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護花隊
蘇運的感覺怎麽說呢, 挺複雜的。
對哥哥的排斥源自于母親甚至大姨家的重點偏愛, 可歸根結底那是他親生的家人,倆人除了基因裏那麽一丁點兒不一樣, 絕大多數都是一樣的。對內, 他可以怼他哥, 對外,誰怼誰死。人際關系的微妙點在于一個比較, 從前他讨厭他哥, 現在橫空出現一個張钊,拿張钊和他哥一對比, 蘇運立馬覺得他哥這人還行。
所以當初怎麽煩他哥, 現在就怎樣煩張钊。
“幹嘛, 有話說有屁放。”蘇運極不耐煩,校服穿在身上,看着比蘇曉原還成熟些。
“你丫再大點兒聲,再大就把你媽吵起來了。”張钊長腿踹開茶幾, 讓出旁邊的地方來, “你爸這麽抽風從前報警沒有?”
蘇運仍舊極不耐煩,從不喜歡狗, 更何況這條狗滿身都是土。“報過啊,警察管個屁用。現在興許還好點兒, 我小時候……他們一聽是前夫就按照家庭糾紛調解, 逼得我媽帶着我到處連夜搬家。”
“現在報警也沒用?”張钊擰着眉頭,“你媽總不能帶着你倆搬一輩子吧。”
“所以我特希望他死。”蘇運甩出一句, 和他哥哥發狠的神情九分像,“随便他怎麽死都行,叫車撞死或者喝酒猝死,不然保不齊哪天我就……”
“你傻缺吧。”張钊爬起來,用濕毛巾潤一潤凱撒的舌頭,“你能別和你哥一樣嗎,非要往最壞的一步走。你倆但凡有一個出事,你覺得你媽能活開心啊?你他媽給我過來,我問點兒事!”
蘇運邁着四方步,近看幹淨的沙發鋪滿一層狗毛,不高興全擺在臉上。“快說,說完了我睡覺,明兒還上課呢。”
“我兒子服從命令,不解除口令絕不松口,蘇景龍暫時鬧不了幺蛾子。”張钊不嫌狗髒,一點點清理前爪趾間的泥巴,“明天,不是,今天5月15號,先把你哥生日過了。”
蘇運差點揍人。“你丫沒毛病吧,我家這麽個節骨眼上,你還想着給他過生日?”
張钊冷冷地甩了把眼刀:“廢他媽話,你哥都喜歡什麽趕緊跟我說,說完你趕緊滾蛋。”
“他啊。”蘇運懷疑他哥眼瘸,看上一個分不出事态急緩主次的弱智,“他喜歡好大學。”
“別貧,我兒子受傷現在我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是很理智。”張钊掰開凱撒的尖嘴,用小鑷子往外摘刺和石屑。
牙床上全是傷口,蘇運都看不下去,勉勉強強說:“那你既然喜歡我哥,你不早準備?就一天時間你能準備出什麽來啊,是不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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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準備了啊,可我總覺得光送禮物特沒份量。”張钊運氣,對蘇運忍了又忍,默念這是大寶貝兒的親弟弟,這是大寶貝兒的家裏人,打壞了是要真生氣的,“你趕緊滾吧,當我什麽都沒說。”
“你別讓狗毛到處飄啊,我媽明早還得跪地上擦。”蘇運起身回屋,沒一會兒洗手間出來一個人,洗好澡的蘇曉原。
“我弟是不是又找你麻煩了?”蘇曉原立着一縷不聽話的呆毛,壓低嗓門替弟弟開脫,“他說話刻薄,你千萬別往心裏去。等事情過了我讓他道歉。”
張钊氣得牙根癢癢,還得賠笑臉。“不氣,看在你面子上我也不生氣。快睡覺,明早7點我叫你。”
“我不回屋睡了,我陪你在沙發上坐着睡。”蘇曉原兩步一歪爬上沙發,占了個有利地形,“你別轟我啊,我困了,我馬上就秒睡。”
于是蘇運帶來的那一堆火氣又散了,張钊開玩笑似的,拽着他的褲腳往下拖。“我能讓你陪我睡沙發嗎?快起來,不起我扒你褲子信不信!”
“诶你別!”多虧手快,差點兒睡褲就掉了。蘇曉原一手抓着靠墊一手抓褲帶,兩只白腳丫亂蹬,被他氣到欲哭無淚。
“我真敢,你信不信?”張钊肯定不敢,這是蘇家,笑容逐漸消失,“幸虧今天你沒事,你爸要是當着我的面把你打了……我得瘋。”
蘇曉原窩着脖子躺在張钊手背上,心裏非常不舒服。“是我沒用,讓你,還讓凱撒跟着受傷。”
“這不是你有沒有用的問題,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你爸那種死豬……不對,我覺得這麽說是侮辱豬。豬多可愛,還能為我們提供食物,他就是蛆,興許連蛆都不如。”張钊想想都後怕,“你以前說你爸家暴還酗酒,真沒想到他看着像正常人似的,可一動手就瘋了。賊拉吓人,這他媽留在社會上是個隐患!”
“是,他後來再婚也不改,大姨說第二個老婆也是打離了。”蘇曉原打了個哈欠,“将來我大學畢業,一定為我媽媽找個漂亮的小鎮,鎮上人不多,可大家都是熱心腸,讓她好好藏着,再也不用上夜班,每天種種花曬曬太陽。我要給她買個靠着湖的青瓦房,我爸再也別想找我們……”
“找着也不怕,別慌,問題不大。”張钊rua了一把濕濕的頭發,說得風輕雲淡,心裏只想給蘇景龍大卸八塊。
這麽多年,他光憑着血緣關系來惡心這家人,糾纏這家人,欺負一個肩負養家養兒重任的女人,凱撒咬死都算輕的。兩個兒子從前年齡小,只能看着媽媽挨打,現在長大了惡果也結出來了,保不齊真和他豁出命去。
蘇景龍一條賤命不值一提,可蘇曉原和蘇運同樣無辜,憑什麽還要為這麽個垃圾生父賠上一輩子。
“去!給我睡覺!”張钊不管不顧拽起來他,推到次卧門前,“天大的事,睡醒了再說!”
蘇曉原撐了一整天,接連幾月的沖刺階段已然耗盡他大部分精力,沒有一天能睡夠6小時,實在頂不住了。“那我去睡,你也趕緊睡,明天凱撒要是不好我請假!”
“我請假,你得上課!”張钊把人推了進去。沙發裏,凱撒的換氣聲沉重嘈雜,做夢都嗚嗚的。
“媽的……”張钊一下葛優癱在沙發上,滿是厚繭的有力十指交叉,一夜無眠。
第二天,蘇曉原不到6點自己醒了,上鋪傳來弟弟的小呼嚕聲。
他蹑手蹑腳來客廳換衣服,怕打擾張钊,不想張钊根本沒睡,正拿着吸管往凱撒嘴裏灌水。
“咱們凱撒怎麽樣了?”蘇曉原蹲下,用沾了水的指頭去潤它的鼻尖。
“腫得有些厲害,不過你別擔心,這正常,挨打都是第二天發腫,過幾天往下消。”張钊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推了推旁邊,“我沒換衣服,身上有汗味兒。”
“诶呀你別推我,我又不是沒聞過。”蘇曉原插不上手,“我給你,還有我媽小運煮個早飯,7點我必須得走,早讀要考英語。”
張钊摸摸肚子:“行,你小聲點兒,你媽4點多的時候出來一趟,給我熱了八個大包子。”
“那你等等。”蘇曉原扭身進了廚房。他打開冰箱,實在是什麽都不會,只會煮開水,于是拿出10顆生雞蛋,再把媽媽昨晚做的菜熱一熱。
忙了半天,最後只端出來兩盤熱菜和10個熟雞蛋。
“雞蛋黃你多吃,蛋清留給凱撒吧。”蘇曉原看看時間,進屋去拿書包,再出來已經是一副要去考試的樣子。
“你不吃啊?”張钊剝好兩個雞蛋,“來,把這個吃完再走。”
“我不太餓,你多吃。”蘇曉原拗不過張钊,只好乖乖坐下吃完,又被喂了幾口熱菜。
起身他準備出門:“钊哥,我用不用去9班替你請假啊?”
“不用,我給老韓發過微信,你別操心這個。”張钊吃飽了抹抹手,出人意料地攔在門邊,“把書包給我。”
“幹嘛?”蘇曉原退後半步。
“給我。”張钊假裝搶包,卻直奔蘇曉原的校褲,摸了一圈什麽都沒有才正式搶書包,幾下拽到面前。他毫不客氣地打開看,裏面是十幾張試卷、筆袋、水壺,再然後,書包最底層靜靜躺着一把尖尖的開刃水果刀。
張钊用眼神質問,蘇曉原不說話。
“我就知道你在廚房沒幹好事!”他把刀沒收,食指戳着腦門兒教訓人,“你他媽的……你能不能別和傻缺弟弟這麽這麽像啊!非把自己往死胡同逼是吧!”
蘇曉原瞪圓了眼,不想計劃還沒實施就被張钊扼殺,他走投無路:“我沒想幹嘛,就……萬一我爸再找來,我好防身。”
“別跟我裝,我還不知道你。”張钊着實無奈,“我不是怪你,你不能拿自己開玩笑。這件事……咱們一起想辦法,行嗎?”
“钊哥,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他……”蘇曉原緊緊揪着張钊的手不放,“殺了他,我媽和我弟弟就解脫了。”
“乖,聽話,先去上課。好好考試別多想,咱們一起想辦法。”張钊不怪他,能把仙鶴逼到這一步,蘇景龍絕對死有餘辜,在電梯口依依不舍地說:“我就不送你了,在家看着,你進了校門記得發微信。”
“嗯……凱撒有什麽事你告訴我,我趕快回來!”蘇曉原邁進電梯,看着顯示樓層的數字一個一個往下跳,不知道今天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
比任何時候都要茫然,也比任何時候都力竭。
叮一聲,1層到了。電梯門在蘇曉原面前左右打開,有人等他。
“你……”蘇曉原往外邁步,膝蓋都是軟的,“你們怎麽來了?”
何安怒到臉漲紅,張張嘴,一句話罵不出來。陶文昌擰了一把車鈴說道:“你家的事钊哥交代過了,從電梯口到1班門口我們護送,不會讓你落單。”
“還交代了,再碰見你爸,可以打。”薛業單手插兜,遞了一袋薯片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護花使者F4,張狗昌子何安薛業。
凱撒: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