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戀愛吧

“張钊你這樣兒像個……”再後面的話囫囵成濕漉漉的聲音, 蘇曉原沒說出來, 也站不穩了。

樓洞裏很黑,他只能看見張钊的臉, 和他挂着汗的眉梢。再想說話, 嘴一張, 什麽東西滑溜溜熱騰騰鑽了進來,沒完沒了舔他的牙龈。

張钊一開始也只是繃着嘴角往上貼, 像個陽剛氣盛的運動員破紀錄那樣, 不顧代價去貼一下。可誰知貼上之後呼吸就亂了。

他沒接過吻,但琢磨這個事很久了, 可嘴唇一旦和嘴唇碰上他才發覺真是白琢磨了!每天好幾千米跑着, 一年下來大幾十萬米得跑, 呼吸沒亂成這樣過。

特別濕特別軟,像咬了一口布丁,親了小貓肉墊似的。張钊亢奮了,熱切地抱他一小條兒的身子, 比田徑隊最新進的運動員還傻氣, 急于表現似的。該伸舌頭嗎?伸吧。然後咬嗎?不該吧。蘇曉原不肯張嘴,張钊壓着冷嗓子說了句嘴張開吧, 然後他就乖乖張開。

然後兩個人都有些瘋了。

嘴唇上全都是濕的,原來口水這麽好吃。

蘇曉原先兩只手抵着他往外推, 推着推着就不推了, 挂在張钊脖子上收攏,親了幾下他突然又不讓了, 急着掙脫:“诶!你……”

“你聽我說,你先聽我說啊……”張钊大喘粗氣,沒有笑,不笑的時候很冷,可腦袋裏都是放炮的聲音,興奮勁兒且過不去。他輕按蘇曉原的後腦勺,瘋狂地表白:“咱倆這就算是……正兒八經開始初戀了吧?”

“你……”蘇曉原低着一張熱臉,除了嘴角,下巴都親濕了,“你是狗嗎……不要臉。”

“我要媳婦兒還要什麽臉啊?”張钊火燒火燎地想象,大晚上黑燈瞎火,倆人在樓洞裏你擁我抱,貼這麽近,還親嘴,臉是什麽?

蘇曉原呼呼換氣,手背擦擦嘴:“誰是你媳婦兒,你不要臉……”

“我不管,咱倆親了就算定了,往後……咱倆就是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張钊一鼓作氣勢如虎地說。他這個年齡,談愛太遠,也理解不了我愛你之後的涵義。用盡了心思和想象力,最親密的關系就是喜歡。

我喜歡你,特別喜歡你,真的喜歡你,說出來連張钊都臉紅。

蘇曉原反應過來,失神地問:“咱倆剛才是不是……幹變态的事兒了?”

“什麽叫變态啊!”張钊摟着他,風再大都無所謂,牛逼把自己吹跑,“我跟你說……這可是你钊哥的初吻!當情人節禮物送你了,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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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初不初吻的,你不要臉!”蘇曉原還在驚心動魄,緊緊攥着張钊的衣領子。張钊太流氓了,他怎麽能仗着自己也喜歡他,就和自己做這種事?

男生和男生接吻,這不是變态這是什麽啊?

張钊看他死抿着嘴,還在回味剛才那一口。“生氣了?生氣了讓我再親一口?”

“钊哥你做個人吧,口水都蹭我脖子上了。”蘇曉原拿校服袖口擦,要說喜歡嗎,他當然喜歡張钊,“往後你不許瞎親,不然我生氣了。”

張钊若有所思地抱着他:“你要說不喜歡我親,往後我絕對不親了。”

蘇曉原心虛了一下:“我沒說,我說的是你不許……”

“那就是喜歡我,嗯,我也喜歡你。”張钊有種終身大事已經敲定的成就感,好像親完自己變得特不一樣,特成熟了,他必須,他就得,好好負個責任,“咳……那從現在開始,咱倆算正是交往了啊。你不許平白無故不理我,我現在……我現在是你男朋友。”

“我沒平白無故不理你過。”蘇曉原避重就輕,羞羞地推他,“你快走吧,出租車還等着呢。”

“你還惦記着打表計費啊?寶貝兒,你為我省錢的樣子像極了愛情!我今天睡你家樓下都行!”張钊把小白手按在胸口發誓,“我今年6月份就成年了,為了你……我,我一定考上北體大!”

誓言之所以動人心,大多是壓了遙不可及的賭注。可這誓言發得像個笑話,沒有男人是這麽發誓的。但張钊就敢這麽說,用他一顆真心說幼稚話,再全捧出來送人。

蘇曉原不聲不響地垂下頭,又點了點,這就算認了。“那你……那你加油,我得上樓去了,不然……我媽和我弟該着急了。”

“行。”張钊心花怒放,“不行,你下巴的傷……我得看看。”

“诶呀不用。”蘇曉原回味那個初吻的滋味,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慌得手足無措,連怎麽親、怎麽伸舌頭都沒記住,草率地親了一遍  張钊不放心,愣是揭開小紗布看了看,還行,傷口沒有化膿。剛才親的時候有多勇猛,現在就有多羞赧,倆人的眼神都一個勁兒躲對方,好像都知道,再一對上會發生什麽。

“還行,不嚴重,等我腿好了,送你一輛Specialized碟剎版venge disc教你!”張钊都出汗了,誰抱着喜歡的人大概都要出汗,“那我走了啊……明天還在你家樓下等着,行嗎?”

蘇曉原面對張钊殷切的要求只想點頭。“嗯,那咱倆……明天見。”

“明天見,記着啊,往後我就是你男朋友……到家發個微信,明天見!”張钊樂得屁颠颠的,瘸着走了。蘇曉原摸着發燙的紅臉,也瘸着上樓了。

到家門口,蘇曉原定了定神,等臉不燒才開鎖。媽和弟弟都在,他打了個招呼徑直鑽進卧室,踩着凳子去夠衣櫃上的行李箱。

很大的一個箱子,裏頭裝着好些在南京用的東西,只是箱子放得太高,一直沒動過。

陳琴聽見動靜,進屋先吓一跳:“啧,這麽高也不和媽說一聲,下來!快下來!摔着怎麽辦?”

“我又不是小孩兒,怎麽會摔着啊。”蘇曉原高擡着胳膊,從拉開的側兜裏掏東西,再往下一跳,整個人歪在床邊,“媽,你看,我這一蹦還挺準的吧,正好扶着床。”

“你這孩子!”陳琴汗毛都吓豎了,“有什麽東西媽給你拿,還有你弟呢,不許再爬高了啊!拿的什麽?”

蘇曉原把手一攤開,是一張撲克大小的佛牌,金燦燦的。“拿這個,這個還是大姨專門去五臺山給我求的呢,據說特別靈驗。”

陳琴沉了一下臉色,知道這是什麽,因為她也求過。別說五臺山,但凡有些名氣的寺廟她都求遍了。“唉,這些啊……這些都不靈驗,往後媽再多咨詢咨詢好醫院。”

“不是,媽我不是那個意思。”蘇曉原猜媽媽誤會了,以為他還和小時候一樣,求大佛們保佑自己不瘸,“媽,其實我……不可憐。這些東西往後我也用不上。”

“用不上你拿它幹嘛?”陳琴不願意看這個,這些都是她身為人母不能實現的夢,現實殘酷,連還願的機會都沒給她,“收起來吧。”

蘇曉原推着陳琴往外走:“這個我有用,媽你先出去一下……別擔心我,我現在真好了。”

“真的?”陳琴發覺最近兒子不太對勁,長大了似的。從前這些求神的護身佛可是他的寶貝,輕易不拿出來。

“真的。”蘇曉原總覺得自己嘴上是濕的,偷偷又擦了擦,“這些是寶貝,可我用不上了啊。你看,我都好了……也不能說好了,腿沒好,可也沒再壞。往後你也別把我區別對待,就當我和小運是一樣的,行不行?”

“可是你……”

“唉,媽你先出去,我要複習啦!”蘇曉原輕輕推媽媽走,好不容易才關上門。手裏的佛牌像新的,根本看不出來他留了整整10年。

五臺山,聽說許願最靈驗了,有求必應。大姨當年趕在春節去燒頭香,求了個開過光的佛牌保佑自己平安無事。大和尚還按照大姨說的,把寫了自己生辰八字的紙條塞在佛牌夾層裏。

也許家人當年的心願是自己別落下病根吧。塞進夾層的紙條取不出來,蘇曉原取了張方便貼,一筆一劃寫上張钊的大名,和他出生的陽歷生日。雖然不比八字鄭重,可蘇曉原相信這個能保佑自己,也能保佑他。

塞好,蘇曉原虔誠地許了個心願,希望張钊一切順利,體考前不要再受傷了。

佛牌上的大菩薩究竟是哪一位,蘇曉原并不知道。我佛慈悲,笑含大憐憫,蘇曉原信神佛之說,只要張钊的腿趕緊好,高考之後他願意爬五臺山還願。

自己不能跑了,佛祖可以保佑別人。

這個願望許的有些大,可誰讓張钊是自己男朋友呢。蘇曉原一頭倒在床上,拽了下鋪的被子蓋住腦袋。嗯,男朋友,自己往後就是……有男朋友的人。還親過了,是初吻。

是什麽感覺呢,蘇曉原想不起來,一切發生太快。可張钊的懷抱是熱的,像烈日炎炎,他說話的時候,仿佛能聽到操場上響破天際的蟬鳴。

他是盛夏,身上有汗水打濕運動背心的味道,卻又像教室頂上轉着的電風扇那麽涼快。他不乖,不聽話,不讨老師喜歡,會舉着老王用的教師三角尺在講臺上罵人。會給9班所有女生打熱水,也會偷懶用墩布擦藍色牆圍。會為了跑出成績受傷,是咬着牙深蹲跳的倔小子。他吊兒郎當,滿嘴髒話,是流氓。

想着,蘇曉原把臉往枕頭裏一埋,诶呀,他可真好。

三天之後,和區一中的下半學期悄無聲息地開始了,各年級按部就班到校,不像上半學期那樣衆志成城。高一的學生準備迎接高二,高二的這一批進入收尾階段,成為了準高三。

而高三這一批,則有更繁重的課業壓力,準備迎接3月中旬的一模。就連9班也不能免俗開了補課。可所有加起來都沒有一中田徑隊的消息駭人,貼吧和小範圍朋友圈傳瘋了。

前任隊長張钊,歸隊。

蘇曉原沒親眼看見這個過程,但他等張钊下練的時候遇上了蔣岚。一個寒假不見,蔣岚還是一樣活潑話多,跟誰都能聊,長跑的成績也進步不少。

蘇曉原的女生緣好得離奇,別看他不高不強壯,可那份溫柔細心很招女孩子。據蔣岚說,張钊那天拎着包去了田徑隊的訓練場,那感覺就像方世玉重回紅花會差不多,周圍人都盯着他看。張钊擺臭臉,也沒說話,直接往春哥面前站。春哥眼皮都不擡,說,5000米能跑進16分就滾回來訓練,不能就滾蛋。

結果張钊原地熱身,摘了腿上的創口貼,成了當天操場上的一顆彗星,所有人都給他讓跑道。15分49秒,刷了校記錄。

“你腿傷怎麽還不好啊?”開學第三周,蘇曉原瘸着,意外的是張钊也瘸着。

張钊拎着9班所有女生的水瓶,肩負打水重任。倆人不在一個班了,只好約在水房見,下課像牛郎織女一樣往這裏鑽。

“其實好得差不多了。”何安在外頭望風,張钊大膽地拉着他,“1班裏冷不冷啊,手冰涼。”

“不冷,我都被你裹成球兒了。”有人把門,蘇曉原還是不放心,“你別拉我,這是學校……學校是上課學習的地方。”

“談戀愛也是一種學習啊,科學家都說這叫鍛煉情商。”張钊穿了個灰帽衫,本身高挑挺拔,歸隊之後瘦了又瘦,鼻梁也跟着尖挺不少。單是這副不羁的皮囊應該很招桃花,但千萬別張嘴說話。

畢竟張钊本尊最大的本事就是自己的桃花自己摁死。“給你買衣服就穿,別扣扣索索的。知道你省錢,你老公花錢不用心疼。”

“你再瞎說我生氣了啊。”蘇曉原趕緊甩他的手,生怕他在學校胡鬧。一中不像實驗高中管理森嚴,有談戀愛的,經常能在校園裏撞見。可他和張钊不一樣,他倆比早戀危險得多。

“那我不說了,你心裏明白就行。”張钊拎着不下十個打滿的水瓶,低頭輕而易舉親到酒窩,“晚上隊裏訓練,你先在1班上晚自習,下練了我送你回家。”

“嗯,那你小心腿啊。”蘇曉原點了點頭,正巧預備鈴響。

怎麽響這麽快啊,他覺得剛和張钊見上一面。

“那钊哥走了啊。”張钊走一步回頭一下,“不過你的腿也好太慢了吧,我帶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不用,我……”蘇曉原這兩天正琢磨怎麽開口,“我過兩天要是再不好……我再告訴你。”

“行,那我走了啊,你上樓梯小心!”張钊和何安從東樓梯走,幾大步就蹿沒了影。蘇曉原怕人發現,每回都從西樓梯走,倆人偷偷摸摸還挺甜蜜的。

可腿的問題怎麽和張钊開口呢?蘇曉原抱着水瓶往樓上爬,不想正好撞上誰。他擡頭一瞧,薛業,正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更正,《不喜歡我,沒關系啊》改名為《被嫌棄的,舔狗愛情》(八個字起名強迫症)

張狗:大家讓讓,我自己的桃花必須我親手摁死!

蘇寶:大家好,我是新轉來的。

張狗:大家讓讓,我桃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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