看看有沒有彩蛋。”
李茹婷一怔,心道你丫連正片兒都睡過去了,還念叨着要看彩蛋?不過既然室友想看,反正也沒多久,便坐回了原位陪她等彩蛋。
電影正在放片尾曲,主創人員的名單在電影大屏幕上輪流播放,曲月升怔怔地盯着屏幕,深呼吸了許久才找回一點理智——她真的穿越回現代了啊。原本軟得站不起來的雙腿也慢慢恢複力氣,大概到了這一刻,她的靈魂才堪堪歸位吧。
片尾曲唱完,屏幕開始插入廣告,很遺憾沒有彩蛋。曲月升緩慢地站起來,跟室友們一起往外走,一路上室友都在熱烈地讨論電影劇情,只有她沉默不語,腦子裏一半兒是水,一半兒是牆灰,腦子動一動,就成了漿糊。
最後月升稀裏糊塗跟着寝室的三個姑娘走回去,一到寝室就倒頭大睡,腦子像被炸掉了一樣,無數記憶錯綜複雜地湧入腦海,古代和現代的生活來回交疊,她亂七八糟的說了好多胡話,把一屋子的姑娘都吓醒了。
茹婷探了探她的額頭,燙的可以燒開水,于是當場就打了120,三個姑娘一個扛手一個拖腳一個抱腰,艱難地把月升扛進了救護車,然後是一夜的陪護。
當月升醒來的時候,茹婷趴在她床邊,倩倩蜷縮在沙發上,思思趴在桌子上,屋子裏回蕩着三個姑娘疲累綿長的呼吸,她心中一動——原來不管是在東籬國還是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都有這麽多人在關心着她。哪怕是為了這些人,她也不能自暴自棄啊。
因為有早課,月升的手機鬧鐘都自動定在早上七點,熟悉的《五環之歌》響起,竟然意外達到了和靈覺寺的暮鼓晨鐘一般發人深省的效果,把一屋子的姑娘統統吓了醒來。
室友們一看都七點了,都争先恐後地沖進廁所洗漱,趁着這個空檔,曲月升打開手機,一大串未讀消息猛烈刷屏——暗戀他的男生給她發了十幾條微信,微博提醒多達九十九條,Q扣群消息嘀嘀作響。
仿佛只有通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她才能恍然确定,這個世界裏的她是真實存在的,這才是現實。
她删掉了所有亂七八糟的未讀消息,在通訊錄裏找出備注為“小胖子”的輔導員,發短信給一寝室的人都請了假,然後把一幹要陪病號的室友統統趕回去補覺,等病房徹底清淨了之後,她才再次打開手機,直奔浏覽器,開始上網搜索東籬國,搜索曲丞相,搜索靈覺寺,搜索……聖僧聞遠。
可是,什麽都沒有,什麽消息都沒有!
她翻遍了所有史書,看遍了所有論壇,不放過任何一個小道消息,可惜就是找不到哪怕一點點熟悉的痕跡。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證明那個架空的世界存在過,更加無法證明自己曾經在那裏存在過。
“聞遠……聞遠……你在哪裏?”月升茫然地仰頭,忍不住淚如雨下。
如果歷史上真的從來沒有過東籬國的存在,那麽她那幾年的光陰又算什麽?記憶裏那麽鮮活那麽清晰,那都是她最真實的體驗,又怎麽可能是做夢呢?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月升這場病足足休養了一個星期才好,期間室友無微不至的關心略去不提。大家都覺得,病好之後的月升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病好回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丢了很多年的《時間簡史》拎出來重讀了一遍,甚至有半個月的時間都在物理系那層樓來回打轉,逮着一個教授就去問人家平行時空理論。要不是因為她每一次抓的都是那種資深的老教師提問,大家一定會以為她看上了哪個物理系的大帥哥。
漸漸地,全寝室都覺得她生病的時候燒壞了腦子,導致整個人都瘋魔了。本着深刻的人文主義精神,室友對她進行了溫暖的人文救助——也就是變着花樣的約她吃飯、上課、逛街,總之不讓她一個人單獨呆着,免得她自殺……
所以,當月升抓着全寝室的妹子組原班人馬重新去一次電影院,再看一次同樣的電影,大家猶豫了一會兒也就同意了。
曲月升知道這段時間,寝室的妹子們為了照顧她的情緒犧牲了很多個人時間,也知道不應該一直這樣麻煩別人,她甚至知道再看一次電影也不可能再有一次穿越的體驗,可是她就是想再努力一次,再為見那個人努力一次,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
如果還不能回東籬國,我就把那些記憶當成一場夢,永遠放在心裏——月升暗暗對自己說。
電影的大屏幕上播放的是時下女生最愛看的文藝片,主演和制作班底都不錯,可再好看的文藝片也架不住剛看過一遍啊!因此電影才播到了一半,一幹室友都因為無聊而睡着了,只有月升聚精會神地看着。
她看的是電影,滿心滿眼裏想的卻都是聞遠的一點一滴,悲傷和喜悅來回交替,怎麽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電影結束,她叫醒了一幹室友,發現大家臉上的神情都很正常,顯然沒有誰跟她一樣平白無故多了一段穿越的經歷,至此她才完全死心。
也許,這才是佛祖的旨意吧。
曲月升無力嗤笑,乖乖的跟着大家回寝室,開始認認真真面對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