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登記

“好。”

祝鸪剛剛那句話根本是脫口而出,聽見林鴿答應了,才反應過來。別扭地補了句:“就是考個證而已,我對你可沒有……沒有別的意思。”

林鴿挑了挑眉:“有我也不介意。”

聽了這混賬話,祝鸪覺得自己怕是腦子壞掉了,才會跟他解釋。

林鴿端起醒酒湯一飲而盡,手指揩去唇邊的水漬。

祝鸪問:“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還喝酒?”

“我喝完酒不會馬上發作。”林鴿把湯碗放回桌上“當時有點暈,看到時間,怕你上來抓我看資料,就躲廁所了。”

“我又沒問你為什麽在廁所裏,我是……”

祝鸪話沒說完,就被林鴿打斷了:“這裏的結婚證,只能領一張。”

“我知道。”祝鸪說“而且為了防止重婚,這裏的結婚登記和現實世界是連通的,一樣具有法律效應。”

“那你還……”林鴿看着祝鸪的眼睛,像是想從那掩着濃密陰影的瞳仁裏看出些什麽“你以後不打算結婚了?”

祝鸪說:“到那時候再說,大不了離了婚再結。”

林鴿嘴角弧度一滞,眼尾也稍稍垂了下來:“那你可就是二婚了。”

“二婚就二……”祝鸪注意到林鴿漂亮的桃花眼黯下來,立刻察覺自己可能說錯了什麽,改了口“我本來不叫這名字,你猜我以前叫什麽?”

林鴿思考片刻:“祝你幸福?”

“滾!”祝鸪想起上次子雪說的話,沒想到一語成谶“老子以前叫祝鸪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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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鴿很沒誠意地拍了拍掌:“好名字。”

“以前我本來想,到了年紀像阿鹉那樣,讓父母介紹個對象,結婚生個孩子……”

林鴿沒等他說完原本的人生規劃:“有房嗎?”

祝鸪條件反射地回答:“沒。”

“沒房住哪?睡山洞嗎?”

“不是。”祝鸪說“你先聽我說……”

“有積蓄嗎?”這次林鴿自己替祝鸪回答了“沒,還欠着貸款。”

祝鸪懵了:“你杠精嗎?我就是說說我以前的想法,現在早沒念想了。能遇到就算,遇不到拉倒。倒是你,你怎麽打算?”

林鴿愣了愣,低聲說:“我上一次見家長的時候,對方父母問我做什麽的。”

祝鸪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傳統的家長一般都希望孩子找一個朝九晚五,工作穩定的對象。

“然後就吹了?”

“沒有。”林鴿苦笑着說“那對夫妻很開明,他們說想看看我寫的東西……但我不敢。”

祝鸪想到那本《庫巴的時間》,嗯,這玩意兒要是讓長輩看見,林鴿怕是得直接被掃地出門。

林鴿猜到他在想什麽:“不是那個。”

祝鸪愣了愣:“你還寫了別的東西?那本字典?”

“也不是。”林鴿怕祝鸪再問,轉移了話題“對了,我性別愛好比較廣泛。”

“……什麽意思?”祝鸪後背升起一股涼意。

“字面意思。”林鴿看見祝鸪發毛的表情,從容地用右手拇指一揩嘴角,彎了彎眼睛“另外,我覺得小麥色皮膚還挺……”

“閉嘴!”

“挺對我胃口的。”

林鴿剛醒酒那會兒,沒有保持慣常的微笑,看起來倒像是個有喜怒哀樂的正常人。

老實說,祝鸪不喜歡看見他笑,雖然迷人,總但覺得假模假式,好像戴了一張嘴角上揚的面具似的。

他這一笑,祝鸪立刻反應過來這貨是在耍自己,氣得抓起隔壁病床上的枕頭砸過去,看見林鴿狀似無辜地抱着枕頭,咬牙切齒地說:“你也很對我胃口,再扯淡,小心我把你宰了炖湯。”

“是嗎?”林鴿笑意不減“那真是太可怕了。”

“對了。”祝鸪把通訊器遞給他“你看一眼。”

其實就是菘藍的一句謝,林鴿淡淡地瞟了一眼,就放下了。

“你跟人說什麽了?”

“沒什麽。”林鴿說“其實她心裏早就有答案,我說什麽都一樣,最多推着她早一點發現而已。”

“什麽答案?”祝鸪那天聽完了菘藍和小舒的對話,老實說,他覺得菘藍的對象也是好慘一男的,一腔深情被人當作負累。

“不知道。”林鴿一攤手“那得問她。”

林鴿醒了酒,二人回到花町小屋,菘藍已經走了,店裏只有星草一個客人。

這姑娘今天好像興致不高,坐在靠窗的位置,蒼木正在教她畫畫,祝鸪回來沒一會兒,她就走了。

晚上祝鸪才從蒼木那裏得知,以後星草不能常來店裏學畫了。

她是點卡玩家,在游戲世界裏的每一分鐘都是錢。星草家境一般,掏不出買斷游戲的錢,自然也沒法供着她這樣天天買點卡燒錢。

為了留在這個世界,星草在游樂園打工,用游戲裏掙的錢兌換點卡。

鮮花在花花世界裏是保值的,兌換成點卡或者現實貨幣就要大打折扣,所以她一天要打十個小時零工,扣掉兩餐的費用,才夠支持點卡消耗。

因此,她以後一周只能來一趟花町小屋。

祝鸪說:“以後給她免單吧。”

“我本來今天就打算給她免了。”蒼木說“人不領情。”

他皺了皺眉:“你別看她平時挺好說話,其實有點兒倔脾氣。我一開始以為這姑娘是個傻白甜,但……這些天教她畫畫,發現她有點古怪。”

“怎麽說?”

“在花花世界裏打工的,一般都是定居在這的人,點卡玩家都是來消遣的。她倒好,燒着點卡打工,就為了留在這,順便擠那麽點富餘來我們店學畫。這不是花錢買罪受嗎?她要真那麽喜歡這裏,幹脆離開游戲回現實世界打半年工,省着點花也能攢夠買斷的錢了。”

祝鸪一聽,确實是這個道理。

“還有,我那天出去抽了會兒煙,怕嗆着小姑娘,回來前還特地噴了清新劑,結果我剛進店,她就說:‘大叔你抽煙了。’”

這一點祝鸪也有印象,星草的嗅覺好像特別敏銳。

蒼木接着說:“而且,她還經常能發現一般人容易忽略的東西。”

祝鸪想起,他們從枳子那回來的第二天,星草告訴他,那天林鴿的頭發格外層次分明,可能是用過發蠟;襯衫一點褶皺也沒有,應該是特地熨過;鞋子也一塵不染,半個泥點子都沒有。

祝鸪聽完覺得心裏毛毛的,尋思這姑娘怎麽回事,觀察得那麽仔細。

就聽星草接着說:“最重要的是,從他下樓開始,假裝不經意地看了你至少三十次。”

祝鸪:“……”

他個人認為,星草應該是看走眼了。

祝鸪想起自己剛見到她時,還覺得她照鏡子的神态像妖怪,但花花世界的世界觀大部分還是基于現實的,并沒有神怪這類設定,在這裏能成精的只有貓車公司的貓,而且它們不會化成人形。

但他也不好随意揣測別人,就沒吭聲,最後說:“她願意就免,不願意就算了吧。”

說完就把大夥解散了。

他獨自回到房間,開始複習老玩家題庫,其實裏面的題他早就背下來了,只不過再鞏固幾遍,把握更大一些,因為如果一次不過,第二次補考是要繳費的。

第二天,祝鸪一大早就坐班車來到和風城繁華區的成就大樓,花花世界裏的成就和證明都在這裏登記獲取。

考試很順利,祝鸪高分通過,直接拿了張比老玩家證更高級的資深玩家證明。

他走出考場,看見林鴿居然坐在外面的等候區裏。

像營業管理大樓和成就大樓這種官方直屬的機構,職員都是貓車公司的貓,所以座椅也設計得格外迷你,寬度倒是足夠,就是太矮了,林鴿坐在那看起來十分憋屈,腿都沒地方放。

“你怎麽在這?”

祝鸪其實知道林鴿為什麽來這裏,除了老玩家證,另外兩個證件的組隊登記也在這裏進行,但林鴿平時總是賴床遲到,好像早起或者早到一分鐘就能要了他的命一樣,所以祝鸪出門時沒有叫他。

林鴿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吧,去登記。”

“……”祝鸪總覺得他那語氣像是走進了民政局。

但其實他們現在要登記的只是戀愛證的組隊信息而已,登記完就相當于暫時綁定了,在完成整個任務之前都不能随意更換隊友,不然就必須從頭來過。

登記流程并不複雜,他們很快搞定了走出成就大樓。

祝鸪原本還擔心登記完這個奇奇怪怪的任務,他和林鴿相處起來會有點異樣,結果只是簽完了名字,蓋上了手印,跟簽字畫押一樣,綁定完就走了。

不知道林鴿怎麽想,反正他心裏是沒什麽波動,可能是組隊習慣了。

兩人乘坐列車穿過櫻花軌道,來到通往老城區班車的起點站等待發車。

末夏時節天氣最是悶熱,又正是個大晴天,祝鸪被曬得口幹舌燥,到站點旁的便利店買了一瓶水,剛準備打開,就聽腦子裏哔哔哔地響起了系統音。

接着是機械貓的提示音:“檢測到可完成成就,‘擰瓶蓋’。觸發條件:把水瓶交給隊友,并複述以下文字:‘親愛的,我擰不開。’,隊友打開瓶蓋,任務完成。”

祝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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