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集郵票
第二天,枳子打來通訊道謝。
“不客氣。”祝鸪抓抓頭發“我們也沒幫上什麽忙。”
“真的很抱歉,讓你們在窗簾裏躲了那麽久。”
祝鸪回憶起昨天的驚魂四小時,實在說不出“沒關系”這種話。
他們昨天在窗簾後面躲到晚上九點,離開的時候全身酸痛,又累又乏,回到花町小屋,倒頭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枳子又和祝鸪聊了幾句,挂了通訊。
枳子說,昨天那位女同事沒來,她就順口問了一句,才知道她居然已經辭職了,聽說是要專心準備婚禮。
祝鸪自認沒幫上什麽忙,但枳子還是支付了相應的報酬。
店裏擴招了員工以後,祝鸪這個老板清閑不少,非節假日就算窩在樓上一整天不下去幫忙也沒有問題。
他躺在榻榻米上,拿着林鴿的通訊器繼續和管理員交流升級店鋪的問題。
說來也怪,一開始林鴿用私人通訊器每天和客戶保持聯絡,可自打店鋪擴招,他退居二線以後,就慢慢和此前來往的客人斷了聯系。
祝鸪最近常借他的通訊器來用,也沒收到幾條消息。
“老玩家證獲取方式:通過游戲知識考試,熟悉至少三個城市的旅游路線,并前往景點打卡喵。”
“戀愛達人證獲取方式:需兩人組隊完成約會事件,并前往各大戀愛聖地、約會場所打卡喵。”
“結婚證獲取方式:玩家需到達法定結婚年齡,并組隊完成戀愛達人任務,即可領取結婚證喵。”
照這麽說,這三個證的獲取可以同時進行,反正就是考完試,到處旅游打卡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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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問題來了,他找誰組隊呢?
當天的夜談時間,祝鸪和花町小屋的員工們宣布了這件事。
洛因表示:“別找我,我只喜歡富婆。”
阿鹉:“別找我,我有對象。”
蒼木:“別找我,沒結果。”
瑞恩:“主人,我可以……”
“你不可以。”林鴿說“和智能NPC領證沒有法律效應。”
祝鸪抓了抓頭發,他好像沒聽說還有這種條款?
那這不就只剩一個人選了?
祝鸪視線落在林鴿身上,見他抿了一口咖啡,矜持地看着自己,臉上的笑容好像寫着“求我”。
祝鸪:“……散會。”
衆人解散後,他回到自己房間,背了一會兒老玩家考試的題目,躺上床,看了會兒書。
祝鸪的房間就在二樓走廊盡頭,挨着衛生間,是員工們起夜的必經之路。
洛因從門口路過,看見他還沒睡,探了顆頭進來:“還在愁考證的事兒?”
祝鸪低垂的睫毛一揚,漫不經心地合上書,往枕邊一放,說:“不愁,船到橋頭自然直。”
“你怎麽不問問林鴿?”
“我跟他組隊?去約會的地方掐架嗎?”祝鸪一掀被窩,躺下了“麻煩幫我關下燈,謝謝。”
洛因“啪”地一聲按下門邊牆上的開關,心想:這倆人怎麽越來越像了,別是掐出感情了吧?
夏季已經進入尾聲,再過不久就是七夕。
七夕是鵲橋相會的日子,在戀愛游戲中,其盛大程度自不必說。
花町小屋的客戶群體已經不再局限于中老年顧客,各個年齡段的戀愛煩惱花樣百出,像紛紛揚揚的雪屑一般落在衆人手裏。
像“如何向屬兔子的男生表白”和“與處女男共度七夕,需要提前用高錳酸鉀洗澡嗎”這樣的問題層出不窮,搞得花町小屋全體成員開始刻苦鑽研瑞恩數據庫裏的十二星座與生肖資料大全。
但這種玄學問題,就像生病最好別查百度一樣,看上一兩個說法可能還好些,偏偏瑞恩數據庫裏資料太多,說什麽的都有,搞得全體員工焦頭爛額,懷疑人生。
洛因說:“鸪老板,我覺得我們可以這樣,把十二星座和生肖的員工全招滿,指哪打哪,這樣問哪個都有專人解決了。”
祝鸪:“……你當是集郵票呢?”
問題裏還有屬相加星座,星座加上升星座,屬相加星座加上升星座的,而且男女都有,年齡跨度也大,照這麽說,幹脆把全人類都招來打工好了。
花町小屋全體員工都煩透了這門必修課,深入研究又拿不到學位。
祝鸪把任務安排了下去,一到該集中學習的點,大家就異常勤奮。
搶着掃地,搶着調酒,總之除了正事啥都幹,其中衛生間競争最為激烈,一開始員工們為了獲取這塊區域的控制權大打出手,後來幹脆幾個人一起擠在裏面。
倒像是避難所。
連老板自己都抽出老玩家考試的題庫出來複習,學得格外認真投入。
這天,又到了集中學習的時間,員工都藏起來了,剩祝鸪一個人守在吧臺邊,拿着上次和林鴿借的書看。
他這人有點強迫症,什麽事一但開了個頭,就非得做完不可,看書也一樣。
所以就算之前被歪果仁的名字繞暈了頭,也還是堅持着看完了。
然而這本書他看到一半,就有些不敢往下翻。
它描寫的是一位女性的婚後生活,一開始一切正常,度過蜜月,初為人妻的主角開始操持家庭事務,為生小寶寶做準備。
到了全書三分之一的部分,主角從一個菜鳥成長為面對家中瑣事能夠獨當一面的“魔術師”,并順利誕下了一個孩子。
但就在這時,噩夢開始了。
主角被從産房裏推出來的時候,除了自己的媽媽,沒有人關注她,她的丈夫抱着剛出生的孩子,連個眼神也沒給她。
她雇不起月嫂,月子裏除了母親偶爾來看她,都是自己給自己炖補身子的高湯,同時還要照顧未足月的孩子,打理家務。
丈夫偶爾來了興致,逗一逗孩子,煩了,就扔回搖籃。
就好像那是她給他造的一個玩具。
祝鸪越看越氣,啐了聲:“什麽玩意兒啊。”
他合上書,聽見門口傳來風鈴輕響。
許久不見的菘藍走了進來。
沒有小西裝和跟高跟鞋,她難得穿了身休閑的帽衫和仔褲,踩着一雙帆布鞋,身後還拖了個行李箱。
看見店裏就祝鸪一個,把行李箱往牆邊一靠,問:“林鴿呢?”
“你等等,我叫他過來。”
自打發現林鴿敷衍他,祝鸪就沒再用通訊器這種柔和的手段找他了。
他把書一放,沖到衛生間踹門。
洛因說:“林鴿不在這,在樓上那間。”
祝鸪又沖到樓上,門反鎖着,怎麽敲也敲不開。
“這個混蛋。”祝鸪罵了一聲,開始撞門。
半分鐘後,他看見林鴿倒在衛生間裏,通訊器掉在一邊。
祝鸪吓了一跳,沖過去拍了拍他的臉,發現這貨全無反應,一把扛起他,撿起通訊器下樓。
他把林鴿通訊器的ID給了菘藍:“有事等他醒了,直接打給他。”
說完就扛着林鴿去了醫院。
他等不及班車,老城區又沒有快車,只好自己踩着自行車一路狂飙。
穿着白大褂的貓醫生檢查完林鴿的身體,寫下診斷書:“酒精攝入過量。”
“……”祝鸪問“過量是多少?”
“個人體質不同喵。”醫生一爪抓着檢測計,另一爪扶了扶小小的圓眼鏡“根據檢測結果,這個病人攝入了整整一罐菠蘿啤。”
祝鸪:“行吧。”
醫生給林鴿開了醒酒湯,就離開病房。
祝鸪坐在病床邊,看着林鴿難得舒展的五官,尋思這貨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這是幹啥,自殺嗎?
病床上的人睡得安穩,沒人回答他。
祝鸪給洛因發了條消息,叫他們趕緊出來看店。
沒多久,林鴿的通訊器震了震,祝鸪掏出來一看,上面顯示一個陌生ID發來了消息,應該是菘藍。
他解開屏保,看見屏幕上停留的界面,一愣。
他都好久沒給林鴿發過消息了,屏幕上顯示的怎麽是他的聊天框?上面最後一條信息是兩周前,底下是林鴿回複的“好的”。
祝鸪奇了怪了,往上一拉,發現自己發的語音居然全都被點開聽過了。
他從最後一條翻到第一條,抓了抓頭發,心想:難道自己之前誤會他了?
他退出去,看見陌生ID發來的文字,就一句話:“我想通了,謝謝你。”
祝鸪又點進洛因的聊天記錄,最近的一條語音後面就綴着個紅點,沒點開聽過,其他的也一樣。
祝鸪放下通訊器,盯着林鴿的睡顏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這是個什麽情況。
他想得太入神,連林鴿靜悄悄地睜開了眼也沒發現。
林鴿和他對視良久,開口:“老板,再看我可要收費了。”
祝鸪拿起桌邊的通訊器,想問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最後放下了,換了個問題:“你要不要跟我組隊考證?”
林鴿一怔,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二更可能要更晚一些_(:з」∠)_感謝星空はるか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