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鴿子

“談個戀愛真不容易。”祝鸪坐在游戲機前感慨。

他和林鴿兩只大手擠在一張小鍵盤上飛速敲打,用王者級的操作打着雙人小游戲,笨拙的小怪一個接一個飛出屏幕,所向披靡。

林鴿笑了笑,沒說話。

祝鸪此人一打游戲就會進入應激話唠狀态,別人動他一下能蹦起來三丈高,同時雙商直線下降,完全不知道什麽叫合作互助。

是那種玩輔助瘋狂補兵,玩飛車橫沖直撞,朝隊友扔手|雷一炸一個準的天坑選手。

洛因有幸和他合作過一次跳舞機,半只手都被拍成了豬蹄。

因此當他得知自己不是在做夢時,第一個想法就是:林鴿真是個勇士。

林鴿微微一笑:“Q版炸彈人,他炸死我十二次。”

洛因奇了:“這你都能忍?”

林鴿:“所以後來學乖了,凡是能殺隊友的游戲,先把他弄死祭天。”

洛因懂了,別人組隊都是合作共贏,這倆人組隊是互相傷害。

但還有一個問題,林鴿是怎麽做到和祝鸪挨着也沒被打死的?

這個謎團在他又一次路過的時候得到了解答,一旦碰到祝鸪,在他出手之前,林鴿就會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誠懇地道歉:“對不起。”

幾次之後,祝鸪的雞皮疙瘩都掉光了,兩人的手在鍵盤上摩擦他也沒再有半點反應。

洛因觀摩了一會兒,不着邊際地想:“祝鸪曾經說想找個一起打游戲的對象,如此看來,這個艱難的任務也只有心狠手辣臉皮厚的林鴿能勝任了。”

祝鸪根本不知道門外的圍觀群衆在想什麽,他看着屏幕上又一次被隊友誤殺的自己,出離憤怒了:“林鴿,你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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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鴿面不改色地道歉:“對不起,我沒看到你在那。”

“你是瞎的嗎?!”

“嗯,我瞎的。”

聽他這敷衍的語氣,祝鸪就想起那句“好的”,簡直要氣得暴走,一把抓住林鴿的衣領。

門外洛因一驚:完蛋了,鸪老板要發大招了。

鴿老師雙手終于離開了鍵盤,在祝鸪把他拎起來抖三抖之前,一把抱住了他,鎖得極緊,讓祝鸪根本沒法發力。

那炸|藥包瞬間變成了一塊滾燙的烙鐵:“靠!放開老子!你這禽獸!”

林鴿從善如流地松了手,又游回鍵盤上,整個熄火流程不到半分鐘。

洛因目瞪口呆地想:人不要臉,果然是可以天下無敵的。

宿醉的阿鹉第二天也沒能起來幹活,祝鸪作為一個替補雜役兼老板,依然承包了店裏的髒活累活。

自從上次去過美術館,星草每次來花町小屋都會帶着顏料和畫紙坐在單人座上塗鴉,之所以說塗鴉,是因為連祝鸪看到她的畫都說不出“好看”二字。

星草完成的第一幅畫,上面一塊藍色,綴着一個扁扁的紅色圓點,下面是一大片橙黃色,學齡前兒童的塗鴉可能都比這水平高。

祝鸪十分努力才控制住沒有笑,問她:“你這畫的什麽?”

星草答:“向日葵花田,去游樂園路上的那一片。”

藍色的是天空,紅點是太陽。

祝鸪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只能鼓勵道:“加油。”

這天他剛打掃完樓上的房間,給宿醉的阿鹉弄了個茶包醒酒,下來就看見林鴿坐在星草對面,一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她拿鉛筆打草稿。

祝鸪想,有進步,至少知道打草稿了。

剛說完,就看見林鴿搖了搖頭,探身過去。

每天晚上都被這衣冠禽獸花式調戲的祝鸪覺得他肯定又要借機吃別人豆腐,手把手教姑娘握筆什麽的。

立刻拿着掃把就沖了下去。

都已經舉到林鴿頭頂上,就要沖着他後腦勺拍下去了,才看見他只是用指尖點了畫面上一處線條,溫聲說:“這裏透視不對,要再往下一些。”

星草拿起橡皮泥,發現前面被擋住了光線,擡頭一看,發現祝鸪舉着掃把在林鴿後面比劃。

林鴿也發現了,他轉頭一把握住祝鸪抓着掃把的手:“老板,地板掃完改掃天花板了?”

“滾!”

星草在一旁看着,說:“你們關系真好。”

祝鸪氣不打一處來:“誰跟他關系好!這就是個流氓!”

林鴿不置可否地笑笑,看了一眼表:“我兩點還有個預約。”

說完就起身,抱起蜷在一邊的橘子小姐走了,祝鸪目送他出門,轉頭一看店裏牆上挂的時鐘,已經兩點過五分。

這只鴿子,每天早上都賴床,美其名曰:“想寫出好的作品,必須保持充足的睡眠。”

工作時間一邊摸魚一邊回通訊器,說什麽:“只有深入人群,才能敏銳地感受人性。”

到了晚上往游戲機前一坐:“娛樂放松是維持大腦活躍的必要條件。”

游戲結束就躺到床上,蓋好被子:“麻煩幫我關下燈,謝謝。”

氣得祝鸪想把這只鴿子殺了炖湯,跳上床掐住他脖子一頓搖:“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要動筆啊?”

或許是,一千年以後吧。

祝鸪越想越氣,對星草說:“那就是個禍害,你防着點,別跟他走太近。”

星草一愣:“不會啊,那個大哥哥人挺好的。”

“你被他外表騙了。”祝鸪說“我就是信了他的邪,現在還在坑底躺着呢。”

“我從來不以貌取人的。”星草語氣認真“前兩天有一個嬸嬸從門口路過,她肚子裏有小寶寶,走得很慢很小心,大哥哥當時在接待客人,看見她就出去了。”

祝鸪問:“然後呢?”

然後他蹲下來,幫孕婦系好了松掉的鞋帶,星草這才發現她是拖着鞋帶走的,因為彎腰不方便。

祝鸪聽完,冷漠地“哦”了一聲,又接着忙去了。

臨近傍晚時,一位身穿淺藍色小西裝的女客人走進店裏,四下找了一圈,問:“那只貓咪呢?”

祝鸪說:“跟鴿子出去了。”

頓了頓,又補充:“一只醜鴿子。”

因為有時接到需要外出的預約,剛接觸顧客時總有些尴尬,帶上橘子小姐就能很好地緩解這種情況,就算無話可說,也可以撸貓。

很多時候一些小的煩心事,看到可愛的貓咪就能瞬間治愈。

這位顧客也是其中之一,她已經連續光臨花町小屋三天了,每次都抱着橘子小姐坐在吧臺前,點一杯雞尾酒。

常客普遍養生,這位客人算是店內滞銷酒水的救星,所以雖然才來三天,員工們都對她印象深刻。

這位客人典型的白領打扮,常穿一件淺藍色的小西裝外套和高腰褲,個子不算高,但腳下永遠踩着一雙細跟的高跟鞋,襯得整個人挺拔幹練,淺金色外扣卷發落落大方。

但她每次來只點一杯雞尾酒,洛因極力推銷其他酒水她都不為所動。

也不需要人接待,一個人坐在高腳椅上,緩慢而有規律地撫摸着橘子小姐的皮毛,不知在沉思什麽,有時候會拿起私人通訊器回幾個消息。

今天比較不湊巧,橘子小姐被林鴿帶走了。

客人只好自己點了一杯雞尾酒,在吧臺前坐着,她看通訊器的頻率格外高,而且看一次皺一下眉,也不回複。

喝完一杯,反常地又點了一杯。

兩杯下肚,她看上去還非常清醒,卻一反常态地把通訊器“啪”一聲朝下按在桌上,擡頭對洛因說:“酒水單給我。”

然後洛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把每個品種的酒都點了一遍。

他試探地問:“确定這些都要?”

“嗯。”

臨近打烊時,那位顧客才起身離開,灌了那麽多酒,居然還能踩着高跟鞋走得步步生風,沒有一點醉态。

洛因盤點完酒水的庫存,對祝鸪說:“鸪老板,那客人一下喝光了一半,她再來一次,就都賣光了。”

不過第二天她沒有再出現,倒是橘子小姐的主人登門了。

婦人依舊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和服,走進店鋪還愣了愣,她上次來寄放橘子的時候,這裏牆壁還會掉漆,不過一個月,已經煥然一新。

店內裝修風格簡約,牆紙裝飾都是舒服的淺色調,玻璃茶幾上果盤中水果的色澤被襯得格外鮮亮明豔。

窗明幾淨,一個彬彬有禮的男生在待客區接待客人,一切井然有序,跟此前怎麽看怎麽像黑店的水泥房天差地別。

婦人觀望一圈,才看見吧臺前的洛因。

“你好,我來接我的貓。”

“啊。”洛因看見她,愣了愣。

老實說,近一個月的相處,他跟橘子小姐都處出感情了,這會兒主人回來要把她接走,想到以後可能再也看不見這只貓了,還真有點舍不得。

“稍等,我去把她抱過來。”洛因說完,慢吞吞地拖着步子上樓。

婦人獨自留在樓下,等候過程中無聊地翻看花町小屋的業務目錄,指尖停在煩惱咨詢,解決情感問題這一條。

她聽見待客區的男生正有條不紊地回答顧客的問題。

祝鸪從廚房裏端着餐盤出來,看見婦人,一愣,才反應過來:“您是來接橘子?”

“對。”婦人應了聲,又猶豫地問“你們這咨詢內容保密嗎?”

作者有話要說: _(:з」∠)_這兩天有點事,每天還是兩更,不過時間可能會推遲,忙完了就恢複正常準點更,感謝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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