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無心插刀
景瑤對孟一航執着的追求終于可以開花結果,朝安自是很替她高興,挑了挑眉對着孟一航警告道,“你可得好好珍惜她,她對你執着了這麽久很不容易。”
“你還不是堂嫂呢,就這麽護着她?”孟一航撫了撫鼻子,看向朝安揚眉又道,“你是我師妹,難道不是應該站在我這邊麽?”
這話說得朝安又想把他面前的茶潑到他有些欠揍的臉上了,朝安撇撇嘴哼了一聲,“既然這樣,你要是對她不好,那我就大義滅親了!”孟一航笑了一聲,懶得和她鬥嘴。
八月初七朝安正是被任命為工部司侍郎,而景昱終于也可以在上朝的時候瞧見她了。沈冀的病沒有好是以還沒有上朝。朝安不用瞧見祖父的臉色,可是也避免不了朝堂之上有些世族殘留勢力的異樣目光。
幸運的是如今朝堂之上不再如同過去那般世族與皇權泾渭分明,站成兩個黨派,而是按照品級的高低列隊而站。否則朝安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站在哪邊。
朝安升遷,趙明康在朝堂之上越發位高權重,也給了部分世族一些警示。別再想着與皇權分庭抗禮這些有的沒得,保住眼下的争取未來的才是重中之重,這天下終究還是皇帝說了算。
朝安又回了幾次沈府,沈冀依舊不肯見她。她沒見到祖父倒是陸易南過來侍郎府見她了,還帶着百靈。
陸易南一手背在身後,搖着扇子在侍郎府逛了一圈,最後在蘭苑裏頭見到朝安,點點頭稱贊了一句,“不錯不錯,還挺氣派的。”
朝安坐在紫藤花架下的藤椅上喝着茶翻着書,聞言哼笑了一聲,“你就是來參觀我這侍郎府的麽?”
陸易南驀地合上扇子,在掌心敲了敲然後坐到朝安對面另外一張藤椅上,拎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我不是把百靈給你送過來了麽?”
“那我可謝謝您了!”
陸易南又搖開扇子扇了扇,端起清茶輕抿了一口,才笑道,“得,算我多管閑事。”
朝安翻着書的指尖微頓,片刻後想起什麽似地擡眸看了一眼陸易南,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你...你知不知道祖父讓你回來是為了什麽?”
陸易南搖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你說呢?”
朝安蹙了蹙眉,“你不會答應的,對吧?”雖然祖父現在還在生她的氣,但是朝安相信祖父不會真的不要的她的。但如果讓她和陸易南成親,她再反對估計真的會把祖父氣死了。所以陸易南不同意就最好了。
“為什麽不?”陸易南依舊搖着扇子,笑得一派閑适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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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安挑眉,“你不是喜歡朝寧?而我也不喜歡你。所以我們不能成親。”
陸易南又驀地把扇子合了起來,在掌心不緊不慢地敲着,漫不經心道,“她都選擇入宮了,我為什麽還要喜歡她?”
沈冀曾經答應過陸易南會讓朝寧留下來讓朝安入宮,是以他才選擇去游學。可他沒想到到頭來入宮的是朝寧,并且是她自願的。因為她喜歡宮裏頭的那位。
朝寧抱着雙臂看向他的神色冷了下來,問,“那你喜歡我麽?”
陸易南覺得她的這個問題有些可笑,挑了挑眉,“這個重要麽?”
“當然重要!”沒有人想和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朝安決定和他好好商量,“你看,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咱們怎麽能成親呢?所以如果祖父讓你娶我,你一定要拒絕。”
陸易南撫了撫下颔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我覺得你這話不對。”頓了頓,才接着道,“不是他要求我娶你而是他要求你嫁給我,所以你不想嫁給我你得自己同他說。”
“故意的是不是?”朝安冷笑了一聲,“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他氣死?”
還真是不講理!他去拒絕還不是一樣惹他老人家生氣?自己不想□□臉就讓他來唱,小算盤打得可真響。陸易南哼了一聲,卻也懶得揭穿她。
“嫁給我有什麽不好的?咱們也算是青梅竹馬知根知底,不比你嫁給別人來得強?”
“打住!”朝安伸出手掌擋在陸易南的唇前,嘆了口氣道,“實話告訴你,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能嫁給你。”頓了頓又道,“你若是想把祖父氣死,只管把我的話告訴他。”
“誰?”
朝安白了他一眼,“不告訴你。”
陸易南被氣笑了,“就這态度還想讓我幫你?”
朝安又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皮笑肉不笑道,“男人太八卦可不是什麽好事兒。”瞄了一眼他面前的茶杯,撇了撇嘴,“您慢慢喝,我去睡一會兒午覺。”
朝安話音剛落,就見百靈小跑着進了蘭苑,身後還跟着穿着緋紅襦裙的景瑤。
“小姐,郡主來看您了!”
景瑤和朝安已經很久未見,剛想對着朝安撲上去,就瞧紫藤花架下還坐着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努力地克制了一下,才很淑女道,“朝安姐,你有客人啊?”
朝安擺擺手無所謂道,“不是什麽客人。”被冷落的陸易南絲毫也不在意,朝安又看了一眼景瑤,“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這段時間太後身體不舒服,景瑤可一直留在宮裏侍奉她老人家呢。
“我早就想來找你了,可到今天才有時間。”景瑤克制了一下沒克制住,大大咧咧地坐到藤椅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看向陸易南拱手抱拳道,“這位兄臺,怎麽稱呼?”
朝安無奈地搖了搖頭,就見陸易南也抱拳回了個禮,淺笑道,“在下陸易南,是朝安的表哥,想必您就是景瑤郡主吧?”
景瑤很好奇,撓撓頭道,“你怎麽會認識我?”
陸易南再次搖了搖扇子,笑道,“北晉向您這樣英姿飒爽率真可愛不拘小節,還不失美麗的郡主可只有一個。”方才百靈喚她郡主,不是她又是誰?
景瑤被他誇得一直在笑,笑着笑着想起什麽似的,驀地睜大了眼睛,“你是陸易南,是朝安姐的表哥,豈不就是——”
朝安姐未過門的童養夫!
完了,朝安姐的童養夫已經回來了,她哥哥真的是一點希望都沒了。一時間,景瑤單純沒有一絲掩飾的臉上變幻出了十種顏色。
陸易南和朝安雙雙看着景瑤糾結無比的神情,但是顯然不明白她在糾結什麽。二人對視了一眼,又無奈地各自別開。
這時陸易南起身,搖了搖扇子看向朝安道,“既然郡主找你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又轉身看向景瑤俯身行禮道,“郡主,那我先告辭了。”
“哦,好!”景瑤愣了一下,随後點了點頭。
陸易南離開前,朝安又讓他把百靈帶了回去。她可不想再惹祖父生氣了。
陸易南一離開,景瑤就扯了扯朝安的袖子,苦着臉道,“朝安姐,你真的要嫁給他嗎?”
她是糾結這事兒?朝安有些好笑,“沒啊,我沒有要嫁給他。”
“真的嗎?”景瑤一下子又變得激動了起來,“你真的不會嫁給他麽?”
朝安瞧着她這情緒一會是風一會又是雨的,有些無法理解她這樣的跳躍,她這麽關心她要嫁給誰麽
朝安輕笑了一聲,揚了揚眉毛道,“倒是你,年後要嫁人了吧!”
提到孟一航,景瑤一時間也沒心思去操心她哥哥了,雙手托着腮笑眯眯道,“是啊是啊,我讓他年後就去向我父王提親。”
朝安瞧着她得意的模樣很是替她高興,“恭喜你,終于如願以償。”
兩人有一年沒見面了,景瑤叽叽喳喳地對着朝安說着這一年來她和孟一航之間的事情。一直說到晚上都還沒說完,景瑤就賴在侍郎府不肯走了。
這一年朝安不在,景瑤又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孟一航身上。然而孟一航并沒有很多時間可以陪她。其實,這一年,她很孤單。一時間拉着朝安傾訴個沒完。
這府中有一池湯泉,四面假山環繞綠樹成蔭。朝安和景瑤二人靠在池壁上擡頭仰望夜幕上綴着的繁星點點,景瑤撩了一捧泉水又松開在水面濺起粼粼波光。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玩的不亦樂乎,就聽朝安道,“聽說太後近來身體不好,現在可是好些了麽?”
“好多了。”頓了頓景瑤才撇了撇嘴,又道,“要我說,太後就是被我堂哥給氣病的。”
“這話怎麽說?”
景瑤抿了抿唇,然後看向朝安小心翼翼道,“那些妃嫔進宮都兩年了一個也沒誕下皇子,你說太後能不着急麽?”說完,又壓低了聲音接着道,“我本來還以為我堂哥身體有問題,後來太後告訴我我堂哥是被宮外的狐貍精迷了心竅,所以碰都沒碰過她們。”說道這裏景瑤懊惱地捶了一下水面,看向朝安道,“朝安姐你說真的有這麽本事的人麽?我堂哥為了她連皇嗣都不要了!”
被稱為狐貍精的朝安有些不知該怎麽回答,她很本事麽?即便在夜色之中,朝安的臉色也忍不住蒼白了起來,她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她沒有要求過景昱為她守身如玉,可她也承認她不想景昱去別人那裏。從前她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甚至私心地對朝寧也不管不問。她知道,是她自私了。
景瑤瞧着她臉色不好,以為她不舒服拉了拉她道,“朝安姐,咱們不泡了吧。”
“好。”
朝安有些無法面對景瑤,如果景瑤知道了她和景昱的事應該會覺得她是一個壞女人吧。
偏偏景瑤不知道她想的是什麽又無意地在她心上插刀,“最可憐的就是朝寧了,她喜歡我堂哥可惜我堂哥心裏沒有她,她還得一個人在宮裏孤零零地過一輩子。”兩人穿好了衣服,景瑤挽着朝安的胳膊一邊往屋內走去,一邊嘆氣道。
朝安聽到“孤零零”、“一輩子”這些字眼都快要哭了,就聽景瑤又道,“我覺得那個狐貍精太過分了,我堂哥是皇上她怎麽能一個人霸占他呢?”
這下朝安真的哭了。
景瑤說着說着發現朝安沒了聲音,眼圈還微微發紅,擔憂道,“朝安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去替你叫個太醫吧!”
“對不起啊,我沒事。”朝安低着頭輕聲地說了一句,“你快些去休息吧。”她真是沒臉見景瑤,更別說把這件事告訴她了。
“不要,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景瑤耍無賴,把朝安推到床上然後吹了燈自己躺在朝安外側,側着身摟住朝安的腰輕聲道,“朝安姐你做我嫂嫂吧!”她是真的很喜歡她的朝安姐。
蘭苑廂房的格局與沈府不同,床榻前并沒有窗戶。此時房間內一片漆黑,瞧不見景瑤的臉朝安心裏微微好受了一些。朝安躺下後就一直在出神,并沒有聽清景瑤在說什麽。就察覺景瑤又推了推她,問她,“好麽?”
“什麽?”朝安頓了一下才又解釋道,“對不起,我剛剛沒聽清。”
朝安姐不舒服她不應該這麽煩她,景瑤懊惱了一下,才道,“沒什麽,朝安姐我們快睡吧。”說完二人都不再說話,寂靜的夜只能聽到窗外陣陣蟬鳴。
不知過了多久,忽而一條手臂從景瑤的後背環上了她的腰。陌生的氣息頓時讓本就沒有入睡的景瑤警覺了起來,景瑤一把抓住那條手臂一個利落的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揮掌便朝來人襲去,嘴裏還喊道,“哪裏來的小賊,膽敢夜闖侍郎府。”還不忘回頭對朝安喊道,“朝安姐你快醒醒,有采花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