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包子駕到

朝安終于又在侍郎府見到了景昱,可不知為什麽現在見到他她覺得會有一些淡淡的別扭和尴尬。景昱坐在矮榻上,捏着一只杯子在手上轉着,擡擡眉淡淡道,“聽孟一航說你有重要的事要同我說?”

她明明是讓孟一航替她說,朝安垂着頭怔了半晌,片刻後抿了抿唇看向景昱道,“他就和你說了這個?”

他當然不是只說了這些。景昱想起孟一航傳達的話忍不住擰了擰眉,她現在都不想同他說話了麽?還要別人替她說!

景昱把杯子擱到案幾上,有些不耐道,“你到底有沒有話要說,要是沒有我就先走了。”說完就要起身下榻離開。

朝安被他的态度弄得又是一怔,在景昱經過她身邊就要離開的時候,拉住他的袖子。壓下心底的那絲難受,低聲道,“我有件事兒想求你。”

景昱甩開她的手,輕哼了一聲,“說說看呢?”

朝安捏了捏掌心,才道,“你能讓朝寧出宮麽?”

景昱輕嗤了一聲,冷笑道,“為什麽要讓她出宮?反正你也不進來,也用不着擔心她難受!”

“她不想留在宮裏,她想出來。”

景昱又是冷笑,“她怎麽想關我什麽事,我為什麽要管她?”

朝安臉色變了,一把把他推了出去關在了門外,“不答應就算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景昱簡直不敢置信,他想一腳把門踹開忍了忍,才在門上重重地拍了起來,吼道,“沈朝安,你是不是活膩了?”

朝安把門拴上無視景昱的喊聲,無奈地走到桌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有些苦惱,她該怎麽和朝寧交代?

等景昱從窗戶翻進來,看見朝安在那邊悠閑地喝茶,他覺得整個肺都要被她氣炸了。走到朝安身邊,擡手重重地戳了戳她的腦袋,惡聲道,“你就等着沈朝寧老死在宮裏吧!”

景昱說完,便轉身朝門口走去。瞧了一眼被拴上的門栓,冷笑了一聲一腳踹開了門。兩扇木門稀裏嘩啦地倒了一地,這才解了氣似地大步離開。

他今天過來見她,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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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昱回宮後就召見了沈朝寧,直接開門見山道,“你給沈冀修書,就寫你很想出宮,在這宮裏頭已經待不下去了。最好把你的痛苦再好好兒地描述一番,讓他心疼心軟後悔把你送進宮!”

他現在不打算把她主動送走,他要沈冀親自問他要!

朝寧垂着頭,低聲問道,“你是想拿我換我姐姐對麽?”

景昱哼了一聲,“那就得看你們誰在沈冀心裏更重要了!”頓了頓,又接着道,“你要是不寫,或者寫了沈冀也沒選擇你,那你就一輩子在這宮裏呆着吧!”

朝寧想她以前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他,他明明就是一個混蛋!

朝寧開始不鹹不淡地往他心上插刀,“我會寫的,只是我姐姐想留在祖父身邊盡孝,你就算讓她入宮她也不會開心的。”

“這個你就別管了,你不是想出宮麽?給你機會了,你自己把握!”景昱漫不經心道。

朝安這幾日晨起會有淡淡的惡心的感覺,吃東西的時候也會想吐。她心裏的預感有些不好,從工部司離開後便去找了白蘇。

白蘇替她診了脈,然後有些凝重地告訴她,“你有身孕了,快一個半月了。”

朝安覺得耳邊驚起了響雷,炸的她整個腦子開始發懵,有些慌亂道,“不可能的,你再診診看呢?”

白蘇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是真的。”

朝安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垂着眸半晌後才看向白蘇呆呆道,“你說我該怎麽辦?”

白蘇瞧着她怔愣的樣子,知道她一時還沒接受這個消息,捏了捏她的手輕聲道,“你想生下來麽?”

話是這麽問,可白蘇也知道這孩子是誰的。朝安要是敢不要這個孩子,估計那位饒不了她。

“生,生吧。”朝安雖然有些遲疑,可這孩子也是她的,她不可能不要他。

朝安撓了撓頭有些煩躁,整個人坐立不安的,就聽白蘇問道,“要告訴他麽?這事兒是瞞不住的。”

朝安知道她說的是景昱,她不怕他知道,可她現在擔心的是她祖父知道這件事會不會被她氣死。朝安抿了抿唇,然後看向白蘇求道,“你能先替我保守秘密麽,我想我還需要一些時間。”

孩子沒有來的時候,朝安可以嘴上說得很輕松。可直到孩子真的來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慌亂恐懼。

朝安輾轉反側了一整夜,終于有了決定,她得找個地方先把孩子偷偷生下來再說。萬一祖父不許她生,而景昱又要她生,那她豈不是玩兒完!朝安連夜給沈千塵修了一封書信。

又過了幾日,朝安回到沈府,跟沈冀說了想辭官的事兒,并表示想去臨安看望叔祖。

沈冀收到了沈千塵修來的家書,再加上收到朝寧的書信,最近很是頭痛。

他不是不明白景昱的心思,想讓他拿朝安去換朝寧,可他偏不想讓他如願。他沈家的孫女可不是什麽低賤的物件兒,他想換就換,想要誰就要誰!

在他打壓了世族收了權之後,他該不會以為他還能夠大度到把自己孫女送到他身邊吧?他不怪朝安幫他,可是也不許朝安喜歡他更別說和他在一起。

沈冀蹙着眉盤算了會兒。若是朝安辭官,那麽便徹底沒有機會見他了。時間久了沒準兒這感情就能淡下來,朝安也能安心地嫁給陸易南。他也能享受兒孫滿堂,天倫之樂。至于朝寧,他自是有別的籌碼和景昱論價。

于是沈冀對于朝安辭官的想法很是欣然地贊同。

祖父這邊朝安處理妥了,又去吏部找了孟一航。孟一航聽說她要辭官,可是這事兒他也做不了主。他去請示景昱,可景昱卻說,“随她去!”

于是朝安便一身輕松地乘着車馬趕往臨安,可她沒想到她竟然又遇上刺客了。這次沒有武狄救她,可她就是命不該絕,當初在盛京郊外刺殺她的鐵匠兄弟把她給救了。

方才馬車行駛途中突然停了下來,朝安撩開車簾便瞧見車夫已經昏迷倒地,随行的幾個護衛也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朝安跳下馬車,蹲到車夫身邊拍了拍他的臉想把他叫醒。便聽到“叮”的一聲,是鐵片撞擊在一起的聲音。

朝安轉身便瞧見那鐵匠兄弟挑開了刺向她的劍,和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打了起來。鐵匠瞧見朝安愣在那裏,向她吼道,“愣着幹啥,還不快跑?”

朝安聽到他的喊聲回過神來,轉身便跑。可是肚子裏頭還有一個,她實在不敢跑得太快。那殺手格開鐵匠,再次向朝安的方向追了過來。鐵匠緊随其後,打鬥中鐵匠在殺手的手上劃了一刀,但是胳膊也被殺手刺了一劍。

殺手受了傷,知道無法順利完成任務,便淩空而去。朝安瞧見鐵匠的胳膊一直滲血,有些擔憂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鐵匠擺了擺手,“無礙。”又問她,“您得罪誰了,怎麽要殺你的人這麽多?”

朝安用帕子替他包紮好了傷口,才笑道,“您怎麽知道有很多人要殺我?”

鐵匠頓覺失言,就見朝安又笑道,“不管從前如何,您今日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

鐵匠抿了抿唇,看向朝安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就是當初在盛京郊外刺殺您的人?”見朝安又點了點頭,鐵匠有些不好意思道,“當年我與表弟誤聽他人讒言差點鑄下大錯,今日之事就當是我對您的彌補。”

朝安撓撓頭笑了一下,“此事咱們以後再說,現在還是把他們給弄醒吧。”朝安說完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

沈千塵見到一幹有些萎靡的随從,又見朝安身邊還跟了個受傷的大漢,蹙着眉點了點她的腦袋道,“你又怎麽了?”

“我等下跟你細說,你現在快去請大夫吧。”朝安推了一下他,在沈千塵差人去傳了大夫之後,才把路上的事兒給他說了一遍。

鐵匠叫牛二,對于牛二救了朝安之事,沈千塵還是很感激的,也不計較當年的事,拍了拍他的肩感謝道,“牛兄弟,多謝你此次救了我侄女。”

牛二忍着胳膊上的痛,抱了一下拳道,“此事,就當是我的賠罪吧!”

然後鐵匠牛二細細地把當年之事說了一遍。

牛二有個表弟孫峥一直住在南部烏水,表弟一家其他人全在水患中遇上了事故。除了孫家,和他們一樣境況的家庭還有不少。而這天災卻是由人禍引起,于是孫峥決心報仇。

他去刺殺吳冕,吳冕卻告訴他就算殺了他也沒用,遠在盛京的平西侯才是罪魁禍首,他不過是替他們辦事。就算報仇,也不應該找他!

于是孫峥找到牛二,這才有了盛京郊外的一場刺殺。可他們後來知道朝安幫忙鏟除貪官污吏,還治好了水患開通了運河,便知她與那幫污吏并非一丘之貉。所以今日在郊外才拼命地救下了朝安。

沈千塵聽到這裏,蹙了蹙眉問道,“那當日為何找上朝安,這些事兒可都不是她做的。”就算報仇也應該找他大伯才對。

鐵匠撓了撓頭,有些羞愧,“那吳冕告訴我們,郡主是沈家的獨苗,只有除了郡主,才是對平西侯最致命的打擊。”

朝安和沈千塵對視了一眼,心底同時浮現一個名字——張謙望。

朝安正準備上床睡覺,便聽見門外傳來輕輕地敲門聲。打開門便瞧見沈千塵站在門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問他,“你不睡覺來我這幹什麽?”

沈千塵哼了一聲,繞過她直接進了房間裏,在矮榻上坐下之後才沉着聲道,“還不同我說實話?”她在信上只說了幫她來臨安,其餘的什麽都沒交代。

朝安抿了抿唇,然後看向正在自顧自斟茶喝着茶的她的小叔叔正色道,“我懷孕了。”

沈千塵一口茶還沒咽下去就噴了出來,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漬把杯子重重地擱在了案幾上,伸手虛點了朝安幾下,半晌後才怒道,“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朝安不吭聲,就聽沈千塵冷笑了一聲,“怎麽,要躲我這兒把孩子生下來?”

見朝安竟然點了點頭,沈千塵氣笑,半晌後抿着唇道,“這個孩子你不能要,朝安,你聽我的,我是為了你好。”

聞言,朝安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為什麽不能要?”

沈千塵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煩躁地耙了耙頭發,然後看向朝安解釋道,“你想啊,你祖父要是知道你有了身孕,你會把他氣死的。”

“我就是怕他知道才躲到這兒來的。叔叔,我想把他生下來。”

“那生下來之後呢?你把他送進宮,還是娘倆兒一起進宮?”沈千塵抿了抿唇又道,“朝安我同你說實話吧,你祖父已經有了辭官的念頭。你若是進宮,他真的不會認你甚至是被你氣死。”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怕她将來有一天會後悔!

看着朝安紅着眼眶站在那邊,沈千塵有些頭痛。叔侄二人各自沉默了半晌,沈千塵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看向朝安,蹙了蹙眉道,“你有身孕這事兒還有誰知道?”

“啊?”朝安似是沒有反應過來他說什麽,揉了揉眼眶,就聽沈千塵沉聲道,“是不是有了身孕腦子也變笨了,我問你還有誰知道這事兒”

朝安抿了抿唇,才輕聲回答了一句,“白蘇女醫替我診的脈。”言下之意,就是她一個人知道這事兒。

沈千塵臉色驀地就變了,有些沉凝又有些生氣好像還有一絲難過,總之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半晌後起身拍了拍朝安的肩輕嘆了一聲,“我的話你好好想一下。”又道,“這兩日我得回盛京一趟,你在這兒好好兒養着。”說完便離開了朝安的房間。

朝安看着他的背影,只覺得他越來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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