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君為上,臣為下14”(1)

☆、君為上,臣為下22

君為上,臣為下-22

陛下昏迷了三天三夜,這三日裏,全城戒嚴,整個朝廷有序不紊地高效運行着。

在中秋宴第二天,京城裏刺客的同黨全部落網。在同黨被抓捕之後,第三天,結合他們的供詞,再加上已有的信息,朝廷就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在陛下清醒之後,這個秘密就被擺上了陛下的案頭。

南桑目光陰沉地讀着這份密函。

梁國……梁國!

這次刺殺行動,是梁國在暗地裏謀劃。

不只是這次暗-殺,包括之前的江凡之死,也和梁國脫不了幹系。那個女人,是梁國人!梁國這麽做的目的很簡單,是要離間他和玄青。

梁國和他們國力其實相差不大,但這數年來的戰鬥,均已梁國慘敗而告終。其原因,更多的是在與玄青身上。玄青統領下的西北大軍,堪稱虎狼之師。

只要玄青一日還在,那他們梁國就幾乎沒有勝利的可能。但是要殺死玄青,也很困難。後來有謀士提出,視為知己躍龍潭。如果南桑從玄青的伯樂,變成了讓玄青失去一切的人,那麽君臣反目,也可以達到同樣效果。

這個計劃開展了有好幾年,一直都找不到突破口。

直到一年前,梁國的探子無意間發現了南桑和玄青之間的事情。

這真是天賜良機!

後來文貴妃逼問,使得君臣二人矛盾激化,這件事情也是他們一力促成。再後來江凡的死,那簡直是意外之喜。

手裏的紙張在強力之下已經變得有些皺。梁國……玄青……一想到玄青,南桑的眸光又黯淡了下來。

“陛下,對不起,我不是您的玄青。您的玄青已經不在了。您…您不用對我…這麽好。”

南桑閉上眼,玄青沙啞的聲音猶在耳畔。

這次玄青的聲音不是妩媚,是以往的沙啞。

盡管如此,南桑還是無比清晰地知道,他的玄青,真的不在了。

心髒被密密麻麻的疼痛包裹,南桑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是帝王,冷酷強大的帝王,那時候躺在床上,卻顯得脆弱無比。

他聽見玄青說,“陛下,他…他不恨您。”

玄青似乎是想要安慰南桑,“他從未恨過您。”

他卻不知道,他的安慰,給了南桑最致命的一擊。玄青說,“他只是恨自己。”

不恨他,恨自己?

疼痛如潮水一般,把南桑席卷。他像是一只小船,在滔天巨浪裏颠沛。他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仿佛下一秒将會被巨大的浪潮所淹沒。

南桑覺得有些無法呼吸。

“他對我說,您是他的信仰,您是他最尊敬的人。”

玄青沒有注意到南桑的內心變化,自以為安慰,實際上是在南桑的心上插刀,“他說他想要和您一起被記載在史書上,您是明君,他是您手下最得意的将軍。然後君臣相得,千古佳話。”

最後,玄青說,“他真的不恨您,他只是恨他自己,還有我而已。”

回憶結束。

南桑腦海裏一片空白,他緊緊捏着密函。

滴答滴答。

密函上黑色的字跡逐漸被暈染開來,墨汁鋪展,辨不清字跡。

“阿青,朕的阿青——”南桑呢喃着,滿面淚痕。

胸口處的傷還沒有痊愈,現在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無暇顧及。

要恨自己恨到什麽地步,才會硬生生地把自己埋葬?

“阿青……”南桑深深吸了一口氣,“朕,不會讓你的願望落空。你是朕,你是國家的鎮國大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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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元五十年,與梁國之戰,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 14年之後,第一次在寫的過程中有種想哭的沖動,不過沒哭

Mark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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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下一章這個單元就結束了,總結一下

(一)

他把一個硬漢逼成了娘炮。

他把他忠心耿耿的将軍逼成了一個矯揉造作的男寵。

(二)

一個是信仰,另一個是原則。

玄青夾在中間,他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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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壹”愛卿的地雷,感謝“芫”愛卿的兩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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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世界預告:他畫風有毒

豪門大少VS鄉下土包子

(這個題目很适合,但是和隔壁的文沒有關系)

☆、君為上,臣為下23

君為上,臣為下-23

啓元五十二年

如今已和梁國交戰兩年,開戰以來,戰事膠着。舉國上下,損耗巨大。

戰報傳到宮裏,南桑看了之後眉頭緊鎖。

這一戰,梁國早有準備,之前他們拼着以往的優勢還能持平,可到現在,戰況愈發地不好起來。

宮人走進來的腳步聲讓南桑眉頭皺得更深了,“何事?”

他的聲音裏滿是疲憊。

“回陛下,玄青将軍求見。”宮人小心翼翼地答複道。

南桑怔然,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允。”

玄青身披戰甲,行走間自有一幅英姿飒爽。兩年前的暗-殺事件結束之後,南桑就不限制玄青的人身自由,玄青也回到了将軍府。

或許是中秋宴上,南桑的行為深深震撼了玄青。或許是為了報答南桑,他也努力克服着自己柔媚的行徑,向着曾經的玄青靠攏。

終歸是同一副身軀,兩個月的時間,玄青看起來就和以前的玄青沒有半點兒區別了。

唯獨除了能力。

這一年多以來,玄青便一直研習兵法戰術和武藝。

見着南桑,玄青單膝下跪,聲音清朗堅定,“陛下,臣請命前線,擊退梁國賊子。”

南桑看着言行舉止和以前一般無二的玄青,短暫地愣了愣神,真像啊。恍惚間就好像他的玄青沒有離開,這一切也都沒有發生一般。

“朕不……”

南桑的拒絕還沒有全部說出口,玄青就立即打斷了他的話,“陛下,臣乃鎮國大将軍,保家衛國,驅逐賊寇是臣的使命。況且現在戰事吃緊,前線将領對梁國不甚熟悉。而臣駐守邊關十餘載,對梁國頗有研究。”

“此前臣重傷未愈,恐成拖累。如今臣已盡數恢複,自當報效國家。”

南桑條理分明地闡述着他的理由,他在南桑的逼視下侃侃而談,有理有據。

玄青這幅鎮定自如的樣子,像極了曾經的玄青。一時間,南桑竟然怔愣許久,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哪個玄青了。

“此誠危急存亡時刻,”玄青目光灼灼,“還請陛下允臣!”

南桑默然,只靜靜地注視着半跪在地上的玄青,周身釋放出強大的威壓。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面對南桑陡然加強的氣勢,玄青毫不退縮。他脊梁挺直,眼神堅定。這一室之內,竟有一種分庭抗禮之态。

過了一會兒,南桑再度開口時,帶着脆弱的期盼,他小心翼翼地問:“阿青,是你嗎?”

實在是太像了,像得連他也分辨不出誰是誰了。

玄青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真誠地與南桑對視:“玄青的歸宿是沙場,如果有一天,這具軀體失去了生命力,那一定是為了信念而亡。”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陡然變得溫柔起來,眼睛裏是璀璨光華,“玄青是陛下最鋒利的矛,也是陛下最堅固的盾。”

“玄青,生而為臣,生而為将。”

今夜無月,夜空一片黯淡,但是玄青的眼睛裏一片星光,星辰大海在他的眼眸深處。

南桑凝視着玄青的眼,那閃耀的眼睛裏,還有他的倒影。那雙眼裏,有他此生最眷戀的風景。

良久,南桑閉上了酸澀的眼睛,那一瞬間身形仿佛都佝偻了幾分。他聽見自己用嘶啞的聲音說: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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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元五十二年,鎮國大将軍玄青為主帥。

啓元五十四年冬,梁國大敗,賠款三千萬兩,兩國簽訂二十年互不侵犯條約。

啓元五十五年春,返京途中,鎮國大将軍玄青舊傷複發,不治身亡。帝大恸,追封鎮國候,入葬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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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死在歸途的消息傳來時,南桑他正在批改文書。他的心中是一片期待與喜悅,還有二十天的路程,玄青就要回來了。

南桑摩挲着文書,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文書上的字跡清晰,言語明白,按照他平時的速度,數不到十個數就能夠看完。然而現在,就這一本奏章,他看了半個時辰不止。

奏章上的白紙黑字,一個個全都變成了玄青的臉。

玄青有玄青的性格,有玄青的記憶,有玄青的靈魂,如何不是他的玄青?

南桑想,等他的阿青回來後,他一定會好好對他。

他已經想好了,阿青不是擔心他的舉止會造成天下不穩嗎?反正他要做的事情,大體上也做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離開這個位置了。皇室宗親裏,他已經選好了一個作為新皇。

到那時,他不是皇帝,玄青也不是将軍。他們不再是君臣關系,看還有誰能夠管那麽寬。

南桑想着,心裏便滿是甜甜的蜜。文書的邊角都被他給卷彎了,他毫不在意。

他想着,以後,他們一定會很幸福的。假使……假使阿青仍然接受不了他,他也不會再強迫阿青了。阿青待他如摯友,他視阿青為愛人,就這麽過一輩子,也挺不錯的。

嗯,非常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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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的聲音帶着幾分戰戰兢兢,【攻略目标…死亡,本次任…任務攻略失…敗】

南洲君對系統的聲音沒有反應,他的手放在心髒的位置,那裏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疼。他在想,那具身體的本能還挺厲害的,脫離身體後,居然還能對他造成影響。

【攻…攻略者?】系統鼓起勇氣,再一次出聲。

南洲君仍然沒有反應,他想這次的情劫很有意思嘛,一點也不無趣。

【大……大…人】系統聽起來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知道這時候,南洲君仿佛才聽見系統的聲音,【嗯?】若是往常,他聽見系統這可憐兮兮的聲音,定要好生調-戲幾分。現在他卻沒有什麽表示,只是簡單地回了一個單音節詞。

聽見南洲君回複自己,系統語速極快地把信息念了出來,沒有絲毫停頓,【攻略目标死亡本次任務攻略失敗】

等到系統快速說完後好一會兒,南洲君都沒有出聲。

系統真的要哭了,他覺得自己的程序馬上就要陷入死循環。【攻略……】

【我知道。】南洲君打斷了系統的話,沒有讓他說第三遍,【我知道攻略任務失敗。】

玄青,死了。

南洲君再一次不自覺地把手放在心髒的位置,真奇怪,那裏還是一片酸脹。南洲君的語調裏多了幾分以往的輕松,【我只是在思考,最後的玄青,到底是哪個玄青?】

玄青。

南洲君無意間又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心髒處的疼痛感漸漸消失,他忽然間眯起了眼,笑容燦爛。

☆、他畫風有毒01

他畫風有毒-01

陳文明知道,他其實是被他爹他媽賣了。還好,現在是新時代,是由工人階級、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國家。吃人的封建社會已經被消滅了,他們走向了新時代。

所以,即便是被他爹他媽賣了,他也不會像過去被剝削壓迫的奴隸一樣。

他拘謹地坐在車的後座,感覺很舒服,比村頭李建設家的拖拉機舒服多了。不過,如果他可以選擇,他還是想坐那輛拖拉機。

村裏是爛路,這種車開不進來,只能停留在村口前面一點兒的瀝青路上。

他在車裏坐着,他爹媽在村口站着。他坐在後座,透過後座窗玻璃他只能模糊地看見兩個人影。他離窗玻璃很近,他迫切地想再看看那兩道身影,那個村莊。盡管如此,他的臉離窗玻璃還是沒有完全挨上。因為他怕自己的臉把擦得锃亮的玻璃給弄髒了。

陳文明在車裏,軀幹不敢亂動,他只有抻着脖子去看。脖子很酸,眼睛也很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看他爹他媽嗎?

是也不是。

看這個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小村莊嗎?

對也不對。

陳文明在家裏排行老二,上有大哥,下有小妹。大哥聰明能幹,能說會道。小妹活潑可愛,伶牙俐齒。家裏的爹媽喜歡他們,村裏的其他人也喜歡他們。

唯獨他。

他嘴巴笨,不會說話。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沒什麽,村裏有一些叔伯也這樣,村裏人說這樣的人老實可靠。可是那些說叔伯老實的人,在看見他的時候,就會換了一種語調。

古裏古怪。

胡思亂想。

沉默被認為是陰沉乖僻,木讷也在大哥和小妹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呆頭呆腦。

他的爹媽,也不喜歡他這幅性子。不過後來也沒什麽了,他有力氣,能幫家裏幹很多活兒。幹活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嘴甜。

他們不在乎他在想什麽。他從晚間新聞上看到了,國外的農民一種就是兩千多畝地,那麽多的土地,他們全村人種的地加起來都沒有那麽多。

他收谷子的時候就在想,外國農民也會像他們這樣,在大太陽底下流汗嗎?他們也要這樣插秧嗎?

他爹媽不會管他在想什麽,他們只會在意他收谷子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的大哥和小妹,對他也不好。他小妹嫌棄他,覺得他丢了她的面子。大哥不滿他沒有按照大哥說的話去做。

所以他不是在看他爹媽,也不是在看這個小村子。

那他是在看什麽呢?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胸口悶得慌。

陳文明忽然想起離開前,他媽拉住他。他有一米八高,他媽只有一米六不到。他媽身形瘦小,可憐巴巴地拉着他的手,文明啊,你別怨你爹。你大哥考上了中專,你小妹還要念初中,都需要錢……我們窮…他們很有錢,你過去會享福的。

他媽說話斷斷續續,一邊說一邊緊緊地拉着他的手。

他怨嗎?他不怨,他們生養了他,他們讓他健康地長大。他有什麽資格去怨恨呢?他們又不欠他。

他只是在想,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夠進入一個沒有窮人和富人的社會啊。

“以後要是想家了,可以回來看看。”

聲音突然響起,吓得陳文明一抖。

這聲音真好聽,跟電視裏一樣,字正腔圓,但又比新聞聯播裏的聽起來親切多了。

他忍不住擡頭去看說話的人,這個人身上很幹淨,衣服也說不出的好看,還有好聞的氣息

他抓緊了有補疤的運動褲,用他有着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回答道:“謝謝你。”

☆、他畫風有毒02

他畫風有毒-02

【人才!我們穿越司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冰冷的機械音帶着浮誇的語氣,響在沙石的腦海中。【我果然沒有看走眼!】

【……閉嘴。】沙石額上青筋跳動,剛對機械音說完話,胃裏又湧上一股強烈的不舒服的嘔吐感。

這具身體,暈車。

這是第二個世界,他進入了陳文明的身體。陳文明暈車,他也得跟着暈車。

沙石騎過馬,駕過車,殺過人。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這種暈車的滋味——恨不得把五髒六腑全都吐個幹淨。

在這種時候,沙石不僅需要扮演人物,還要忍受吵鬧的機械音……

機械音對沙石的呵斥聽而不見,【啧啧,上個世界你的OOC程度是百分之零,感情線的破壞程度高達百分之八十。要是時空局那幫子人知道了,非得氣死不可。】

【他們說是什麽維護劇情,要貼合原定人設。】機械音毫不客氣地嘲笑,【養的那幫子扮演師裏,只有一個能達到百分之百貼合人設。】

機械音繼續聒噪,【诶?小沙子,我剛才分析了一下,引起劇本發生颠覆改變的節點,都是因為你吧?】

【你借用梁國安插在宮裏的探子,把南桑和玄青的消息傳了過去。文貴妃之所以能知道這件事,其中你也動了手腳。】

【還有江凡!那個什麽約定,也是你早就安排……不對,準确來說,你和江凡的結識就已經不是偶然!江凡救你出京,也是設計好的。我想想,這出戲裏唯一的差錯應該就是江凡的死。】

【啧啧,這種在世界意識眼皮子底下搞破壞,對方還一點兒都發覺不了的感覺,簡直太爽了!】

【诶诶,也不知道你的小桑樹到底動情沒有。小沙子,你覺得呢?】

冰冷的機械音聒噪地響在腦子裏,無法驅除,還不能露出異樣。沙石咬緊後槽牙,【你和我有什麽關系?】

聽見沙石突兀的提問,機械音詭異地一靜。

機械音試圖插科打诨,【小沙子,你這是想和你的上司拉關系?】

沙石沒有受到幹擾,他繼續說,【你為什麽要幫我?你所付出的風險,你所得到的收益,完全不對等。】

在沙石說完之後,機械音沒有再試圖裝瘋賣傻。他了解沙石,亦如沙石了解他。這萬千世界裏,如果有他唯一瞞不過的人,那人只能是沙石。

于是,腦內的機械音徹底的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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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是四九城裏有名的會所,尤其受二代們的青睐。

會所裏環境清幽,十分高雅,和旁人所想像的淫-糜完全不同。當然,那種淫奢-靡的會所也是有的,不過,南桑和他交好的世家子們,一般是不會去的。

“大少,聽說你們家住進了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說話人一邊吃着櫻桃,言語裏滿是調侃,“還是你親自去接的?”

這消息,早就在他們圈子裏滿天飛了,各種各樣的揣測都有,沒有哪一個有說服力。現在終于聽見有人開口問,他們一個個都支棱着耳朵,生怕錯過了回答。

而這問話的人不着調的語氣,他們也是模仿不來,不敢這麽随意。

問話的人,是吳家老二,和大少是發小。他們稱呼“大少”,是以示尊敬,是規矩。吳陽叫他“大少”,那是發小的打趣。

“據說他還不知道自己暈車,你接他回來的路上,他一路走一路吐?”吳陽毫不畏懼發小的眼刀,自顧自地樂着,“結果把你的愛車弄得髒兮兮的?”

兩人是打小的交情,自然知道吳陽是什麽德行,他只輕輕瞟了吳陽一眼,“吳叔叔前幾天問我西南高原怎麽樣。”

一聽這話,櫻桃也不吃了,吳陽立即坐直了身,換上谄媚的表情,“嘿嘿,南大公子,西南高原那地方,要啥沒啥,天寒地凍的……您有艱苦卓絕的意志,鋼筋鐵骨的體魄,您能在那地方呆三年。我要是去了,就得完菜!您可得為兄弟的幸福好好考慮考慮呀。”

吳陽說話間,毫無吳家二少的包袱。在發小面前慫,那叫跌份嗎?當然不算!

看夠了吳陽耍貧嘴,這才慢條斯理地收回視線,回答起吳陽上一句話,“找到腎|源了——他的腎,和明明的配型成功。”

“他”指的是誰,毋庸置疑。

這聲音十分好聽,即便是說着這樣的話,也絲毫不損其魅力。也難怪那日陳文明一聽見這聲音,就心生好感。

同樣,這話所産生的效果是震撼的。原本嘈雜的包廂,突然之間徹底安靜了下來。

南家嫡系,這一代有兩個男孩。一個是南桑,另一個是南明。

南桑驚才絕豔,是這批世家子裏的領軍人物。而南明,則令人心生惋惜。他很小的時候就患上了腎衰竭,需要換腎。

直系親屬配型成功的概率不低,南家父母,南桑都試過,包括南家旁系,都也去醫院檢測過。但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配型成功。

他現在已經十八歲了,再過幾年就到了最佳的動手術的年齡。如果到那個時候,還沒有找到可用的腎|源,南明所面臨的将會是死亡。

直系親屬中,配上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五十。而陌生人,僅有幾十萬乃至百萬分之一。

在高概率的親屬中都沒能配上,更別提陌生人了。

在此之前,南明活不過二十五,幾乎是所有人的共識。因此,南家寵他,要讓他在短暫的生命裏享受到最好的。

都說恃寵生嬌,但南明既沒有因為自己的病情而自怨自艾,也沒有變得驕橫無禮。相反,他像是一個小天使。

于是,南家更寵他了,南桑也把這個弟弟放在心尖子上疼。沒有利益沖突,他又可愛乖巧,那些二代們,對南小弟也很是疼惜。

現在,南桑說找到腎|源了!

在場所有人,除了南桑之外,吳陽是最高興的。他和南桑是發小,經常到南家玩耍,當然也認識南小弟。不止認識,他對自己的親弟弟,都沒對南小弟好。

“找到了好,找到了就好。”吳陽喃喃道,忽而他舉起酒瓶,猛灌了幾大口。

看見吳陽這失态的模樣,南桑沒有取笑他,因為在得知這個消息的那一刻,他比吳陽還要失态些。

包廂裏的氛圍陡然輕松了下來,他們和南桑交好,對南小弟也是頗有好感。此刻也由衷地感到喜悅。

忽然間,在這片喜悅之中,一個冷淡的聲音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知道嗎?”

“還沒告訴明明。”南桑也沒在意這人的冷淡,他們同窗十年,又是一個圈子的人,當然也知道對方的脾性。

說話的人是楊若谷,名字來于虛懷若谷。但可惜,楊若谷非但長成翩翩君子的寧靜致遠,反而是一肚子壞水。不同于吳陽那種吊兒郎當壞得明顯,他高冷禁-欲的模樣下,全是陰險。

楊若谷端起酒杯,虛眯着眼,“我是說——提供腎|源的人。他知道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古怪。旁人稱呼陳文明,大多是用“土包子”此類帶有輕蔑的稱呼,而他卻是客客氣氣的用“提供腎|源的人”來描述。如此,倒像是在為陳文明打抱不平一般,在此刻顯得很不合時宜

陡然間,包廂裏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一片寂靜無聲。下一刻,吳陽蹭的一下站起來,怒視楊若谷,“你他媽是什麽意思?呵,楊大少爺您悲天憫人,您想護着那土包子?”

“陽子!”南桑雖然是在呵斥吳陽,但他卻是直視着楊若谷,“楊少有何高見?”

場面一觸即發,分量不夠的,大多默不作聲地降低存在感,不敢惹這兩尊大佛。分量夠的,也是依照勢力分布,默然不語。

在這樣的環境下,楊若谷卻好似沒事兒人一般,悠悠地喝了一口酒。

“看來是不知道了——人早晚是會知道的,那大少可得把人看好了。”楊若谷放下酒杯,站起身,拂去衣擺上莫須有的灰塵,“聽說周家,臨了要動手術取骨髓去找那人時,卻已是人財兩空。”

楊若谷邊說邊走,緩步走到門口,臨了回頭看向南桑,帶着幾分捉摸不透的笑容,“大少,您說呢?”

周家幺子的情兒得了血液相關疾病,需要移植骨髓。周家幺子很寵他的情兒,自然是費力尋找可以移植骨髓的人。他情兒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哥哥。巧了,情兒哥哥的骨髓恰好配型成功。

周少爺給了她哥哥一筆錢,她哥滿口應下,說即便沒有錢也肯定會捐骨髓的。

可到了要做手術前兩天,周少爺發現情兒的哥哥帶着錢跑了。說是她哥聽見有人說,捐了骨髓之後會死,然後害怕得不行,然後就跑了。

周少爺氣得不行。

依照現在的技術,捐骨髓的風險很低,對捐獻者的的危害也很小。捐獻骨髓只是抽取幹細胞,這些細胞是可以再分裂的,休養一段時間,還會再長回來。

但是,腎呢?

捐了腎之後還會長回來?

一個人只有兩個腎,說是少了一個腎不會死。

如果有一個腎就夠了,還為什麽經過千萬年進化,人有兩個腎?

捐骨髓的都能被吓跑,更何況捐腎的。

楊若谷走後,南桑就陷入了思考,楊若谷說得不錯。

他不能讓明明手術的事情,有任何意外的出現,一丁點兒風險都不行。

他必須要讓對方心甘情願地捐腎。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連腎|源都會被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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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寒水淼”愛卿150瓶營養液,“壹”愛卿12瓶營養液,“芫”愛卿 2瓶營養液

☆、他畫風有毒03

他畫風有毒-03

一聽到開門的聲音,陳文明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他立即轉頭看向玄關,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雀躍,“南哥,您回來了。”

回來的不止南桑一個人,還有吳陽。

“嘿,我說小蚊子,爺這麽明顯一人兒,你就只看到你南哥?”吳陽搖搖頭,一臉浮誇的悲傷,“這也太讓我傷心了。”

他在南家呆了僅一周,就見過五次吳陽。吳陽又是個自來熟的個性,剛一見面就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小蚊子。

陳文明知道吳陽這是在打趣他,可他還是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顯出幾分樸實的模樣。“吳哥好。”

見着陳文明這樣的反應,吳陽更來了興趣,想繼續捉弄一番。

還沒等他繼續說,就被南桑開口打斷,“第一天還适應嗎?”

三天前,南桑問他想要什麽。

那時候,吳陽正好在旁邊,他當然知道,南桑這句話意味着什麽。要是四九城裏的其他人得了南大少這麽一句話,那可就不得了了。南桑問陳文明想要什麽,沒說出來的後半句是:無論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南桑沒有說,吳陽就幫他補充了。似是生怕陳文明不明白,吳陽用他的表演天賦,誇張且詳細地把這句話闡述了一遍。

聽完吳陽的闡釋,陳文明愣愣的,一副震撼得不得了的傻樣。作為一個十足的土包子,吳陽所說的那些是陳文明之前根本無法想象的。

南桑說留一晚上時間給他思考。吳陽也打定主意明天要過來看看,看陳文明會提出怎樣的願望。

然後,出乎兩人意料的是,陳文明并沒有用一晚上去思考。他左手的大拇指用力按着食指關節,顯得有些緊張。他又搓了搓衣角,接着擡起頭,小心翼翼地向他請求,我…我想上學,想讀書。

他們都沒有想到,陳文明會提這個要求。

吳陽之前對他說,你即便是想當個經理、總裁,想天天在斐濟度假,你南哥都可以讓你如願。吳陽把最吸引人的東西,一股腦地全說出來,卻根本沒有提到讀書。

讀書不重要嗎?對于普通百姓來說,當然重要。學習是他們改變自身階級的,最簡單,最安全,最有效的一條路。但很可惜的是,有很多越是身處底層的人,越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尤其是當讀書,和其他充滿誘-惑的選項放在一起的時候。

他們都有些驚訝,吳陽沒忍住又問了一句,你為什麽想讀書啊。

其實他想問的是,你為什麽沒有選擇其他,卻唯獨選了沒擺在選項裏的讀書上學。

然而,陳文明再一次讓他們震驚。

他用夾雜着濃重口音的普通話,擲地有聲地回答:“科教興國。”

吳陽頓時捧腹大笑,就連南桑也露出了淺淺笑意。而陳文明,他仿佛也知道了自己說出了什麽好笑的話,雙臉爆紅。盡管如此,他的眼睛仍舊炯炯有神,閃閃發光。

那天是周五,等到周日晚上的時候,南桑就給了陳文明一張U大的特殊學生證。這張學生證,既不是一般的U大學子的學生證,也不是旁聽證。

不論怎樣,陳文明也面前成為U大學子中的一員了。南桑說,如果以後還想繼續研究,還可以送他出國深造。

U大是全國萬千學子都想進入的高等學府,能夠進U大聽課,已經是陳文明不敢奢求的事情了。至于進入世界名校,在他的思維裏,根本沒有這個選項的存在。

大一新生剛進行完軍訓,就迎來國慶小長假。很多高校,在九月份沒有給大一新生安排多少課程。今天是返校的第一天,也還沒有正式進入學習,各門課的教授也僅僅是對課程做了簡單介紹,講了一些有趣的經驗和小故事。

盡管如此,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陳文明心神澎湃。

聽到南桑的問話,陳文明變得興奮起來,他蜜色的耳根處都出現了一層淺淺的紅色,“U大裏有很多老師,還有很多學生!”

“這些老師都好厲害!”

陳文明一興奮起來話就止不住了,他不止用他所掌握的所有詞彙去描述,他還用上了有些不協調的肢體語言。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陳文明注意到吳陽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呵欠,掏出了手機。他又偷看了一眼南哥,南桑是一個認真在聽的聽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對這個并不感興趣。

于是,陳文明把肚子裏剩下的所有話全都裝了進去,他放下了半空中的手,大拇指按住食指關節。他幹巴巴地以“要是所有人都能在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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