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開誠布公
看着那抹立在那裏倔強的身影，沈冀平息了一下怒火。自小也是寵在手心長大的，沈冀起身走到朝安面前，放軟了聲音，“朝安，自小你便聰明靈巧，如果你進宮，祖父相信你定然有本事可以攏住皇上的心，你妹妹到底是不如你的。”
沈朝安輕笑了一下只覺得一股悲涼湧上心頭，驀地擡起頭，眼中已有淚花，“祖父，在你眼中我們所有人是不是都只是維護沈家榮寵的棋子傀儡。我是，朝寧是，就連父親也是。”提到父親，淚珠已然忍不住地滾落，“父親與娘親一世情深，你偏要讓他娶公主，不然父親也不會在去尋娘親的路上遇上意外，娘親也不會郁郁而終。”
“住口！”
朝安話音剛落，便覺得左邊臉頰一痛，沈冀聽到朝安提起獨子，仿佛心間已經結痂的傷疤又被撕開，血淋淋，密密麻麻針刺一樣地疼痛。他就這麽一個兒子，卻成了他此生都不能碰觸的禁忌。
這一巴掌沈冀用了十分的力，朝安的臉迅速的泛紅腫起，可此時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看着扶着桌案氣的發抖的祖父，朝安緩緩跪下，“祖父，即便不進宮，朝安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沈氏家族。”她是絕對不會讓沈家以血腥的悲劇作為家族落幕的結局的。
沈朝安伏身，對着沈冀磕了一個頭，“朝安選擇入仕，請祖父成全！”
沈冀順了一口氣才道，“你要入仕？”
“是！”僅一個字，卻落地有聲。
看着孫女堅定的态度，又或是想起了早早故去的獨子，又或是害怕悲劇的再次發生，沈冀嘆了一口氣，“罷了，你從小就有主意，這麽多年的教導也沒能讓你産生進宮的念頭，都随你吧。”
聞言，朝安再次磕了一個頭，“朝安謝祖父成全。”頓了頓又道，“能不能讓朝寧也不入宮？”
真是得寸進尺。沈冀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你妹妹她比你有心，咱家是必須要有人入宮的！”一句話，直接否定了朝安的請求。
沈冀瞧了朝安半晌又把她扶了起來，看着她腫起的左頰，有些後悔，“剛剛祖父氣糊塗了，快些回去讓百靈給你上些藥罷。”
沈朝安剛出書房就看見等在外面的沈朝寧，沈朝寧看着姐姐高腫的臉頰上清晰可見五指紅印，想伸手碰碰，剛碰上朝安便覺得一痛，呲牙咧嘴地偏頭躲了一下。沈朝寧剛剛溢出的眼淚被她的表情逗得又抑了回去，“偏不聽勸兒，方才說的我都聽到了。”說完便抱住了朝安，“姐姐，我想爹爹和娘親了。”
朝安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我也想。”指尖微頓，“朝寧，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要進宮嗎，即便做不了皇後生不了皇子？”
沈朝寧堅定地點了點頭，“我要進宮。”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朝安無奈地嘆了口氣。
朝安回到自己的海棠苑，一個身着粉裙的小丫頭在牆角擺弄着她的一株紫薔薇。小丫頭百靈年方十歲，圓乎乎的小臉白嫩可愛，看見朝安高腫的臉，驚叫了一聲跑到她的身前，“小姐，誰打的你，不要命了嗎？讓奴婢找他算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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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安看着她氣呼呼的圓臉，忍不住捏了捏，不置可否地說了句，“行啊，平西侯打的，你快些去吧！”
百靈把她的手拿開，裝作什麽都沒說過的樣子，“小姐，我去給你找藥去。”說完便颠颠地跑開了。
看着小丫頭的背影，朝安搖搖頭笑了笑。走到銅鏡面前一看，臉腫的和百靈的小圓臉不相上下了，輕輕碰了一下還真疼啊。朝安無奈轉身沖着外廂翻藥的百靈喊了一句，“百靈你先別找藥了，還是先給我拿些冰塊罷。”
第二日，朝安一直呆在府裏沒有出門，實在是這臉無法見人哪，微腫還能看出指印。午休的時候，小丫頭百靈跑了進來，遞給她一封信件，“小姐，有太學送來的書函。”
朝安躺在榻有些頭疼，每次師兄找她，太學就會送來書函，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為了避人耳目，每個貴女都會收到一封，裏面有太學出的題目。也是這兩年才開始的，除了朝安，其他的貴女們收到書函也很頭疼，她們要做娘娘又不要做學霸！
朝安扶額，看了一眼百靈，吩咐道：“你還是再給我拿些冰塊罷。”百靈剛準備去拿冰塊朝安又補了句，“順便把藥也給我找來。”希望晚上的時候已經看不出來這指印了！
用完晚膳，沈朝寧便回房間做題目了。朝安看了一眼百靈，勾勾唇，“帶你去聽曲兒，去不去？”
小丫頭很開心，又可以見到流雲公子了。每次小姐收到太學的書函就會帶她去聽曲兒，她真希望太學能夠經常送呢！
朝安帶着小丫頭百靈慢悠悠地晃到城中的音雀樓，音雀樓是京中最大的戲樓，有最好的戲曲班子花旦小生青衣名伶，很多世家子弟宗族貴女都愛來這兒看戲。
老板娘雲雀音不過雙十年華，卻能将京中最大的戲樓打理的井井有條，并且很少有人敢在此處鬧事。坊間流傳雲雀音是大将軍孟闊的紅顏知己，因此沒有誰敢瞎了眼兒去得罪大将軍。據說，當年有在這鬧事的，後來便被大将軍整治了，于是便有了這樣的傳說。
朝安也不清楚雲雀音的真實身份，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皇上的人。
朝安甫一進門，小丫頭百靈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便開始亂轉，攀住朝安的手，“小姐，我可喜歡流雲公子了，我可以去找他要簽名嗎？”一點也不矜持。
朝安莞爾，點了點頭，“去罷，自己玩兒，等我走的時候自會來找你。”話音剛落，小丫頭便忙不疊地往後臺跑去了。
雲雀音看見百靈走開迎了過來，看見朝安的臉微頓了一下，才笑笑道：“郡主來了，小孟公子等着呢。”
朝安摸了摸臉，有些難為情，任誰頂着一張被抽了的臉，也會覺得不好意思罷。
雲雀音将朝安送到門口，便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