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褥
“阿嚏!”
璟闌院裏,徐硯琪正幫朱斐弄着頭發,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朱斐慌忙坐起身看着她:“阿琪,你生病了,臉色看上去好白。”
徐硯琪忍下身子的不适笑了笑:“我沒事的,就是着了涼而已,待會兒喝碗姜湯睡一覺,出出汗也便沒事了……阿嚏!”
“不行不行,你看上去好嚴重啊,我出去找郎中。”朱斐說着便要跑出去,徐硯琪慌忙拉住他,“剛下過雨,地上滑,你若摔着了怎麽辦,我真的沒事,阿斐不相信我?”
“可是……”朱斐伸手探了探徐硯琪的額頭,面露驚慌,“可是阿琪的頭好燙啊,肯定是發燒了,阿斐也發過燒,真的很難受的。”
正說着,朱彤端了姜湯走進來:“小姐,姜湯熬好了,快趁熱喝吧。奴婢熬了兩碗,姑爺也喝一些吧,小心染了風寒。”
“我沒事,兩碗都給阿琪喝吧,這樣好的快些。”朱斐很是懂事地回道。
徐硯琪忍不住輕笑:“這麽兩碗我哪喝的完啊,你替我喝一碗嘛。”
“不行不行。”朱斐連連搖頭,“我知道阿琪為什麽不讓我去請郎中了,你一定是害怕吃藥,阿斐也不喜歡,那藥好苦的。可是這姜湯不苦,阿琪你就多喝一碗吧。你如果不喝,我這就找郎中給你看病。”
徐硯琪第一次被朱斐威脅,心中卻是一暖:“好,那我就把它們全部喝光。”說着将碗捧起來吹了吹,嘆息一聲,“唉,等我喝完了這兩碗姜湯,我看呀是省了用膳了。”
朱斐笑道:“不會不會,我一次能吃好多碗呢,阿琪也能。”
朱彤看二人如此,心中暗自發笑。其實,這姑爺除了人癡傻一點,對她們家小姐真是沒的說。相比于嫁給戴贏的那段日子,她覺得自己小姐如今真的幸福很多了。
徐硯琪喝完了姜湯便躺在榻上睡下了,晚上朱彤叫她用膳她也沒起。雖說是在睡覺,但總是睡得不舒服,身上忽冷忽熱的,大腦也嗡嗡的直轉。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有人在照顧她,一會兒給她在額頭上敷冷毛巾,一會兒又給她取暖。直到後半夜,她覺得沒有那麽難受,方舒舒服服的睡下了。
翌日,徐硯琪剛一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朱斐那睡容恬淡的俊臉,安靜的像個孩子。徐硯琪忍不住伸手去撫弄他好看的劍眉,以及那英挺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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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琪,你醒了。”朱斐緩緩睜開眼睛,靜靜地望着她。
徐硯琪吓得連忙将手縮回來,一陣心虛。這才發現自己如今正被朱斐緊緊的抱在懷裏,她驚得推了他一下猛然坐起身。
她慌亂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想起昨夜的事,徐硯琪難以置信地看着朱斐:“昨天晚上……是你在照顧我?”
“阿琪昨晚上那麽難受,我不照顧誰照顧啊。”朱斐答得理所當然,倒叫徐硯琪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那你怎麽跑到我的……榻上來了?”除了洞房花燭夜,她和朱斐再沒有共睡一榻。
“你昨晚上先是叫熱,我好不容易用冷毛巾冰的不熱了,你又開始叫冷。我以前冷的時候娘都會這麽抱着我的。不過阿琪的身子好軟,抱着好舒服。”朱斐說着俊逸的笑臉上帶着回味。
“你還會……照顧人?”徐硯琪忽略自己臉上因為朱斐的話而漸漸染起的紅暈,輕聲問道。想起昨晚上朱斐照顧自己時候的樣子,還是挺細心的,不由覺得好奇。
“當然了,我還照顧過奶奶呢。”朱斐一臉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瞧得徐硯琪心裏直樂。
“哎呀,現在什麽時辰了?”徐硯琪猛地一驚,“我這個時候才起,不知道可有誤了去請安的時辰。阿斐,快點收拾一下去給祖母和母親請安。”
朱斐道:“我都跟奶奶說過了,她知道你生病了還囑咐我好好照顧你呢,我們這幾日不用去看奶奶了。現在連午膳的時間都過了呢,阿琪睡了好久。”
朱彤在外面似乎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忙走了進來:“小姐可算醒了,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徐硯琪搖了搖頭:“已經好多了,不必擔心。”
說着又轉首看向朱斐:“我餓了,阿斐去幫我弄些吃的來好不好。”
“好,那阿琪想吃什麽?”
徐硯琪想了想道:“讓人随便做些清淡的就好。”
朱斐聽話地走出去,徐硯琪這才又看向朱彤:“藥鋪你可去過了?”
朱彤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藥方遞過來:“這是大夫列出來的單子,這上面竟然有夾竹桃花瓣和麝香,據說這些東西若是聞得久了,女子怕是會終身不孕。除此以外,還有一些會慢慢滲入人體的毒物。”
徐硯琪面色微頓,随即冷笑一聲:“卻不知這位三少奶奶又得罪了何人。”
“不過這人的手段也真狠,一個女人若是一生都生不了孩子,将來三少奶奶還不落人話柄?”
徐硯琪将手裏的藥單子放在一邊,卻是沒有接朱彤的話。
突然,她面色微頓,暗叫一聲:“不好!”
朱彤聽得一頭霧水:“小姐說什麽不好?”
徐硯琪道:“我昨日去找崔岚她不在,看到被子裏滴的水不正常才走上前看的,若是崔岚也發現了被子裏面的東西……”
朱彤也是面色一驚:“小姐在那被子旁邊接水可有讓人看到?”
徐硯琪嘆息一聲:“當時幾個丫頭正來來回回地收淋在外面的床褥,她們有沒有注意到我還真難說。”
“哎呀,那三少奶奶若是把此事怪罪到你的頭上,我們可怎麽好啊?”
朱彤聲音剛落便聽到外面一陣嘈雜,二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匆忙向着外面奔去。
只見外面崔岚不知何時趕來了此處,如今正命貼身丫鬟鹌鹑氣勢洶洶地扇着芷巧的耳光。
徐硯琪頓時怒上心頭,敢動她的人,以為她徐硯琪是吃素的嗎?
“住手!”她厲聲呵斥一句疾步上前握住鹌鹑的手,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一個巴掌揮了過去,這一巴掌徐硯琪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的,鹌鹑只覺腦袋一蒙栽倒在,左側也被指甲劃出一道血痕來。
“大膽賤婢,敢來我璟闌院裏撒潑,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徐硯琪淩厲的眼神看向倒在地上的鹌鹑,直盯的那丫頭一陣心虛,爬着來到崔岚身旁,拉着她衣裙的裙擺哭道,“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救我。”
崔岚冷撇了她一眼走至徐硯琪身邊,眸中透着怒意與陰狠:“徐硯琪,我究竟哪裏得罪你了,竟值得你這般喪心病狂的來害我,在我貼身的被褥中下藥,虧你想的出來!”
徐硯琪心中苦笑,果然被她言中了。她毫不畏懼地看向崔岚,清冷的目光不見情緒:“不是我做的,我也不屑于做這樣的事。”
崔岚冷笑:“我就知道你不會爽快的承認,那你倒是說說昨日裏去我院中尋我,結果卻在被褥前面蹲了許久是在做什麽?我的丫鬟可是親眼看見了,你休想抵賴。”
“親眼看到了?”徐硯琪輕笑,“卻不知你的丫頭究竟親眼看到了什麽,即便我在那裏蹲了許久,這又能證明什麽?”
“你!”崔岚氣的用食指指着徐硯琪,渾身顫抖着。
這時,卻見柳氏身邊的趙嬷嬷匆匆趕了來:“大少奶奶,三少奶奶,侯爺和夫人請你們過去。”
崔岚得意的笑了笑:“徐硯琪,這一次你不要指望着大伯母會為你撐腰,侯爺回來了,他定會秉公辦理的!”
徐硯琪懶得理她,徑自随着趙嬷嬷離去。
“兒媳拜見父親,拜見母親。”
“兒媳拜見伯父,伯母。”
懷寧侯朱方業放下手裏的茶盞,對着兩位兒媳虛擡了擡右手:“都起來吧。”
徐硯琪和崔岚道了謝站起身,崔岚迫不及待地便又跑到懷寧侯身旁跪了下去:“伯父為岚兒做主啊,這徐硯琪蛇蠍毒婦,竟然在兒媳貼身的被褥中下.藥,求伯父還岚兒一個公道。”
懷寧侯撇了梨花帶雨的崔岚一眼,深沉的眸子掃向不遠處的徐硯琪,語氣低沉中又有些嘶啞,像是剛在外面奔波勞碌的樣子:“你怎麽看?”
“兒媳并未做過此事。”
“徐硯琪,你還敢狡辯?如果不是你做的,昨日你冒着大雨去找我做什麽?你定然是知道了我讓下人們曬被褥,害怕那些藥被雨水沖岀來,這才匆匆趕去看的。”
“若果真如此,我為何不趁亂将那被褥收走,反而僅僅是看了看,難道是為了讓你懷疑我嗎?”
“你這是狡辯,這個家裏,除了你誰還會如此害我?你定是覺得和那個傻子生不出孩子,所以怕我提前生下孩子威脅到你,這才……”
“住口!”柳氏面色一凜,拍着案幾訓斥一聲,怒目看向崔岚,“這樣的話,也是你該說的嗎?”
崔岚被訓斥的心中一顫,正欲向懷寧侯求救,不料向來待自己溫和慈祥的如今也是一臉陰沉,甚至渾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
崔岚這才驚覺自己失言,竟然忘了那傻子可是懷寧侯的親生兒子,縱然他再疼愛朱霆,又如何抵得過骨肉至親?
她噗通一聲跪下去:“兒媳失言,望伯父伯母息怒。”
懷寧侯淡淡地撇了她一眼,轉而對下人吩咐:“去把那條被褥取來,順便請了大夫過來查驗。”說完又低頭看向崔岚,“先起來。”
崔岚心中暗自吐了一口氣,這一次,料她徐硯琪插翅也難逃了。
正當衆人等待着查驗的大夫趕來時,卻聽得外面的人進來禀報:“老爺,夫人,老夫人來了。”
懷寧侯面色一驚,與柳氏急忙起身相迎,而老夫人早已跨了門檻兒走進來。随着進來的,還有朱斐。
“母親怎麽來了,秋日裏天氣清冷,當心自己的身子。”懷寧侯對着老夫人拱手道。
老夫人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任由柳氏扶着在主位坐下:“這裏面亂糟糟的,風聲都傳到我安合堂裏去了,你說我能不來瞧瞧嗎?”
老夫人說着看向崔岚:“你伯父剛從京城回來,片刻還未歇息便如此不得安生,你們一個個兒的都是吃飽了撐的!”
老夫人一發話,屋子裏頓時靜了下來,沒人敢再吭聲。
朱斐自一看到徐硯琪便跑到了她身邊,如今正拉着她的手道:“阿琪,你怎麽自己跑來了,害我好找。”
聽到這話徐硯琪不由一愣,壓低聲音問:“是你把祖母請來的?”
朱斐點頭:“朱彤說你有麻煩,讓我去找奶奶的。”
徐硯琪抿唇笑了笑未再言語。
須臾,外面的人傳話進來說大夫已經趕來了。
那大夫見到懷寧侯還未叩拜便被老夫人擺了擺手:“先免了那些虛禮,瞧瞧那裏面究竟裝得什麽。”
“是。”大夫應了聲,蹲下身子去檢查裏面的藥渣。
過了片刻他方才緩緩起身,對着屋裏的衆人行了禮道:“禀侯爺,這裏面只是些尋常的香料,并無任何對身體有害之物。”
大夫此話一出,所有人面色都是一驚,崔岚更是詫異的險些摔倒在地,她急得抓住那大夫的衣領:“怎麽可能?明明我剛命人去檢查過,裏面有麝香和夾竹桃粉,如今你怎能說這些東西只是尋常的香料,對身體無害?”
大夫被吓的面色一白:“少奶奶明鑒,這裏面真的只是尋常的香料,并無您說的麝香和夾竹桃粉啊。”
此時,不僅崔岚,連徐硯琪都有些意外了,她也讓朱彤親自去查了,如今這大夫查的怎會和之前拿去藥鋪裏查驗的不一樣?難道是誰在背後動了手腳?可是,這崔岚究竟是得罪了何人,竟給自己引來如此麻煩?
如今她栽贓自己不成,反而給自己招了一身腥,這老夫人和柳氏怕是更加對她厭煩了。
☆、第36-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