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3
烏淇淇最終沒有錘爆嚴以律的狗頭。
那晚上,她也沒有給他洗衣服。
倒不是他忽然大發善心,而是嚴外婆讓她去他們家吃飯。
嚴外婆名叫嚴苓春,是一名退休美術教授。
她曾經見她在院子裏畫那只膘肥體壯的大黑貓,栩栩如生,像是要從畫上撲下來撓她一般。
不但如此,嚴苓春女士做菜的手藝也一流。
烏淇淇擁有一副好廚藝,不但遺傳父母,還有一部分來自嚴苓春女士的言傳身教。
“小七,來嘗嘗這酸菜魚。”
烏淇淇信心滿滿咬了一口,然後眉頭微微一蹙。
外婆是不是把鹽多放了幾勺?
她啓唇,正要說話,冷不防嚴以律在桌子下踩了她一腳,一副“你敢胡說我踩死”的模樣。
看着嚴苓春女士投來的關切目光,又看了一眼嚴以律看似冷淡其實兇神惡煞的神色,烏淇淇從善如流把“好鹹”兩個字換成了“好吃”。
不但是酸菜魚,連炝炒藕丁都鹹了。
嚴以律面不改色,将滿桌子的菜吃得一幹二淨。
連烏淇淇都佩服嚴以律,他是味覺失常了嗎?
吃完飯,按照慣例,她要去幫忙洗碗的。
收拾碗的時候,嚴苓春忽然看到了她掌心的傷口。
“小七,你受傷了?”
烏淇淇猛地記起手心的傷痕,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無所謂地擺手,“沒關系,外婆,我用了防水的創口貼。”
再說了,她從小做家務,一雙手早就粗糙不堪了。
“那怎麽可以。女孩子一身骨肉最難得了,難得我們小七長得這般好,可要好好愛惜了。”
嚴苓春把掙紮的大黑放到了烏淇淇的懷中,自己端着碗去廚房了。
從小,烏淇淇就特別喜歡嚴苓春。
哪怕嚴以律平時總是暗地欺負她,她還是喜歡往嚴家跑。
嚴苓春溫柔,有文化,渾身散發着與衆不同的氣質,對她更像親孫女一般疼愛。
她力氣大,小時候控制不住和別人打架,其他人都不約而同關注另外一方。
只有嚴苓春,總是拉着她上上下下檢查,細細安撫她有沒有受傷。
“小七骨肉好,要細心呵護。”
烏淇淇看着嚴苓春略微佝偻的背影,微微心酸,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外婆已經老了。
“外婆怎麽了?”
嚴以律沒有回答,大黑喵了一聲從她懷中掙脫開,一躍跳上了高高的院牆,還得意沖她舔了舔爪子。
烏淇淇從小不受大黑待見,兩人見面基本都要龇牙咧嘴,兩看兩相厭。
好在,烏淇淇逐漸長大,也懶得和一只大肥貓計較。
她記起嚴以律的衣服,蹭蹭蹭跟他上樓了。
進了房間之後,嚴以律正在換被子,他笨拙地抖着被單,卷着被子往被套裏塞。
烏淇淇在旁邊看得十分難受。
她走了過去,一把推開嚴以律。
“哼,也有你不擅長的事情。”
烏淇淇手腳麻利地扯住被子的四角,抖平了被單,又拿來椅子上的枕頭,塞進了一邊的枕頭裏面,裝平之後她還拍了拍,讓它變得更加蓬松。
“對了,你發現外婆有什麽不對嗎?”
嚴以律懶懶靠在窗前,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麽,薄唇抿得緊緊的,樣子壓抑又沉靜。
“你看什麽?”
烏淇淇覺得嚴以律的目光有些奇怪,他眸色一向清冷,這會兒卻是濃墨一般,裏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明明還是她的弱雞竹馬,但這一刻,烏淇淇分明覺得面前的嚴以律變得有些可怕起來。
“沒看什麽。”嚴以律轉過臉,也收回了那灼灼的視線。
烏淇淇聳聳肩,不懂這個時期少年多變的心思,她回頭繼續整理床鋪,一邊整理一邊還說道:“外婆今天把鹽放多了,她自己都沒吃出來。”
嚴以律站起身子,走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事實上,嚴苓春的身體大不如前了。
記憶減弱,味覺失常,精神也大不如前了。
這讓嚴以律有些焦躁。
人對控制不住的東西,都很焦躁。
如逐漸年老的家人。
如自身無法掌控的欲/望。
“要不,周末帶外婆去醫院看看?”
烏淇淇一邊說着,一邊又順手把嚴以律床邊洗幹淨卷成一堆的衣服疊了起來。
嚴以律難得沒有反對,他托着腮,一手撐在椅子邊緣,看烏淇淇忙東忙西,感覺原本煩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烏淇淇從小就手腳麻利。
看見嚴以律又把洗幹淨的襪子塞到了內褲的那一格,烏淇淇爆發了。
“說了多少次,不要把襪子和內褲放在一起!”
嚴以律一臉無所謂,“你看不慣,你幫我弄呀。”
烏淇淇又氣了,嘴巴鼓鼓的,像個松鼠。
在烏淇淇看不到的地方,嚴以律嘴唇淺淺勾了個弧度。
他總是說烏淇淇臉又大又圓,其實如她說的一般,他狡猾如狐,沒一句真話。
她臉圓圓的,鼓起來的樣子,十分可愛,想日……
她一定不知道,随着年紀的增長,他第一次在夜裏夢見嬌弱白嫩的她的時候,有些陰暗的東西就在他的心裏發芽了。
平靜冷淡的外表下,藏着破壞的快/感,還有征服的欲/望。
一瞬間,他咬了咬牙,嘴角的笑容冷了下來。
他扯來椅子的靠墊,擋在雙腿間。
“你還要折騰多久?”
等烏淇淇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順手幫嚴以律把衣櫃整理好了。
只差在幫他把房間都擦一遍了。
忽然想到正事,“你的衣服呢,我還沒洗。”
盡管嚴以律害她抄了二十遍卷子,但該遵守的約定還是遵守。
“不用了。今天外婆洗了。”
烏淇淇推開窗子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今天嚴以律換的衣服。
正好,她手上貼着創口貼也不太方便。
“那我回去了。不過事先說明,不是我不遵守約定,而是今天約定事項不能成立。”
她知道嚴以律最讨厭毀約的人,所以特意強調了一句。
嚴以律壓了壓腿間的靠墊,眼神冰一般,“知道了,還不走。”
又吃了炮仗嗎?
“走就走。”
烏淇淇也不想吃他的冷臉了,蹭蹭蹭往樓下走。
樓梯口,她碰到了嚴苓春。
“小七,這麽快就回去了?”
“外婆,我還要回家做作業。”
“這樣呀。”嚴苓春轉身從廚房拿了兩個柚子遞給烏淇淇,“帶回家去吃。”
“謝謝外婆。”
兩家人早就習慣這樣的禮尚往來,烏淇淇也沒有客氣,抱着兩個柚子就往門口沖。
身後,嚴苓春轉身又去了廚房,看着廚房的柚子,忽然自言自語道:“小七怎麽忘記把柚子帶回家了?”
對十六歲的烏淇淇而言,竹馬的陰陽怪氣讓她有一時不開心,但一個酸酸甜甜的柚子又讓她迅速開心起來。
她的世界簡單得可愛,學習、父母、外婆,對了,勉強有個嚴以律。
盡管已經金秋十月了,但濱海的天氣仍然有些悶熱。
烏淇淇打開電扇,在電扇涼爽的風中,漸漸地睡了過去。
這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受傷的地方不是手掌,而是腳踝。
不但如此,她還穿了一條漂亮的裙子,而在她面前,有個男人跪在她面前,幫她處理傷口。
她看不到男人的臉,但心裏酥酥麻麻的,有種莫名的情感湧上心頭。
下一秒,男人忽然擡頭,吻上了她漂亮的裙擺。
與此同時,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烏淇淇大汗淋漓從噩夢中醒了過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電風扇已經停止了轉動。
房間的窗子關得嚴嚴的,密不透風。
難怪那麽熱。
烏淇淇擰了擰電風扇,發現它已經不動了。
大約是壞了。
她抹了抹額頭出的汗,開了窗子,涼爽的晚風吹來才讓她的心情平靜了一些。
她怎麽會夢到嚴以律的。
還夢到他親她的裙擺。
不會是瘋了吧。
明明那是王競堯對何憐幽做的事情。
烏淇淇瘋狂搖頭,最後自我暗示,大約課外書看多了真的會影響身體。
以後,還是少看一些吧。
第二天,烏淇淇踩着鈴聲跑進教室。
因為昨晚的惡夢,她一晚上沒怎麽睡,直到天亮才勉強睡着。
這一睡,就遲到了。
連早飯都只匆匆吃了一個母親留下的包子就過來了。
“今天又起來晚了?”夏雪翻出語文書,悄悄問她。
“嗯。昨晚上很悶熱,一點不好睡。”烏淇淇喵了一眼嚴以律,他似乎也沒睡好,見到她,先前還迷蒙的眼神倏地銳利起來。
烏淇淇匆匆收回了目光,回憶到昨天晚上的夢,她忽然心跳得厲害。
還有種虛虛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直維持到課間操跟着夏雪去小賣部買了面包吃掉了才安心。
她們從小賣部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嚴以律和夏冰在前面。
夏雪對自己這個雙胞胎弟弟也是一臉嫌棄,“也不知道嚴以律怎麽會和我弟這個二貨在一起玩的?”
夏冰一直叽叽喳喳在嚴以律耳邊說什麽,嚴以律偶爾點點頭,話很少。
烏淇淇忽然想到夏雪以前說的,嚴以律其實不愛說話。
當時她還反駁,嚴以律私下話還不少,尤其是怼她一怼一個爽。
現在看來,他話的确不多。
烏淇淇打開牛奶,插進吸管。
夏冰和嚴以律已經要走到教學樓了,忽然有人攔住了他們。
有個校服裙很短的女孩攔住了他們,嚴格來說是攔住了嚴以律,然後遞給他一瓶水。
烏淇淇:???
旁邊的夏雪倒是一臉淡定,“嚴以律真還是一如既往的惹女生喜歡呀。”
烏淇淇咬着吸管,圓圓的眼睛瞪得像大黑的貓眼一般,不敢置信,“居然有人喜歡他?”
夏雪看了她一眼,“小七,你這大腦還是一如既往的空呢。難道你沒發現課間的時候,後門總是有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嗎?”
烏淇淇搖頭,她還真的沒發現。
課間的時候,她要麽在偷偷看小說,要麽在臨時抱佛腳刷題,還真沒注意。
夏雪無奈搖搖頭,“那你更不知道,嚴以律是校草的事情了?”
噗——
這次,烏淇淇沒忍住,一吸管的牛奶全部噴了出來。
她動靜太大,就連那邊嚴以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了。
“抱歉,我有水喝。”
嚴以律只是看了一眼烏淇淇,然後迅速回頭,對面前的女孩說道。
等上了樓梯,嚴以律拿出手機,給烏淇淇發短信。
“給我帶瓶水,今天沒帶杯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更新時間是每天晚上的七點半到八點半之間。
基本是日更。有事會留言的。
嗯……
今天同事三歲女兒走丢了,我們一群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然後最後發現她居然一個人步行四十分鐘回家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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