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走到房間中央時降旗突然往左邊歪倒下去,在他右邊的赤司驚了一下,敏捷地抓住他的手。
沒想到降旗卻是一個錯步轉身左臂一伸把赤司整個人往自己身上拽去,同時不管不顧自己這回真正失去平衡傾向地面的趨勢。
兩個人一起歪倒下去,降旗後腦磕了一下堅實的書櫃,龇牙咧嘴地叫着疼,手上環着戀人的動作卻沒有放松。
赤司早在他一開始還有力氣拽自己以及看到降旗眼睛裏閃爍的得逞又開心的光芒時就反應過來緣由。
他撐開一點兩人的距離,沒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着低頭俯視的姿勢。
連呼吸都交錯在一起的極近距離,再稍稍挪動一下就可以做許多事。
短暫而貼合的擁抱,相隔僅寸尺的對視。
那些在這個距離可以做的事也許真的出現在降旗的腦袋裏過,但他最終也只是放輕了呼吸的力道,稍稍仰起頭,看着那雙好看的眼睛像寶石一樣在陰影裏流轉着幽深的光芒。
他不知道這個對峙持續了多久,大腦再次恢複思考功能時,兩個人已經拉開了正常的距離,于是他揉了揉腦袋也坐直身來。
赤司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帶出一句:“故意的?”
降旗想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故意的。”
“膽子越來越打大了呢。做好受死的準備了?”
這一句聽來平靜,但因為甚至帶着莫測的笑意而可怕起來,降旗眼角餘光瞥到書桌上放着的一把刀尖直指自己的大剪刀,知道赤司不是在開玩笑,大夏天也覺得後背陣陣涼意。
他眨了眨眼,縮回原位正襟危坐,委屈道:“其實心裏還是很害怕的,但是因為太想你了。”
赤司不理他,徑自站起來準備去外面拿飲料。
在他身後,膽量的确漸長的人試着轉移話題:“先玩一會再開始補習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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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
“再過兩小時!”
赤司不說話,用平靜的目光直到把降旗看的心裏發毛。
降旗猶豫了一下,縮回一根手指:“一個小時?”
赤司眯了眯眼,慢慢地念他的名字:“降旗光樹。”
被點名的人克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但內心抗争的欲望實在太過強烈了,他掙紮着以豁出去的語氣道:“半小時!”
視死如歸的表情就好像在說少一分鐘也不行。
赤司又打量了他一會,轉身走向房門,在把門帶上以前他留下一句:“一刻鐘。”
還沒等降旗做出喜極而泣的反應,他就接下去道:“作為你讨價還價的代價,之後我會好好,輔導你的。”
降旗抽了抽嘴角,他确定他在後半句裏聽到了某些詞的可怕重音。
赤司君的房間收拾得十分清爽幹淨,就像他本人一樣的認真,降旗環顧着四周感慨着難怪他敢臨時決定把自己帶回家來。
跟自己那個需要各種整理打掃的小窩真是完全不一樣。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床頭一本攤開的厚書上。
把身子完全向那邊傾斜了試圖去看看是不是什麽寫真集時才發現原來是一本相冊,翻開的那一頁花花綠綠五顏六色的。
降旗好奇起來,又不好自作主張去翻看,這時候赤司回來了,看着他伸長脖子的樣子,又調轉視線到他目光所指的床頭,好笑道:“光樹,你想看的話拿就是了。”
他甚至很有心情地也坐到旁邊給降旗講解着每一張的由來。
全部都是帝光時期的照片,大部分是跟籃球隊的正選們在一起。
“這是集訓的時候,敦的零食專用行李袋。”
“凉太生日的時候被大輝欺負。”
“這個是五月偷拍的哲也。”
“真太郎被勒令不許帶進籃球館的巨型幸運物。”
“全中三連霸的獎杯。”
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照片,都是不可能人手一份的,也許是愛好用攝影記錄下這一切的少女本來自己的珍藏,後來卻也被不茍言笑的隊長要走了一份。
降旗很仔細地看着每一張上面大家的笑臉,最早的幾張,連大家争搶火鍋時的歡脫勁兒都忠實地被鏡頭記錄了下來,可以知道是那個沒有出現在照片裏的經理小姐在給他們拍照。
可是等到最後一頁時,唯一一張全員都擺着端正姿勢面朝鏡頭的照片上。
有人略顯疲憊,有人敷衍,有人一如既往的看不出表情。
應當帶來喜悅的被他們舉在中間的大獎杯顯得格外刺眼。
降旗動作小心又快速地返回到開頭的幾張,然後他問赤司:
“赤司君是在懷念着帝光時期嗎?”
不由地這麽問了,他雖然在其他方面越來越适應和赤司的相處,卻從來不問關于以前在帝光的事,其實對于戀人的過去恨不得全部都知道,可是一來自己只是個外人,二來曾經的夥伴現在變成了賽場上的對手,他并不能真正體會親歷者的心情。
“并不是懷念。”赤司的指尖搭在相冊的頁腳上,他定定地看着降旗,面無表情地道,“光樹,帝光對我而言只是過去。”
“曾經帝光籃球部的任何一人都不會想重新經歷的過去罷了。”
“并不是這樣吧。”脫口而出以後降旗才稍稍後悔了,但他還是講了下去,“大家都很喜歡那段日子的。”
也許在那之間你們曾出現過矛盾和問題,但毫無疑問曾經親密無間的相處是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無法割舍的回憶。
“大家?”
“就是……你們……奇跡的世代的大家……”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要說完,“離我近的人的心情我總還是體會的到的。”
“赤司君,你明明是很喜歡他們。”
與其說懷念帝光,不如說懷念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從你看着相冊的目光我也能得出結論了,與其用上“很”、“十分”這樣的程度詞,不如說是“最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