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隔着海的思戀《1》
老方你們來了,看着昔日的老戰友一下子憔悴了許多,方華俊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是啊,我們也許多年都沒見了。
唉!當年他父親造的孽,如今卻要這孩子來償還,說到底都是我們劉家欠你們方家的,應該的。
劉叔叔,過去的事情早已過去,就別再提了。
文兒,當年的事情對不起,是叔叔沒有教好兒子,委屈了你。
劉叔叔,這是我丈夫江涵。
劉家棟看到江涵覺得很是眼熟,片刻之後才想起,這好像是江家的幺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吶,真好,你們能在一起真好,叔叔很為你開心,小涵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劉叔叔,我父親讓我代他向你問好,老爺子說有些日子沒見了,您若是有空歡迎您去A市,江涵一定好生招待。
代為謝過你父親,是有不少年沒見了,改日我定當前去叨擾。
老方啊,這個是你家的鑰匙,當年你舉家搬離我就買下了那棟房子。
每日我都會派人前去打掃,一切如舊,如今我把這鑰匙物歸原主,也算了了我多年以來的一樁心願,萬勿托詞啊。
雖然現在你已舉家南遷,若是不忙的話,偶爾也回來小住一下,年齡越大也就越念舊。
真是懷戀當初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光,如今歲月不饒人,咱哥倆也好久沒有喝兩盅殺兩盤了。
“小乖,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你為什麽要用這麽殘忍的方式去折磨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救贖我母親當年的所作所為”
“我好痛不知道身邊沒有你的生活,我還能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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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願意原諒我,我願意死上一回,用我的命去徹底終結掉過往那些捆綁着我們的枷鎖,從此山南海北,除了死亡再也不會有什麽人和物能将我們分開”
“你說好嗎?”
是誰在說話?子堯,是你嗎?是你嗎?
我不要,不要。
不好,不好,不好。
不是這個樣子的,子堯,我從沒有想過讓你去死,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該怎麽面對,我好自責好虧欠,所以我就一味的去當鴕鳥,去逃跑,去躲避,我也好糾結,好害怕。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子堯,我該怎麽辦。
劉子堯輕輕地撫去了江心然眼角的淚珠,溫柔的吻了吻她的眼眸。
然然,乖,別哭了。
我知道你難以抉擇,沒關系的,你前方所有難以決斷的困惑,下不了的決心都交給我,我來幫你解決它們,不會再讓你受絲毫的為難。
然然……
不要,不要,不要。
別走,子堯,子堯,你別走。
然然,醒醒啊,你醒醒啊,然然,然然。
江心然醒來看見喬敏坐在自己床邊,才發現原來又是自己做夢了。
還記得三年前,剛來美國的時候,那段時間自己很害怕天黑,很怕,很怕。
因為一到天黑就會特別的冷,特別的孤獨,自己根本就沒法閉上雙眼,只要一睡覺自己就會做一些很可怕的夢。
如今,已經許久都沒有夢見那樣的光景,難道是離回去的日子越來越近,才會這樣嗎?
喬敏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了江心然。
來,然然別想太多,喝點水,你只是做夢了。
不,敏敏這不是夢,這好真實,你知道嗎?
剛剛子堯拿着一把槍對我說,如果我下不了決定,他會替我做抉擇。
他說,是不是只有他死上一回,就能夠彌補他母親做過的事情,他問我是不是只有這樣才能抵消我的歉疚。
我親眼看着他在我面前開槍,而且……而且那把槍是對着心髒的位置。
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倒下,可是我卻毫無辦法,你知道嗎?全都是血,剛剛好多血的。
然然你平靜一點,然然,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那只是個夢,只是離你們約定的日子快到了,所以你才會這麽的不安。
不信,明早等子宸哥哥來了以後,你問他,子宸哥哥是不會騙你的,何況他還在等着你回去呢,他怎麽可能會自殺。
其實喬敏說的也很違心,但是此時此刻她沒有辦法,若是讓她知道真相,她一定會自責的死掉,原來相愛的兩個人居然這樣心有靈犀。
确實是自殺,用的不是槍,而是安眠藥。
一個不想讓另一個背負自責和歉疚和他在一起,而另一個因為心底的虧欠,而遠走他鄉選擇自我放逐。
兩個如此相愛的人卻只能彼此折磨不能相守,喬敏覺得很是感嘆和無奈,她不想看着她最好的朋友過得如此艱難,可此刻卻也是束手無策。
除了時間和等待,誰也沒有辦法去化解這一切,原來時間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敏敏現在幾點了,喬敏看了眼手機,現在是淩晨三點半了。
三點半,三點半,那哥哥快來了。
是啊,一會你可以問問子宸哥哥。
敏敏,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那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別亂想,還有半個月就到你們約定的時間,四年的放逐,往事也該一筆勾銷,到時候你們就能像從前一樣,在一起。
可以嗎?真的還可以回到從前嗎?空蕩蕩的房間,回應她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不知道為什麽,江心然總覺得心底有些不安和擔憂,可是她不知道這股不安來源于哪裏。
耶魯大學位于康涅狄格州,雖然四季分明卻常年多雨,江心然看着窗外細雨綿綿的下,突然就覺得格外想家,懷戀中國的一切。
思念就像江海一樣沖破河堤一湧而來,侵蝕着身體的每一處器官,細細密密的疼。
其實當年她也不知道,當初一走了之後的結果會是什麽樣子。
是否他們之間,還能不能回得去從前?
是否他還能在原地,停滞不前地等她?
是否他們之間,能夠經得起這四年的空窗期?
是否還能夠奢望,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是否真的可以承受起,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可惜這一切都沒有答案,沒有預知,沒有結果,她帶着滿懷愧疚的心,離開了那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承載着對未來太多的未知來到這裏。
的确,當初選擇要走的是她,她并沒有什麽權利要求他,為了自己仍舊在原地等待,陪着她一起,為了她的道德感埋單,為了他們的愛情去祭奠現在的生活。
可是,她也真的好愛好愛他啊,她想心無旁骛,不管不顧的去愛他,但她做不到。
她覺得自己就像走在懸崖邊上的探尋者,一步一遲疑,稍有不慎,等待自己的便是萬丈深淵。
于她而言地球的另一端,牽引的不是一個國家,而是她漂洋過海的思念。
看着窗外零零散散的車輛穿過,一切有着生命體的人和物,每個人都是這個地球上一個個息息相關的個體。
而我們之間的距離,卻是那樣遠。
于經度上來說,中國在東半球而美國卻在西半球,他們之間是隔海而望。
于緯度而言,雖然我們都同時身處在北半球裏,只是身處在同一個半球的你,可否能感受到我如海潮般,湧現出來的思念?
過往的點點滴滴就像網一樣,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裏,一切是那樣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