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肥肥一章不成敬意,老爺子同意之後就是甜甜的日常咯
晚飯後,封笙駕車送梁荀回家,副駕上,梁荀捂着撐的渾圓的肚皮打了個飽嗝,封笙勾唇笑笑。
“荀哥,你又吃撐了。”
梁荀嘆了口氣,“阿笙,我覺得我應該過一百一了。”
封笙扭頭看了一眼梁荀,又把目光放在前方,口中戲谑道:“荀哥,你是在暗示我些什麽嗎?”
梁荀一怔,暗示?暗示什麽?驀然回過神來,臉頰爆紅,搖頭晃腦的結結巴巴否認,“沒,我沒有。”
“哦...你沒有,是我想多了。”封笙毫無誠意的道歉之後還煞有介事的嘆了口氣,“唉...長路漫漫啊...”
“不是答應你...那什麽嗎?阿笙,你......”
梁荀糾結的摳手,觑着封笙一臉愁苦的模樣,剛想答應些什麽,卻聽到封笙又委委屈屈的說:“對我來說不夠啊荀哥。”
梁荀猶豫着:“那...那等假期回去......”
封笙立刻接話:“好,一言為定,不能反悔。”就知道荀哥會答應。
哇哈哈哈哈,浴缸計劃近在眼前!
看着眼睛突然閃亮的封笙,梁荀忽然有一種被騙了的感覺。
車子行駛在晚風中,路邊昏黃的燈光次第從眼前掠過,梁荀把車窗調到最低,趴在上面任風把頭發吹的亂糟糟的。
心境平和的看着夜色下的青城,梁荀忽然看到一雙熟悉的倩影從飛速而過的車邊擦過,梁荀一怔從後視鏡看過去,頓時愣住了。
“荀哥,把頭伸進來吧,吹風多了會頭疼的。”
“阿笙,我看到咱們班主任了。”
封笙:“苗杳老師?”說着把車速降了下來,梁荀道:“嗯,別停車了,她們進巷口了,改天再去叨擾她吧。”
封笙敏銳的捕捉到了字眼,“她們?”
“苗杳老師和方虞。”
梁荀把車窗合上,歪頭看着封笙,“其實我應該去感謝一下方虞。”
封笙不解,“為什麽?你好像和她交往不多吧。”
方虞是高三轉進他們班的,沉默寡言,身份不明。這八字一旦成為某位同學的标簽,便足以使得她脫離團體成為一名獨行者了。
在高中,獨行者很難和他人交流,因為他們把自己重重包裹,不給任何人關心的必要,不許任何人近身讨教。
本就承受着枯燥乏味沉重壓力的高三學子們很難留出時間和精力去開化這樣的人物,因而方虞更加沉默了。
然而在一次“流血”事件裏,當方虞把招惹她的那個在班裏的“混日子”的男同學打得哭爹喊娘時,這個寡言的女孩以絕對強勢的态度告訴所有人——我沉默不代表我好欺負,誰再敢放肆,打得連你媽都不認識。
苗杳老師從梁荀高一時就帶着他了,高二分科分班,他有幸再次分到苗杳老師的班裏。
苗杳老師是個很和善負責的老師,在這個以教師就是鐵飯碗,當老師就是因為待遇好的年代裏,她是為數不多為了“師者,傳業受道解惑也”這句話當老師的人。
“她們在一起了。”
梁荀抱着抱枕盤腿坐在床上,封笙正在給他吹頭發,聞言一怔,“苗杳老師是......”
“嗯,我如果沒猜錯,她們應該是在一起了。”
梁荀回想剛才巧笑倩兮的苗杳老師和面色冷酷但目光溫柔的方虞,輕輕一笑,“高三畢業聚會那天,我聽到方虞跟苗杳老師告白,吓了一跳呢。”
“我無時無刻不想親吻你,我無時無刻不想擁抱你,我想占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看到你對別的女生笑我妒忌的發狂,我看到你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我恨不得殺了他!你告訴我,這不是愛是什麽?我不要聽什麽親情!什麽倫理!什麽眼光!我愛你,苗杳!你聽到了嗎?我愛你!”
方虞握着苗杳的雙肩,情緒十分激動。
聚會馬上結束,剛剛走出餐館想要找班主任回去的梁荀聞言僵在離兩人所在巷口不足五米的拐角處,不敢動了。
苗杳張皇失措的想要掙脫方虞的鉗制,又怕傷到方虞,一時進退兩難,“小虞,你別這樣,放開...唔...放肆...唔...”
聽到不和諧聲音的梁荀血氣上湧耳尖瞬間紅豔如珠,剛想輕聲退走,回身卻撞進一個人的懷抱裏,氣息如此熟悉,梁荀想也不想,拉着封笙就跑。
封笙不明就裏,只好跟着他跑,梁荀悶着頭亂跑亂撞一通,眼看身後的餐館要看不見了,封笙及時拉住了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荀哥,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梁荀這時才恍然驚覺自己正在握着封笙的手,他驚惶的抽出手,耳尖越發紅了,垂着頭低聲道歉,“對不起,封笙同學。”
“沒事啊,荀哥。”
梁荀擡頭看他,“我還沒說什麽事情。”
封笙輕輕笑了,眼角的疤痕露出入骨溫柔,“沒事啊,無論荀哥對我做了什麽事情都沒事啊。”
梁荀一瞬間心如擂鼓,剛才聽到方虞告白時心裏冒出的念頭越發強烈起來,“我......”
“什麽?”
梁荀搖搖頭,把快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沒什麽。”還是太倉促了,梁荀心道,還是回去先準備一下,畢竟是第一次,這樣也太不隆重了。
“唔......”
封笙明白了,荀哥是受到方虞的影響才會想着跟自己告白的吧,這樣想來确實需要感謝一下那個勇敢無畏的姑娘。
“高一時我就知道苗杳老師是喜歡女生的,雖然她不說,但我能感覺到她身上不同于其他人的氣場。”梁荀笑笑,“大概是磁場匹配,跟苗杳老師呆在一起很舒服,不然也不會答應她做課代表了。”
吹風機的嗡嗡聲遮住梁荀的輕笑,封笙五指穿過梁荀過耳的軟發,溫熱中帶着一點發根未幹的濡濕,發梢尾部是梁荀潔白修長的脖頸,瘦削的背部挺得直直的,熱風鼓動衣衫,恍然間可窺見一線陰影,直達末尾。
封笙喉結一動。
面前的梁荀手指交/合,來回輪轉着擺/弄着,眉目恬淡,腦中回想方才的驚鴻一睹,唇邊不禁勾起溫柔的笑來。
“荀哥。”
封笙把梁荀耳邊的落發挽向耳後,在耳垂落下一吻,微微閉着眼睛從身後擁住了梁荀。
“嗯?”
梁荀還未感受到危險來臨,猶自向封笙懷裏拱拱,尋找最舒服的姿勢。
封笙本就在瀕臨的邊緣,梁荀這一拱像是一個邀約,瞬間點燃了積壓多時的情感,封笙側身一讓,梁荀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驚呼聲還未吐出便被封笙盡數吞進喉嚨。
封笙欺身壓上梁荀,一個熾熱的吻鋪天蓋地向梁荀砸去,讓他猝不及防,梁荀不知道封笙為什麽突然這麽猴急,但身體是誠實,愛是藏不住的,梁荀此刻不想去思考其他,只專心于這個讓他招架不住的熱吻。
“咚咚咚...小荀,你們睡了嗎?”梁敬啓在門外敲門。
梁荀驀然一驚,混沌的靈臺瞬間清明,情/欲未散的雙眼剎那回神,不想理會門外動靜的封笙戀戀不舍的從梁荀唇上分開,留戀的舔舔他的唇角,無奈的攬起面色潮/紅的梁荀,梁荀靠在封笙胸前輕輕喘息,平靜心跳後回到:“還沒呢?爸你有事嗎?”
“嗯,沒什麽,就想提醒你一下,明天別忘記要回老家,別起晚了。”
梁荀剛想站起開門,封笙拉住他手指輕輕在他唇上一點,梁荀咧嘴皺眉,好疼,封笙下手沒輕重,把他的唇親破了。
腫着暧/昧的唇見父母,梁荀的臉皮還沒這麽厚,只好在門內答道:“沒忘,我定鬧鐘了。”
梁敬啓一默,轉念一想回道:“嗯,早點睡吧。不要...折騰到太晚,明天的事會很耗費精力。”
梁荀默默的掐着封笙的腰,不去看他的龇牙咧嘴,輕聲回複:“嗯,不會的。爸,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嗯。”
拖鞋摩擦地面的窸窣聲漸遠,梁荀放開了手,翻身蓋被閉眼睡覺,一氣呵成,完全不給封笙彌補的機會。
封笙知道他的荀哥是害羞了,自己完全是自作自受,也不再作妖,乖巧的關燈上床,默默的蹭到梁荀身邊,摟住了他。
梁荀掙紮了一下,沒掙脫。他嘆了口氣,轉身抱住封笙,手掌附在剛才自己掐過的地方,皮肉滾燙,梁荀心疼了。
“不疼,荀哥的手勁小的很。”
“閉嘴,睡覺。”
“得令!”
十月五號上午一早,梁荀一家、封笙一家以及青城酒店的方回皆坐車前往梁家老宅,那裏等着他們的将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争,鹿死誰手,如何取得這場關于倫理與愛的戰争的勝利,他們心裏都沒有譜兒,但誰都沒有懼怕。
此時,清晨時分,梁家老宅裏三位多年未見的老友正邊吃早飯邊談論自家的兒女,席面上一派其樂融融,暗地裏三位老人也少不得成年人那些“炫耀”。
顧裴忠興致盎然的炫耀着自家孫子的“男朋友”封钰霆在京城的一番作為,添油加醋的講完還不忘誇贊一聲自家孫子的眼光:“前幾年我家孫子搞了個流行的玩意兒,叫什麽自媒體,被你們這兩個老家夥不知道嘲笑了多久,現在我家孫子的事業蒸蒸日上,眼光毒辣不輸當年的你我。老家夥們,羨慕都來不及咯。”
方阻山聽聞兩個男人談戀愛心中反感,但礙着好友的面不好多說什麽,只是皺着眉頭說了一句“豈有此理”。
梁延和呵呵一笑,不理會方阻山,自顧誇贊自家孫子,“那是我家孫子不好此道,作為青城文科狀元,我家小荀可不比你家孫子差。”
方阻山性情寡合,多年來相交的好友不過二人,膝下僅有一女,雖然兄弟甚多,但身為長子卻無後,這讓他難過神傷許久。
當梁荀被接到身邊時,他有意培養梁荀為方家繼承人,不想這孩子的性子如此執拗,又是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模樣。他雖然有意,但也做不得強求的事來,畢竟那不是自己的親孫子。
如今聽聞好友一一炫耀自家孫子怎樣怎樣,方阻山雖然面色淡淡,心裏的那塊疤卻怎麽也愈合不了。
作為多年好友,二人又如何不知方阻山的心病,當下默默吃飯不再交談。
顧裴忠稀裏糊塗的把粥灌進肚子裏,直挺挺的坐在位子上,眼角瞥見方阻山一如既往的古板斯文,舀一勺粥在碗沿刮去勺底的餘粥,慢慢在碗上空蕩一下再放進口中慢慢咀嚼,不禁大感頭痛。
“我說方老頭,多少年了,我那老嫂子在世時因為你這副不知變通的樣子不知道吵了多少架,你怎麽就改不了古板的性子。這都二十一世紀了,你這副作态擺出來誰會看啊。”
方阻山瞪了一眼嘴巴不饒人的顧裴忠,把口中的粥咽下,手裏的勺子放進碗裏,才端正了身子道:“無論過多少年,無論處于什麽時代,該堅守的自當堅守到底。”
顧裴忠回怼:“你這是迂腐!”
方阻山立刻反擊:“你是崇洋媚外!”
“你......”
“行了行了。顧老頭好不容易來一趟,方老哥讓讓他。”老好人梁延和發言了,“你們真是......多少年了,還是一見面就掐。”
顧裴忠憤憤:“梁老頭,你來評評理,他們方家在這青城呆了上百年,哪一輩的家主不是豁達明理之輩,到他方阻山這一輩好了,一輩子的古板迂腐。除了方月白外,家裏小輩也是毫無新意,只知道死讀書,不明世故。”
“好了,顧老頭,你怎麽越說越沒譜了。家主明理通達是方家能夠立足青城的主要原因,但也不是唯一原因,你忘記正是各代方家家主厲行約束族中子弟才會使方家百年屹立不倒。你顧家子息薄弱,而我梁家子弟良莠不齊,這是不争的事實。”
“這......”
三人行也許不一定會有我師,但一定會有一個紐帶,一頭連接熾夏,一頭牽着寒冬,他位處中央兩方兼顧,打太極兼并寒熱,達到中庸。
“方老哥,你是我們三人中年長的那個,有些事我不能作為晚輩說,你就當是一個多年摯友對你的肺腑之言。”
“言重了。”
“時間在向前走,一刻不停歇。如果一味停滞不前,或者沉溺在過去,對你或者對方家來說都是很危險的事情。方月白雖然天資聰穎,八面玲珑,但還是過于年輕了,方家根深葉茂,一些老家夥還需要你來幫他擺平。如果你和方月白出現分歧,到那時就是你方家分裂之時。老哥哥,你別忘了方家第一代家主留下的家訓:防微杜漸戮力同心!”
方阻山眉眼沉寂,怔怔不語。
離梁家老宅越近,梁荀越緊張,副駕的安全帶讓他拉扯得繃得緊緊,捏着安全帶的指肚蒼白。封笙單手握住他自虐的手指,緊緊的攥着,“荀哥,別緊張,不會有什麽事的,我會一直在,你別擔心。”
張望舒看到梁荀發白的腕臂青筋凸起有些心疼的道:“懼怕就像一個彈簧,你狂它弱,你弱它狂,哥哥,加油!我們都會陪着你。”
“小荀,你別怕,爸會保護你的。”
張緩歸握着梁敬啓的手,聞言亦是點頭,“方阿姨也會保護你。”
梁荀緊緊回握封笙的手,眼角發酸,有這麽多人護着他,他還有什麽不能面對的嗎?
沒有!
方回站在梁家老宅外,一時有些膽怯,近鄉情更怯原來是這種感覺?果然讀萬卷書還需行萬裏路去感受。
今天她來,原因很簡單,既不是尋求原諒,也不是想再入族譜,她只是為了梁荀來方家尋一個認可,一個足以讓梁荀在青城立足的認可,一個足以讓梁荀能夠光明正大的和封笙同居的認可。
而這一切都需要一個人的點頭,只要他同意了,梁荀在青城便能無所顧忌的生活下去。
為了她的兒子,方回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踏進梁家老宅。
封钰霆一行人和封笙一行人幾乎是同時到達梁家老宅,老宅外各種豪車沿河岸羅列比比皆是,都是青城一些聽聞顧裴忠抵達青城前來拜見的富戶們。
衆人聚在一處,游艾姝挽着封捷,顧良拾扯着封钰霆,趙天跟在他們身後,手裏拎着禮物。張緩歸挽着梁敬啓,張望舒安靜的立在二人身側,封笙拉着梁荀的手,相約一同走進老宅。
封笙有意和梁荀落在最後,二人剛邁進門檻,身後響起熟悉的呼喊聲。
“封笙!等等我。”
周晚宴像是被誰追殺似的,慌慌張張的擡腿邁進老宅後立刻躲在人群後面,同時鬼頭鬼腦的向門口張望。
王汝眉拎着裙子在門外站定,平穩了心跳向一衆長輩行禮後有條不紊道:“周晚宴,別躲了,我看到你了。說好了一起去看電影,你怎麽能出爾反爾?”
封钰霆觑了一眼躲在顧良拾身後的周晚宴,周晚宴瑟縮了一下,離顧良拾遠了點,口中否認:“誰答應你了?我可沒說!”
王汝眉不依不饒:“默許就是答應,周晚宴,是個男人就出來跟我對峙,別躲躲閃閃的。”
周晚宴控訴:“你怎麽這麽無賴啊?”
王汝眉聳肩:“跟你學的。”
周晚宴:“......”
封笙一把揪起周晚宴,把他扔出老宅,王汝眉輕松把他攬進懷裏,對封笙一點頭,“謝了,祝你和梁荀百年好合,結婚了別忘給我們發喜帖,我去搶捧花。”
王汝眉說完攬着周晚宴就走,留下一衆長輩面面相觑。
封钰霆看着封笙,“她怎麽變成這樣了?”
封笙攤手,“不知道。”
梁荀:“...也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封笙摸着下巴,有些道理,當初周晚宴追王汝眉時也是這副死纏爛打的樣子,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周晚宴,好好消受吧,哈哈哈哈哈哈。
被周晚宴一打岔,梁荀心裏最後一絲不安也沒了,他握着封笙的手走進堂屋。
堂屋主位坐着梁延和和梁奶奶,左邊首座坐着方阻山,次座坐着方回,右邊首座是顧裴忠,正翹着二郎腿喝茶。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進堂屋,顧裴忠起身告辭,“梁老哥,我就先走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會在青城待不少日子,日後再來叨擾。”
梁延和起身送顧裴忠出門,顧良拾跟着他爺爺不解的問:“哎,我剛來你怎麽就走了,去哪兒啊?”
“小崽子,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我去哪兒是我的事。”
封钰霆拉住顧良拾,向顧裴忠行禮,“顧老爺子。”
顧裴忠見到封钰霆很是高興,和顏悅色的拍拍他的肩膀,輕輕耳語,“小子,你讓我幫的忙我可都完成了,那件事......”
“老爺子放心,事情辦妥了,您去就知道了。”
“好!哈哈哈哈哈,好小子!走了,梁老哥回去吧,屋裏還有事兒等你呢!”
梁延和回到堂屋,立刻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
方阻山緊緊盯着封笙和梁荀握在一起的手,面色難看,方回和梁敬啓低着眉站在他們二人前面,游艾姝和封捷也站在他們二人前面形成一個保護的姿态。
一時之間只有形單影只的方阻山坐着,其他人皆在他的對立面站着。
梁奶奶拉了一把自家老頭子,梁延和咳了一聲,梁敬啓首先回過神來,喊了一聲:“爸。”
“嗯,都坐吧,站着做什麽?”
方回沒動:“爸,如果您不答應......”
“怎麽?你是覺得他們在國外就能脫離一切了?”方阻山哼了一聲,指着封笙聲音沉且有力,“只要梁荀一日是我方家的外孫,他就休想和這個男人一起!”
梁延和皺眉:“方老哥......”
“別拉我。”游艾姝一把掙脫封捷的鉗制,走到人群最前面,看着方阻山,生氣道:“方老爺子,我生的孩子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在你眼裏,一定要傳宗接代才算是個男人嗎?怎麽,你方家人從小肩負起繁衍全人類的重擔吶。梁荀就是從你們這群淤泥裏長出來的仙葩,你們不把他當個寶貝,我來!”
方阻山橫眉冷對:“簡直荒唐!兩個男人怎麽能在一起?你們沒有子嗣靠什麽維持以後的生活?單憑一腔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消失殆盡的激情?還是自以為是的可笑的愛情?是,傳宗接代的不一定是個真正的男人,不可否認也有一輩子不結婚的真男人。但沒有子嗣,你們如何維持接下來的生活?嗯?回答我。”
“我願意一輩子投身教育事業,即便我們沒有子嗣後代,我會把所有的孩子當作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梁荀擡頭看着封笙,封笙笑着回望他,既然決定扶持一生,這個話題不可避免,他們聊過,沒有後代确實是遺憾,但沒關系,兩人有彼此互相扶持便足夠。
“哼!我方家的子孫倒是一副菩薩心腸。”
“方老哥,你是不是弄錯了?梁荀是我梁家的孫子,是我梁延和的嫡孫,我都沒說什麽,你哪來的這麽多意見?”
方阻山拍案而起,氣呼呼道:“梁延和,你糊塗!”
梁延和上前安撫老友,對一衆小輩揮手,“你們先出去。”
衆人魚貫出門後梁延和道:“行了,行了。這個也不是他們想選擇的,你還記得津陵城金家的那位嗎?”
“你說的是婁明?”方阻山一默,問:“金家最後不是因為沒有後代香火斷了嗎?”就是因為斷袖!
“封家與他們家淵源頗深呢。”
“什麽?”
“說來話長,你只要知道,斷袖并不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情,這件事其實很正常,只是因為人群太少,鮮為人知。人嘛,總會對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抱有觀望态度,你對此的态度太偏激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根深蒂固。”
“梁老頭,你對此的态度為什麽這麽坦然,這麽容易接受,就因為是醫生?”
梁延和沒有直接回答,“方老哥,這個并不是他們想選擇的,只是相愛的兩人恰好都是男人罷了。”
方阻山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你這一房的香火自此斷了?”
梁延和白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沒看到梁敬啓帶着一個女人來嗎?”
方阻山氣的胡子抖了一抖,“我說你為什麽對此态度這麽淡定呢?索性你是有了後招是吧!”
“哎哎哎,生什麽氣?方回不也帶男人回來了,再說你看人家封家父母,一門兩個兒子都喜歡男人,人家那個态度,再看看你。年紀一大把,還沒一個小輩開明。”
“哼!”
“好了,我把梁荀叫進來,你好好說話,那怎麽說都是我孫子,小時候被你訓得顫顫,見你一面都要鼓足勇氣。作為一家之主就問你失不失敗?”
“哼!”
梁延和當下不再和方阻山掰扯,把梁荀喚了進來。梁荀獨自走進堂屋,心中不再忐忑,足下是離開封笙後條件反射的輕柔與穩重。
“爺爺,外公。”梁荀标标準準的行了一禮後乖巧的站在二人面前。
“梁荀,如果我依舊不同意你和封笙在一起,你将如何?”
方阻山阻止梁延和的開口,繼續道:“答話。”
“一生不娶。”
“若我強求你娶他人呢?”
“那就讓她嫁給一塊牌位。”
“瞧瞧,梁老頭,你這孫子的一身反骨與我方阻山的女兒相比,如何?”
“不遑多讓!”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一個一生不娶,好一個嫁給牌位!封笙進來吧。”
屋外踟蹰不定的封笙聞言立刻疾步步入堂屋,不贊同的看着梁荀,還未出口便聽到方阻山道:“封笙,你要牢牢記住梁荀今日的所說的每句話。若你以後傷他分毫,我定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