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砺劍

【上】

不知過了多久楚天聽到遠處隐隐約約傳來一陣夜鳥的鳴叫。

他睜開了雙眼,一團篝火照亮道觀驅散了外面的黑暗,全世鼐和元世亨正坐在一旁低聲交流。

看見楚天醒來,兩個人立刻停止交談走了過來。

“小兄弟,你醒了?”全世鼐伸手搭住楚天的脈搏探視內息游走的情形,微笑道:“恭喜,你的傷勢至少恢複了八成,再休養幾天就無大礙了。”

楚天試了試,梵度魔氣在體內運轉順暢,只有左肋部位還微顯凝滞。

“忘了介紹,我是天意門的弟子全世鼐,這位是我的師弟元世亨。”

“楚天。”

“楚兄弟,你是不是餓了?”全世鼐從架子上拿起一條烤熟的兔腿遞給楚天。

楚天早已饑腸辘辘,接過來也不客氣放進口中大嚼,問道:“我睡了多久?”

“你足足閉關了三天兩夜,”全世鼐不着痕跡地糾正楚天的用詞,“可把我們兄弟等得好慘。”

三天兩夜?楚天一怔,在他的感覺裏應該只是幾個時辰的事。

他在斑斓霧山的時候,也曾經這樣閉關修煉過,但山中無日月,醒來後根本不曉得過了多少天。

他三口兩口吃完兔腿,自感精神旺盛,伸手拿起插在地上的蒼雲元辰劍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楚兄弟,你要去哪裏?”全世鼐按住楚天的握劍的手問道。

楚天不以為意道:“外面月色不錯,我想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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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為什麽不忘帶上劍?”全世鼐道:“你想去的是鐵衣幫總舵!”

楚天掙開全世鼐的手,問道:“你們的小師妹是不是落在了秦觀天的手裏?”

全世鼐聽得楚天提問,躊躇了片刻,目光望向了元世亨。

“這是我前天在淮陽城裏看到的。”元世亨站起身,拿出一張布告遞給楚天。

布告是鐵衣幫發布的,聲稱已抓獲天意門縱火女犯一名。假如三天之內楚天沒有前往鐵衣幫自首,便将殷紅鵝處死為秦晉陪葬。

楚天将布告還給元世亨,問道:“剛才你們讨論的就是這事?”

全世鼐道:“明天就是最後期限,我和元師弟打算今晚去鐵衣幫救人。”

楚天搖頭道:“秦觀天要找的是我,你們去有什麽用?”

元世亨道:“楚兄弟,前天我在淮陽城打探小師妹消息時,也聽說了你和鐵衣幫之間的恩怨。路見不平仗義出手,乃大丈夫作為!”

見楚天若有所思,全世鼐問道:“楚兄弟,你在想什麽?”

楚天道:“我在回憶和歡長歌那戰的情形,有件事始終想不透。如果不能解開其中迷題,下次遇見他,我依舊要敗。”

全世鼐微微一笑道:“你是在苦惱每次出手,都會被歡長歌捷足先登,令你空有一身神功受制于人?”

楚天苦笑道:“莫非歡長歌的修為已經達到能夠洞徹先機的境界?”

“他洞徹的不是先機,而是你的意念!”全世鼐徐徐道:“北冥神府有一門獨步天下的絕學叫做‘搜神大術’,能夠利用一絲靈覺滲入對手靈臺窺取心思波動,從而知己知彼占盡便宜。”

“搜神大術?”那就是說并不是自己的修為不如歡長歌,之所以被動挨打,全都是因為這門古怪功法的緣故。

“全兄是否知道如何才能破解他的搜神大術?”

全世鼐回答道:“據我所知有三種辦法。一種是修為達到真階第九層‘圓融’境界的高手,靈臺空明令對手無跡可尋;第二種則是同樣擅長某種精神操控術,能夠以毒攻毒破其魔功。”

“那麽還有一種呢?”楚天追問道。

全世鼐與元世亨對視一眼,道:“楚兄弟,我們兄弟想請你賜教一二。”

楚天不明所以,就看到全世鼐和元世亨雙雙拔劍站好方位,擺開門戶道:“請!”

楚天心頭一動,隐隐猜到全世鼐和元世亨的想法,點點頭道:“來吧!”

全世鼐率先出手,施展出天意門的劍術絕學“補天十三式”仗劍攻向楚天。

楚天凝神觀察,發現全世鼐的劍法空靈大氣,盡管在招式上與料峭六劍迥然相異,但劍意卻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前者飄逸後者霸道,譬如隐士與豪雄。

他知道全世鼐的功力不如自己,便刻意收斂真氣使出一招“逆天改命”。

蒼雲元辰劍運轉如輪,登時鎖住全世鼐刺來的長劍,帶動它飛速旋轉。

全世鼐只覺得長劍随時會被絞飛脫手,卻泥足深陷無力自拔,由衷贊道:“好!”

元世亨見狀從旁側擊,手中長劍“守拙”大拙不工斜斜劈來,劍勢凝重氣度嚴謹,用的卻是天意門的另一種劍法“擎天九訣”。

不料蒼雲元辰劍光芒怒放,竟将守拙劍也一起卷裹了進去。

三柄劍在空中一陣交織激蕩“叮叮”脆響不絕于耳。全世鼐眼見支撐不住,一記清嘯迸指虛點,“哧哧”指風刺入團團雪光中,借以幹擾蒼雲元辰劍的運轉。

楚天驀然放開劍勢,元世亨和全世鼐如釋重負,步履蹒跚雙劍脫出禁锢。

楚天橫劍掃出,又是一招“睥睨六合”以一攻二氣勢無雙。

三人走馬燈般在道觀裏激鬥起來。楚天曉得全世鼐和元世亨在給自己喂招,好在接近實戰的狀況下進一步參悟料峭六劍的奧妙,從中尋找出擊敗歡長歌的辦法。

因此他只用了五成功力,但蒼雲元辰劍的威力實在太大,依舊不是二人所能匹敵。

鬥了二十餘回合全世鼐首先禁受不住劍氣催壓退出戰團,變成元世亨獨戰楚天。

楚天将料峭六劍一招招使出,心頭對劍意又多了一層領悟,招式運用得越來越純熟自如,威力随之見長。

元世亨同樣獲益匪淺,就覺得自己被一個接一個的大浪沒頂,幾乎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又不得不應對下一波更為猛烈的攻勢,一邊是痛苦不堪地奮力抵抗,一邊是暢快淋漓的生死體悟,一顆道心便在這即痛且快的感覺中不斷成長。

忽聽轟的巨響,觀中的泥塑神像承受不住兩人劍氣的壓迫爆裂開來。跟着周圍的柱子和牆壁紛紛開裂,屋頂瑟瑟搖搖欲墜。

楚天和元世亨同時罷手躍出道觀,全世鼐跟着也奔了出來。

“轟隆隆——”道觀傾塌下來,一陣飛砂走石塵土飛揚。

三人望着遭受無妄之災的道觀,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元世亨抹抹額頭熱汗,說道:“幸虧這屋頂塌了,再打下去我可不得活活累死!”

楚天笑了笑沒說話,目光望向全世鼐。

全世鼐嘆了口氣道:“楚兄弟,你的劍法實在太強了。”

楚天愣了下,他聽得出全世鼐的話并非是稱贊自己,便問道:“有什麽不對麽?”

“怎麽說呢?”全世鼐真字酌句,尋找恰當的表述方式以便讓楚天能夠聽明白。

“滿遭損,謙受益。你的劍招用力太猛,強是強了但剛極易折,而且一板一眼棱角過于分明,遇到高明的對手很容易就從招式轉換中尋找到破綻,将你的劍招割裂開來加以擊破。”

全世鼐解釋道:“總之我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你的劍招假如能夠變得再輕松一些,圓潤一些,少一點剛猛之氣,多一點遼闊氣象,或許會更上層樓。”

楚天低頭思索全世鼐的話語,再用和歡長歌一戰的種種跡象相互應證,慢慢體悟到其中的含義。

元世亨也誠懇地說道:“這就是破解搜神大術的第三種方式,用從心所欲無法預測的劍招變化,使得歡長歌縱然看破你的心思也無濟于事。假如連你自己都沒想好下一刻劍招會有怎樣的變化,他的搜神大術又如何窺知?”

楚天猶如醍醐灌頂,徹底醒悟。

太強、太剛、太猛……真正的料峭六劍一定不會是這個樣子。

但那又應該是什麽樣子?

楚天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又出現了寒料峭月下舞劍的景象。

身外松濤陣陣,月色皎潔,鳴蟲啾啾,夜風徐來。

楚天慢慢地舉起蒼雲元辰劍,跨上兩步望定面前一株蒼松,如老僧入定伫立良久。

天上一片雲來遮住明月,松林中光影婆娑。

“铿!”蒼雲元辰劍如獅吼虎嘯震徹長夜,一道白色的電光仿佛将亘古照亮,卻也不過是剎那的璀璨在黑夜的眼中流逝。

“砰!”直徑半米多的松樹轟然倒地,切口平滑如鏡。

楚天凝視切口須臾,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走向數步之外的另一株古松。

全世鼐和元世亨站在遠處,似乎明白楚天在做什麽,眼裏不約而同流露出驚異與欽佩——這人真是個天才,如果能夠得到名師指點,而不是獨自在黑暗裏摸索,現在的成就不知會達到如何驚人的地步。

即便如此,楚天表現出的實力與才華,已經足以令他們折服。

“轟、轟、轟——”一株株的松樹倒下,驚起林中無數的飛鳥。

“看來楚兄弟已經不需要我們再為他做什麽。”全世鼐從楚天的身上收回視線,仰望中天明月,“時辰不早,我們也該出發了。”

元世亨點點頭,兩人的身影悄然隐沒在了夜幕深處。

【下】

日上三竿,八名黑衣護衛站立在鐵衣幫總舵的大門外,如臨大敵。

他們的手按在刀柄上,往常如狼似虎的氣勢蕩然無存,畏懼地看着臺階下的楚天。

楚天慢慢走近,蒼雲元辰劍斜背在身後,看他的神情,并沒有出手揍人的意思。

但八名鐵衣幫護衛仍然不敢怠慢。楚天一步步地走上臺階,他們就一步步地按刀後退,好像站在那裏就會沒命。

終于楚天停下腳步,對八名護衛說道:“告訴秦幫主,我來了。”

“吱呀呀——”忽然中門大開,門內的大院裏近百名鐵衣幫的幫衆刀出鞘箭上弦,殺氣騰騰伫立兩側。

鐵衣幫議事大廳的滴水檐下,歡長歌負手而立,秦觀天侍立在他的身後。

兩人的面前豎起了一根鐵樁,花容慘淡的殷紅鵝被五花大綁在樁上。

沒有看到全世鼐和元世亨被俘,楚天的心頭微微一寬,卻也有些奇怪。

難道昨晚他們離開松林,并不是來救殷紅鵝,還是發生了其他什麽意外?

楚天旁若無人地邁步走進大院,殷紅鵝的眼睛裏閃着光,既有擔心也有驚喜。

那天她潛入鐵衣幫總舵放火,本來已經成功,卻想多點幾處火頭,好掩護全世鼐等人撤走。不料歡長歌從天而降,一個回合就将她生擒活捉。

“楚天,雖然你殺死了我兒子,但秦某不得不佩服你的膽氣——你居然真的來了!”秦觀天的眼神裏飽含銘心刻骨的仇恨,“一命換一命,只要你立刻自盡,我可以放了這丫頭!”

楚天恍若未聞,望向歡長歌道:“你也是這樣想的麽?”

歡長歌怔了怔,說道:“人才難得,我倒很想收服你為神府效力。”

說完他又搖搖頭道:“可惜,你未必喜歡我的這個建議。”

楚天道:“那是因為我有一個更好的建議。你敢不敢再跟我打一次?贏了,我随你處置;輸了,你放人!”

秦觀天暗吃一驚,唯恐歡長歌會答應下來,那麽無論輸贏自己都無法殺死楚天替子報仇。

他搶在歡長歌開口之前喝道:“做夢!既然進了這道門,生死由不得你!”說着話朝兩名貼身心腹使了個眼色。

那兩個心腹心領神會,猛然拔刀架在殷紅鵝的脖子上。

秦觀天獰笑道:“我數到三,要麽你死,要麽她死!”

殷紅鵝俏臉蒼白,叫道:“小兄弟,你快走。這些家夥根本不講信義,就算你死了,他們也不會放過我!”

楚天眸中寒光如電,凝視歡長歌道:“看來你的手下另有主張。”

歡長歌冷哼了聲,看向秦觀天道:“秦幫主,莫非你以為我不是這小子的對手?”

秦觀天被歡長歌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顫,但想到兒子死在自己眼前的慘狀,胸中怒火勃發,豁出去道:“歡聖使,殺子之仇不共戴天。這是秦某的私人恩怨!”

他不等歡長歌再說話,高聲數道:“一!”

楚天早在走進大院時就測算過距離,從自己站立的地方到捆綁殷紅鵝的鐵樁大約三十米遠。在這個距離上,他有足夠的把握施展出料峭六劍裏的一式“天外飛仙”,用蒼雲元辰劍淩空斬斷鐵樁救下殷紅鵝。

“二!”秦觀天盯着楚天,滿臉怨毒道:“這丫頭是為救你才被我抓住。如今她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間!”

楚天知道此刻歡長歌多半在窺觑自己的心念,他毫不在乎,冷冷道:“你請便!”

“好,我先殺了她然後再殺你!”秦觀天怒喝道:“三!”

楚天手按蒼雲元辰劍正要出手,就看見左側鐵衣幫人群裏突然有個其貌不揚的中年漢子甩手激射出兩道精光。

“噗噗!”鐵樁前的兩名秦觀天心腹被暗器擊中胸口應聲倒地。

幾乎是同一時間又有一名鐵衣幫幫衆打扮的青年從人群裏躍出,拔劍砍向鐵樁。

“有奸細!”秦觀天大吃一驚,縱身揮掌拍向那個要解救殷紅鵝的青年。

事起突然楚天也是一怔,在蒼雲元辰劍即将出手的霎那,将目标換成了秦觀天。

“嗚——”一道雪浪橫空出世,在空中拖曳出一片銀芒,殺氣之盛即使是站在百米之外的鐵衣幫衆依舊感同身受。

雖萬千人,吾往矣!

“呀?”秦觀天霍然色變,顧不得出掌傷人,急忙亮出判官筆全力招架。

他以前慣用的那對“子午判官筆”被楚天打得扭曲變形,只好換過一雙将就使用,卻如何禁得起蒼雲元辰石破天驚的飛劍一擊?

“當!”蒼雲元辰劍猶如天外飛仙破空殺到,将判官筆硬生生截成四段。

劍光如虹毫無凝滞地掠過,秦觀天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圈殷紅的鮮血緩緩從他的脖頸裏滲出,竟是整顆頭顱被蒼雲元辰劍切了下來!

楚天探手接住飛轉回來的蒼雲元辰劍,驚訝地發現歡長歌居然并未出手。

四周的鐵衣幫高手目瞪口呆,怎麽也不敢相信他們的幫主被楚天一劍斬首!

那邊殷紅鵝望着解救自己的青年,驚詫問道:“你是……”

那青年砍斷鎖鏈,笑道:“小師妹,你不認得我了?”

“元師兄!”殷紅鵝欣喜叫道:“你怎麽變成這副醜模樣……哦,我明白了,一定又是全師兄的主意。”

剛才發射暗器的那名中年男子哈哈笑道:“小師妹,剛才沒吓着你吧?”

原來這兩人正是全世鼐和元世亨所扮。

昨晚他們潛入鐵衣幫總舵,發現到處戒備森嚴,又不知殷紅鵝被關在了哪裏。

全世鼐靈機一動,索性和元世亨改裝易容,扮成鐵衣幫幫衆潛伏下來。

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楚天身上,誰也沒料到全世鼐和元世亨早已經混了進來,結果兩人突然發難,成功救下了殷紅鵝。

然而自始至終歡長歌都沒不帶任何反應,他就像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這裏發生的一切。

“蠢材!”直到塵埃落定,他才用不屑的目光瞥了眼秦觀天的屍首說。

“殺了他們,為幫主報仇!”人群裏不知是喊了一嗓子,鐵衣幫近百名高手沖向全世鼐、元世亨和殷紅鵝,卻如有默契地遺漏了楚天。

楚天對身外的喊殺聲置若罔聞,凝望歡長歌道:“似乎你并不介意我殺了他。”

“他不過是北冥神府養的一條狗而已,而且是條不聽話的瘋狗。”

歡長歌說道:“你替我殺了他,很好。接下來該解決你我之間的事了。”

楚天抱元守一,梵度魔氣汩汩流轉護持全身,緩緩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做北冥神府的狗,比如我,就覺得做人比做狗自在!”

歡長歌笑了笑,說道:“借用秦觀天的一句話,進了這扇門,做人做狗由不得你!”

楚天回以冷笑道:“你不是我,所以我的事,由不得你來定!”

“唿——”楚天的丹田內梵度魔氣咆哮激蕩,全身隐隐散發出金紅色的光霧,如霜如冰殺機凜冽。蒼雲元辰劍如雷呼嘯,升起一團白茫茫的寒霧好似亂雲飛舞,劍鋒映雪遙指歡長歌的眉心。

他的腦海一片空明,卻充滿了強大的必勝信念。

滿遭損,謙受益。

他用了幾乎一整夜和三百四十五株倒下的古松,體悟到了其中的真谛。

猛不代表強,暴不代表剛。

當蒼雲元辰劍以氣吞萬裏的雄渾氣勢劈斬而出,卻在最後瞬間凝定在第三百四十六株青松上的時候,楚天知道自己成功了。

紅日東升,青松依舊。

他的劍沒有在松樹表面留下哪怕一絲傷痕,所有的力量都在最後一刻被鎖定。

收發自如,存乎一心。

從此不再是用純粹的力量來驅動料峭六劍,而是用心駕馭。

力有窮盡,惟心無限;人有生死,惟道無邊——真正的料峭六劍本該如此。

“咦?”歡長歌驚訝地察覺到楚天劍勢的變化,再次施展搜神之術探查他的內心。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

楚天的靈臺無喜無怒近乎無思,只有月色下寒料峭孤寂的身影與蒼雲元辰共舞。

六百年的滄桑,無敵的寂寞,在歷史長河中滔滔而來,滾滾而去。

“铿!”蒼雲元辰仿佛回到了昔日的峥嵘時代,光瀾排山劍氣蹈海在蒼穹上劈出一道雪亮的天痕。

時間好像靜止,空間無限壓縮。

前一刻兩人之間還有将近百米的距離;但下一個霎那,蒼雲元辰已迫在眉睫!

歡長歌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楚天的威脅,就像冥神的召喚呼吸可聞。

殺意如芒在背,劍氣如鲠在喉。

他凝神窺觑楚天的心念,盡歡劍搶在蒼雲元辰斬落之前刺向楚天胸膛。

然而歷史不會照本宣科的重演,命運也不總是眷顧同一個人。

就在盡歡劍刺出的剎那,蒼雲元辰突然變招。

楚天側身橫空完全避開盡歡劍劍勢籠罩的範圍,劍鋒順着身勢驟然變向,直切歡長歌的喉嚨。

電光石火之間,從“裂海斷流”轉化到“睥睨六合”,就像風行水上般自然圓潤,沒有一點斧鑿刀削的生硬。

“怎麽會?!”歡長歌的搜神之術剛剛窺取到楚天變招的信息,蒼雲元辰就已經掃蕩了過來,快到他來不及做出預先反應。

但他畢竟不是秦觀天之流可比,瞬間施展出無瑕法身仰面後倒,縱劍斜挑楚天。

“糟糕!”在出劍的同時,歡長歌的靈臺感應到楚天心念的變化,意識到對方又要變招。

果然楚天的“睥睨六合”運轉到半途,蒼雲元辰劍毫無征兆地回帶身前。

“叮!”雙劍交擊,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流湧入盡歡劍,直迫歡長歌右臂經脈。

楚天居高臨下振聲出拳,拳勢渾圓剛勁,轟向歡長歌的小腹。

歡長歌急忙彈腿飛踢楚天鐵拳。

“砰”地聲兩人身軀齊齊巨震,各自向後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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