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青城的夏夜,華燈初上,燈紅酒綠,片刻喧嚣。
昨夜酒吧二樓VIP包房,一群公子哥為封家的二公子封笙慶賀,祝他考上榕城大學著名的商學院。衆所周知,榕城大學是全國有名的高校,其中商學院則是最難考的專業之一。
封笙能夠一舉考進榕城大學商學院,不僅為封家争了光,更是為青城公子哥掙得了面子。
一番觥籌交錯之後,封笙百無聊賴的趴在金屬欄杆上,五指攏着酒杯,眸子看向中央舞池扭動着的舞女們,目光發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周晚宴點了根煙,靠在護欄上,歪頭看了一眼封笙,嘴角不露痕跡的向下撇了撇,“封笙,我說你至于嗎?都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你,你何必對他念念不忘。”
封笙乜了他一眼,嘴下絲毫不留情面,“剛吹了的人沒資格說我。”
“卧槽,從哪兒聽來的?”周晚宴一下子蹦了起來,“我也就剛崩,你的消息怎麽這麽靈通。”
封笙把酒杯塞進周晚宴手裏,邁開修長的腿走向包間,“沒我不知道的。”
“那可不一定。”周晚宴語氣淡淡的,“他,你可什麽都不知道。”
聞言,封笙一怔,脊背瞬間僵硬如鐵,修長的雙腿緊繃,筆直的豎成了一雙筷子。雖然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要停,繼續走,不要聽,不關心。可舌頭背叛了大腦,脫口而出,“他怎麽了?”
“啧啧,你聽你這沙啞的聲音。”周晚宴欠揍的搖搖頭損他,“出息。”
封笙不爽的皺眉,“周晚宴,你又皮癢了。”
周晚宴啧了一聲,走近,把明晃晃的屏幕杵在封笙眼前,屏幕上正在直播當下挺火的一款游戲,左下角是一位眉目溫柔,唇角含笑的主播,正是梁荀。
他瘦了好多,這是封笙見到梁荀之後腦子裏冒出的第一想法,随即他在心裏狠狠唾棄自己,賤不賤吶封笙,人家是在耍你,還想他!封家怎麽出現你這麽懦弱無能的人。
但,眼睛還是忍不住向屏幕上瞟一眼再瞟一眼,壓在嗓子眼的問題被擠了出來,“他不是去鄉下老家了嗎?”
“我瞞着你找了私家偵探調查梁荀,但遇到了阻礙,很多消息都石沉大海了,最近才把消息傳來。梁荀現在是某音上的一名主播,主頁是他分享高考心得的視頻,在直播時會給粉絲講他自己寫的故事,偶爾打打游戲。嗯,粉絲蠻多的。”
梁荀的離家出走讓封笙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近兩個月來日日頹廢,他不是沒想過去找梁荀問個清楚,但是他怕,他怕聽到梁荀親口說出那句話,他會承受不了。
周晚宴見不得封笙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瞞着他偷偷調查了梁荀,最近才發現梁荀根本沒有回所謂的老家,而是去了榕城。
“嗯?”封笙狠狠皺着眉頭,腦子迅速轉動,有人阻礙?那是不是表示他們之間有什麽誤會?
“阻礙來自方家哦。”周晚宴指着屏幕,“我看吶,這件事有很多咱們都不知道的內情啊。”
“他現在在哪兒?”
“他在榕城,位置我給你發手機上了。哦,對了,梁荀現在和一名叫顧良拾的男人住在一起,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封笙臉色迅速陰沉:“......周晚宴!”
“喂,大哥,我可是出了力的,你是想卸磨殺驢嗎?”周晚宴雙手揮舞,連連後退,面含驚恐,他這個哥們什麽都好,就是碰到關于梁荀的事情,他能失去最起碼的做朋友的底線,妥妥的見色忘友。
封笙擺擺手,一副不想和傻逼講話的樣子,特欠揍,但是,再怎麽欠揍他都得忍,因為他打不過。封笙的黑帶段數可不是放在那裏讓人看着玩的,更何況他還是青城第十七屆青少年跆拳道比賽冠軍,啧,就他那一腳能把自己踢廢咯。
“行了阿笙,如果你真的喜歡人家,就去把他追到手呗,在這兒恐吓我有什麽用。”
“如果他已經和那個顧良拾在一起了怎麽辦?”封大佬的眉狠狠的皺在了一起,要不要廢了那個顧良拾?
“不會,我這些天一直替你盯着他呢。前幾天聽他主播時跟粉絲說自己是單身,放心,估計顧良拾就是合租的室友。”周晚宴打了個哈欠,要不是知道梁荀還單着,他敢跟封笙說起這件事嗎?
“昨天我被老爹訓了一宿,淨拿你考上榕大商學院教育我,沒看成他直播。你既然出關了,我也不用天天盯着梁荀的直播了,你自己盯着吧。”
封笙松了一口氣,盯着梁荀的臉貪婪的看着,多日不見很是想念啊荀哥。
周晚宴一臉不忍直視,“行了大哥,咱們這個酒會散了回去盡情看成嗎?”
“我樂意。”
周晚宴看着封笙藏不住的欣喜,眼神沉了下去,他曾經也有這麽一位朝思暮想的人,現在,沒了。
封笙似有所感,擡頭看了一眼周晚宴,看到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一臉落寞,忍不住道:“嗯,你就打算這麽浪蕩下去了?”封笙知道自己不能說的太多,畢竟那個女人是周晚宴不能碰的傷疤。
果然,周晚宴目光暗了暗,旋即拍了拍封笙的肩膀,壞笑道:“老子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能浪一時是一時。”
封笙盯着他不講話,周晚宴撇了撇嘴,“行了,你快去盯着你家梁荀吧,別被人拐跑了。”
封笙拍拍周晚宴的背,“晚宴,有事兒你說話,別憋着。”
周晚宴把酒杯還給封笙,輕輕在杯口撞了一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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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笙坐在卧室的落地窗旁,端着手機,把梁荀三十四條視頻仔細看完之後點開他的直播,貪婪的盯着視頻中的男生,心中湧出萬般情緒,喉結滾了滾,封笙伸手輕輕碰了碰有些溫熱的屏幕,把頭埋了下去。
梁荀,梁荀,梁荀,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梁荀,封笙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思念他,兩個月來努力壓下的思念此時瘋狂的湧出來,封笙的呼吸有些急促。
“嗯,今天的故事就講到這裏。昨天答應大家分享一段我和阿笙的故事,嗯,我和阿笙第一次見面是在高一。”
封笙愕然擡頭,看到屏幕上刷着粉紅色的心心,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耳邊是梁荀溫柔含笑的聲音,封笙只覺得心裏被撐的滿滿的,頓時失了言語。
原來,原來他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我們剛剛上高一,因為我們的個子比較高,算是班裏最高的了,所以被老師安排在最後一排。那天是開學第一天,陽光很好,班長安排男同學去體育館搬新書,女同學發書。”
“我們坐在後排的座位上,等着拿新書,阿笙支着腦袋和前桌說話,我在轉着手中的黑筆。我還記得發的第一本書是語文書,同學剛剛把新書交到我手裏,阿笙便拿着熒光筆,我的熒光筆,在我的新書扉頁寫上了他的大名。”
名字寫的相當好看,完全不像男生能寫出來的。
梁荀輕輕笑着,露出無奈的表情:“嗯,當時是挺詫異的,因為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沒想到他會這麽主動,有點侵略式的主動。”
梁荀失笑,“當時感覺,這個同桌真霸道啊。”
封笙聞言笑笑,那是看到你一個人失神轉筆失誤多次,忍不住逗你好嗎。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有十五歲,心思卻這麽重,開學那天悶悶不樂的。封笙還記得,自己把名字寫在梁荀書上後,他明明是不悅的,卻難得的好脾氣,既沒發火,也沒有說話,就是盯了書一瞬,把扉頁撕了。
嗯,果斷的令人心驚。
荀夫子的小門徒:呀,為什麽撕了,荀夫子是生氣了嗎?
“啊,我當時沒生氣。就是覺得那不是我的東西了,有種自己的東西被侵占的感覺,一時腦熱便撕了。”
當時封笙詫異的頓住了,他不知道他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同桌會有這麽大的脾氣,盡管看起來眉眼淡淡的,沒有生氣的模樣。
封笙捧着手機,忍不住打了一行字,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
風聲過境:你的東西是不是常常被奪走?
梁荀看到這條彈幕一怔,不僅僅是因為這個ID,更是因為這句話本身的意思。
他思索了一瞬,點頭,“是。”
但凡是他們覺得不妥帖的,都不會留下。無論是那些珍藏了很久的碟片,還是那些他花費了很大心思得來的書籍,都沒有留下。
封笙眉頭緊皺,梁荀的家庭情況他聽人講起過,他出生在一個百年世家中。百年世家,這在青城這個地方是很有分量的四個字。
外祖父是青城有名的私塾先生,一輩子的老學究,人古板的很,外祖母是青城有名企業家族的掌門人。祖父和祖母是青城鼎鼎有名的醫館的醫生,醫館傳承了百年,到他爺爺這一脈聲望依舊不減。母親是榕城大學的歷史教授,父親則是青城醫院有名的兒科醫生,而他則是兩人唯一的孩子。
按理說,梁荀是他們家族輩分較小的孩子,自然該千百倍的寵愛着,是誰敢欺負他?還奪走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