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遇險情
“薛業?”蘇曉原昂着受傷的臉問, “你……你不回班上課啊?”
薛業也是體特, 寒假跟着祝傑在一中田徑隊冬訓。但春哥發話了,他的優勢條件不太适合跑步, 興許能走跳遠。可薛業偏偏要跟着祝傑跑到底, 誰也拉不回來。
“你過來。”體特生經歷完寒暑假都會瘦一圈, 薛業也不例外。
“怎麽了?”蘇曉原瘸着往上邁了幾步。
薛業也不多話,只是讓開一步, 讓蘇曉原站到自己剛才站過的地方。手裏有兩個水瓶, 9班人見怪不怪,知道他下課要去給他傑哥打水。
蘇曉原的下巴留了一塊血痂, 硬幣大小。他站到剛剛薛業的地方, 看不明白所為何事, 薛業不說話,他就抱着熱水等他開口。
“這節臺階……”薛業琢磨怎麽開這個口,含糊着,嘴裏像含着溫水, “往後你……你跟張钊, 別在水房了,從這扇窗戶能看見。以前傑哥和他女朋友在水房, 我也是在這兒看見的。”
蘇曉原吓得差點從臺階摔下去。水房在一層,緊挨着開水房, 西樓梯的二層剛好建在開水房對面。只要站在這節臺階上就能一覽無遺, 把水房裏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蘇曉原低下頭,像天大的醜事被人揭發了, “謝謝啊。”
“我早看出來了,這有什麽的。”薛業也低着頭,态度卻異常友好,“沒事兒……我不說,雖然我跟張钊一直不對付吧。”
蘇曉原一雙修長細白的手像藝術品,現在抓着水壺非常不自在。“謝謝你啊,其實我倆……”
樓道裏只有他倆了,可倆人特別小聲,恨不得連心跳聲都壓住。薛業的水沒打成,看小女孩兒似的看蘇曉原,忽地一笑:“真沒事兒,你轉班的時候……我就看出丫對你有意思了。這方面我敏感,就是沒想到你真會……跟他好。你喜歡他什麽啊,成天牛逼哄哄的。”
“張钊挺好的,他……”蘇曉原渾身起雞皮疙瘩,含蓄着害怕。他沒料到這麽快就讓人逮住了,這根本不算早戀,這叫同性戀。
“媽的,他又回隊了,我就猜肯定有原因。因為你吧?”薛業拎着空水瓶亂晃,也是發懵的,誰能把文科第一名和張钊聯想到一起,“你可不知道他當年……說不練就不練了,春哥愣是沒留住。這回冷不丁殺回來,敢情是談戀愛了。”
蘇曉原已經忘記預備鈴這回事,他能想到薛業站這裏都看到了什麽。張钊抓自己的手,牢牢抱了一下,貼着耳朵眼說話,親酒窩,他肯定都看見了。可他沒走,一直站在這裏,估計是怕別人經過這節臺階也看見。
“我挺煩丫的,這麽說你別不高興啊。”薛業不屑地說,“因為他歸隊,傑哥最近總叫人笑話,說老隊長回來他就沒地方了。運動會那回,要不是傑哥讓跑道了指不定誰贏呢。可你倆的事……我肯定不亂說,畢竟咱們這種……能好一對是一對。可我醜話放前頭,張钊那傻逼敢在隊裏和傑哥犯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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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業,我求你一件事。”蘇曉原知道他要說什麽,張钊祝傑的梁子是初中結下的,不可能和解,就連他這種不混體特圈的學生都有所耳聞,現在倆人天天嗆火,“你別叫隊裏知道張钊也是……”同性戀這三個字他說不出口,只敢在舌尖上醞釀,好像說出來之後就是個标簽,他自己無所謂,但是能壓得張钊翻不了身。
“也和我一樣,喜歡男生,搞基,對吧?”薛業也知道他要說什麽,“隊裏看不起這個,也沒人看得起我。”
“你別這麽想。”蘇曉原一直不喜歡祝傑,大概就是因為他總欺負薛業,“咱倆都是一類人,咱倆好。要不……晚自習之前咱倆聊會兒?”
“咱倆?”薛業投過來一個過分逞強的眼神,“別逗啊,我可不需要安慰。看不起我就看不起我,我從來不放心上。”
“我不安慰你,就是聊聊你喜歡……祝傑的事。有什麽話你別憋着,你跟我說。再說咱倆是一樣的人,興許我更懂你。”蘇曉原是真的不可憐他,只心疼。因為他比任何人清楚,腳下的路都是自己選的。
自己也好,張钊也好,走學術還是體育,本質相同,下了決定就努力,義無反顧不後悔。就好比自己真的怕張钊知道這條腿有殘缺,但倆人既然好了,就必須找機會告訴他。要是真因為這個掰了,被嫌棄了,那他也不後悔。
“那……行吧,下了課我找你去。”薛業沒什麽朋友,隊裏都不待見他,真的是憋壞了。剛好蘇曉原和自己一樣搞基,聊就聊呗。
下午,第二節 課過後體特生按照慣例去訓練。現在是3月初,4月初是最後争取二級運動員的正規比賽,5月初開始全國體招,誰都不敢松懈。
晨訓兩小時、下午訓兩小時,晚自習後訓一個小時,既已選擇,注定拼搏。回隊,這對張钊自己來說都挺夢幻的,沒想到能跑15分49秒。體育這條路是他親手放棄過的,可重新站上起跑線的剎那,他心裏滿當當想的只有如何拿回來。5000米熱身、3800米計時,1600米追逐再加400米全速,最後繞操場5圈慢跑放松肌肉,張钊感覺兩條大長腿已經飛了。
反正就是感覺不到了,但身子還在地上。
“隊長牛逼啊!”老隊友拍怕他肩膀,“怎麽,還是想跑步吧?”
張钊呼呼喘着氣,一屁股坐下,不遠處是負重跳換步的高一學弟。“別他媽瞎叫啊,成績一般,不走體育我上不了好大學啊。”
“呦呵,牛逼!”老隊友蹲下打探消息,“想報哪兒?”
張钊滿臉挂汗,像憋了個秘密,又像憋了個情話。“考北體大!”
“牛逼牛逼,不過話說回來,你和祝傑現在究竟誰當家啊,春哥讓你倆誰領跑?”
“我他媽才不管呢,我跑我自己的。”
倆人正你一句我一句說着,祝傑從挺老遠走過來,直接累蹲下了。“艹,你丫坐我包上了。”
張钊還真沒注意,往後扭頭一看,離他運動包還一拳距離呢。“誰他媽坐上了,你丫長眼睛了嗎?”
祝傑一把給運動包抻過來,悶頭在包裏找水。運動會時候倆人的聯手合作,那算是體特生的運動精神。可下了場倆人半斤八兩,誰嘴裏都不幹淨。
“怎麽你又回來了?”祝傑咕咚咚得喝水,脖子昂得老高,喉結一上一下。
“我他媽回來還得先跟你打報告是吧?”張钊自認為自己不算記仇的人,可祝傑就有這種本事,能讓人特別讨厭他,“找不對付直接說。”
“我可沒說,你別拱我火。”祝傑也不知道哪兒來這麽大氣,滿操場看了一遍,沒有薛業。
前隊長和現隊長嗆火,這已經是田徑隊裏公開的事,誰也不願意過來蹚渾水。張钊實在是累得站不起來才懶得計較,同時不停檢查微信,越看越煩躁。
兩個多小時了,他大寶貝兒沒回微信,幹嘛去了?1班又模拟考了?
“艹,薛業人呢?”祝傑又找了一圈,還是沒有,“就他媽知道偷懶。”
要平時,張钊也就不搭理了,可他今天偏偏煩躁,再加上自己也搞基,就看不得他耍牛逼了。“你丫嘴巴幹淨點兒啊,人家薛業又不是給你打雜的,真當自己多大本事,訓不訓也輪不到你管。”
“呵,是嗎?”祝傑扶着地才站起來,膝蓋骨發酸,張钊歸隊,他心裏也憋了一把火,反正倆人就是誰也看不上誰,“你自己問問他輪不輪得到我管。他自己願意犯賤,不知道就別逼逼。”
“艹你丫說誰呢!”張钊瞬間暴了。這是最容易動手的年齡,氣盛,運動之後的荷爾蒙還鼓噪着。祝傑太他媽找打了,今兒他必須得教訓。
“我說薛業犯賤輪得到你管啊?你丫算老幾!”祝傑也是個好戰分子,倆人對着站起來。正跳躍的高一學弟誰也不敢動,所以人都往春哥那邊看,等着總教練過來拆他倆。
“你大爺,爺爺看你丫不順眼挺久的了!”張钊很久沒和誰動過手,但這運動背心一扯,說他現在要打死祝傑也不為過。祝傑連廢話都不說,直接就是一拳,張钊毫不含糊地抓他衣領,掄着往腰上踹了一腳。
“麻痹!”祝傑壓着嗓子罵,逆着張钊的勁兒扳他肩膀,直接往地上滾。要說倆人都沒訓練,那現在必定頭破血流,可巧就巧在他倆都訓完一萬米,體力基本上耗盡,誰也別想把誰打成什麽樣兒。
春哥吹着訓練哨沖過來的時候倆人已經滾一起了,打得跟野人似的。“幹嘛呢幹嘛呢!都他媽起來!”
地上誰也不起來,一個摁着一個,不服。都知道體特怕什麽,都踹對方膝蓋。
“張钊你他媽松手!”春哥最頭疼的就是這倆人,從初一到高三,就是倆炮仗,給火兒就着,“張钊你他媽松開!”他掰開張钊掐着祝傑脖子的手,祝傑這臭小子還連踹幾腳。
“我艹你大爺的……”張钊起身還想打,被春哥一把推老遠。祝傑這才爬起來,脖子上一個紫紅色的深深的掐痕。倆人是來真的,想把對方往死裏弄。
“別打了啊!滿操場都看着呢!”春哥吹哨解散,把無關人員往遠處轟,“都他媽不想練了是吧?不想練滾蛋!”
張钊的小腿酸得直打擺子,氣頭上根本攔不住。祝傑彎腰從包裏抄家夥,一塊磚頭,照直往這邊砸。
“你他媽兔崽子能耐了!”春哥一看不行,直接提腳把祝傑踹到邊上去,又把他手裏的板磚奪過來,再回身一腳踹張钊,生生給倆人踹倒了,“都他媽瘋了吧!滾滾滾!你倆都他媽別練了,都滾!”
祝傑叫張钊砸了鼻子,蹲在地上捂血。張钊叫祝傑一猛子撞了下巴,直接磕破舌頭和唇峰,摸一把也是血。
要不是春哥,這倆一中田徑隊霸還真沒人敢勸。
散了的人大多都走遠了,只剩幾個老隊員圍着,可誰也不說話。春哥站在中央,倆打架的兩敗俱傷,剛才還熱鬧的操場頓時進入詭異的寂靜。就這時,有一隊學生往實驗樓跑,可看着不像是穿運動背心的體特,而是藍白校服的高三學生。
跑在最前頭的是9班陳文婷:“別打了!你倆別打了!實驗樓出事兒了!”
“什麽……艹,怎麽了?”祝傑昂着頭等鼻血回流,但預感這事兒和自己有關系。
“先打消防電話!打119!119!”陳文婷不是體特,急得一陣風似的,“電梯壞了,校工說有人在裏頭砸門,說是咱們班薛業!”
“薛業?”祝傑猛一低頭,血直接流過了下唇,“那傻逼……丫跑實驗樓幹嘛去了?”
張钊也站了起來,捂着滿嘴的血看好戲:“呦吼,砸多半天了?別他媽憋死了啊!”
“你丫給我閉嘴!”祝傑扔下一句,拎起包往實驗樓方向沖刺。張钊也拿起包準備過去幫忙,就這時,又看幾個藍白校服往這邊跑,其中一個特眼熟。
湯澍。
“張钊!張钊!”湯澍看見張钊像見了救星,上氣不接下氣地喊,“實驗樓電梯壞了,蘇曉原去實驗樓拿的數學卷子……快!救人!”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蘇寶:放心,钊哥馬上就會發現我不見了。
小業:行吧。
操場上
張狗&祝傑:沉迷打架無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