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主角身體不舒服,發着
五更天,東邊逐漸升起通紅的朝陽,密林裏的樹葉,在霧氣的凝聚下滴答作響。蟲鳴響起,一瞬間打破了某種靜寂,生機勃勃的歡快語調,毫不客氣的響徹整座森林乃至遙遠的邊際。
昨夜經歷了那場刺殺,和親隊伍忙碌半宿終于又在另一處開闊的地方安營紮寨。
高舉的火把漸漸熄滅,升起寥寥青煙。大漢把火把一扔,看着眼前的土包,帶着些許感嘆道:“再見了兄弟們。”話落跟随其他人收拾東西準備返回營地。
一群大漢左手拿着鐵鍬等工具,右手拿着四處搜尋的早餐材料,不時可看見那肥胖胖的身影不斷抖動,偶爾從喉嚨裏露出個音,赫然是土雞叫聲。
天已經蒙蒙亮,在看到不遠處的營帳時遠處歸來的人心裏都放松了些許。但在靠近時,卻聽到高高低低的撩人女音,耳聰目明的,甚至能聽到哼哧哼哧的男人喘息聲。
幾名大漢相互對視了一眼,有人口直心快,道:“都折騰半宿了,還沒……”話雖未說全,可表達的意思大家都懂。
有人道:“雖說是中毒,但怎麽跟發春似的?”
有道威嚴的聲音,打斷他們的交談,直接發話:“主人家的事別摻和,免得禍從口出,走了。”
一處火堆邊,師音正在熬着大鍋的藥湯。車隊裏的人,這次傷亡慘重。有些人即便活着,身上也添了不少傷。不說其他人,她自己身上就有不少傷口,只是早就處理好了。
瑤憐拿着木盆走近,蹲下身倒着地上稍微放涼的藥湯,臉上帶着抹擔憂:“師傅,天快亮了。殿下若再不出現,肯定會引人注意的。”
師音不急不慌,繼續把鍋裏煮好的藥湯倒進盆子裏放涼。“你想多了。這車隊裏,除了你我四人,根本沒誰在意殿下。”
“可是殿下把安王給帶走了,那雲将軍肯定會表示一下吧?”
師音發出一聲輕嘲:“美人在懷,他哪兒有那個功夫?”師音揮揮手,“行了,鎮定點,快給傷者換藥去。”
瑤憐欲言又止,最後撅着個小嘴,滿臉不開心的走了。
師音看着燃燒的火光,腦海卻不斷回想昨夜發生的一幕幕。她想到了某種猜測,随着時間的流逝,心裏越發肯定。
‘我的殿下,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
石乳密布的山洞,楚緣已經清醒并打理好了自己和伯沉。她伸手抱住伯沉,突然目光凝聚在他的白發上。楚緣看着那滿頭白發,怎麽找都沒找到一根黑的頭發根,只有零星幾點發尾還帶着點黑色。
楚緣又把目光轉到了自己的右手,本來瑩潤如同美玉的手,如今卻黯淡的仿佛塑料模特。看似完美,卻缺少了生機。
楚緣輕咳了兩聲,身體會出現如此狀況,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有精氣神,三者缺一不可。
她如今的這具身體,在當年生機未斷時,由于她的到來延續了下去。甚至在外人眼中,經歷了那麽兇險的一場病,卻絲毫沒有損耗根底,反而比普通人更厲害。但其實真相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不是這些年,她不斷地用魂力溫養着這具身體。恐怕早就落得和伯沉一樣的情況。
昨夜,她損耗魂力把伯沉從生死邊緣拉回來,自然便斷了對自己身體的供養。失去了那麽多魂力,又沒有僞裝一下,不好看很正常。
楚緣打着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她如今不僅臉色暗淡,甚至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不過在她抱着伯沉離開山洞重見天日後,她的臉色已經明顯好轉只是略顯憔悴。
等她找到新營地後,天已經大亮。一直在外注意着四周的師音立馬便迎了上去。“殿下!”看着被自家殿下抱在懷中尚在昏睡的伯沉,師音吞下了滿腹疑問,轉身在前面引路。
“因為需要休整,所以目前不會啓程。您和安王的帳營,奴婢都已收拾妥當。關于您和安王深夜未回的事情,奴婢擅作主張說您和安王昨日逃到了林子裏。陳峰,陳雲,之前被奴婢派出去尋找您二人了。”
“從今日起,我與安王同吃同住。”
在前面引路的師音停頓了下腳步,接着繼續朝前走,只是對楚緣的吩咐并未應答。
進入帳篷裏,師音還未開口,便被楚緣制止。“等等。”
師音看着自家殿下,先是把人放好,接着給人脫下外衣,蓋好被子,裏裏外外收拾妥當。
師音就這麽憋着氣的等,直到被允許開口。
“殿下,您為何會有如此吩咐?還有昨晚……”師音在說到最後一句時,猛然又不願開口。因為她怕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楚緣褪去衣衫,換上床邊準備的新衣服。“昨夜我擔憂你的安危,把伯沉藏好後,我便返回來尋你。但我還是太大意,以至于讓他為我受了一劫。”
師音想要反駁,卻又及時閉嘴。說什麽呢?難道說安王不該出現在那裏。
楚緣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那毒太過猛烈,又因為特殊性,我只好帶着他離開。”
師音瞬間了然于胸,心裏五味雜陳。
“若是普通人,就算中了那毒,只要方法得當,總歸不至于丢命。”楚緣坐在茶幾邊,拿着小勺放了兩茶。“可中毒的偏偏是他,一個身體孱弱到幾乎每時每刻都有生命危險的人。他怎麽受的住?……受不住啊。”
楚緣把壺裏灌上水,放在爐上燒。“雖然我與他相識不過短短數十日,但我卻不想他死。他已是我認定的人,你當如敬重我一般敬重他。”
師音啞着嗓子道:“殿下…那毒有何解法?”她雖心有猜測,卻還是想要一句準話。
楚緣輕笑一聲,雙眼看向依舊沉睡的伯沉:“昨夜,慕輕塵是何種解法,我便是何種解法?”
師音慘白着臉色,繼續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
楚緣轉過身看着她:“‘顏歡’的确有解藥,可我沒有。更何況當時情況危急,上何處去找?”見自己話語太重,她又緩和了語氣道:“你莫要覺得責任在你,我與他本就有了婚約,如今不過……”
師音搖着頭打斷:“就算有婚約又如何?那本該是被寄予美好祝福的事。不應該如此輕描淡寫,因為這種事情而犧牲。”
“師音…”楚緣皺着眉頭不贊同。什麽事能有生死重大?
見她準備逃開,楚緣厲聲低喝:“站住!過來。”
師音低着頭,慢慢挪過去。
“看着我。”
師音掙紮片刻,紅着一雙眼眶擡頭。
楚緣面無表情的看了她半晌,黑白透亮的雙眼讓人無所遁形。楚緣冷冷的開口:“你也覺得他配不上我。你從小心思細膩,後來被我教導,更是喜顏怒色不顯于人眼。
可是自從見到伯沉,你便處處針對。你眼中的惡意,表現的實在太明顯。”
楚緣見她不開口,便把視線轉向爐火的茶壺,掀開蓋子,看裏面茶葉舒展翻滾。
靜默片刻道了句:“是我的錯……”
一直死咬牙不開口的師音,這時終于看向楚緣,見她渾身籠罩着落寞,終于走上前跪在地上,伸出雙手握住楚緣手臂,帶着哭腔道:“不是的,是我的錯,是我太嫉妒,才會處處針對他。
殿下是多麽風光月朗的人,他配不上您,他配不上……”說着說着,高昂的額頭便又沉了下去。
一瞬間,似乎除了翻滾的茶水聲在沒有任何動靜。
楚緣拎起茶壺,緩緩倒了一杯,輕輕一吹,抿上一口。清冽又帶着苦澀的味道,瞬間布滿整個口腔。直到口中液體吞入腹中,滿口的甘甜又如同回春一般久久未散。
她輕嘆一聲,似乎想要把心中衆多翻湧的情緒一同吐出去。“長安閣,從最初便是為了希兒而準備。後來把你帶回來,我便又創建了九流。一直以來,九流都有你打理指揮。它本便是我給你的禮物,你要利用它做些什麽都無所謂。
只要別觸及我的底線。”
師音喃喃道:“所以如今,他也是您的底線?”師音擡頭,癡癡的望着楚緣。
“是。”楚緣肯定道。
師音扯着嘴角道:“您還會要我嗎?”
楚緣低頭看她,點頭:“要。”
師音雙眼含淚,唇角勾起,輕聲道:“那就好。”
“出去弄些吃的吧,我餓了。”楚緣伸手拿着繡帕幫她擦拭了下臉頰,拍拍肩膀道。
師音立刻站起身收拾好情緒,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低頭退出帳篷。
楚緣又倒了杯茶,起身坐到床邊,附在伯沉耳邊說道:“開口喝點水。”然後左手掐住他下巴,倒一半就給合上,重複兩遍。最後又是一番擦拭,把人往裏挪了點,自己躺上去休息會兒。
楚緣睜眼,耳邊已經能聽到轟隆的雷聲。她才躺下十分鐘還沒睡着,就被雷吓醒了,真是沒福氣啊!
聽着外面慌亂的腳步聲,還有幾道明顯朝她這邊而來。果然,師音沖進來就說:“殿下不能耽誤了我們趕緊上馬車。”
楚緣把伯沉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在懷中,出了營帳擡頭一看。天邊烏雲黑壓壓的,不時有幾道閃電照亮天空,遠處的雷聲已經越來越近。附近都是樹,很容易招雷,難怪他們那般急切。
還沒上馬車,黃豆大小的雨滴就已經傾盆而下。楚緣趕緊提快速度,免得成為落湯雞。
很快隊伍整裝齊發,沿着官道向前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
發送評論就可有紅包哦!
可否收藏評論專欄三連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