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肯放手的成全《2》
江心然離開的那天，A市是陰天，既沒有下雨也沒有出太陽，就像她的離開雲淡風輕，什麽也不曾留下，什麽也不曾帶走，除了她的一腔深情別無其他。
在候機室裏哥哥問過她，後悔嗎？
她說，不後悔。
那舍得嗎？
她說，不舍得。
然然別苛責自己，不舍得咱就回去。
她平靜的表情讓方肖格外心疼，哥哥，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說完她微微一笑的表情刺痛了他的眼睛，爺爺說的對，別人的劫他解不了，真的解不了，哪怕那個人是他最愛的妹妹，方肖溫柔的摸了摸江心然的頭發就像小時候那樣。
機場這樣一個你來我往的地方，這裏的告別從來不需要太煽情，因為這裏每天都承載了太多的悲歡離合，所以你看啊，這世間的一切大抵相同，沒有什麽特殊的不同。
所以我們也一樣，縱使再相愛也抵不過這現實的殘忍，曾經以為的永遠會是長長久久，可是歲月如沙，恍如隔夢，如今也輪到我們做一回別人眼中的分離者。
那……我們該登機了。
江心然輕輕地“嗯”了一聲，哥哥，好痛。
然然。你在等他。方肖看着她左右環顧的眼神。
沒有，我只是還想，再看看這座城市，再說……再說，他也不知道我今天走。
江心然無力的看了看這個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離開竟會是以這樣的一種形式，終究是要離開的，可能這樣的結局對所有人都會好吧。
誰說我不知道你今天走，這麽自信醇厚的聲音除了他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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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堯：你要去哪？此刻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緊抓着我的那根手臂青筋暴起，大概是因為生氣而散發出來的怒氣吧。
江心然回過身去，這是自那晚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看得出來他最近應該沒有休息好。
眼睛下面有着明顯的黑眼圈，整個人也有點頹廢，你……你，最近好嗎？江心然率先打破沉默。
“如果我說不好，你會為我留下來嗎”？
劉子堯自嘲的笑了笑，一把抱住她，抱得很緊，好似要把她勒進骨血裏。
是啊！他确實應該生氣，可是又能怎麽樣呢？這個時候除了離開，他們之間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既然不能和平共處不如就這樣徹底決裂，省得徒留幻想。
江心然：劉先生，早在那天晚上我們就已經銀貨兩訖了，難道，你忘了嗎？
劉子堯：江心然，很好，你真是好樣的，你把我當什麽人了，你又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怎麽想拿身體和我銀貨兩訖啊？
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我不準，我告訴你我不準，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我可以和你解釋，那天晚上……
“不會”
一句“不會”讓劉子堯所有的解釋頓時失色，是啊，“不會”，還真是誅心啊！
“對不起”
劉子堯笑的無奈，然然，你知道的，不要說對不起，我要的永遠都不是這三個字。
我知道你現在過不去這個坎，我給你自我放逐的時間，四年，四年夠嗎？
這四年我不會去打擾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四年一到，你就要回來和我結婚。
我在這裏等你回來，你要記得你故國家鄉的這片土地上，永遠有個人在這裏等你回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還有別苛責自己，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若說論錯的話，那也是我。
我會為你掃清一切障礙，等你心無旁骛的回來，之後我會還你一片淨土，讓你無所顧忌的和我在一起。
此刻的江心然早已是淚流滿面，哭的不能自已。
劉子堯，別對我這麽好，我不值得的。
小丫頭剛剛哭過，聲音還帶着一絲沙啞，顯得格外惹人疼。
江心然我告訴你，我，劉子堯存在的意義，只為你。
所以對你好，是我的本能，因為我不知道，如果我不對你好，我還能做什麽。
江心然走了，還是在劉子堯的目睹下走了，他們幾個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人在劉子堯的眼皮底下離開，那個人還是他最愛的人。
外人看來江心然的離開并沒有劉子堯的生活帶來太大的改變，相反卻顯得很平靜，十分平靜以至于靜的讓所有人都覺得離奇。
可就在他們幾個都以為他已經沒事的時候，那天晚上他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藥，要不是喬言發現的早及時送到醫院洗胃，後果不堪設想。
劉家老爺子知道這個消息後更是直接暈了過去，餘萍也是後悔的要死，在醫院哭的數次昏厥過去。
劉子堯清醒之後父子倆在病房談了許久，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麽，只知道劉易顯走出來的時候，只是說了句“進去看看他吧，他以後不會如此了。”
心中卻默默說道，因為他還有希望，他要好好等着她回來。
時間倒回到半小時以前，病房裏的時鐘滴滴答答的走過，顯的格外沉默。
你不該用自己的生命作為懲罰，若是她知道了，心裏也不會安慰。
父親，這些年你應該恨透了母親吧！原來失去摯愛的感覺是這麽痛。
小堯，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怨我這些年對你母親沒有做到盡丈夫的責任，我承認，當年娶你母親并非我的本意，可是選擇了就沒有餘地。
但你不一樣，你還有的選擇，別輕易的放棄，因為退一步，這一生就真的退了，從此山南海北那個人都與你無關。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爸。
劉易顯聽到劉子堯的喊聲，腳步一頓。
我沒有放棄我自己，也沒打算放棄生命，我只是想為了她将來回來，可以心無芥蒂，我只是想為母親贖罪，我只是想彌補她，哪怕已經太晚了。
作為父親，兒子的情路如此不順，他心底很不好受，作為男人，二十多年前這種失愛的感覺他已經，經歷一次，二十多年後，他的兒子因為他當年的錯誤，再次經受相同的痛苦，他很自責。
劉子堯在住院的第三天，病房裏多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他是認識的，劉子堯也沒想過第一次見她的家人地點卻是在醫院。
劉子堯很恭敬的叫了聲爺爺奶奶，叔叔阿姨你們好。
既然還沒好就別起身了，我們只是來看看你。
爺爺，我很抱歉。
子堯，不管發生什麽，生命都不該用來傷害，因為它只有一次，高貴也神聖，值得被尊重。
然然若是知道了，她會良心不安的。
爺爺，那就別讓她知道，我已經很對不起她了，我不想再徒增她的煩惱。
我沒有不珍惜生命，只是，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讓然然好過一點。
當年的傷害我無力去彌補什麽，我知道，她覺得愛上了我是對阿姨的一種背叛，我也知道當年的事情是我母親做的不對，出生，我沒法選擇，母親，我也不能決定。
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必須得去做，今天我鄭重的代替我母親像阿姨道歉。
“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來的太晚太晚了，早已改變不了什麽，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我很抱歉。”
子堯，你長得，很像你的父親，你很有擔當，也很有想法，然然的眼光不錯。
過去的紛紛擾擾，早已随着年月的變化而淡忘，我，早就不在意了，我也不會去恨任何人。
自然我也不需要你，用你的命來向我贖罪，我的丈夫，然然的父親也不會。
其實我根本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只是我介意你的母親，畢竟你父母之間有嫌隙，我只是擔心我的女兒，我希望，你能處理好一切，護她一個周全。
你這孩子很重情義，所以也苦了你了，我希望你可以用自己的真情實意去讓她放下心防，我也希望你們可以幸福。
上一輩的恩怨與你們無關，禍不及家人，這個道理，我很小就懂。
如今我兒女雙全，很幸福，我也希望你的家庭可以幸福。
多勸勸你父親，既然當初選擇結婚，如果他對你母親還有夫妻之情，那麽就試着去接受她。
如果……如果真的……真的沒有辦法，那就放她幸福，畢竟誰也不能抱着回憶過日子。
你替我向他轉告一句話，“他永遠都只是我的易哥哥，也只是哥哥，做妹妹的希望哥哥可以幸福。”
現在劉子堯才明白，這麽多年父親的念念不忘是什麽，不是美貌，也不是求而不得，而是一份開闊與胸懷，這是母親所沒有的。
阿姨，謝謝你，謝謝你今天願意來，我會在這裏好好的等她回來，然後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謝謝你們願意原諒過去，也謝謝你們祝福我們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