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該遺忘的別深藏
後來的四年裏再也沒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再也沒有這樣的溫暖,那時的她才明白,原來被愛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情。
有個人他毫無保留的去喜歡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他都喜歡。
那種喜歡是純粹的,單純的,美好的,如果說過往的傷害已經不可磨滅,那麽他的好足以能蓋過所有的不好,心中還有什麽是不可以釋懷的呢?
看到雪她覺得所有的言語和解釋在此刻都變得多餘起來,愛與傷害或許是相輔相成的,既然傷害無法選擇,至少愛是有選擇權的。
子堯下雪了,初雪是美好的,幸福的,是要一起度過的。在初雪的這一天,發生過的一切都值得被原諒!
聰明如他,他怎會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那個人是他的母親,過往,作為兒子他沒有資格去評價那段感情裏的是非對錯。
但是四年前的那件事,她不該故伎重演,選擇用手段去終結他們之間的感情。
作為妻子,作為母親,作為兒媳,想挽救自己的婚姻沒有錯。錯的是二十多年前,作為朋友的她已經錯過一次,二十多年後身為母親怎可再錯一次呢?
這一錯再錯,她傷害的不僅僅是江心然,還有他作為兒子對母親的尊敬和那份柔情。
所以不願委屈江心然,也不願委屈自己。
“子堯,明早你來接我去上班,好不好?”江心然拉了拉劉子堯的衣袖,帶着女兒家撒嬌的小模樣,讨好般的笑了笑。
“你都不知道你的公司好遠喔,我每天上班都要起的好早的,我好辛苦哦!”
小丫頭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強,他實在是不想拆穿她。其實你今天只是第一天剛面試吧!
是嗎?我怎麽記得某人好像還沒有正式上班呢?敷衍我也不至于這麽不走心吧。
江心然生氣的把某人的手一扔,向旁邊移了移。哼!幹嘛拆穿人家,不理你了,不想接我上班就直說,她氣鼓鼓的瞪着他。
劉子堯心下一動,往她身邊移了移,笑着把她攬入懷中。輕吻着她的眼角,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你,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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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明早來不來接我啊? 來。
那你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看初雪啊? 好。
那你晚上回不回老宅住啊? 回。
你就不能多說一個字嘛,真是小氣。
江心然,我愛你,很愛!很愛!很愛!
兩人一問一答,車廂裏的氣氛格外溫馨,江心然靠在他的懷裏,聽着他律動的心跳覺得格外安心,失而複得這就是她想要的愛情,美好的小甜蜜。
胡叔看到後座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才明白為什麽少爺這幾年不肯和夫人說話,也很少回家。
少爺這麽喜歡這位江小姐真是一點也不奇怪,就連他這個老家夥也實在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小丫頭。
單純,善良,又不記仇,關鍵是這姑娘心眼可真好,她和少爺在一起,少爺看起來也格外的有人情味,真是好啊!
車到達老宅的門口,地上已是一層層薄薄的積雪。
江心然興奮的推開門歡快的就從車上跑了下來,劉子堯無奈扶額。怎麽幾年過去了,這丫頭還是那麽愛玩雪,一看到雪就這麽興奮。
盡管無奈,劉子堯還是連忙把座位邊上的外套,帽子,和圍巾搭在手腕上便追了出來。這丫頭愛玩雪,但體質卻不是太好,每到冬天總要病個兩場,才算正式過了冬。
江心然看着地下薄薄的一層積雪,興奮的在雪地裏踩着腳印,這個點大院裏的人大多都已休息。就算沒有休息也都暖洋洋的待在家裏看着外面洋洋灑灑的雪花飄落,很快落在地上的積雪就蓋住了地面的路。
小丫頭開心的在雪地裏蹦蹦跳跳的,像一只歡快的精靈。
這白色的雪,這份純潔,漸漸蓋住這片事故的世界,就好像從未什麽紛擾,一切都是那麽幹淨。
劉子堯知道自己的世界裏沒有江心然身上的那種純,那份真,那種抵達靈魂深處的潔白。
所以那一年紅山之上,第一眼見到的那抹背影,才會讓他覺得這世界是那樣的溫暖。
對于劉子堯而言,生活只有兩種,那就是非黑即白。可忽然那麽一天,有一個女孩無意間闖進了他的世界,讓他明白其實并沒有什麽所謂的唯一标準,有些事情唯心就好!
所以唯心的他,就這樣遵從了自己好多年,你也一直在我心上好多年。現在他只想守住她身上的這份美好,願時光荏苒,願你卻純真依舊!
“你慢一點跑,地下那麽滑小心摔倒,自己那麽怕疼,摔了到時候可別找我哭鼻子啊。”
“我才不會哭鼻子呢,那幾年每當下雪,我都會去滑雪,就想看看萬一我突然摔倒你會不會在第一時間出現,然後抱起我一臉心疼又生氣。”
“說……”
“說江心然,你就不能小心點嗎。怎麽總不讓我省心呢!”
江心然說完之後就很乖的停了下來,不再像剛剛那般調皮的去踩雪。她很認真的眨着眼睛,然後一本正經的看着劉子堯。因為剛剛碰了雪所以小手凍得通紅,鼻尖上也紅撲撲的,發尾處還殘留着剛剛飄落下來的雪花。
江心然的氣質屬于那種溫婉,恬靜,很典型的江南女子。雪景的白将小丫頭的那種靈動襯托的格外明顯,劉子堯覺得好像只要她站在那裏,什麽都不用做,只要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劉子堯,我好像,好像很久都沒有和你一起看雪了呢。”
記得上一次她這樣一本正經的叫他名字,是在機場。她對他說“劉子堯,你放過我吧!”時隔四年再次從她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是一種如此奇妙的感覺。
“子堯,你看今晚的雪景多美啊!有人說一起看過初雪,就什麽事情都可以被原諒,我們已經白白錯失了四年,我不想再因為任何潛在的原因,讓我們彼此之間互相為難。”
小丫頭說的一臉認真。
下一年,下下一年,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想你能陪我一起看雪。
原本我以為我只是喜歡你,可是,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就不小心愛上你了。
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兩個人,你們之間有割舍不了的血緣關系。雖然過往已經改變不了什麽,但是我們可以一起去面對将來。
你看若不是因為那些陳年往事,我們又怎麽可能會有這樣一段緣分呢!
既然命運安排了我們的故事要這樣上演,為何不順從一點,去做一個好演員。按照劇本去預演每個人該走的路。
老一輩人因為我們父母的關系,致使兩家斷了來往。今後就由我們,讓兩家的關系重修舊好,讓我們的愛情去彌補那一段遺憾。
好不好?所以我們一起忘記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
現在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劉子堯你好,我叫江心然,很高興認識你!江心然禮貌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劉子堯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他不明白如此嬌小的她,內心裏怎會蘊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陽光、善良、恬靜、溫婉。他明白她的退一步、她的隐忍、她的不計較。可這樣的一個她,突然沒來由的讓自己好心疼啊!
劉子堯也伸出自己的手,但并不是去回握她。相反他拉過她的手,将她反手摟入自己的懷裏。
江心然看着她一連貫的動作一氣呵成,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呆萌的狀态。
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模樣,自己心尖一暖毫無縫隙的便吻向她的唇,唇齒相交間還殘留了一絲的奶香味。劉子堯并沒有深吻她,只是覺得此情此景只是想抱她入懷,擁吻着她。
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彼此感官,或許這就是愛情,最真實的味道。
小丫頭估計是真的被冷着了,剛剛玩雪時手就被凍的冰涼,劉子堯心疼的給她搓着手,或許是效果不明顯。他解開大衣的扣子,将小丫頭的手塞進自己脖頸的位置。
冷熱交替讓兩人同時有些發顫,兩人對視之後卻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他給自己焐了一會,江心然才覺得手心開始回暖。
劉子堯給她帶上手套,拍了拍她身上的雪,準備送她回家。
兩人手牽着手走在燈光下,雪花在路燈的照射中散發出了斑駁的光影,照着他們回家的路。彼此交織的影子被拉的越來越長,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樣子。
只覺得時光清淺,歲月靜好。
一直走到了家門口江心然還拉着劉子堯的袖口,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問你今晚真的會回家嗎?不會一會又回市裏面吧。
臉上一副我很單純的,你可不要騙我哦!
劉子堯真心覺得這丫頭有時候還真挺執着的,明明自己冷的要死,還在這裏關心他是不是會回家。捏了捏她有些倦容的臉頰,笑着說道。
“放心吧,你在這裏我哪也不去,明早我就來接你,一會回家好好洗個熱水澡去去寒,然後喝杯熱牛奶暖暖身子,別又感冒了,要不到時候有你難受的。”
得到了他的再三肯定,小丫頭如釋重負般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頭也不回的就進去了。
看着她拖着慢悠悠的身體,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裏。劉子堯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有多久自己不曾有過這樣溫柔的笑容了。
還真是個實心眼的姑娘,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哇!
她那麽聰明,晚上在車上,胡叔有意無意的提到了自己這幾年不肯回家,她怎會想不到緣由呢!
她素來知道這丫頭性子溫順,事事也不愛計較,但是該給她的承諾和屬于她的尊嚴,一個也不能少,母親欠方家的,他都會還。
這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和責任,為人子,他沒有資格去指責母親的行為。或許曾經的他有記恨過父親,作為一個男人既然娶了這個女人,那麽無論如何,你就不能負了她。
年少的時候,他知曉父親對他和妹妹的好,對于母親,父親只有尊重但沒有愛,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相敬如賓。
當時他不明白一個男人若是不愛一個女人,為什麽肯娶她還相繼和她生了一雙兒女,不管怎麽說至少曾經是擁有過愛情的。
可從父親的眼神裏他絲毫看不出來,對母親也只有那種恰到好處的關懷。他明白那絕不是一個男人看愛人的眼神,他只是把母親當做妻子,只是妻子。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于父親而言當年失去的是什麽,江心然不在身邊的那幾年,自己就好像被放逐了一般,過着行屍走肉的生活,毫無靈魂可言,無論做什麽都沒有興致,也提不起精神。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他經過書房恰好聽見父親和爺爺之間的對話。
“你在Z市當了這麽久市委書記,他們也來問過我的意見,希望你能積極主動點,至少考慮一下先回G市,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能總這麽放逐自己。”
那個孩子,唉……
爺爺深深地嘆了口氣,畢竟是将門之後,身上總是有些傲骨的,你與她之間終究還是有緣無分啊,你自己決定吧。
作為父親我只希望你可以開心一些,其他的就不勉強了,也不重要,我知道這些年也着實難為你了。
他還記得當時父親開口時,語氣裏充滿了凄涼和無奈,那種悵惋聽着讓人很是心酸。
“父親,其實調與不調,升與不升,對我而言早就不重要了,失去她我的人生早已沒什麽希望,遠大前程于我不過是生活的附屬品罷了,這主心骨都沒有了,還要那些附屬品做什麽。”
當年為了劉家,我不小心弄丢了她,如今也讓我為了自己任性一回!
當年的他還不明白父親口中的那個“她”是誰?主心骨又是誰?
那個時候他只知道爸爸對媽媽是沒有愛的,那麽他和妹妹又算什麽呢?僅僅只是大包袱裏的小包袱嗎?
他不敢再聽下去,他害怕他從小就敬仰的父親,其實從未喜歡過他和妹妹,甚至都從未期盼過他們的降臨。這是童年時的他第一次在真相面前做了逃兵,也錯過了他父親口中的“真相”。
這麽多年來他力争什麽都要做到最好,也就是想向父親證明,雖然自己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的孩子。但作為兒子他會讓他驕傲的,他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優秀。
誰也不知道,那個年紀的他僅因為只聽到父親與爺爺之間的前一半對話,卻導致父子離心那麽多年!
在他真正懂得了愛上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對父親的感情是微妙的。雖說這些年他并沒有因為那件事去質問父親,但在心裏早已經有了定義。
父子之間缺失了那份溫情,沒有了那種推心置腹的深聊,也沒有了他對父親最初的崇拜與敬仰,有的只是血緣上的牽連。
像父親那樣睿智的人,不會看不出來他內心的變化,可他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為什麽。
這些年來扪心自問,父親對他和妹妹的愛決不輸給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位父親。
可他潛意識裏就覺得父親對他和妹妹的這種愛是一份虧欠,先入為主的想法執念了很多年。
他娶了母親卻不愛他,所以父親的內心深處一定是虧欠他和妹妹的,所以父親才會對他們這麽好。
可今天劉子堯覺得将心比心,若是易地而處他絕不會做的比父親好。
當初江心然要離開的時候,他從未想過要和她一別兩寬。因為在這一生他遇到她時,就早已注定了這一世的彼此牽絆。
若是換成他,無論如何是不會娶別人的不管是怎樣的情況。父親能在那種情況下娶了母親,為了劉家的責任,有了他和妹妹,相反父親并沒有因為母親的緣故遷怒他們,反而盡到了一個父親該承擔的責任。
該付出的愛他也從沒有少給他和妹妹,從心底他是佩服的,至少自己做不到。
若這輩子妻子不能是江心然,那麽也絕不會是其她人。
沒有了她,責任于他何關,劉家的未來于他何關,是否有以後又于他何關。若是連厮守一生的人都不能自己選擇,那樣的人生豈不是太過悲哀。
劉子堯輕輕喟嘆,看來自己的确是有好些年,沒有好好坐下來和父親溝通溝通了。
大概是他想事情想的太過投入,直至走到院門口時才發現了江子宸的身影。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确實很有氣質,懂得低調內斂。同樣身為男人江子宸确實讓人看得更加如沐春風,難怪這幾年儒雅,紳士,謙謙君子,仿佛成為他量身定做的代名詞。
其實他們兄妹倆還是很像的,身上都有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感覺。若說江子宸不去做政客他倒覺得或許他會成為一代赫赫有名的學者,在國內外知名的報刊雜志上發表着自己的言論,一定也會引起一番不小的轟動。
這種骨子裏就透露着驕傲的男人無疑是清高的,于他們而言世俗的很多東西都不在他們的格局中。
金錢,權力,就更不會在眼裏,若不是因為江家恐怕他也不會進政壇的。這樣的男人只要他想,做什麽都會是游刃有餘,所以他的驕傲從來不流于表面。
上午見面時,他就已經警告過自己,那麽此刻出現在這裏就絕不會是因為然然。既然無關江心然那麽就只有一種解釋,是為了今天的那位姑娘來的。
看來能讓這位江部長屈尊來找自己的,也只有那位叫喬卿璇的女子了。看來他倒是要回去好好的謝謝這位蘇小少爺,從哪挖出來這麽一個家志社,把這姑娘給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