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曲閻王低咳一聲,竟也拿起夢中顯現的茶杯并不很斯文的喝了口水:“觀你如此态度,想必已知本王尋你所謂何事,就不彼此客套了。”
伯沉悠然的晃着茶杯,左手一攤示意請繼續。
見其态度,曲閻王正了正臉色說:“前靖國長公主楚緣,在生死簿上已定命運是猝于去年九月初二,但根據調查,前靖國長公主楚緣早于自己十歲生辰時,便已經斃命,下了地府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魂歸了輪回…”
見對面還是一副漫不經心,不感興趣的樣子,曲閻王繼續道:“但不知因何故,有一野魂趁機進了前靖國長公主楚緣的身體,并一直霸占至……去年九月初二。本王本應該将那野魂拘回地府進行審判,但本王卻意外發現,那野魂的魂魄曾經被人動過手腳,順着一絲線索探查後,本王确定,關于前靖國長公主楚緣死而複生一事責任不在那野魂身上,但…”曲閻王停頓了下,加重語氣道:“關于那野魂所作所為,地府有權進行審判,還請你莫要橫加幹涉。再…”
“閻王,她有名字。”
伯沉用溫潤清朗的聲音打斷他的話,淺琥珀色的雙瞳不知何時彌漫着絲絲紅霧,隐約可見其中閃爍的星芒,雙眼直直刺向對面的曲閻王。
“她是思危,也是楚緣,更是我心裏的那塊元寶,需得好好護着,日日偏愛。……你有說什麽嗎,閻王。”
面相正直的曲閻王面對、對面緊盯着自己的雍國二十一子封號安王字博生名伯沉的世外之人意料之外的被震懾了。
不待他開口,伯沉便翹着唇角眼中毫無笑意地說:“我的元元被天上那個東西抓來當補丁,沒有誰問過她願不願意,而造成這一切的,地府難道不該承認?至于你說我橫加幹涉,呵!是誰造成的這一切,你可別推卸責任啊,閻王。”
回過神的曲閻王辯解:“這件事的确有地府的一部分責任,但她也的确應該由本王帶回地府審判。至于後面那句話,是本王的輕率,本王給予道歉。”
伯沉冷笑:“閻王真是避重就輕的一把好手,可憑什麽我要聽你們的?”
曲閻王:“因為她只是一只野鬼,長此以往,必定消散于世間。”
望着對面再次犀利的眼神,曲閻王只好放緩了語氣解釋:“她雖然有功德加身,但畢竟不得修煉法門,魂魄弱的比剛死的新鬼強不了多少,若不是因為有那滿身功德,她根本撐不了那麽長時間,這你都該是知道的。”
見他依舊固執己見,曲閻王腦筋一轉說了句:“元…咳…楚緣很孤單啊!”見對面的人眉眼松動,曲閻王再接再厲:“黑無常剛發現她的時候,就是因為聽到了哭聲。”
伯沉駿眉微屏,一下子腦海裏就閃過以前元元在自己面前哭的樣子。
曲祥心裏暗自抹了把汗,不管怎樣,今天必須得把事辦妥。再繼續放任那魂魄待在陽間,早晚會徹底沒法收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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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慮的如何?”
回神的伯沉再次恢複最初雲淡風輕的樣子,拿起茶杯小酌兩口,平平淡淡的說:“我要她七日還魂。”
這下子換曲閻王皺起眉頭:“不行,太長了。”
“我可以帶她去無人打擾的地方。”
“時間越長變化越多,本王已無力承擔。”
“我們只要七天。”
曲閻王苦口婆心的勸說:“你知道上面有人盯着她,在陽間多呆一分,危險便多一分。”
“七天。”
兩人各自對視,曲閻王率先敗下陣來。
“七天是不可能七天的……頂多三天。”那語氣大有愛要不要的架勢。
伯沉斬釘截鐵:“立下誓言,否則我不信。”
曲閻王:“……”怎麽感覺那兒不對呢?
瑤憐剛走入落霞閣便見到師傅拄着拐杖,緩步朝門口來,立刻便走上前扶住她:“師傅你怎麽來這兒了?你傷的那麽重,應該好好休息啊。”
師音笑了笑:“我倒不覺得自己傷得重,現在睡上一覺,起來渾身有勁兒。”
“師傅!醫者不自醫,你自己說了不算。”
瑤憐扶着師音緩步走在小徑上,想了想說:“您定然是來看殿下的吧。”
“……嗯。”
刻意感受身體的酸痛,便總會回想起被雷劈過的感覺,那種宛若靈魂都在顫抖的感覺,真是過于真實了。
“聽安希大人說,雷雲散去,她走入其中,便先看到我陷入昏死般躺在地上,又看到師傅渾身是血的趴在床沿,她說殿下當時還醒着,但看了她一眼,便躺下陷入了昏迷,當時剛出生的小殿下正在殿下懷裏哭,安希大人哄了許久。”
瑤憐認認真真的說完,然而唯一的觀衆卻不留情面的笑道:“光是聽你說,我便能想象到她當時會是多麽的手足無措,肯定是一臉慌張,又輕手輕腳的抱起孩子,然後學着那些曾經看過的婦人那般搖晃着哄着。”師音話語一轉說:“當時你肯定醒了,然後還不巧被她發現,對于見到她狼狽一幕的人,你還能活着,不錯!”
感受着肩膀拍打的力度,瑤憐假裝正經的臉上終究繃不住露出絲苦笑:“哎呦,師傅別說了。你是沒看到她當時那臉色,還有當時那氣氛,既尴尬,又讓人毛骨悚然吶!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她變臉一次了,都有心理陰影了。”
師音左手握拳抵在唇邊,然而那雙月牙眼,卻顯露出了主人愉悅的心情。
一路緩慢行走,說說笑笑,路過流水的小橋,走過蝴蝶紛飛的花園,兩人終于走到了前院,安王的住所。
然而剛靠近門邊,就有兩個腰帶長劍的男子突然出現攔住了她們去路。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退下。”
瑤憐扭頭望去,只見一身形纖長面貌普通的男人正在朝她們走來:“師傅,是安十六。”
“嗯。”師音望着那氣質明顯拔萃不少的男人心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但都被她一一按下,再大的變化又不是沒見過。
安十六主動打起招呼:“好久不見了!瑤憐姑娘,師音姑娘。”
瑤憐笑笑沒說話。
師音禮貌詢問:“請問我們能進去嗎?”
“當然可以,請。”
安十六走在前方帶路,瑤憐依舊攙扶着師音。
步入院落,左邊一顆生長壯碩的茶樹吸引了師音的目光,不知是不是錯覺?每時微風吹過,鼻尖好像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茶香。
不過或許并非錯覺吧,畢竟那棵茶樹正在盛開。
剛走近房屋,衆人便都聽到了一聲嬰孩的啼哭,同時還有一道略顯暴躁卻又強行壓制住脾氣的聲音。
“乖啦,乖啦,別哭啦!”
房門推開,正抱着孩子的安希滿臉不耐煩的看向他們,特別是在視線掃過師音時眉梢更是一挑,嘴裏就開始嚷嚷:“不是你一個傷患就不能好好休息嗎你是覺得自己傷的不夠重,還想再多昏迷個十年八載是不是?”
安希把話突突突放完,接着又把視線挪到了攙扶着師音的瑤憐身上,剛要開口便被懷裏的嬰兒扯了後腿。
“嘤~嘤嘤~嘤~”
她只好無奈的坐到桌邊,單手抱着嬰兒,另一只手快速的打開食盒,拿出還冒着熱氣的稀雞蛋羹,邊喂邊哄:“來張嘴~啊~”
瑤憐拽了拽師傅的衣袖,一臉驚恐的小聲嘀咕:“這變得太快了,我是不是眼花?”
“沒……習慣就好。”
師音露出習以為常的表情,接着便朝着內間慢慢挪動步伐。
正在給孩子喂飯的安希看了他們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喂着雞蛋羹,偶爾自己嘗一口。
做的清湯寡水的,真是沒滋沒味兒——安希目露嫌棄。
作者有話要說:
試驗一下排版問題,墨者的排版總是顯得太寬。
手動排版也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