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劉世期走幾步,低頭看看文修遠,他都想好了如何回複“你怎麽越走越慢?”之類的疑問,文修遠卻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

身前人長得眉清目秀,此時緊閉着眼睛,皺着眉頭,劉世期很想将他眉頭抹平,但兩只手都不得空閑。

反應過來時,已經輕輕吻上了他的眉間。

一擡頭,文修遠那雙眼睛正盯着他看。

劉世期連忙挺直背,似是解釋道:“不用這麽害怕,他們都是假的。”

其實在劉世期低下頭來的時候,文修遠已經感覺到了他的靠近,在唇還沒碰到他時,微微睜開了眼睛。

文修遠仍然沒有說話,但不知是劉世期的話有了作用還是什麽,心裏似乎變得安定了一些。

出口的亮光就在前面拐角,詭異幽怨的音效也逐漸遠去,劉世期将文修遠放下地,問他能不能好好走?文修遠似乎微笑着,答:“沒問題。”

下一站原本是摩天輪,但劉世期有點猶豫了,要不還是坐旋轉木馬吧?這位主子頻頻出狀況,真擔心他在摩天輪上暈過去。

劉世期真是多慮了,就算文修遠恐高,往往閉上眼睛就能緩解大半,不像過山車還有速度帶來的刺激。而且文修遠不恐高。

去摩天輪的路上,兩人路過了一家冰淇淋店,明明快冬天了,卻還是排着一條不短的隊伍。

“聽說這家的冰淇淋很好吃,要試試嗎?”

文修遠不抗拒,兩人便排起了隊。

“要一個奧利奧香草,一個藍莓。”

“39塊。”

劉世期付了錢,将藍莓味的遞給文修遠。文修遠嘬一小口,劉世期問:“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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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修遠舔舔嘴唇,“嗯”了一聲,自己的冰淇淩卻猝不及防被人吃了一口。

劉世期砸吧砸吧嘴,“嗯,是挺好吃的。”

見文修遠沒什麽反應,若無其事地繼續吃着冰淇淩,他又補上一句:“我們這是間接接吻呢。”

果不其然,像文修遠這種純情小男孩聽到間接接吻都會紅了耳根子。明明舌吻都來過一發了。劉世期心裏偷笑。

只是劉世期想反了,不是間接接吻令文修遠臉紅,而是這四個字讓他想到他的初吻,那次在包廂裏的熱烈的吻。

劉世期三兩下舔完了冰淇淋,文修遠還剩半個。

他們正排着摩天輪的隊伍,劉世期撐在圍欄上看他吃冰淇淋。

文修遠完全不伸舌頭出來舔,只用唇齒将它送入口中,劉世期就這麽看着冰淇淋沾上文修遠的唇,又被文修遠靈巧的舌頭迅速舔幹淨,又沾上,又被舔幹淨。劉世期下意識也舔了舔唇。

這一反應被文修遠捕捉到眼裏,以為他還想吃冰淇淋,伸手将冰淇淋放到他嘴前。

劉世期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大口。

“我吃夠了,給你吧。”

劉世期卻沒有接過,文修遠以為他又不想要了,正準備收回手,劉世期卻又咬了一口。

文修遠瞪他一眼,“快吃。到我們了。”

赫然一看,前面那對情侶已經走向摩天輪,劉世期連忙吃完,舌頭不經意在文修遠指尖勾了一下,卻讓文修遠體驗到一種奇怪的陌生的感覺。

坐上摩天輪,劉世期悠悠講起從前女友那聽來的“摩天輪傳說”,雖然這種故事也沒誰會信,只是情侶間的調情。

“你聽過一個關于摩天輪的傳說嗎?”

“聽說,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會最終都會分手。”

“但戀人如果在摩天輪到達最頂點時接吻的話……”

劉世期貼上身旁人的唇,閉着眼睛去感受親吻的美好。

他們會一直在一起,幸福到老。

怦,怦,怦,怦。

接個吻對于劉世期這種老司機來說,明明算不上什麽,此時他卻感覺到心跳比平時更清晰,更用力地泵着血。

身旁人又細又軟的腰肢被他的大手隔着衣物摩挲着,唇齒間還有冰淇淋的香味和甜味,劉世期沉溺得忘了自己還在摩天輪上,一只手就滑進他的衣服裏,另一只手摸上他的大腿……

劉世期猛地睜開眼,看到淺黃的天花板,拿了一身出門的衣服和一條內褲輕輕關好房門就沖到衛生間。

這原本不是什麽害羞的事,劉世期已經不是青春期少年,可問題是今天他睡得不是自己的床,和他擠一張床的那人現在還在呼呼大睡。

剛剛醒來的時候手腳好像沒有亂放,很規矩的放在它們該在的位置,嗯,很好,什麽都沒有發生。

夢裏的身影樣貌模糊不清,劉世期作為夢的主人卻能感知到每個人的身份。劉世期甩甩頭,春夢而已,和現實沒什麽聯系。

“jiojio,這麽早醒啦。”洗漱完,出了廁所,面前人赫然是劉世期的母親。

“是啊,習慣了。”

“你那朋友還沒醒?”

“他估計還要睡會兒。你們今天打算去哪裏玩?”

“你在這地兒熟,帶我們随便逛逛就好了。”

昨天劉世期和文修遠從摩天輪上下來,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他們竟沒有提前報備,突然來到這個城市。

“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訂酒店了嗎?”劉世期接過母親的行李箱,又背上父親沉重的背包。嘶,想想也知道肯定是些家鄉的橘子之類的。

“哎呀,酒店多貴啊,我們幾個到你那擠一擠不就行了。”

劉世期壓制住想跳動的眉毛。

——“你寄這麽多錢回來,就住這種地方?!”

——“我大部分時間不是在睡覺就是在上班,租那麽大也沒什麽用。”

——“算了算了,孩子他媽,孩子不也想我們過得好點嘛。”

——“寶貝兒啊,我們最希望的是你倆兄弟過得好,你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嗨,牙疼。自己真的覺得無所謂,小點就小點,反正只是一個落腳休息的地方,但母親肯定覺得自己是為了省錢……雖然也沒錯。

“伯父,我幫你拿吧。”耳邊響起文修遠的聲音。

“哎呀,你是劉世期的朋友嗎?不用了不用了,謝謝小夥子。”劉母其實覺得挺不好意思的,自己幾個是鄉下人,在城市人的眼裏大概很土很粗俗,這麽點東西怎麽好意思讓別人幫忙拿呢。

“沒事。”卻是文修遠和劉世期同聲說道,文修遠說完就住了口,他沒想到劉世期會發聲,還繼續說:“別看他這麽瘦弱,其實裏面都是肌肉呢。”說着捏了捏文修遠的胳膊。嘿,還真比想象中結實。

幾人往劉世期住處走去,劉世期一開始和家人說說話,後來又和文修遠并肩在他們身後走着。

“對對,直走直走。”

文修遠見劉世期見到父母雖然高興,但又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便詢問起理由。

劉世期也只是随口說一說,豈料文修遠提出可以讓他們來自己這住。

“我那有間空房,不介意的話可以叫伯父伯母住那,你可以回家拿些東西過來一起住兩天……就說這間房子是你和我合租的。”

劉世期有什麽理由不答應,自己根本不知道文修遠住所的情況,他完全可以什麽都不說,他們不是真正的戀人,甚至劉世期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朋友,但他卻說了。

也許是為了寫小說吧。

其實當時劉母到了文修遠的地方看一看,再去浴廁一瞧,不管是晾在陽臺的衣物還是洗漱用品都分明只有一個人的,而且文修遠的屋子是淺黃的天花板,牆壁有一半也是淺黃,自己和兒子雖不至于天天視頻聊天,可也沒見過這樣的環境。

文修遠笑道:“劉世期剛要搬過來,衣服那些都還沒拿呢。”随即看向劉世期:“快去拿吧。給你鑰匙。”

這間房子雖然不大,但至少有個小客廳,兩間睡房,一間書房,廁所和廚房也比劉世期那屋子的要大上些。

劉世期回到自己住處,除去浴廁和廚房,剩下的就是一間房間而已,靠窗放着一張床,床尾放着書桌,剩下的地方,也就只能再放下一張單人床。連陽臺都沒有。

劉世期拿出布滿灰塵的行李箱,擦拭幹淨,放了幾套衣服,帶上一些日常用品。劉世期看向書桌上的電腦,甩了甩頭,只是暫時住幾天,帶什麽電腦,可沒空玩。

“诶,jiojio,你那室友有女朋友沒有?”

“噗——沒有。”幸好沒在喝水。媽媽怎麽一上來就問自己的朋友有沒有女朋友?

“這小夥子長得真好看,我覺得小翠和他挺配的,就我們前面那條街的小翠你還記得不?小時候你們還一起玩泥巴呢……唉,就是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嫌棄咱們鄉下的。”

槽點太多。劉世期不知道該從何吐起。

“你看他昨天嫌棄你們了嗎?還幫你拿行李呢,你一個勁兒在那不用了才害得別人不好意思。”

鄉下人和城市人有什麽區別嗎?以前劉世期也曾有過這樣的自卑心理,自己穿得是不是太土了,自己的言行是不是遭人白眼了……可是後來發現,城市人也會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此時,文修遠打着哈欠、伸着懶腰從房間裏走出來,道了聲早,又問他們吃早餐沒。

劉父和劉弟也醒了。小孩子很有精神,一大早就粘着哥哥要他陪他玩。

“弟弟幾歲了?”

“我叫劉界期,今年6歲了。”

“讀一年級了吧?”

“還沒,明年才讀。”劉母答。

文修遠微笑着揉着劉弟的頭,看起來心情很好。

一家子和穿着睡衣的文修遠下樓吃了些包子或面,劉世期說要帶家人到處逛逛,問文修遠一起嗎?問完自覺失言,文修遠和自己家人不過認識半日,而且他們又不是真的戀人,文修遠有什麽理由陪自己家人消磨時間?

“好啊,”劉世期卻聽到意外的答複,“我先上樓刷個牙換身衣服,你們在這等我。”

“好。”

等等?刷牙?

劉世期一家子面面相觑。難道城市人都是吃完早餐才刷牙的?

☆、星期一

劉世期這時才問起母親他們打算住多久。

“住個一星期就回去咯。”

這個回答讓劉世期愣了一愣又覺得在常理之中:“你們突然跑過來幹嘛。我要上班,可陪不了你們。”心裏卻想的是還要和文修遠同床共枕一星期。

“我們過來旅游不行啊。”劉母說。

“叫你們搬過來一起住你們又不肯。”劉世期每次寄回去的錢越來越多,然而其實他自己還留着不少,曾經考慮過父母搬過來就買間大房子住,結果父母說就這樣挺好的。

“嗨,我們在那邊過得又不差,而且老友都在。你要是喜歡這你就在這紮根,什麽時候找了個媳婦兒一定要帶回來給媽看啊,咱也不挑,你喜歡哪個我也喜歡哪個……”

劉世期一聽這話就覺得腦殼兒疼,連忙打斷她:“知道了媽,有我一定帶回去,沒有也不能瞎湊合不是?”

劉母挺滿意兒子之前帶回家的女友,看他們也很恩愛開心,卻沒想到他們處了也有幾年了,都以為他們該成家了,結果卻在前不久分手了。那些日子,劉母覺得兒子似乎異常疲憊,問他是誰提的分手,他卻只說“勉強不來”。

文修遠陪劉世期一家子逛了一天,免不了被問長問短,文修遠也沒有不耐煩,語氣溫和地和長輩聊着,還和小弟弟玩得不錯。

“期期?你叫期期那你哥叫什麽?”

劉界期超大聲地說:“jiojio!”

劉世期立馬沖過來捂住他的嘴。

“你小子能耐了啊,敢叫你哥小名是吧。”

卻聽文修遠笑道:“為什麽叫jiojio?因為他小時候經常說jiojio嗎?”

劉界期點頭。

劉世期閉上眼皺着臉打了一下弟弟的屁股。

逛宜家,劉世期問文修遠:“你昨晚睡得好嗎?我看我要不……睡沙發好了。”他自己倒是沒什麽問題,睡得跟軍姿一樣,躺下是什麽模樣,醒來就是什麽模樣。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了文修遠的睡眠質量。

“我睡得挺好的。”文修遠扭頭看一眼劉世期,“你不用擔心影響到我。”

“……那就好。”

劉世期看着文修遠的側臉卻有點心不在焉。

劉世期萬沒想到文修遠會叫他小名。

文修遠坐在床上看書,劉世期洗完澡回房,文修遠擡頭見他便一笑:“jiojio。”

金主大人為什麽這麽開心?

劉世期走到床邊一條腿跪在床上,用手遮住文修遠眼睛,湊近他的耳邊說:“別叫這個名字寶貝。”

移開手,見文修遠沒反應,繼續看着書,頓時覺得無趣,又問道:“怎麽感覺你今天好像特別開心?”

“你給了我很多素材。這周的錢我已經微信給你了。”

劉世期拿起手機一看,五百。打游戲,餐廳接吻,游樂園,不用花多少心思準備,只是做了一些情侶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就有了五百零花錢。這五百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也不算多,但總覺得……有點微妙。

“睡覺了,早點睡。”劉世期将文修遠的頭按下去,文修遠竟聽話地合上書躺好開了床頭燈。“晚安。”

房間的燈也被關上了。

“晚安。”

劉世期的生物鐘非常準時,每天到點了就醒了,誤差不超過十分鐘,所以根本不需要調鬧鐘,除非前一天過于疲勞或熬太晚了,才會調個鬧鐘以防遲到。

可是此時劉世期卻醒早了。

天還未亮,劉世期看着搭在自己胸上的手,心中無奈,這小子昨晚睡相不還好好的。

睡不着了。劉世期聽着自己的心跳聲,在寧靜的後半夜裏格外地響亮。

劉世期又輕又慢地拿起文修遠的手,脫了身,再放好。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關上房門。

手搭在陽臺圍欄上,城市的夜晚仍然是明亮的,甚至也會喧嚣,多的是在深夜裏卻睜大着眼的人。

劉世期的手不自覺伸去左胸前,沒摸到東西,甚至沒有口袋,才想起自己為女友戒了煙好些年了,分了之後也沒再買過一包煙。

劉世期沒有那麽多想抒發的情緒,只是沒有多少困意,他坐到沙發上打開了文修遠寫的小說,一看就看到天亮了。

“jiojio被趕出來沙發睡了?”

“不是,”劉世期覺得好笑,母親說得像沒哄好鬧別扭的對象一樣,“醒了睡不着而已。”

“今天要上班了吧?”

“是啊。文修遠下午才有課,他估計得睡到十一二點,你們輕聲點,別這麽快吵醒他。”

劉母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兒子這麽好這麽體貼的一個男人怎麽會被甩。

劉世期去洗漱了一番,時間還早,幹脆買了四份早餐上來,慢悠悠吃完才穿着好去上班。

結果劉世期叮囑別吵醒的人,在劉世期出門沒多久就醒了。

文修遠就是早睡早醒晚睡晚醒的人,某種程度來說,生物鐘也是挺準時了,原本他的作息随着時間表,下午有課就三四點才睡,早上□□點有課就十二點前睡,睡醒吃點東西就直接上課了。

“早上好。”文修遠洗了個臉出來,見劉界期正在吃早餐,桌上其他餐盒也空了。

“小遠起這麽早啊,”劉母有些驚訝,“世期說你起得很晚所以沒買你的早餐。”

“沒事,我自個兒下去吃。”文修遠說,“你們今天去哪兒玩?”

“去!游樂場!”小孩搶答。

“對,”劉母笑,“估計他能玩一下午。”

“小孩兒真是精力旺盛。”文修遠打開門,微笑道。

劉母又想起什麽,問道:“小遠什麽時候上完課?”

“五點。”

“那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飯。”

文修遠有些驚訝,“好。”關上了門。

文修遠在樓下吃着早餐的時候,劉父劉母已經帶着劉界期去玩了,路過這間店還打了個招呼。

文修遠再上樓,桌子已經整理幹淨,垃圾也被帶了下去。

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來了這麽一些人,又這麽走了。

說不上落寞,也不是覺得回歸了輕松自由。

就是有點奇妙。

高中住了一個月校,就走讀了,住那麽一個月只是體驗一下,高中離家不算太遠,坐十幾分鐘公交就到家了。

家裏就爸媽和自己,新年也沒有人來,所謂家鄉好像也沒有回去過,年夜飯就三人出去随便吃一頓——永遠是那間一家子開的餐館。

文修遠不親人,甚至不合群,不過總有些人來親近他。文修遠不會推開他們,至少沒推開那些沒讓他感覺不适的人。所以從小學到大學,身邊也有稀疏幾人能和他并肩走着,說兩句。

:早安

文修遠給劉世期發去這麽一條消息。

因為住在一起反而不知道該不該發了,但是今早沒有見到他,所以還是發吧。

:起這麽早?

:嗯早睡就能早起

:那不錯,晨跑有望了。

:對了,我媽說他們住一星期才走,不妨礙你吧?

:沒事

劉世期看了一眼,沒有繼續回複。

:伯母很熱情還叫我一起吃晚飯

沒想到文修遠還會補一句。劉世期心想:完了,我媽該不會真想把他列入親友孩子的撮合名單中吧。

:她怎麽沒叫我,我還是不是他兒子了。

劉世期立馬給母親發一條消息:媽你今兒晚飯有算上我莫?

:那哪能沒有喲[白眼]

我看差點就沒有了。

吃完飯,天色已晚,衆人沒有趕着回家,沿着江邊散起步來。

劉父母和小期在前頭走着,劉世期在後頭悄悄牽上文修遠的手,文修遠猛地扭頭看他,他扣着文修遠的手舉到面前,笑着說:“偷情。”

文修遠只覺得他倆的“戀情”只是工作關系,也只該是偷偷摸摸的,在認識的人面前,就只是普通朋友,這樣的舉動在私□□驗就好了,散步可以找天來散。這麽想着,文修遠就想松開他的手。

“幹嘛,不是模拟戀人嗎?家長都見過了,牽個手都不讓?”劉世期看着前方。

“這不好解釋吧。”被看見的話。

“那就說我們是戀人,”劉世期說,“需要的話,随便‘分個手’不就好了。”

文修遠一噎,劉世期說得有道理,反正他們也不是真的,要是伯父伯母不同意,那麽“分手”就好了。只是聽到“分手”二字,文修遠的心竟有些沉。

兩人的手松松地扣着十指,只要有一方一抽手,都不用使勁兒,就能分開。

反應快點的話,也不會被看到。

二人無話。這樣沒人說話的狀态文修遠早就習慣了,也不覺得尴尬,不管和誰都不會覺得尴尬。劉世期就不一樣了,若是往常,他必會拼命找話題,現在他卻有點心不在焉。

前面三人遇上了一條可愛的小狗,他們回頭。

文修遠反應極快,除了使了一些勁兒的慣性動作以及劉世期還定格着的手隐約顯示着他們曾經十指相扣。

盡管劉世期還把手收緊了些。

晚風清涼,文修遠的手也有點涼,而劉世期的手不管在夏天還是冬天都很有溫度。

小期似乎在叫着他們去看看小狗,他很喜歡它,征得主人同意就小心翼翼地摸起它的頭來。

樹葉沙沙地作響。文修遠向他們走去。

文修遠似乎連背影都散發着一種不同于常人的氣質,孤傲?冷清?

劉世期腦子裏沒什麽詞。

悵然——

這種感覺,就像當初挽留前女友一樣。

無能為力。

作者有話要說: 我斷裂了。

☆、星期二

“為什麽要松開我的手?”劉世期跟着文修遠進房間,順手把門帶上還上了鎖。

“嗯?”文修遠想了一下劉世期在說什麽:“不好解釋。”

“我可是在認真……”劉世期從背後環上文修遠的腰,下巴搭在他肩上,“模拟着你的戀人。”

“你畢竟……”文修遠話沒說完,肩上被咬了一小口,還帶上了舌頭的挑逗,“嗯……“

“我覺得該懲罰一下你,”劉世期說,“算是情侶間的小情趣。”

文修遠對戀愛之事一竅不通,劉世期說是情侶間的情趣他就當素材一樣照單全收。

劉世期的手撫上文修遠腹部,唇舌親吻着文修遠的後頸。

“但我還沒想好。”劉世期親了幾口停了下來,“你去洗澡吧。”

劉世期在想,自己是不是該下去買包煙,就是想抽,抽煙似乎能讓腦袋清醒一些。

“別睡,”文修遠皺着眉拍着劉世期的臉,“去洗澡。”

躺在床上快睡着的劉世期慢慢睜眼。

文修遠=好看=模拟戀人=雇主=花錢買你的人=好看。

劉世期擡手想抹掉文修遠微皺的眉頭,起身拿衣服去了浴室。

這是工作,工作內容是扮演文修遠的戀人,給他提供戀愛相關的素材,他們兩人是雇主和雇員,是金錢和利益上的關系。

溫熱的水從花灑裏出來,淋在劉世期頭上,流過他厚實的胸膛臂膀。淋了好一會兒,劉世期才關掉水,拿毛巾抹了抹臉,利索地擦幹身子穿好衣服。

“你困了就先睡吧。”文修遠聽到腳步聲,頭也沒擡。

“光開盞小夜燈看書對眼睛不好,”劉世期停在房燈開關前面,“明天再看吧,你明天也得早起。”

文修遠閉上眼睛,把書本放好,“晚安。”

劉世期關了燈,鑽進被窩裏。過了十幾分鐘,在文修遠嘴角落下輕柔一吻。

“晚安。”

劉一家這幾天就看看附近的景點、博物館,甚至就像普通當地居民一樣逛逛商場、放放風筝,晚上總有時間和劉世期一起吃個飯,吃了飯就散步、逛商場或者回文修遠住處窩着。

“你電腦能裝游戲不?我出去買個手柄可以一起玩。”劉世期陪小弟玩了會兒吃雞和X者,走進文修遠的小書房,站在文修遠身後看着他噼裏啪啦仿佛不用思考一樣打着字。

“可以。”文修遠手也不停。

劉世期在他耳後飛快親了親。

書房門口就對着客廳沙發側,而文修遠坐在門口,外面能看見他半個身子,劉世期在他身後,也就是側對着客廳。

劉世期瞟一眼外面三人,都專注地盯着手機,生怕錯過一幀的模樣。

“小子,要不要玩電腦。”劉世期走出房間,拍拍劉界期的頭。

“好耶,我要玩。”小孩高興得手裏的游戲都不顧,舉着雙手贊同。

“走,我們出去買手柄。”劉世期說。

買了個手柄回來,劉世期自個兒還有一個。劉世期才握過文修遠的鼠标下了steam。

劉界期在旁邊眼巴巴地等着玩游戲,看着大哥站在小哥哥身後,右手握着鼠标,然後左右手圈着小哥哥在鍵盤上打字,頭磕着小哥哥的頭,鼻子聞着他的發香,身子微微壓前。

steam很快就下好了,劉世期點擊下載XX廚房2,以前是和女友玩的,當時他還有兩個手柄。

劉世期瞟了一眼劉界期,嘴上不被察覺地又往文修遠頭上啵了一下。

就當是帶孩子好吧。

劉世期拿了張凳子坐在文修遠右邊,劉界期坐在他左邊。

文修遠沒玩過,劉世期都不專門給他看鍵位,而是自己給他講。

“ctrl切菜,空格拿放東西,生的食物可以丢。”劉世期拿着文修遠的手指放到相應的鍵上,讓他記住,“先用好這兩個,待會兒邊玩再和你說別的。”

其實一下子說完他也記得住,只是劉世期總把這件事忘了。不過也許這也是樂趣吧。文修遠沒有再在意。

“看左上角就是我們要做的訂單,做的東西要放碟子裏,做齊了就可以給客人了。”劉世期一邊玩着一邊給他講解,手裏切菜煮湯放屁裝碟行雲流水,就跟文修遠碼字一樣。

劉界期明明也是玩過的,卻在幾關之後,被文修遠超越了,變成了礙事的存在。

因為文修遠也玩得不好的話,就叫劉世期一人carry,但只有劉界期一人玩得不好,而文修遠和劉世期仿佛多年搭檔一樣,那他就叫礙事。

“你瞎轉悠什麽,”劉世期說,“去洗盤子,去去去。”

“你撞我!”劉界期的叫聲。

“你切這麽多瓜幹嘛。”劉世期的慨嘆。

“啊啊啊,要糊了糊了。”劉界期的尖叫。

文修遠默默地做自己該做的事,似乎慢悠悠的。

“米……”文修遠把米丢了過來。

配合默契——文修遠明明只是剛玩一個游戲卻總能和他配合默契。

以前女友也和他配合默契,只是話語總是不斷的,互相叫着,指揮着。

女友:“菇菇菇菇……”

劉世期:“咕我?”手上卻控制着手柄拿蘑菇丢過去。

“咕咕咕咕。”

劉世期:“你丢我這麽多魚蝦幹嘛。”

女友理直氣壯:“我喜歡吃啊。”

往往超出三星兩三百分。

而文修遠卻一個字也不說。

“你倒是說說話,玩得不好也無所謂。”何況文修遠在上手以後還玩得這麽好。

淨是劉世期和劉界期在說話,“你去切菜”“煮湯”“上菜上菜”“啊我又掉下去了”……

就像玩吃雞一樣,既是獨狼又配合默契。

甚至連交流都不用。

三星。

“小遠哥哥怎麽都不說話,”小孩開口了,“嘿嘿,是不是因為說話就玩不好了?”

“說得好像你玩得不好是因為一直在說話一樣。”劉世期說。

“略略略,我玩吃雞去了。”劉界期甩手不幹了,老哥一直嫌棄他,比平時更狠更多。

終于把礙事的擠兌走了,劉世期把門關上。

之前想着小孩知道他們玩游戲肯定嚷嚷着要一起玩,所以帶上他了。

“你話就一直這麽少嗎?別人情侶玩這些話可多了。”劉世期揉搓着文修遠的臉,看他無動于衷的樣子,又嘆了口氣:“唉,那你覺得這游戲還可以不?”

“你想玩游戲你就玩吧,”文修遠說,“我可以看書。”

不過文修遠不知道劉世期為什麽要把門給關上,文修遠不會在書房裏把書房門關上,這樣他感覺不太舒服。只是有劉世期在,好上一些,他關了就關了吧。

“玩……”劉世期站起身,坐到文修遠腿上,“懲罰游戲。”

劉世期捧着文修遠的臉吻他的唇,舔着、咬着。文修遠主動把舌頭伸出來,和他接吻。

……

“自己做過嗎?”劉世期問。

“有誰成年了都沒動過手的嗎?”文修遠笑。

“看來也不是特別乖啊。”劉世期笑道。

文修遠看起來就是清水一樣的人,但是正正是這樣的人,一旦讓他們沾點邊,就會特別性感勾人。劉世期借着“懲罰”之意和他這麽親密接觸一回,雖然只是互幫互助,但實在比自己來爽得多了。

“我洗澡去。”劉世期啄一啄文修遠唇角。心情大好。文修遠也噙着笑意。

劉世期去洗澡,文修遠打開文檔寫文。

不對,脖子以下不能描寫。那就存在房間裏吧。

第一次對于文修遠來說,可謂相當新鮮,更何況他哪裏看過類似的文字或影像,心中的愉悅感有些分不清是因為什麽。

文修遠赫然忘了自己當初并沒有想過和模拟戀人做類似的事,哦不,應該說,這樣算是踩了邊,但也沒什麽,那就劃入可接受範圍內吧。

而對于劉世期來說,這樣同性間的互幫互助不是第一次,但以往從未試過這樣……親密。會接吻,手會不安分,對方的喘息會助益自己,對方的手指會更觸動神經。

劉世期不是毛頭小孩了,更經歷過愛情,盡管性別不同,他卻無法否認這種情感。

可他又在否認,在找借口,工作和私人感情不混為一談是他向來的原則,這份工作,這分明就是工作,是模拟戀人,是假的,是模拟而已。

況且承認了又有什麽用。

承認了的話,會變得進退兩難,繼續這份工作,還是從此分道揚镳。

控制着自己,還是利用這份關系得寸進尺,留一點溫存?

其實離開就是最不用糾結的選擇。

既然無法否認那就離開吧。劉世期最終還是暗下決定。等家人一走,約好的聚會參加完,就和文修遠請辭,然後搬回自己住處,從此就只是過路人。幸運一些,連見得上面的路人都做不着。

劉世期不是那種慢慢等着培養對方對自己感情的人,畢竟感情這種事,說不準,特別像文修遠這種對感情之事一竅不通的人,若是他真喜歡誰,怕得翻幾十本書,內心打幾個彎,糾結幾番喜歡還是愛,友誼還是愛情……

怕他想不通、沒感覺,更怕他判斷錯了,耽誤了幾年。

劉世期也不是怕什麽,就是那種在你身上割肉、抽你一半靈魂的感覺太難受了。

他想過不止一次她會不會也有這種感覺,怕她有,又更怕她沒有……

☆、星期三早上

夜晚,劉世期和文修遠在打臺球。

館裏沒什麽人,響徹着保齡球落地和撞瓶的聲音,偶爾聽到離他們最遠的一桌臺球的碰撞聲和說笑聲。

他們在最角落昏暗的臺球桌,不大享受得到保齡球那邊天花板的強烈照明,只有淩于臺球桌上一盞柔和的燈。

文修遠不會打臺球,讓劉世期教他。

劉世期把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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