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塵埃落定

冠禮之後景昱便開始親政,朝安在音雀樓裏正看着戲,便聽到右邊一桌的兩個公子在談論朝政。

其中一個公子說道:“我昨兒個在家的時候聽我父親說道皇上親政的第一日便和咱們世族的官員起了争執。張大人上奏請求皇上在選妃典禮後便開始進行世族官員選拔推舉,可皇上說不如等到明年春考一起進行,你說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另一個公子附和,“誰說不是呢,那春考不過是一些寒門子弟入仕的渠道罷了,最重要的選拔還不是咱們世族內部的推舉?我看皇上是想有意打壓咱們世族,這樣拖着便也沒什麽意思啊!”

“能拖一天是一天呗!皇上好不容易等到親政,當然得給咱們世族燒上一把火!不過我看這推舉還是得挪到春考。”

“這話怎麽說?”

那公子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道:“其一,這天下畢竟是景家的天下,皇上剛親政總不能駁了他的面子。這其二,我聽說皇上已經松口在兵部放權,如果惹惱了他便是一拍兩散,要知道趙張兩派皆有意拿下那個位置。”

一直在聽着的那位公子搖搖頭,嘆道:“這聖心是最難揣測的,我比較好奇的是今年的春考會不會有咱們世族的貴女參加。這貴女們不能像咱們一樣推舉入仕,你說如果沒被選進宮,春考又落了榜,豈不是面子裏子都丢光了!”話音剛落,兩個公子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朝安不動神色的瞥了他們一眼,唇角彎起一絲弧度,抿了一口茶,又專心的挺起了曲兒。

她忽然想到景昱從前跟她說的契機,難道就是把推舉挪到春考?朝安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他肯定還有別的目的。而世族若想拿到兵權,必須答應他的條件。

這兵權就像是鮮美的魚餌,而世族若想吃掉它,魚餌往哪邊動,他們就必須往哪邊游。朝安這時才明白籌碼的價值不是顯示在等價的位置上,而是他可以操控整個游戲規則的權利!

朝安非常好奇他想要做的到底是什麽!

景昱此時正在澄鑒殿批閱奏折,一邊用朱砂寫上批注一邊低着頭說道:“子青,此次春考,朕要你進工部你可還願意?”

孟一航略微思索了一下,才道:“皇上可是為了南方水患之事?”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景昱淺笑了一下,“春考之後,朕第一個要開刀的便是工部。”

孟一航知道景昱要在兵部放權的決定,父親和豫安王爺都不是很贊同,孟一航有些擔心,“皇上,這兵部放權能穩妥嗎?”

景昱依舊低着頭,神色以及表情都是一種睥睨天下的淡然篤定,“游戲的規則朕都想好了,就算他們拿到了兵權也得能吃的下才行,朕擔心他們有沒有那麽大的胃口!”說罷哼了一聲兒,“你瞧,朕說把推舉挪到春考,還不是乖乖的就聽着了。”

Advertisement

孟一航只覺得越來越猜不透景昱,“那師妹,皇上想把她放到哪裏?”

景昱捏着毛筆的手一頓,兩道好看的濃眉緊緊的擰在一起。他已經知道冠禮那□□安的态度,沒想到那個女人真的那麽狠心不要他。面上隐約浮起一絲怒氣,語氣有些憤憤,“她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朕不想管她了!”

孟一航覺得朝安真的就是景昱的魔障了,剛剛的淡然篤定不複存在,一個名字就能輕而易舉的讓他動怒。

摸了摸鼻子,孟一航淺笑,“皇上真的要讓她入仕嗎?”要知道入仕之後朝安便永不可能再入宮,那他們便真的沒可能了。

“那難道要讓她恨朕嗎?”景昱扔掉手中的筆,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子青,朕連她哭都受不了,怎麽能讓她恨我!”

聞言,孟一航怔了一下。景昱其實是一個很自我又霸道的人,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便一定要得到。唯獨沈朝安是個例外,他所有的為數不多的耐心包容憐惜疼愛全給了她一個人。

景昱自己有時候也覺得甚是可笑,他是一朝天子整個北晉王朝萬裏江山全是他的,可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得不到。

他也想過勉強她逼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可當他有一次夢到朝安說怨他恨他的時候,他便狠不下心腸去強迫她了。他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這麽愛她,比她好的人多的是,可他就只能看見她。

現在朝安這麽擰,一旦他用強,那麽他們之間便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了。祖制不過為人而定,便是立得規矩也有改變的時候。他想當他做完想做的事情,他一定有辦法讓朝安來到自己的身邊,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女人。她想入仕便讓她入仕,可是她是他的這個事實永遠也不可能改變。即便将來有些麻煩,但是為了她他便覺得那些都不重要。

“你和她通個聲兒,朕要把她也放進工部。”

水患、肅貪、他的身份、朝安的身份。孟一航一想便只覺得皇上的腦筋轉的實在太快!頓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那皇上還有沒有別的需要微臣交代給師妹的?”

景昱倒真的扶着下颔認真的想了一會兒,“你同她說朕同意她入仕,但是不同意分手。”

孟一航不贊同的搖搖頭,覺得皇上在國家大事上高瞻遠矚運籌帷幄,但是在男女感情上處理的方式有些欠妥,活像一個被抛棄的怨夫,一直追着朝安被那丫頭吃的死死的。

于是建議道:“皇上,臣覺得按照師妹的性子,一旦入仕便不會在同您有情感上的牽扯。但師妹心裏是有您的,不如冷淡她一段時間,等她自己想明白。”孟一航覺得女人是不能慣的。

頓了頓又覺得等朝安那個死腦筋想清楚黃花菜都涼了,于是給了第二個建議,“或者,直接把她變成您的人,不給她想明白的時間。”有了身體上的牽扯,再想分就難了!

如果朝安聽到這番話,一定會覺得她謙謙君子一般的師兄其實是個衣冠禽獸。

聞言,景昱似笑非笑的瞄了一眼孟一航,“子青,你想要景瑤用哪一種方法對你?”

孟一航終于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皇上,臣先告退了。”

景昱點了點頭,然後垂眸開始認真考慮孟一航第二種建議的可行性。

轉眼間變到了選妃大典,景昱坐在首座,一衆的貴女列隊站在大殿中央。采選不過是個形式,有些人即便他不想要也得迎進宮來。

景昱看着站在首列身着淡粉宮裝的俏麗身影,明明穿的都是同樣的衣服,可他就只能看見她。此刻他們不過相距一丈之遠,卻猶如咫尺天涯。

景昱看着朝安的身影嘴裏麻木的列出一串名字。念完這串名字,便起身帶着小路子離開了。

那串名字裏并沒有朝安的名字,朝安松了一口氣卻又忍不住的失落,他們是真的結束了!

不出所料,平西侯府的次女沈朝寧被封為從二品寧夫人,而趙翩翩與張雅姿分別被封為正三品張昭儀與趙昭媛。二人雖皆為正三品,但昭儀位分高于昭媛。此次受封的還有工部侍郎的嫡女孫曼月、中書侍郎的嫡女周芷蘭分別封四品貴嫔和五品榮華。

還有五人出自世族裏地位較低的家族,皆是由太後選拔,受封的位分也不高,都是七八品的良儀良媛舒華舒儀舒媛。

景昱後來得知太後又給他選了五人,生生湊了個十全十美,有些頭痛。五個就讓他夠煩了,又給他添了五個。關鍵宮外有一個他還沒有搞定!

太後安慰他,後宮佳麗三千,現在十個人這才哪到哪!其實太後想的是,前面那位分高的五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寵的,她得先挑幾個位分低的給皇上開枝散葉才行。

選定的名單錄入玉牒之後,聖旨便到達了入選貴女的府邸。三日之後,入選的貴女将要入宮。

趙明康得知女兒的位分低于張雅姿後,臉色就一直不好看。他與張謙望皆是沈冀門生,二人官職相當朝堂之上張骞望卻處處壓他一頭,如今他的寶貝女兒也被他的女兒壓過一頭,讓他如何能服氣。

景瑤得知朝安沒有入選非常開心,和景瑞二人拉着朝安便飛奔京中最好的酒樓醉仙居慶祝了一番。沈朝寧已是宮妃,便不能在外抛頭露面了。

景瑤一邊斟酒一邊說道:“朝安姐,你瞧沒有入選多好,想出來便能出來玩。”

景瑞更是激動,他覺得皇上真是太沒有眼光了,朝安郡主這麽好的女子竟然都沒選上。同時又有些慶幸他有機會了,舉杯看向朝安,淺笑道:“看來景瑞有機會向朝安郡主請教當日戲法的奧秘了!”

“幹杯!”朝安舉杯同兩人碰了一下杯,仰頭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景瑤看着朝安這麽爽快的喝法,也不甘落後一飲而盡。

然後兩個女子便你一杯來我一杯去,生生喝掉了一壇陳年的女兒紅。景瑞看的直皺眉,拿過酒壇制止道:“不能再喝了,再喝便醉了!”

景瑤一把奪過壇子抱在懷裏,臉色酡紅看向景瑞,“你懂...嗝...”打了個酒嗝,“你懂什麽,喝酒就要...嗝...就要不醉不歸,方能...方能盡興!”說完又看向朝安,“朝安姐...嗝...別理他,我們繼續!”

朝安也喝了不少,卻不像景瑤那般醉的厲害,安撫她,“郡主,你喝醉了,咱們改日再喝。”

“不,就...就今天喝。”景瑤搖了搖腦袋,倒了倒壇子發現沒酒了,又轉頭揚聲喊了一句,“小二,上酒!”小二剛送上酒,就被景瑞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等了半天沒有酒,景瑤臉貼着壇子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朝安姐,你...你說,孟一航愛的...愛的那個女人她...她究竟是誰?他為什麽不...不喜歡我?”

朝安摸了摸她的腦袋,眼色有一絲迷離,“對不起啊,我也不知!”

景瑤哭着哭着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朝安看向景瑞,“你先帶她回府罷,郡主她醉了。”景瑞有些糾結,“那你呢?”

朝安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我沒醉可以自己回去。”景瑞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妹妹,又看着朝安的神色還算清明,準備帶着景瑤先回王府去。

出了酒樓,景瑞便抱着景瑤和朝安告別了。

朝安站在天橋上,看着遠處的夕陽将天空染成煙紅,煙霞似火海一般璀璨絢麗奪目,看了片刻朝安轉身。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此時酒意上湧,朝安的腳步有些許的踉跄。本打算回府,卻腳尖一轉去了另一個方向。那個地方她已經有十年沒有去過了罷!

醉意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朝安沒有注意到一直有個人跟在她的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都木有人看嗎?明天就要開吃了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