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喝下那杯酒後,楚緣起初沒什麽感覺,跟着之前的那兩名小厮走到了一個房間,一個有棺材有床的房間。
房間裏就像真正的婚房一樣,有紅燭,有寓意着早生貴子的瓜果。
在她前面進房間的儒雅男子,此刻已經把牌位放在了供臺,手裏拿着三支香點燃後拜了拜,接着合衣躺在了床上。
楚緣走在進房後不久就能感覺到胸悶氣短,她一路扶着牆,慢慢挪到了貴妃椅上,躺上去後眼前就開始閃爍着黑影,仿佛快速轉了十幾個圈停下的那一刻,眩暈與嘔吐齊飛。
她閉着眼喘着粗氣,耳邊除了自己的聲音死一般的安靜。
很快她漸漸感受不到呼吸,雙唇下意識的張開,脖子就像被人掐住一樣。
這一刻她真後悔這麽折騰,她前兩世死的時候都沒這麽折騰。
她只好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回憶裏,不斷努力回想一些留戀的不舍的人和事物。
這個辦法還挺有效的。
因為她在回想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死了。
可是緊接着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魂體既然離不開這具軀殼!
她就這麽被困住了?
楚緣震驚!
楚緣疑惑?
楚緣悲催的發現自己變成鬼就睡不着了。
這真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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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的兩世做鬼都很短暫,做人反而很長。
所以這不僅是新奇,更是經驗也是折磨。
就這樣,她在一片黑暗中一直數着數,直到第二次清晨,有人打開房門,靠近她的身軀,給她和那個儒雅男子換上壽衣。
楚緣聽着他們的言語,知道那個儒雅男子,是那名叫夕煙的女子父親,在前幾年買回來的,為的就是能夠在她女兒死的時候做陰婚。
結果,那名少女夕煙也不知何時就對她有了心悅之情,還被發現了。
夕煙的父親愛女如命,知道這件事情,自然便打上了她的主意。
聽他們說的話,本來他們老爺是打算把她捉來配個冥婚就算了。
結果她們小姐知道了老爺的想法,因無法接受,身體每況愈下。
并在昨日死去。
他們老爺立刻表示一定要把她抓來,給他女兒配陰婚。
至于為何有了她,卻也沒有放過儒雅男子,是因為他們老爺當年有配婚的念頭時,就找高人算過小姐的生辰八字,然後才買下了那個儒雅男子。
因此在陰婚帖上,那儒雅男子和他們小姐才是正經夫妻,而她這,就相當于陪葬的愛妾。
這是怎樣一個槽多無口的事啊!
但很快她就沒心情想別的了,因為她已經被人關在了棺材裏,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裏面只有一個屍,也就是她
不幸的是,她看不到也摸不着,渾身被困浮在那具身體。
既感覺不到身體已無法離開身體,除了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她就仿佛身處在另一個世界另一個空間。
或許是不想讓自己無聊,或許是因為黑暗待的太久,其它的器官感知就會變得敏感。
總之只要聽到一點動靜,她的腦海就會迅速浮現與之相匹配的畫面。
她會下意識的去在意外面的小小動靜,無法集中精神沉下心。
她聽到為了封死棺材打擊的聲音,也聽到一群人順着列隊跨步行走的聲音,還有路上敲鑼打鼓的聲音,街道兩邊站着的密密麻麻讨論的聲音,下葬時的吆喝聲,響亮的鞭炮聲,下葬人腳踩着土地的沙沙聲,落棺聲,招呼人離開的時候,以及遠處封墳的聲音。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遠,直到一片寂靜。
楚緣此刻終于收回散亂的心緒,從腦海裏扒拉出了一系列各種問題,用于驅散那片寂靜。
然後她想到了一個很關心的問題。
白松和孩子們怎麽樣?
她留下的那封信,不知道白松有沒有看懂?
那封信是她準備着,如果白松要在此定居,她就不打招呼的離開,只留一封信。
那裏面會寫一些她離開的原因,以及要去往的地址,為的便是給白松和孩子們一條後路,不曾想如今變成了自己的後路。
之前是想着好歹把屍體撈出來,現在是想着把屍體撈出來的時候,把她也撈出來。
可是就算屍體撈出來了,又有誰知道?這具屍體裏還困着一個魂。
不不不不能這麽想,至少安安就有能力知道……可是,他如今也生死未蔔。
歸來肯定有辦法,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對了,還有一個人。
如果是她的話,一定不會放過這具身軀,也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查看這個身體還有沒有靈,到時候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但是自己到底為什麽會被困住呢?
是她的靈魂出了問題,還是這具身體有什麽蹊跷?
到底……什麽時候有人來啊?
………
已經被驅趕了十多日的白松和孩子們,如今正坐着馬車,按照信中的指示,去往雍國,尋找匾額上有楓葉圖案的店。
又過了數十日,他們終于來到了雍國的邊陲小鎮,進入了鎮子裏唯一的一家客棧。
按照信上所述,即便是在邊陲小鎮也可能找到有楓葉圖案的店。
白松決定休整半日,這半日的時間就去鎮子裏逛逛。
雖然是邊陲小鎮,但因為是各國商人的必經之路,因此它并不荒涼,反而變幻多端,極其繁華。
看着眼前擠擠攘攘的人群,白松總會下意識的摸摸胸口,因為那裏放着他們所有的錢財,同時他又時刻注意着四個孩子,避免大家被人群沖散。
四個孩子雖然被眼前繁華的一幕給吸引了目光,但每個人的雙手都緊緊相握。
白松看到不遠處賣糖葫蘆的小販,便拉着孩子們走了過去。
想要給他們每人買一根,卻被拒絕。
因為他們不想放手,便只要了兩根,兩人一起吃一根。
白松欣慰的笑着,挨個揉了揉他們的腦袋。
一上午四處游蕩。
卻怎麽也找不到信中所述牌匾上擁有楓葉的店,接下來的食物也已經買齊了,白松有些失望地帶着孩子們回到客棧。
可在進入客棧時,白松感到身後被拽住,疑惑回頭,便看到花花指着客棧的牌匾。
…………
已經臨近産期的伯沉,每天至少身邊有兩個人把守。
以至于他聽到暗號時,只能随口找了個上廁所的理由,挺着肚子被人攙扶過去。
這還是他的再三要求,要不然那些婢女都敢拿個便桶放到室內。
看着夾在木板下的紙條,伯沉把東西放在胸間,順便解決了下生理問題,施施然的離開。
一路上他連打哈欠,一副睡意朦胧的樣子,回到房間他就朝後擺擺手說自己困了想睡不想別人陪着。
瑤憐伺候他躺下,把床簾放下,靜靜的退到外間。
在一片寂靜下,伯沉迅速拿起紙條展開,上面寫已經有了王爺的消息,并且在傳回消息時就帶了一批人,跟着消息的傳遞者出發尋找了。
據傳遞消息的人說,他在河邊撿回王爺,然後帶着幾個娃娃和王爺一路翻山越嶺來到尹國一處名叫雲霄鎮的地方,相依為命生活了将近倆月,結果十幾天前,雲霄鎮的大富豪,突然派人抓住了王爺,逼着王爺和他的女兒當場結親,然後第二天就聽說王爺跟着那大富豪的女兒埋葬在了一起。
那個名為白松的少年說自己打聽了才知道,那個大富豪的女兒早在大富豪派人抓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當時抓住王爺就是想給他女兒做陰婚。
少年白松能夠帶着四個孩子找到他們組織,是因為王爺給了他們一件信物,還留了一封信,信上便寫了一些關于他們組織的消息。
看完了信件,原先躺着的伯沉早已坐了起來,他面色如常,左手卻漸漸放在了肚子上,額頭也很快落了冷汗,他深呼了口氣,朝外面喊道:“來人…來人!”
本就安靜的房間,這句呼喊清晰可聞。
在外間等候的瑤憐跨步走到門口吩咐小侍女去找她師傅師音,然後迅速扭頭往內間而去。
“殿下!放輕松,放輕松。”瑤憐扶着身軀微微顫抖的伯沉,聲音輕緩又堅定地說。
伯沉順着她的力道,慢慢躺下,胸口起伏不定,雙手握住被褥,緊咬着牙關,不在發出一語。
很快,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來,有的在門外等候,有的直徑走到房內。
瑤憐看着快速湧來的穩婆和女醫,立刻退開床邊站在角落,但等到女醫診脈退下,穩婆一擁而上後,她也插了上去,一邊幫忙一邊把被褥下藏着的紙條放入腰間,并很快尋了個事借機出了房間。
瑤憐看着等候在門外的師傅,還未開口就被旁邊的安希連聲詢問:“怎麽樣?東西呢?什麽消息?”
師音吩咐身後的婢女接替瑤憐手上的事,并把有些過于急切的安希拉到身後,冷靜的朝瑤憐開口:“如何?”
瑤憐把腰間的紙條遞了過去。
師音剛要伸手去接,卻被身後竄出來的安希截了道。
一目十行看完紙條上的信息,安希立刻便心急如焚的準備奔向尹國。
師音早在安希剛有所動作時,便立刻握住了她的胳膊,帶着些許嚴厲的問:“哪兒去?”
既興奮于知道姐姐消息,又痛恨自己沒能早點知道姐姐消息,以至于讓姐姐遭受了那麽多苦的安希,陰沉着臉說了句:“接她回來。”便一甩手,迅速跑沒了影子。
師音立刻對瑤憐吩咐:“看好她,不要起沖突。”
“知道了師傅。”
師音看了眼府外的方向,還未回神,一道雷霆便劈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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