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招聘模拟戀人
要求：單身，男女皆可，16歲至40歲，無不良嗜好。
工作內容：扮演文先生的戀人。詳細面談。
工資：一個月1000-4000。
有意者發電郵給文先生。
劉世期第一次見到這種兼職，只在廣告板上貼了一張，但一張A4紙雪白了半頁，莫名惹人注意。
劉世期平時上下班不走這條路，今天要來這買點東西，看到這張招聘，第一反應是工資可觀——如果只是占用下了班的無聊時間的話。
周末也算是有別的活動了。劉世期這麽想着就把郵件發了出去。
應聘模拟戀人
文先生：
您好。得悉您有意聘請模拟戀人，希望能與您有一次面談機會。
鄙人26歲，男，單身，現在xx公司工作，朝九晚六，雙休，無不良嗜好，平日無事會打球，打游戲，看看電視。
祝
萬事順意
應聘者：劉世期
2018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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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件：劉世期半身正面照
文修遠正在碼字。新郵件的消息聲響起，文修遠噼裏啪啦打完當下一句就點開郵件。
這兩天也面見了幾個，不少人都是好奇來看看而已。如果對方符合自己的及格線，那麽試試也無妨，還有錢拿——相信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
文修遠看着那張照片，照片裏的人笑得燦爛，皮膚黝黑，不算英俊，看着很樸實，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那間xx公司文修遠也知道，就在他家不遠處，是間大企業，相反方向就是他就讀的大學。
劉世期很快就收到了回複，周六如約來到公司附近一間咖啡館面試。
他有點驚訝，面前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兒，雖然留着短發，但卻讓人感覺偏中性。低頭看着書，沒什麽表情，見他來到，擡頭微微笑了一下，嘴角卻沒多久就恢複平常，似乎是不太習慣微笑。
招聘信息裏沒有提及文修遠的年齡，劉世期自然而然想着對方的年齡與自己相仿，畢竟這幾年，劉世期的父母已經催他找對象了，發出這種招聘，八成也是被催找對象，寫明了模拟和扮演，估計也就想搪塞敷衍父母一番。
劉世期坐下，看着文修遠拿出菜單攤開在他面前，聽見他問：“你要點什麽？”覺得一開口就問他多少歲有些奇怪和突兀，答他：“拿鐵。”而文修遠點了一杯瑪奇朵。
這個白淨的少年按照劉世期的信件也來了段簡短的自我介紹：
文修遠，18歲，男，單身。現在在xx大學讀大一，無不良嗜好。平日無事就看書、寫文，游戲偶爾打打。
說完，文修遠頓了一頓，問：“有沒有什麽想問的？”
劉世期反而愣住了，反問道：“你沒有什麽想問我的？”
“暫時沒有。”
劉世期倒覺得奇怪了，這位雇主是已經決定不錄用我了，還是不挑人？或者在考驗我？
“是做你的戀人？”
“是模拟的而已。”文修遠更正。
“我知道。但是為什麽要這麽做？”
劉世期看他年紀小，好奇起來他的目的。況且這少年長得不差，若想談戀愛，想必不管男女都有人願意，又何必花幾千塊招聘一個模拟戀人？還強調是模拟的。
瞬間，劉世期又想到一種可能性——莫不是有了喜歡的人，但是太害羞沒有經驗，拿人來練手？劉世期又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可笑。
“我在網上寫文，最近想嘗試寫愛情小說，所以想體驗一下。你有經驗嗎？”
“有，不過是前女友，你介意嗎？”
文修遠一愣，問道：“那你……親得下去嗎？”
有人是只沖着錢來的，他們只需要錢，對象是男的女的也無所謂，只是文修遠還是擔心對方性向只是女性的話，會不會影響到他們作為模拟戀人的行為？
畢竟好演員不多。
他還想試一試接吻的感覺呢，談戀愛不親個小嘴怎麽能叫談戀愛？不親身試一下還是不太好寫這個接吻的感受。文修遠是這麽想的。他已經标記了十幾本書的接吻情節和感受，自己拿着棉花糖試了試，但沒什麽感覺，反倒讓文修遠更想真身體會一下了。
劉世期被他的反應逗笑，咧着嘴坦然道：“沒問題，國王游戲玩多了，沒少親男人。”
“國王游戲？”
劉世期看他眼睛猛地亮起來，太明顯了，變化太大，劉世期沒等他說什麽，就先一步說道：“下個月2號有個聚會，你有空嗎？我問一問能不能帶上你。”
“有。”文修遠瞬答。就算是上課時間，文修遠也會毫不猶豫去參加這個聚會。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接觸更多的人、經歷更多的事，而國王游戲更是有着刺激的玩法，相信會獲得不少素材。
劉世期眼神确認了一下文修遠的同意，拿起手機給群裏發了一條信息。
“還有沒有什麽要求？比如每周末要出去約會一次？”
“你主導，帶我體驗什麽是戀愛，教我該做什麽，沒有強制的要求。”文修遠的語氣神情恢複平淡。
咖啡到了，劉世期又問：“工資怎麽算？我要給你送禮物嗎？”
文修遠啜了一口咖啡，“工資我會按照我收集到了多少素材來給。第一個月分為每周日給，兩百至五百不等。第二個月開始按月給，最低一千。當然要是一個月沒有聊過天接觸過，沒有工資。送禮按照正常情侶一樣，你覺得什麽時候需要送，你就送，你送我禮物的話，我會按照它應有的價格補貼給你。”
劉世期沒有再問，喝了小半杯，“再問一個問題，有其他人來應聘嗎？”
“有。談不妥。”文修遠看了眼微信。
“我們也沒談什麽。”劉世期覺得兩人确實沒談什麽，自己只是問了一些基本的東西，但如此似乎已成定局。
文修遠擡眼看他，道：“看對眼了。”
兩人互加了微信，文修遠看到他微信頭像，就問：“你喜歡貓？”
劉世期答：“挺喜歡的。不過只能雲養貓。”
原以為就此能展開一串話題，正常會是這樣的，比如“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動物？”、“為什麽不養一只呢？”，甚至“我家裏有貓”，但文修遠聽了回答卻無話。
文修遠對動植物沒有特別的喜好，只是他不太喜歡閑聊，除非是有目的性的“閑聊”，但這只是他随口問的一句，沒有想要了解劉世期或貓，他只是想體驗戀愛。因為對人冷淡不合群，從小學到高中都是長年被孤立的對象，文修遠卻絲毫不在意，只要別人沒有阻礙自己走的路，沒有傷害到他的親人，這都不是事兒。
各回各家。
劉世期到家就發一條“到家了”給文修遠，文修遠聽到微信響，拿起來一看，就放下了，繼續打字。
等了幾分鐘還沒有回複，劉世期就去洗了個澡，洗完發現，還是沒有回複。
他想起文修遠的話，暗道：這小孩不會連“要回消息”這麽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吧。特別是談戀愛，又不是什麽無話可回的嗯啊哦和表情，許久不回複那是吵架了冷戰了，這樣可不好。
沒過很久，劉世期又想：既然是工作，拿別人的錢，就做好自己該做的。于是他把剛剛的想法發過去。
“寶貝，在幹什麽？這麽久不回消息可不好喲~”
隔了幾分鐘，對方仍沒有回複，而群那邊确定了沒有問題，又發一條：“下午3點，xxxktv。我和他們說我倆就普通朋友。”
沒想到，對方不過幾秒，就回複：“行”。
劉世期看着這一個字皺了皺眉，這小孩若是一直這樣，實在有點難辦，工資還按感受給呢，話都不多說一點，怎麽給你什麽感受？
若是真的戀愛，劉世期倒也樂得輕松，可這對劉世期來說，已算是工作，雖然不用太上心，可以随意一些，但劉世期一旦扯上“工作”就不禁專注又認真。
劉世期可不覺得自己是工作狂，只是覺得，是工作就得好好做。于是給自己洗腦了一番：放松一些，這只是打發時間的活動，不算工作，只是對方會定時按心情給你錢……嗯？這不是包養嗎？！
刷了會兒微博，看了會兒游戲視頻，睡前刷一刷朋友圈，就刷到文修遠剛剛發的動态：醜的人已經睡了，帥的人還在趕作業。配上了一張照片，照片裏一雙骨節分明的修長白皙的手放在鍵盤上，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劉世期給文修遠發了一條“別太晚睡，晚安。”就睡了。
第二天劉世期醒來看手機，文修遠在3點給他發了一條“晚安”。劉世期想：有空多催他做作業，年輕人總是不把熬夜當回事，別說老了，成了大叔就後悔。發了一條早安，就匆匆趕着上班了。
文修遠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來，一點要上課，收拾好，下樓随便吃了碗面就去學校了。
課堂上老師講老師的，文修遠坐在最後一排角落打開文檔就開始碼字。兩節大課，文修遠打了一萬字，連細節和潤色都搞定了。
而另一邊，劉世期發現自己竟然一天都沒有收到文修遠的消息，連早安也沒有。想起自己以前，若是一整天不和女朋友發消息，必然會惹女朋友生氣，再怎麽忙和玩瘋了，早安晚安也要道的。
劉世期一開始不懂女朋友為什麽會為這種事情生氣，詢問之後，女朋友更是大發雷霆：“你難道從來都不想知道我此時此刻在幹什麽嗎？”劉世期便答：“上班時間在工作，不時摸魚看小說和聊天，晚上不是在看電視劇就是在看綜藝或者看小說，睡前刷微博和朋友圈，休息日沒人約就待在家做上面說的事，偶爾興起自己做做瑜伽，每個月都和閨蜜逛兩三次街。你最近在做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女朋友發出一串省略號，似乎冷靜了，說：“可能男人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思吧。
我總想和你在一起，待在你的身邊，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也好，我就挨着你的肩膀，感受着你的氣息和溫度，任時間流淌。
如果一整天你什麽消息也沒有，你也不愛發朋友圈，我仿佛感覺我們被隔開在兩個世界，你在做什麽我都不知道，我連看也看不到你，我覺得很失落。
你和朋友出去吃飯唱K，我都想知道，吃了什麽飯，是不是好吃？有沒有什麽好笑的事情發生？我想感染你的快樂。
你的一句早安，就像早安吻，讓我充滿活力；你的晚安就是一天的句號，你還在，我安然睡去。”
劉世期拿着手機竟然猶豫了起來要不要再給文修遠發消息，男男情侶之間如何相處才是正常的？劉世期茫然，若是按照自己喜好來定，好幾天不說話，那叫談戀愛嗎？前女友說那不叫談戀愛。
文修遠卻恰好此時發了條微信過來：晚上好抱歉我沒看手機現在才注意到
有了文修遠的消息劉世期就明朗了，回複道：“晚上好，吃了飯沒？”
“吃過了”“你呢？”
經驗豐富的劉世期猛然感到不對勁，一股拘謹生疏僵硬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種對話甚至不會出現在朋友之間。
但好像是自己先開的頭問他吃了飯沒。
劉世期有點哭笑不得，他真的只是關心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像他這樣不愛護自己身體的年輕人，吃飯怕也不規律，而且劉世期不知道他其他情況，第一時間想到的果然還是吃飯，畢竟飯肯定是要吃的，結果弄得像上一輩人的寒暄。
劉世期搜尋了一下關于文修遠的記憶，問文修遠：“之前你說你打游戲是吧？lol？吃雞？”
一個是經典不衰的游戲，一個是最近火了大半個首頁的游戲。
豈料文修遠說：
“消消樂”
“俄羅斯方塊”
劉世期突然覺得，老一輩的不是自己，是文修遠。
現在哪個年輕人不玩點網游手游，和三四個朋友開黑，算是增進感情。特別是現在王X、吃雞、某5這樣大火的手機游戲，因為比端游方便，一部手機帶着出門也可以玩，怎麽也會被身邊朋友拉進坑。作為一個大學生，文修遠竟然完全不玩。
劉世期頗感驚訝，但想到他那副冷淡的臉又不愛說話，似乎懂了。
不過他不死心，又說了幾個手游網游，文修遠都一一說，沒玩過。
劉世期勸他：“那你下載來玩一玩。”
沒有deadline要趕，文修遠權衡了一下，比起看書，還是陪劉世期玩兩盤游戲好，都是素材，親身經歷過才能更好地表達和描述。
至少文修遠寫文是這樣的。
所以他更擅長天馬行空的奇幻文，寫的是腦內世界的新奇和冒險，寫的是爽和愉悅，這種感受比所謂的愛情容易理解得多，對于感情，文修遠根本不了解，只是光看書，稍微在正在連載的小說裏刻畫了一下感情線，就被揪出來誇，誇得文修遠想突破自我。
現在文修遠總覺得是不是有人刻意挖個坑給他跳……比如黑粉什麽的。
其實根本就是黑粉吧！
文修遠突然想到這一茬，越想越覺得自己當初就不該一時沖動開個小號寫什麽言情，但是棄坑不是文修遠的作為，連斷更他也不想，只要有讀者，他就不忍心辜負，竭盡自己的能力去寫，自己又不是寫不下去了，這些字還不是一個一個地跳出來。
不過文修遠有時寫着寫着就不懂該怎麽寫了，雙方的感情到底到了什麽地步了呢？文修遠不懂。于是只好繼續寫劇情，讓他們一起活動、一起做些什麽事，培養感情，書裏都是這樣的套路。
只是“喜歡”是怎樣的心情，該從哪裏開始，發生了什麽，才讓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文修遠統統想不明白。如果劉世期沒能幫到他多少，他打算就多寫主角倆之間的事，最後讓他們在一起，在一起就全文完，完美。寫完就收手了。
文修遠幹脆拿起手機問劉世期：喜歡是什麽？怎樣才會喜歡上一個人？
文修遠寫的言情文在一些讀者看來，也沒什麽毛病，文修遠自己卻苦于一直抓不到感覺，只能照搬套路寫。不是他的風格，寫起來也不夠順暢，兩個主角仍處在朋友階段，暧昧的感覺在文修遠筆下也變得像沒有味道的食物。
原本文修遠打算披着玄幻的皮談戀愛，但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讓玄幻的比重壓過了感情線，然後被玄幻這片大海吞沒，只好挑了最簡單最大衆的校園戀愛來寫——畢竟上過學，了解學校怎麽運作、什麽環境，也可以以身邊同學作原型來寫，輕松不少。
雖然文修遠根本沒有女性朋友。
劉世期答他：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想保護她的感覺吧，不想看到她受傷難過的樣子。
文修遠看着這回答若有所思。
游戲下好了。劉世期強烈建議玩吃雞所以文修遠下了吃雞。
當時吃雞大熱時，手游出來，女友知道劉世期打游戲，就拉着他玩手游的吃雞。劉世期原本就在電腦玩，打得不差，況且一開始還是一堆機器人。劉世期就這麽一路英勇殺敵，原本女友死了他一個人也繼續打得很嗨，可能是突然開竅了，問女友：然然，你是不是很無聊？女友輕輕“嗯”了一聲，劉世期二話沒說殘血就沖去和二人硬剛，華麗麗地死了。後來就以“英勇殺敵，老婆第一，老婆死了，一起殉情”為準則打手游吃雞，女友看見這十六個字樂了好久，回想起劉世期真的一點點在為她改變。
只是她也沒想到最後還是她提出了分手。
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就是那句萬能的“我們可能性格不合适吧”從她嘴裏說出來，他們的關系就結束了。
劉世期很難過，自己不是不愛女友，也會因她的話做出改變，她希望每天道早晚安，劉世期就從此一天不落地說，她希望自己空閑的時候主動約她，而不是次次都是她像在任性地占有他的私人時間，劉世期也做到了。
劉世期覺得自己真是下輩子做女人才能懂女人，非要天天聊天做什麽？沒什麽好聊的，天天只發早安晚安也逐漸機械，沒有實質內容，只是在完成任務，女朋友卻将其看得如此之重。所以網上有這麽一句話：異性只為繁殖，同性才是真愛。劉世期雖然不認同只為繁殖的觀點，卻也不由得思考，是不是同性之間才更能互相理解、融洽相處、共度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