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驚詫已經不足以說明問題了,降旗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蠢,不愧是冬天,冷的連手腳都僵住了,冷的連周圍的空氣也凍結了。

赤司君……開玩笑的吧……他在心裏無助地這樣說,可是沒辦法真的發出聲音來,只好直直地盯着這個現在已經走到近前的陌生人。

打了數不清的電話,已經不可能錯認這個聲音。

曾經那麽喜歡、那麽迷戀的聲音,冒着被嫌棄的危險也每一天每一天忍不住撥通號碼想聽到的聲音。

可是,好像突然間不認識這個人了。

又或者說,其實就是從來沒有認識過。

奇跡的世代的隊長赤司征十郎淡淡地掃了一圈圍在周圍的幾個人,他一個一個叫出了他們的名字,是的,是看似親密的稱呼了名,可是用的卻是冷漠不帶感情的語調。

他還說了什麽,但是降旗沒聽到,他好像還完全弄不清狀況。

怎麽回事啊,他的赤司君……怎麽會長成這樣……怎麽會,僅僅是面對面站着就讓人想要逃跑。

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可是在想象裏赤司君不應該是這樣,他想。

這時候赤司征十郎的目光最終停頓在他身上,這讓他清醒過來,他好像必須認識到,面前的這個人是身負無上光輝,只能允許別人投注崇敬視線的原帝光隊長,而不是某一個會在千裏之外開玩笑似地、溫柔地說出“就是在約會啊”的人。

“只是……好像有一個走錯了場合的人呢。”那把好聽的聲音繼續說着,這時候降旗能聽見他在說什麽,“現在我想與之對話的只有我曾經的隊友而已。”

這話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再清楚不過。

降旗知道自己應該離開,被這裏最威嚴的人命令了,他應該趕快離開。

可是不對,赤司君說過……他認得出他,可是他現在怎麽對他用了打量着陌生人的眼光,用對待陌生人的語氣。

降旗臉上有一點點扭曲的不可置信,他沒有答話也沒有走開。動不了,身體仿佛不是屬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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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此前在來路上滋長的一點點不安終于長成了參天的模樣,被牢牢困在之中的人徒勞地仰頭想看看外面,才發現牢籠之上是灰蒙蒙的一片,退路卻是再也找不到了。

“赤司君……”他沒有忍住小聲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聲音很輕,抖抖的,只有身旁的黑子聽見了,向他投來驚訝不解的目光。

降旗終于想起在漫長的幾個月之前,曾經問過赤司是怎麽認識自己的。

那時被怎麽回答了?

“同學的同學。”

他咬着嘴唇去看黑子,好像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出的動作。他們的目光相接時,黑子眼睛裏總是平靜的水面好像也動蕩了下,流露出也許能稱之為同情的意味。

高中生。京都。将棋。驕傲的性格。罕見的姓氏。所有的一切已經完全吻合了,為什麽沒有早一點發現呢?

也不是無法發現,明明只是從心底裏不願意這麽聯想罷了,所以自行斷掉了所有可以提前到達真相的路,才會造成今天這樣措手不及的局面。

在旁邊的人看來,可能覺得降旗是被吓傻了一動也不動,因為他沒有按照他們希望的識相離開,這個他不認識的、陌生的赤司君皺起眉頭盯着他,慢慢地說道:“不好意思,你就先回去好嗎。”

就在那一刻,有什麽長久以來小心翼翼珍惜的東西,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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