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逢

【上】

那天何馬不等傷勢痊愈便匆匆離開北冥城,回返魔教總壇輪回宮。

魔教勢力遍布神陸南方,和魔門三府、正道五派鼎足而立,相互之間明争暗鬥将近三千年始終屹立不倒。

總壇輪回宮位于神陸東南的君臨峰頂,雲霞如錦靈氣飄逸,金碧輝煌氣勢恢宏,猶若一位主宰天下的王者高高在上俯瞰四海。

何馬來不及沐浴更衣,洗去滿身的仆仆風塵,便被師尊傳喚到通幽塔裏複命。

只見君臨峰北面萬仞懸崖外,有一條九百九十九級用金紅色雲氣凝鑄而成的天階騰空而起向上攀沿,盡頭的地方是一座九層浮屠,通體潔白如玉,塔尖之上神光綻放,赫然倒插着一柄曠古魔劍。

何馬從進入師門的第一天起,就知道這柄名為“鎮獄”的絕世魔兵并非人間之物,而是來自于黃泉幽界。自從三千年前通幽塔落成之後,便一直屹立于塔尖,鎮壓四方餐飲天地,從未有人将它拔出過。

甚至魔教之中私下有流言傳說,鎮獄魔劍出世之日便是神陸浩劫莅臨之時。

無論信與不信,人們都早已習慣它的存在,三千年以降赫然成為魔教至高無上的權威象征。

何馬輕車熟路步上雲梯,四周并不見魔教的護衛把守巡視。然而無形之中,仿佛總有一股洞徹萬物的力量在冷冷注視護佑着通天塔,令每一個來往進出的人從心底裏無端生出敬畏肅穆之情。

何馬進入淩空懸浮在雲霄之上的通幽塔內,通過層層禁制來到魔塔八樓。

樓內彌漫着濃烈的金紅色通幽靈氣,任何人的靈覺甫一出體就會遭遇到強大阻力,猶如迎頭撞在一堵銅牆鐵壁上,無法舒展開來窺視周遭。

何馬站定身形,收起素有的懶散恭恭敬敬向紅霧深處俯身施禮說:“師傅!”

須臾之後,霧中響起一個老者的聲音問:“查到了?”

“是,根據林渙清的交代,師姐怕已不在人間。”

“知道了。”老者的語氣淡漠,仿似絲毫不因何馬帶回的噩耗影響了心緒,又或他早已明了到自己的愛女絕無幸存可能,心中已有準備。

Advertisement

“從大崖山一戰中僥幸生還的三名北冥神府高手中,林渙清已經被人殺死,其他兩人尚在人世。”

何馬頓了頓繼續彙報說:“據弟子判斷,北冥神府并未獲得開啓寶藏的秘圖。”

“林渙清死了?”老者微含訝異道:“是誰殺了她?”

“是一個名叫楚天的北冥神府外門弟子。”何馬想了想又補充說:“由于殒清河的出賣,弟子身份暴露,在地下鬼城遭遇北冥神府圍攻,若非楚天關鍵時刻倒戈相助,十有八九便回不了君臨峰了。”

“楚天?”老者低咦了聲,不由使得何馬心生詫異,有些困惑為何一個并不出名的少年會引起師尊的關注。要知道縱然是橫掃八荒的蓋世魔頭、享譽四海的正道宗師,也未必能讓他多看上一眼。

“說來也巧,這少年的家鄉居然就是大崖山那座獵戶山村。因此曉得了六年前林渙清等人布下九獄雷火陣截殺師姐,卻将山村焚為灰燼的事後,憤然出手擊殺了林渙清,也算為父母報了血海深仇。”

何馬解釋說,畢竟他對楚天甚有好感,不希望在老者心目中對這少年留下反複無常背叛師門的印象。

“确實很巧……”老者沉默半晌,問道:“另外兩個兇手的身份查到了麽?”

“查到了一些眉目,可惜沒能夠得到林渙清的印證。但弟子相信應該不會有錯,這兩人是——”

“不要告訴我。”老者突然打斷何馬的話音,徐徐道:“我答應過晴兒,要将所有的兇手都留給她親手複仇。”

何馬怔了怔,随即醒悟到老者是不想聽到兇手姓名後,抑制不住為女複仇的沖動,禦劍萬裏取了那兩人的項上首級。

他要讓他們活着,直到晴兒有能力親手報仇的那一天。

“晴兒的修為進展如何?”何馬問道,離山一年多他也頗有些挂念。

“快要突破聖階了。”老者的語氣平淡依然,但何馬還是能聽出蘊藏在其中的欣慰與驕傲。

“暫時不要驚動她,再等等。以她的天賦,或許再有三年便夠了。”

“是,”何馬笑了笑道:“晴兒像她母親,資質天賦無可挑剔。”

“還是不要想隐雪那樣才好。”濃霧深處,何馬聽到老者極低的一聲嘆息,“何必,你過來。”

話音落下,何馬面前的金紅霧氣陡然翻滾中分,現出一條通道。

何馬的眼前豁然開朗,就看見距離自己不到三十米遠的通道盡頭,自己的師傅一襲白衣。在他的身邊,有一口直徑超過三米,高度一米的古井。

這座古井的外表斑斑駁駁黯淡無光,好像是用青銅之類的材料鑄成,上面雕刻着一幅星天圖卷,只在一角上标有“觀天”二字。

何馬走近古井,頓時感到一股沛然莫禦的清冷靈氣從井底撲面而來。

“是不是這個少年?”白衣老者問何馬。

何馬凝目望向井中,先是一陣乳白色的氣霧波動,然後緩緩浮現出山川景物的變化,最終定格在沁源府外的雲岩谷中。

随着畫面推移,何馬就看到一名黃衣少年手握魔劍從白骨獄中走了出來。景象栩栩如生,只是聽不到聲音而已。

“對,他就是楚天!”何馬曉得,這是師傅在施展絕世神通,從觀天井中追索到了楚天的行蹤。

當年如果不是他閉關三年,也絕對不會發生林隐雪的慘劇。

然而想要從觀天井裏查尋到某個人的蹤跡,就必須清楚對方的樣貌,才能将信息傳遞給魔井。何馬不禁奇怪,師傅怎麽會認識楚天?

難道——他的心頭靈光乍現,所有的線索碎片完全彌合。

白衣老者凝視楚天片刻,點點頭道:“你這次的差使辦得很好。”

他将視線凝定到何馬的臉上,接着說道:“你的天資并不亞于隐雪,只是這些年來為了教務操勞忙碌誤了修行。今後三年就不必在外奔忙了,進入物化堂中潛心修煉,也好早日晉升聖階。”

何馬心頭一陣激動,體會到白衣老者對自己發自由衷的關愛,低頭應道:“是!”

這時忽見井中影像移轉,雲岩谷的夜空下出現了一條白影,正是不老參仙。

“糟糕,據弟子所知雲岩谷谷主封刀泉的兒子封人澹便是不老參仙的記名弟子,這老妖突然現身怕會不利于楚天。”

何馬心一沉,說道:“他對弟子有救命之恩,弟子決不能袖手旁觀。師傅,請您準許弟子啓用六樓的碎空流影陣,趕往雲岩谷救助楚天!”

白衣老者大袖一拂合上觀天井的影像,颔首道:“去吧,你将楚天帶來。我想再見他一次。”

何馬聞言大喜道:“多謝師傅!”躬身施禮,退出八樓。

救命如救火,他腳下不停一路來到通幽塔的六樓。在樓層中央,伫立着一座兩米高的法壇。壇上星羅密布盡是晦澀難懂的符紋,周圍有八顆魔印懸空,印臺上分別雕刻有八種洪荒古獸,與壇底的六塊刻有天幹地支的神石遙相呼應,暗合八荒六合之數。

何馬剛要邁步走上碎空流影法壇,啓動大陣将自己傳送到雲岩谷,便聽見身後有個清脆的聲音喚道:“師叔!”

何馬一怔回頭,便見一名面蒙素黃輕紗的雪衣少女不知何時玉立在了樓梯口。

何馬急于解救楚天,說道:“晴兒,你有什麽事能不能等我回來再說?”

晴兒緩步走向何馬,問道:“你查出殺害我娘親的兇手是誰了麽?”

何馬記得白衣老者的吩咐,敷衍道:“有些眉目了,我有急事得走了。”說罷唯恐晴兒再攔下自己,縱身躍上法壇。

不料晴兒勢如閃電竟比他還快上三分,飄身上了法壇道:“是外公不讓你說?”

何馬心急如焚,也不曉得楚天能在不老參仙的九獅破山鞭下撐多久,苦笑道:“我是真有事。我有位叫楚天的小兄弟在沁源府外的雲岩谷遇險,得趕去救援。若是耽擱了,他——”

“楚天?”晴兒截斷何馬的話頭,“你在哪裏遇見他的,他是什麽地方的人?”

何馬聽出晴兒話中的關切之意,不由大感後悔。

假如他知道晴兒和楚天之間的關系,打死也不會告訴這少女自己的去向,但現在已經遲了,只能旁顧而言他道:“這些事你都去問師傅吧,我什麽也不知道。”

晴兒微微颔首,道:“好,我這就去問外公!”

何馬暗松一口氣,正準備凝動心念聯接碎空流影陣,冷不丁腰上一麻已被晴兒雙指點中經脈。

“師叔,你連日操勞需要歇息,救楚天的事就交給我吧。”晴兒袖袂輕拂,将何馬的身形穩穩送離法壇。

何馬身不能動口不能叫,只能眼睜睜看着晴兒發動碎空流影陣。

六塊神石上精光如柱升騰,瞬間籠罩住整座法壇。上空的八大古獸法印齊齊轟鳴,晴兒的身影徐徐消逝在跌宕翻湧的光華裏。

何馬嘆了口氣,心裏喃喃道:“這下可麻煩大了。”

一擡眼,他驚訝地看到白衣老者就站在六樓的階梯上,卻并未阻止晴兒的離開。

【下】

月上中天,遠處的雲岩谷火光熊熊濃煙滾滾。

晴兒驀地站住腳步,冷冷對身後氣喘籲籲緊随自己的文靜道:“你再跟着我,我就殺了你!”

“可是——”文靜望着陷入昏迷的楚天,鼓起勇氣道:“你要帶楚天去哪兒?”

“與你無關。”晴兒将楚天橫抱在胸前,能夠施動三百七十斤閻浮魔鞭的她,托起後者絲毫不覺吃力。

她朝前走了幾步,聽到身後腳步聲起,是文靜還在後面跟着,突然回身一掌劈了出去。

“砰!”文靜腳下土石飛濺,裂出一道地壑。她急忙駐足,再看晴兒已抱着楚天禦風而起,嬌小的身影迅即在夜幕中流逝。

文靜不會禦風,只能擡頭目送晴兒帶着楚天走遠,眼睛裏晶瑩的淚珠直打轉兒。

晴兒甩脫文靜,攜楚天飛出百餘裏,聽到前方山林中隐約有水聲淙淙,便落下身形走了過去。

她察覺到楚天的傷勢頗重,若非體內有一股玄妙的丹藥之力守護,五髒六腑早已破裂移位。饒是如此,他也急需救治以免內髒失血加重傷情。

她來到山林間迤逦流淌的小溪旁,将楚天輕輕環抱在自己身前,雙雙盤膝坐下。

這裏風清月朗幽靜無人,正是運功療傷的好地方。

她從袖口裏取出一只錦盒,放在地上打開,裏面裝着一枚雪白的仙梨和一顆火紅色的神棗。

這兩樣東西便是傳說中無數修道之士夢寐以求的交梨火棗,功效譬如天界的瓊漿玉液,號稱“騰飛之藥”。

常人服食之後耳聰目明百病不生,靈根自成仙韻內蘊;而白衣老者将這對交梨火棗送給晴兒,也正是為了她異日突破聖階化解劫數所備。

拿起交梨,晴兒忽然有些遲疑——她不是舍不得,為了楚天哥哥什麽都可以舍得。

但是一枚交梨大如成人拳頭,楚天牙關緊鎖如何吞咽得下?

想了想,晴兒揭起面紗張開櫻桃小嘴輕輕咬了口,登時一股陰涼甜潤的汁液融在舌尖,體內如有仙氣灌注通泰潤澤,丹田中的魔氣汩汩運轉如饑似渴。

她默運魔功逼住舌尖流淌的汁液,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撬開楚天的嘴巴,櫻唇吻落将口中的交梨毫無保留地送入他的嘴裏。

整只交梨咽下,楚天的臉上血色重現,體內生機滋長經脈通融。天地烘爐霍霍運轉,将每一滴彌足珍貴的交梨精華煉化為梵度真元,丹田中焰光沖霄。

晴兒又将火棗拿起,放入檀口裏細細咀嚼成泥,同樣送入楚天的嘴裏。

頓時火熱的精氣順喉而下,灌溉肺腑滋潤經脈,與交梨汁液陰陽互補水火相交,彙聚成為一道不亞于天界仙氣的神奇力量。

晴兒将楚天的身軀扶正,雙掌齊出按在他的背上,毫不吝惜地将魔氣輸入。

漸漸地楚天的體內發散出一團金紅色的光霧,在頭頂上聚而不散形成一蓬濃烈的金雲。

他的傷勢在迅速的恢複,體內真元以驚人速度飛快增長,一條條經脈被交梨火棗的精氣洗煉滌蕩,連全身的肌膚都映射出金色光輝。

不知過了多久,楚天的身體忽地緩緩離地擡升,晴兒微吐一口濁氣撤回雙掌。

他頭頂的金雲裏慢慢開出三朵巴掌大小的光花,花蕊金華熠熠結成苞蕾,好似随時都會盛綻開來。

“铿——”蒼雲元辰劍驟然長鳴,劍光沖天映照夜空。劍身上多多祥雲如真似幻劇烈湧動,雄渾的靈氣和楚天體內的梵度魔氣連為一體循環往複。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楚天和蒼雲元辰的境界齊齊晉升!

“轟!”他的靈臺上那輪菩提鏡月遽然變色,照耀出金燦燦的神光。

靈臺萬物不存道心通明,渾然天成無懈可擊,直指圓融化境。

他的頭頂上那三朵奇葩已經完全舒張開來,如衆星捧月高高托起正中的金蕾。

背後的蒼雲元辰劍倏然飛騰,萦繞在主人的身周幻動萬丈霞光千朵雲氣,元氣赫然恢複到了七成。

晴兒凝望楚天,嬌俏的櫻唇逸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她的嬌軀憑空飛退十米,以免驚動到楚天的修煉,自己也閉上雙眸開始打坐運功。

光陰在靜谧中悄悄溜走,月沉日升又是嶄新的一個黎明來到人間。

楚天徐徐睜開眼,感覺到自己不僅傷勢痊愈,而且道心晉升功力大漲,連由于施展真我如一而大量耗損的真元,此刻也成倍地彌補了回來。

四周的景物在他的眼界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無論是天與地、山或水,又或流動在虛空裏的脈脈精氣,都充滿了絕妙的平衡與圓通。

一眼望去曙光初露萬物蘇醒,山林中一派生機勃勃。他的靈臺前所未有的寧和平靜,宛若從遠方山谷中飄升的雲氣,自由自在不染微塵。

已經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遮擋他的道心,人間的滄桑變幻亦不過是白駒過隙。

他站起身伸手握住懸浮在面前的蒼雲元辰劍,劍氣充盈靈力四溢,與身心交彙一體無劍無我。

執劍在手極目蒼穹,仿似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麽能夠阻擋自己的步伐。

楚天回過頭,剛好看到晴兒睜開明眸也正望向自己。

她将臉上的薄紗緩緩揭下,露出一張秀美絕倫的容顏,依稀還有幾分兒時的小模樣。只是多幾分少女清靈冷傲與剛毅威嚴,再不是那個可以被秀才老婆随意欺淩奴役的可憐女孩兒。

這種感覺即熟悉又陌生,令楚天注視着她心中有萬語千言卻不知從何說起。

漫長的期待,當昔時的女孩卓然成長亭亭玉立,當曾經的少年風霜鋪面挺拔如松,相遇不期而至。

還記得兒時的夢嗎?夢裏有你我相依相偎牽手走過的身影。

記得啊,如何能忘記?是你曾經為我遮擋風雨,是你用微笑在那一片黑暗中帶來一線光明……

如今雨過天晴,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但可否,不要再分離?

“哥哥。”晴兒輕輕呼喚道,眸中浮現起嬌俏調皮的笑意,忽地張開臂膀像一羽雪白的鷗鳥撲入楚天懷中。

楚天将晴兒緊緊擁住,沒有話語也無需任何的表述,一任喜悅的淚水流淌。

許久之後楚天的心情稍稍平複,牽着晴兒的小手在清澈的小溪旁雙雙坐下。

兩人各自說了分離後的經歷,又講起晴兒的身世。楚天這才知道,原來晴兒的外公居然就是號稱當今魔門第一高手的魔教教主林盈虛,而林隐雪便是他唯一的女兒,晴兒自然也就是獨一無二的外孫女。

至于晴兒的父親究竟是誰,林盈虛也不清楚,否則以他的性情早就将那個誘拐愛女離家出走最後慘死異鄉的罪魁禍首寸寸捏碎揉成肉末了。

“可惜,我還不知道殺害你娘親的另外兩名兇手是什麽人,不過想必北冥神府裏一定有人知曉。”

“會知道的,”晴兒想到了何馬,冷冷道:“無論他們是誰,就算有北冥神府的庇護也無濟于事!”

楚天點點頭,想起一事問道:“晴兒,先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位文姑娘呢?”

“她急着回家,我便沒有挽留。”

晴兒撒了謊,聽到楚天不虞有他地“嗯”了聲,她悄悄垂下螓首以免被發現唇角泛起的一絲狡黠笑意。

知道文靜是去找伍林蔭等人了,楚天放下心來,說道:“你給我喂過什麽靈丹妙藥麽,為何我的傷勢不僅痊愈,而且境界提升功力劇增?”

“是外公送我的,你知道,魔教的獨門療傷聖丹不少。”晴兒沒有告訴楚天實情。

其實她的身上确實備有三顆魔教頂級療傷聖丹,只不過那不是最好的東西,晴兒不屑給楚天用罷了。看到楚天突破了圓融境界,她的心裏直比自己晉升聖階還要歡喜。

“哥哥,我想回大崖山一趟,你陪我好嗎?”靜默須臾,晴兒忽然開口說道。

楚天怔了怔旋即答應下來。離家六年了,從未回過那片傷心地。如今與晴兒重逢卻是再好不過的機會,楚天盤算着要在村落的廢墟上建起一座衣冠冢,日後也好祭拜。

大崖山深處的那座小村莊,就算永遠消失了,也永遠與自己血脈相連。根,永遠都在。

“這丫頭,這個丫頭……”

在觀天井前,何必看到晴兒将交梨火棗全部喂食給了楚天,禁不住唉聲嘆氣。

他一邊搖頭一邊偷偷觀察林盈虛的神情變化,擔心自己的師傅會因此遷怒楚天。

奇怪的是林盈虛只是微微皺眉而已,何必微微寬心道:“師傅,我這就去将晴兒和楚天接回來。”

“不必了,就讓她出去闖一闖。”林盈虛的回答遠遠出乎何必的意料之外。

“他們兩人聯手,即使遇見聖階人物也可以一拼。在外面經歷些風雨,對晴兒有好處。”

何必眨眨眼睛,聽這意思林盈虛似乎對楚天很放心,更有讓他為晴兒外出歷練保駕護航的意思。但問題是,以他的了解,這份護花差使看似美妙卻決不好做,一旦不小心惹惱了這位魔門至尊,楚天不死脫層皮是大有可能的。

“你不必胡思亂想,這少年也算我半個弟子。”林盈虛瞥了何必一眼,神态自若地道:“他身上的功夫說起來還是我傳授的!”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