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菩提鏡月
【上】
在外人眼裏,這似乎是一個平分秋色的回合。然而歡長歌心裏清楚,自己已經沒有可能再用搜神術窺探楚天的靈臺。盡管他的靈臺依然能夠感應到楚天的心念,但已經形同虛設。
楚天的劍招如雲如水飄忽不定令人無從預知,即使能夠提前知曉,也根本來不及搶先做出反應。
楚天信心大增,再次縱劍搶攻。蒼雲元辰劍指東打西,瞻之于前故之于後,完全沒有痕跡可循。到後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招該做如何的變化。
一式式、一招招,如同汩汩的清泉從心底湧出,無需刻意思想無需苦心成就。
越是如此蒼雲元辰劍就越是揮灑自如,宛若一條掙脫枷鎖的蛟龍肆意飛翔。
歡長歌應對得越來越吃力,他已經放棄運功探知楚天的心念,這麽做同樣也需要耗損極大的心力。
然而失去了對楚天招式的預先判斷,他便如折翼的飛鳥,在蒼雲元辰洶湧磅礴的攻勢下苦苦支撐。
楚天的料峭六劍霸氣依舊,卻平添了一股天馬行空的飄逸與空靈,更多了一絲難以形容的壯闊氣象。
如果說上一次交手時,楚天的劍法如從萬丈高崖沖瀉而下的瀑布,狂暴湍急卻終有脈絡可循;此時此刻他的料峭六劍就像萬裏海疆,碧波連天遼闊無邊。
現在輪到歡長歌無從捉摸楚天的招式,在蒼雲元辰劍下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而這樣的逆轉,只發生在短短三天之內!
兩人激戰到二十個回合後,楚天對料峭六劍的感悟更加透徹,劍招愈發地神乎其神酣暢淋漓。
歡長歌徹底陷入被動,在蒼雲元辰劍的壓制下一步步被逼進了鐵衣幫議事廳中。
“啪!”兩人身影交錯,楚天匪夷所思地擰身反手,一劍拍擊在歡長歌的左臂上,正是料峭六劍的最後一式“回頭是岸”!
歡長歌悶哼側飛,右臂臂骨被蒼雲元辰劍拍得粉碎,盡歡劍脫手飛出,一股劍氣襲入胸口,絞得他嘴角溢血。
歡長歌冷哼一聲猛噴一口血箭,催動真元厲聲喝道:“萬象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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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唿——”他的雙眼爆出兩簇妖豔的金光,全身金氣冉冉瞬間彌漫議事廳。
楚天的眼睛像被針芒刺中,緊跟着心頭一陣劇痛,神智恍惚不定。
四周的景物鬥轉星移,一片火海由遠而近,依稀便是他曾經的故鄉。
一座座農舍在大火中坍塌,一聲聲哀嚎在夜色裏飄蕩。
火海中他的父母在絕望地掙紮呼喊,一塊塊燃燒的磚瓦落下,砸在他們的身上。
“爹、媽——”楚天痛徹心腑的大喊,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陷入了心魔幻境。
“小天,小天——”母親匍匐在廢墟下,遠遠地向他伸出手。
楚天情不自禁地奔向母親,伸手想将她拉出火海,卻抓了個空。
“啪!”他的胸口傳來一陣鑽心刺骨的劇痛,那麽真實絕不是夢。
就在楚天陷入萬象無常幻境之時,歡長歌悄無聲息地欺近,一掌擊中他的胸口。
“噗!”楚天吐血飛跌,痛楚的感覺令他的神智稍稍一省,火海倏然消逝。
“從來沒人讓我傷得這麽重。是你迫使我改變主意,我要殺了你!”
歡長歌冷笑着一步步迫近,詭異的目光罩定楚天。楚天強咽下一口淤血,努力凝神抗拒歡長歌的魔功攻擊。
然而他的腦海裏總有一團不盡真切的雲絮在飄蕩,令思維變得飄渺遙遠起來。
他朦朦胧胧看見晴兒從淮陽河對岸向自己走來,卻被滔滔河水阻斷。
“哥哥,哥哥!”晴兒淚盈盈地在呼喚,她的背後徐徐浮現出一道巨大的黑影。
“該死的幻象!”楚天猛力甩頭,試圖将眼前的景象從腦海裏摒除出去。
但沒有用,四周的幻景變得越來越真實,越來越清晰,連帶那道黑影的面容也開始真切起來,正是那個擄走晴兒的白衣老者。
生死一發之際,元辰寶珠猛然發出蒼勁激越的長吟。
楚天的心頭一震,一道來自劍靈的記憶如黑暗裏的閃電霎那照亮沉沉夜幕。
他全力凝聚一縷靈覺渡入元辰寶珠中,就看到一片黑暗的虛空裏有團金光在閃,遠遠望去有如一輪皓月。
楚天的靈覺不由自主地與它交彙融合在一處,頓時腦海裏響起轟然雷鳴。
“嗡——”元辰寶珠與蒼雲劍身齊時共鳴,煥發出一團醇厚的白光。
白光中那輪金色皓月緩緩浮現,然後不斷向外膨脹并向楚天的胸口飛去。
“這是……”歡長歌面色驟變。
他曾聽說過元辰寶珠內蘊藏七道法印加持,第一道便是“菩提鏡月”。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任何人如果能夠獲得菩提鏡月印的加持,靈臺堅守如磐,外魔再也難以入侵。
只不過六百年前蒼雲元辰劍元氣大傷,七道加持法印也幾乎灰飛煙滅。
沒有想到經過六百年的沉睡休養,作為七道法印之首的菩提鏡月印,竟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猛然爆發。
“不好!”歡長歌跨上一步,集中全力凝掌狠狠拍向楚天的頭頂。
就在這時候,菩提鏡月印已完全融入到楚天的胸膛中與他的靈臺合二為一。
如明月映心,所有的幻象一掃而空,靈臺像是得到無邊法力加持,重複光明。
楚天霍然看清歡長歌的魔掌正在拍落,距離自己的頭頂不到一米。
他已經來不及拔劍招架,近乎本能地施展出“沉魚落雁身法”就地翻滾。
歡長歌一掌拍空,卻發現自己已無法窺視到楚天的心念。對方的靈臺如有磐石圍繞,他的靈覺根本無法滲入。
歡長歌忍不住生出嫉妒之念,又是一掌拍向楚天。
突然眼前寒光晃動,蒼雲元辰劍不可思議地從楚天身下掠出,如潛龍出淵裂開長空,由下往上斜斜地插入歡長歌的小腹。
“這是……逆天改命!”
歡長歌手捂傷口,踉跄踉跄往後退去。忽然身體像是失去所有的力量,跌坐在議事廳冰涼的地磚上。
楚天怔了下,才意識到自己施展出來的是“逆天改命”。
原來,逆天改命還可以這麽用。他愈發領悟到料峭六劍的博大精深。
“裂海斷流”、“縱橫八荒”、“睥睨四海”、“逆改天命”、“天外飛仙”、“回頭是岸”……每一式都是在無數類似的劍招基礎上加以提煉萃取,幾乎傾注了寒料峭畢生心血才最終凝煉成為返璞歸真絕世劍法。
因此每一式使出,既可以說它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招,卻也擁有萬千變化。
明了了這點,楚天的心中對六百年前的這位魔道前輩更添敬佩之情。
不遠處,歡長歌小腹湧出的鮮血順着磚縫流淌,他已無力運氣封住傷口。
他擡起顫抖的左手,理了理淩亂額頭的發絲,然後努力坐直身體垂首逝去。
強敵斃命,楚天長舒一口氣,他全憑蒼雲元辰劍的力量支撐住身軀,體內氣血暴走,經脈骨骸如被拆散了一般。
顯然歡長歌雖然死了,但他的那一掌也差不多要了楚天的命。
議事廳外傳來激烈的喊殺聲,楚天一面凝神調息壓制胸口的傷勢,一面以劍駐地步履蹒跚地走過歡長歌的身邊,邁向門外。
大院裏鐵衣幫近百名高手倚仗人多勢衆,将殷紅鵝等人重重圍困在核心。
天意門三弟子奮力血戰,全世鼐和元世亨都已多處負傷,殷紅鵝被護在兩人中間,雖無損傷,卻早已是香汗淋漓、勉力支撐。
“住手!”楚天勉強提起一口真氣向鐵衣幫幫衆喝道:“歡長歌已經死了,還有誰不服,盡管放馬過來!”
霎那間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打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楚天的身上。
楚天緩緩步下議事廳的臺階,近旁的鐵衣幫幫衆忙不疊地往後躲,讓開一條通道。
“走!”楚天對全世鼐等人說道,事實上此刻他只剩下一個空架子,多說一個字也需要強壓下胸口氣血翻湧。
但沒有人敢嘗試挑戰楚天。劍斬秦觀天,擊斃歡長歌,已令鐵衣幫衆膽寒。
尤其是作為北冥神府使者的歡長歌,在鐵衣幫衆人的心目中等若劍仙一般,竟也被楚天殺死,試問誰還敢再上去自尋死路!
黑壓壓一大片的鐵衣幫高手不住地退卻,任由楚天和全世鼐等人走出了大門。
四個人來到街道上,殷紅鵝剛想開口說話,楚天低聲道:“快出城!”
全世鼐面色微變,猜到楚天的傷勢必定極為嚴重,小聲道:“你能堅持嗎?”
楚天扯着嘴角笑了笑,一馬當先往城門方向走去。
四個人相互扶持出了淮陽城,依舊不敢在附近停留,強咬牙關又走出數十裏,遠遠看到了松林中的道觀廢墟。
全世鼐微松口氣道:“幸好鐵衣幫的人沒敢跟蹤我們,不然就麻煩了。”
殷紅鵝眼圈發紅道:“你們三個都不要緊吧,都是我沒用,拖累大家了。”
楚天似松了一口氣,搖搖頭道:“不關你的事,我……”話說到一半,突然身體直挺挺地往後仰倒。
【下】
等到楚天悠悠蘇醒時已經是後半夜,一輪皓月當空玉華灑照松林,清風拂來濤聲陣陣,空氣裏彌漫草木的清香。
他發現自己躺倒在一片松軟的草地上,身邊升起了一堆篝火。
迷迷糊糊地,楚天聽見全世鼐的聲音說道:“歡長歌是北冥神府的人,楚兄弟殺了他,勢必引來北冥神府高手的追殺報複。”
元世亨皺眉道:“北冥神府是魔道三府之一,行事狠毒,一貫睚眦必報,楚兄弟雖然修為高強,但勢單力孤,恐怕兇多吉少。”
“要不勸他和我們一起回天意門吧!不管怎麽說,天意城也位列正道五大派之一……”殷紅鵝建議道:“憑楚兄弟的修為和人品,相信本門一定會樂意接納。”
全世鼐沉吟道:“主意雖好,但要怎樣才能勸說楚兄弟答應?”
就聽一個聲音道:“你們的好意楚天心領了,但我一個人流浪慣了,也不願意一輩子永遠躲在天意門中。”
“你醒了!”殷紅鵝興奮地叫道,伸手攙扶楚天慢慢坐起。
只這麽稍微一挪動身體,楚天就感到胸口劇痛欲裂,一大團氣血積郁在胸腔裏,幾乎堵塞了所有的經脈,真氣一流轉到這裏就不得不打道回府。
“楚兄,如果我的估計不錯,最多三天,北冥神府的殺手就會到達。”
全世鼐道:“憑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和人動手。我的意思是……”
楚天打斷他道:“我會找一處僻靜安全的地方養傷。天大地大,北冥神府未必能找到我!”
全世鼐搖頭道:“北冥神府的實力非同一般。別看歡長歌在秦觀天面前頤指氣使,但據我所知他不過是北冥神府的一個外門弟子。真正厲害的是嫡傳弟子,人數不滿一百,但每個人的修為都驚世駭俗,幾乎不亞于那些稱霸神陸的大魔頭!”
元世亨點頭道:“是啊,楚兄弟,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天意山,等養好傷再決定往後去哪兒。”
但他們越是将北冥神府說得強大恐怖,楚天就越是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既然歡長歌死在自己手下是事實,自己就不能寄希望于靠着別人的庇蔭戰戰兢兢地過日子,躲一時也躲不了一世。
看到楚天面色沉靜默然不語,全世鼐明白勸說已經失敗。盡管有些失望,但對楚天卻更添一份欽佩。
“橫豎我們也要養傷,不如就留下來陪着楚兄弟。”
他說道:“等傷勢好轉後咱們立刻遠走高飛,北冥神府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掘地三尺搜遍神陸每一塊土地吧?”
殷紅鵝微笑道:“好啊,我正擔心一路要服侍照料你們兩個傷兵,豈不把本姑娘累死?”
楚天曉得全世鼐等人是擔憂自己的安危才有意留下陪自己共同對敵,他心裏一陣感動,也不說話。
當下殷紅鵝負責守夜,其他三人各自運功療傷。
楚天排除腦海裏的各種紛擾雜念,靜下心來漸漸入定。
他和歡長歌的決鬥最後贏得十分僥幸,全靠元辰寶珠突然發威,祭出菩提鏡月印破解了萬象無常的魔功幻象,才能反敗為勝。
這也令楚天愈加認識到蒼雲元辰劍深不可測的威力。
他凝起一縷靈覺緩緩滲透進元辰寶珠,希望借此進一步了解蒼雲元辰劍的奧秘。
當靈覺透入時,元辰寶珠內漆黑一片,猶如無邊無際的死寂虛空。
在這片虛空裏,到處隐約可見觸目驚心的裂痕和黑洞。
楚天猜想,這是蒼雲元辰劍遭受重創後在內部虛空裏産生的傷痕。
他的靈覺好奇地游走在虛空裏,仿佛總也尋找不到盡頭,偶爾會有一幅幅影像飄來,那是劍靈保留下來的從前記憶。
蒼雲元辰的劍靈不知隐匿在什麽地方,似乎仍在沉睡之中休養生息。
忽然楚天“看到”前方的虛空中有一座金色的山峰懸浮,它慢慢地轉動着,向外散發神秘的氣息。
這座金色山峰近乎完好無損,想必是差不多從上次的創傷中恢複了過來。
楚天腦海裏搜索到了一絲劍靈的記憶:“原來它就是元辰七印中的不動如山印!”
楚天心頭一喜,嘗試用靈覺接近這座金色的山峰。
驀然山峰內部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團金煌煌的光彩,猶若實質地向楚天的靈覺澎湃撲來。楚天躲閃不及,就感到腦海裏一陣劇痛如裂,随之靈臺晃動眼前發黑。
“轟!”那縷靈覺被金光吞噬,楚天與元辰寶珠的聯系就此中斷。
他的臉色蒼白,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只覺得心力交瘁好似從鬼門關回轉來。
幸好靈臺有菩提鏡月印的守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惜,此番不能煉化不動如山印。”
但楚天暫時不打算再次嘗試煉化,思緒回到現實世界,睜開了雙眼。
一束晨曦映入眼簾,原來長夜将盡,黎明來臨。
熄滅的篝火旁,全世鼐和元世亨正在心無旁骛地運功療傷,還沒有醒來。
殷紅鵝依靠在一株松樹的樹幹上,睫毛低垂星眸合起,竟然站着睡着了。
她被鐵衣幫關押了三天,雖然沒有受到拷打用刑,但擔驚受怕難以入眠。加上昨天的一場惡戰,能夠強打精神堅持到這會兒,已經非常難得。
楚天看着她酣然入睡的嬌俏神态,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久違的微笑。
他輕輕起身,沒有驚動任何人,伸手拔起蒼雲元辰劍,在地上留字道:“後會有期”,然後一人一劍悄無聲息地隐沒在林間的晨霧中。
兩天後鐵衣幫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穿過淮陽城南門,擡着二十多口棺椁向十幾裏外的青陽崗行去。
數百人的長龍在鄉間小徑上逶迤而行,號角吹動鼓樂奏起,哀聲震天。
由于幫主父子雙雙身亡,鐵衣幫群龍無首,就由原先的副幫主關下月暫代幫主之位。
他穿白戴孝走在隊列的最前頭,後面跟着一群請來做法事的道士。不管別人怎麽看待秦觀天,對關下月來說,這位前任的鐵衣幫幫主對自己恩重如山。他必須将這場葬禮辦得風風光光。
突然,他看見前方的路口有一個黃衣少年雙臂抱胸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
關下月起初以為是自己神智模糊眼睛發花。因為他明明記得,前一秒路口還空無一人,怎麽會橫空多出個黃衣少年?
隊伍漸漸走近,黃衣少年沒有讓道的意思。
他的面色發青,雙頰凹陷,眼睛裏隐隐有兩點紅光閃爍,發絲也透出血一般的猩紅顏色。
“沒長眼睛嗎,滾開!”兩名在前頭開道的鐵衣幫小頭目舉起哭喪棒驅趕少年。
哭喪棒“砰砰”兩聲砸在他的胸口和右肩上,立時被黃衣少年身上發出的氣勁震得粉碎,合該兩個鐵衣幫小頭目倒黴,全身經脈瞬時迸裂,哼也不哼一聲便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而死。
“你是——”關下月倒吸一口冷氣,從少年的衣着打扮上隐隐醒悟到什麽。
“歡師弟的屍首在哪裏?”黃衣少年終于開口,陰森而帶着絲不耐煩的情緒。
關下月心頭一震,問道:“閣下可是神府派來的聖使?”
黃衣少年皺皺眉,驀地身形一晃,關下月還沒看清楚對方的動作,胸口就已經捱了重重的一拳。
他魁梧的身體像捆枯柴飛出,跌落在路邊的雜草堆裏昏死過去。
“這一拳是讓你記住:你只能回答我的問題,而不是向我發問!”
黃衣少年慢慢走到第一副棺椁前,所有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阻止他。
“這裏面裝的是誰?”黃衣少年問一個擡棺的鐵衣幫漢子。
“是、是……秦幫主。”
黃衣少年滿意地點點頭,突然一拳在棺椁側面轟開一個大洞,将秦觀天的屍體從裏面抓了出來!
他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屍體刺鼻的腐臭氣味,凝視秦觀天重新縫合上的脖頸。
“果然是傳說中的天外飛仙,可惜那小子對劍道的領悟不過皮毛,居然用這招對付像秦觀天這樣不入流貨色。”
黃衣少年丢下秦觀天的屍體,略顯扁平的鼻子往上聳了聳,好像嗅到了什麽氣味,身影一閃來到了最後一幅棺材前。
“轟隆!”四個擡棺的鐵衣幫大漢吓得手腳發軟,棺椁轟然墜地。
“飯桶!”沒人看清黃衣少年是如何出手的,那四個大漢慘叫倒地。
棺椁蓋被掀開,裏面躺着的正是歡長歌的屍體。
“歡師弟,這下你該消停了。”黃衣少年檢查歡長歌小腹和右臂的傷痕,眼睛裏流露出一抹譏诮之色,“明年這時候,我會記得燒些紙錢給你,你可別嫌少。”
“砰!”棺蓋合上,黃衣少年對一衆膽戰心驚的鐵衣幫幫衆吩咐道:“滾!”
衆人如獲大赦,急忙背起人事不醒的關下月,又草草将秦觀天的屍體裝回棺椁裏,匆忙往前走,卻再也不敢吹吹打打了。
黃衣少年目送人群走遠,冷冷地笑了笑道:“好久沒找到可口的東西吃了,今晚終于可以美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