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一整天被封笙的事情占據着,梁荀回到宿舍洗漱之後才想起來和自己的新室友打招呼,但一看都休息了,也不好打擾他們,便主動關了燈躺在床上。
黑暗中,梁荀抱着被子面對着牆面,睜着眼思緒很亂。他還是低估了封笙對自己的影響,總以為能夠灑脫面對關于他的一切,其實一聽到關于他的事情,連最起碼的沉穩都會不翼而飛。
可是那個人不喜歡自己啊,梁荀一想到這裏,心裏就會難受的受不了。
每想封笙一分,心髒就疼一分,疼得密密麻麻,就像牛毛似的針沒入其中,浮于其表,不堪戳破。
梁荀多想時間永遠停留在那個午後,那個讓他心動不已的午後。思緒飄揚,融進無邊黑暗,打着旋兒鑽出窗戶的縫隙,被月光一打,穿越到那個午後。
“荀哥。”
聲音又輕又柔,似在耳邊低語,又像是已經鑽進了腦海,在靈臺處低喃。
“嗯?”梁荀午睡後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眼睫剛剛展開,一張迅速清晰的輪廓撲面而來,梁荀一時只有驚吓,瞳孔一縮條件反射的向後仰去。
“小心!”
封笙伸手一撈,單手捧住梁荀的後腦,骨骼撞擊在泥牆上發出沉悶的一聲砰響。
還好還好,封笙慶幸自己夠快,雖然抵在牆上的手有點痛。
腦後是封笙骨骼分明的手掌,眼前是那人如釋重負後露出的壞笑,梁荀剛剛睡醒的腦袋有點糊塗,封笙又要幹嘛?
“荀哥,我又不吃人,你幹嘛這麽大反應。”封笙低頭又向梁荀迫近了幾分,兩人之間隔的太近,以至于梁荀可以清楚的看到封笙漆黑的瞳孔裏映着羞赧的自己。
梁荀臉頰發熱,他以手背覆面,只露出兩只清亮的眼睛盯着封笙,語氣有些不穩,扶在桌子上的手指不自覺痙攣,蜷縮起來,“你,你想做什麽?”
封笙看着梁荀驚慌失措的模樣忍不住失笑,眉眼彎彎,他伸手用指腹輕輕掃過梁荀的眼角,語氣溫柔,“荀哥,下次墊點兒衣服再睡吧,都硌出印子了。”
指腹輕輕擦過額角,溫熱亦溫柔,霎那間,梁荀的心髒如擂鼓,面頰紅燒似雲霞,他一把推開封笙,張皇跑出教室,他怕在多停留一刻,他會忍不住做出出格的事兒來。
封笙捂着被梁荀推過的肩膀,有些好笑的搖搖頭,他站在門口看着梁荀張皇的背影,梁荀似乎感到不妥,回首看了一眼。
雙手插兜的封笙斜靠在門扉上,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笑容是說不上的溫柔多情,梁荀翻了個身,就是因為這個笑容才讓他對封笙念念不忘。
他愛那天的落日餘晖,暖暖的陽光把封笙襯托的高大俊美,一雙眸子深深,唇角微微揚起,什麽都不說也足以讓他失去呼吸。
能夠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太不容易了,所以在下一個人出現之前,他想多想念他一些,即使是一廂情願也在所不惜。
人與人之間的相遇一定有它的原因,它帶給人的不是教訓就是恩賜。
于梁荀而言,封笙不是教訓,而是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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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荀,我們先走了。”
梁荀從床位上鋪探出頭,看到三人整裝待發,梁荀沖他們溫和的笑笑,“現在才七點一刻,你們好勤奮啊。”
說話的室友尴尬的笑笑,“對啊,榕大藏龍卧虎,不勤奮點很快會落到後面。梁荀你也快起吧。”
梁荀點點頭,“好的,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自己去教室。”
一個個子有些矮小的室友看着梁荀的笑臉,想說些什麽,卻被身邊的男生制止了,“好。”
梁荀躺回床上,聽到關門的聲音,心想,他這是被孤立了吧,“唉,是不能接受嗎?”
梁荀在某音直播,鼓起勇氣講出他喜歡男生的事情時,已經想過了他未來室友會知道這件事,畢竟他老媽是歷史學院的院長,他會被過度關注也是無可奈何的。
現在的人們接受能力普遍都很高,更何況是高等學府的學子,但是也不乏一些不能接受的,自己的運氣有些差,恰好遇到的都是不能接受的。
既然說出來了,就不會輕易退縮,知道就知道吧,不接受就不接受吧,改變不了別人的想法,就努力讓自己活得輕松一些吧。
只是以後估計這樣的冷對待不會少,自己還是和老媽商量一下搬出去住吧,省的兩廂尴尬。
榕城的院長在榕城大學內部有着自己獨立的一所小公寓,此時正是清晨好時光,挂着方回字樣的小木牌被人拿在手裏,那人按響門鈴,靜靜立在一旁,高挑的身姿,镌刻般的容顏引得前去鹿鳴湖早練的女老師們頻頻回首。
方回開門看到來人,還沒開口手機便響了起來。
“進。”
方回向他招手,回身接電話。
封笙剛進門便聽到方回說:“你為什麽不繼續在顧良拾那裏住下去,他的公寓離榕城大學本來就不遠。”
顧良拾?封笙的目光沉了沉。
梁荀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想到如果封笙知道自己和男生住在一起,雖然不知道他會怎麽想,但自己卻有種說不出別扭。
顧良拾常年在外游山玩水不常住在公寓,梁荀才會答應住在那裏,但是他從摩洛哥回來之後就說不定了,他不可能和一個男生朝夕相處,這樣他會很不舒服。
“我不好總是打擾他,老媽你幫我物色一下吧,室友好像都不太能接受。我還是不惹人嫌吧。”
“小荀,你......”
“哎呀,老媽,我快上課了。找到通知我哦。”梁荀匆忙挂掉電話,長呼了一口氣走進教室。
方回頗有些無奈,又很心疼,他這個兒子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孤獨敏感,僅僅因為室友不和自己一起同行便想着逃離,生怕讨人嫌。
方回放下電話,回頭看到封笙站在身後不遠處,向他招了招手。
“坐,你剛才聽到了,小荀心裏還是過不了那道坎。他說要找房子,我知道你在外校有一處房産。就麻煩你了。”
封笙一怔,轉而笑笑,“您客氣了,梁荀的事就是我的事。”
方回滿意的看着眼前端正坐在椅子上的封笙,在梁荀離家出走第二天,她和梁敬啓聊了幾句。
和梁敬啓的排斥反對不同,她倒覺得其中有什麽誤會。
“你昨天在電話裏問我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小荀并沒有跟我講過。恐怕你要親自問他了。”
周晚宴跟他講,梁荀住在顧良拾的公寓裏是方回一手促成的,梁荀和梁敬啓不親近卻和他這個媽媽關系很和緩,封笙想要知道他們之間的誤會出現在哪裏,方回是他首先需要了解。
但是,從方回的回答來看,她似乎也不知道。
封笙一時有些為難,他看着方回,“您知道,他并不是多願意見我。”當然也是怕梁荀反應過激,一旦沒解釋清楚他怕傷到梁荀。
方回:“到底是梁荀不願意見你,還是你怕面對梁荀。”
封笙:“我......”
“封笙,你可別像你哥哥那樣,傷了人還不自知。梁荀是那種遇事寧願自己憋着也不願告訴別人的性子,就他這個性子,你查別處恐怕會落得一場空。這件事,你只能親自去問他。”
“您認識我哥?”封笙詫異的看着方回。
方回神情略微沉重,“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先把眼下的事情擺平吧。這只是第一道坎,未來等着你們的可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