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冤家路窄

“大家積極一點,為将軍獻身啊。”華潛銘唯恐天下不亂,慫恿着衆人,“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生的,想接受這個光榮任務的,都站出來。”

頓時有三個勇士站了出來。

“來,挨個說說自己的優勢。”華潛銘搖着折扇,拍在第一個人肩上,笑嘻嘻地建議。

那人立刻用嘹亮的軍嗓報告道:“我,王大虎,益州出身,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生,二十歲,未婚,身強力壯,無不良嗜好!”

招親就這麽在她眼前開始了,蘭洗月有一絲恍惚,覺得這場景像是皇上在選妃,只不過她不是九五至尊,供她選擇的也不是美女,而是一個個曬得黝黑的糙臉大漢。

她只是掃視了一圈三個勇士的臉,便連連搖頭。

不是她看不上他們的長相,她自家的兵她太清楚了,這幾個都是些新兵蛋子,雖然勇猛,卻只懂得蠻力,根本沒修過內力,只怕還沒治好她,就先被反噬身死了。

“光符合出生條件還不夠,我需要的是內功強大的男人,最好能強過我,或者與我實力相當。”

又有一人緩緩舉手。

“如果将軍不嫌棄,我可以試試。”

衆人嘩然。

“啊……是蔣烈……我們也許沒有機會啦!”

誰都知道,膽大的蔣烈中意将軍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他又是随将軍征戰多年的老兵,論實力,在整個軍中都是上乘,興許,這個将軍夫君的頭銜真的就給他拿到了呢。

蘭洗月目光一凜,移步向蔣烈走去。

華潛銘拍拍蔣烈的後背,用同情的語氣說道:“你……保重啊!”

蔣烈昂首挺胸,全身真氣上湧,展示出一身強健的肌肉,做好了被檢驗的準備。

“來吧!我已經準備好——”

她一掌拍在蔣烈的胸肌上,強大的氣勁迸出,對方竟然筆直地飛了出去。

“了——”

蔣烈的聲音随着身體越飛越遠,衆将士還立即配合地向兩邊散開,留出一條寬敞的道路,讓蔣烈這一跤能摔得更加痛快。

“哎呦!”

蔣烈悲催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蘭洗月背着手,環視着衆人,開口道:“還有要試試的嗎?”

衆人飛快地搖頭,頭上的帽子碰撞在一起,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音。

唉!真是一群廢物!

她搖搖頭,蕩寇軍向來以勇猛著稱,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但到底是些外家功夫,煉氣的少之又少,對上修煉蘭家這麽霸道的武功的她,根本是高下立見。

蔣烈還算不上最強,據她所知,軍中內力高深的另有其人。

她将目光移向軍師華潛銘。

“別別別,別打我的主意。”華潛銘折扇一展,遮住自己的臉,作嬌羞狀,“我是陰年生的,更何況我只是個書生,你忍心讓我做你解毒的工具,把我這可憐人榨幹嗎?”

惡心巴拉的,誰想榨幹你了!

她嫌棄地收回目光,仰天長嘆道:“獸醫坑我!這種男人上哪裏去找啊!”

身為女子,太強悍,難道,是一種罪過?

她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娘親想把她培養成一個淑女。

如果她是一個弱質纖纖的小女孩,要找個比自己強大的郎君,哪能這麽費勁啊!

夕陽西下,蘭洗月匆匆趕回,這一次她回來得有一點晚。

比起沮喪的她,蘭府的氣氛似乎恰恰相反,還未進家門,便有熱鬧的人聲從燈火闌珊的地方傳來。

啊,她想起來了,今日是老頭從叔父家回來的日子,她只顧着發愁獸醫的話,竟然将此事完全忘記。

蘭洗月渾身一個激靈,趕快将馬系好,手忙腳亂地去角落裏的“老地方”翻找要換的女裝。

誰知掀開箱蓋,本應由秋霜疊放好的衣物,竟然不翼而飛!她不死心地将箱子翻了個底朝天,卻連一片布料都沒見着!

糟糕!秘密敗露了!

蘭洗月的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眼前便出現一個巨大威武的陰影,将渺小的她籠罩在童年就形成的恐懼裏面。

“你這兔崽子,還知道回來!”

氣壯山河的洪亮嗓音不怒自威,蘭洗月僵硬地擡起頭,看着那張熟悉的臉,擠出一個谄媚的笑容:“爹……”

蘭展元大手一伸,毫不留情地将女兒的衣服後領提起,帶入府內候審。

堂上坐着娘親高儀琳,丫鬟秋霜像是犯了事一樣低頭站在一旁,父親蘭展元大步流星走進,将“犯人”放在正中間的地上。

“說說,我不在府中的這幾日,你都幹了什麽好事?”雖然蘭展元已經退役,但寶刀未老,他在戰争中傷了右眼和右手,一身的戰傷反而更令人敬畏。

蘭洗月幹笑了兩聲,心存僥幸地想要糊弄過去:“我能做什麽事呀?最近又沒有仗打,我只能在家看看書、繡繡花。”

“繡花!”蘭展元用那只獨眼瞪着女兒,“你繡出了個啥?”不是他有心要唱衰自己的女兒,蘭洗月能安安靜靜坐在那拿着繡花針?這畫面他實在是難以想象,他女兒要是繡得出花,還用得着愁嫁不出去?

“爹!”她抗議道,“你就這麽不相信我!”這是赤裸裸的鄙視啊!

“你值得相信嗎?”蘭展元激動地用那只健全的左手拍着扶手,“秋霜已經招了,你裝病,欺騙你娘親,就是為了逃避繡花,跑到校場去耍大刀!”

她震驚地從地上彈起,看向秋霜,瞧見秋霜滿臉的抱歉,便知道隊友已經屈打成招了。

“冤枉呀!為了早日痊愈,繼續繡花,張禦醫開的苦藥我都喝了。”

雖然隊友沒能扛住老頭施加的壓力,但她不能自亂陣腳,要打死不承認,頭鐵正面剛!以十九年的的經驗來看,老頭“教訓”人的功力,可是能讓人很痛很痛的!

高儀琳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碗,柔聲細語道:“院子裏的那株紅色的月季,已經快要被澆死了。”

蘭洗月尴尬地合上嘴。她還以為自己的計謀天衣無縫,想不到那株月季那麽嬌弱,連張英賢的補藥都能澆死。

“我,我肚子疼是真的!”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就仿佛在水上發現一根漂浮的稻草,先伸手抓來救救急,“娘親知道,當時我都疼暈過去了。”

“你還敢提這件事!”蘭展元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搭救你的恩公今日登門拜訪,關心你的病情,但你竟然從頭到尾都沒出現。”

她敏銳地抓住了重點:“誰?誰登門來了?”

“是我。”一撩衣袍下擺,一個高大的身影跨過了門檻,朝着堂中步步走來。

那人一身黑衣,肩上繡着金線飛鷹,他扯下腰間的玄鐵令牌,向目瞪口呆的她昭示自己的身份。

“銮影衛總指揮使淩建功。”令她印象深刻的冷峻的面容,正是昨日被她撞見的那個人,“蕩寇将軍別來無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