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淼淼都要放棄求救了，渾渾噩噩的目光中卻突然出現了顧亦的身影。

她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但對方也伸過來一只手，那一下與她十指交纏。

她被人抱住腰，浮出水面。

一出去，她便不住咳嗽，将顧亦抱得死死的，縮在他的懷裏驚恐未定。

“沒事了，沒事了……”

耳邊傳來他模糊的聲音，後背也被其輕輕拍打着。

淼淼鼻頭泛酸，咳出好多的水。她小聲地啜泣起來，肩頭微微顫抖，為了遮掩自己在哭，便使勁将自己的腦袋埋進顧亦的脖頸處。

她其實并不想在人前哭的，只是……只是完全忍不住，剛才真的被吓着了。

“好了，乖，淼淼不哭了。”他溫柔的聲音漸漸清晰。

淼淼哽咽着，聲音無比委屈，但仍舊在克制着自己：“你為什麽不理我，為什麽……我找你好幾次，你都不回應我……”

“……”

這個，顧亦真的沒有辦法回答她，他習慣了每年的這幾天都将自己紮在水裏，誰關心都不理，手機整天整夜關機，只為尋求一陣安寧。

他不知道她竟然一直在找他。

此刻那些出去吃飯的人都回來了。

走在前邊的蘇央大大咧咧地正想喊一句“小兩口”，結果看到泳池裏的場景，手中的一袋飯盒沒有抓緊，“砰”地掉落到了地上。

這邊的聲響引起池裏的人注目。

蘇央見四道目光齊齊落在自己身上，便不由得捂住自己的雙眼往回走，還順帶招呼着身旁的幾個小隊友：“看什麽看，沒見過小兩口*吶，走了走了……沒什麽好看的，有什麽好看的。”

這番話引得大家一臉的鄙視……

“蘇央，回來。”水裏的顧亦低斥。

“好嘞，”蘇央立馬快馬加鞭趕回來，到兩人前邊作了一個公公的揖，“您老有什麽吩咐，請說。”

“拿兩條幹淨的浴袍過來。”想了想，顧亦又補充道，“我的。”

“好，小的這就去，兩位主子稍等。”

淼淼還是驚魂未定，抽抽搭搭，可可憐了呢。

顧亦将她與自己分開一些，想好看看她的情況。

淼淼卻以為他要推開自己，抱着他的脖子緊緊的不松手，使出了吃奶的勁。

顧亦無奈一只手拖着她，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臉，大拇指将她的眼淚擦幹，溫柔安慰道：“我沒想推開你。水裏冷，不如我們先上去？”

十分委屈的聲音：“好……”

——

淼淼上了岸之後情緒好了很多，但她很想離開，畢竟衣服濕着很難受。

只是顧亦攔住了她，并接過蘇央拿來的浴巾給她包上了，還一把打橫抱起了她。

“幹嘛呀？”淼淼連忙推推他的胸口，而且還不敢用整個手掌推，是用一根手指頭推的。

嘤嘤嘤嘤嘤……顧亦他沒穿衣服啊，硌着自己的是他的肌肉啊，這樣下去萬一她又忍不住噴鼻血什麽的，就不好玩了。

她發誓如果那樣慘的糗事再發生，她現在就從岸上跳下去自盡！

誰知顧亦側頭看她，淡定地說道：“帶你回家換衣服。”

“……”

這幾天臺風臨近，還是有點兒冷的。

外邊的天陰沉沉，時雨時不雨，地面不曾幹過。

淼淼很安分地被顧亦抱着來到停車場，即使凍得瑟瑟發抖，卻也不敢挨近他去取暖。

兩人坐進車裏，顧亦拿着車裏的毛巾先給了她，淼淼沒回過神來，沒接。

顧亦便蓋在了她的腦袋上。方方正正地疊着。

但這個畫面莫名戳中了顧亦的萌點，他輕笑一聲，大掌朝她腦袋上蓋去，就這麽遮住，搖了兩下。

某人總算是被喚起了神智。

“怎麽……”淼淼嘟嘴，想起了之前怎麽叫他他都不理的事，便表情冷酷地看他，“是想告訴我晃晃腦袋就能聽到大海的聲音嗎？”

顧亦還沒開口。淼淼繼續說道：“我也覺得自己腦子進水了，幹嘛要去撈你，還不如讓你就那麽游下去。”

她有些小孩子脾氣地将毛巾扒拉下來。擦了擦自己的頭發。

顧亦套上一件運動衫，拉鏈一直拉到下巴，濕濕的頭發貼在他的額頭上，有點兒可愛。

“乖。我們馬上就到家了。”他開了暖氣，又将自己的毛毯蓋在她的身上。

淼淼這才發現他們坐的不是那輛瑪莎拉蒂，而是一輛越野，很普通的款式，但是坐起來也很舒服。

“你說你是為什麽想不開啊……游了一天了，不累嗎？”淼淼忽而嘟囔起來，“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跟我說嘛？”

顧亦看她仍舊是看一個寶寶的眼神，他故作老氣橫秋地說道：“有些事你可以知道，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得了吧，不就是不拿我當朋友麽，所以有什麽心事也不告訴我，一點也不坦誠。反正我也不管你了。”淼淼簡直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沒有理智，“不過你是不是讨厭我、煩我啊，發你消息也不回，打你電話也不接。”

“沒有。”他只回答了兩個字。

淼淼也開始沉默。

車裏的氣氛一度到了冰點。

尴尬的氣氛裏，淼淼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那是她生氣後的後遺症。她也有些後悔。這種……這麽悲憤的話怎麽可以輕易問出口。

無論他怎麽回答，都尴尬啊。

在無比糾結與自責之中，淼淼嘆息了一聲，尋了個好位置靠好，目光裏是外面的凄風慘雨，心裏也跟外邊的景象一樣。

——

車子在無聲之中駛向了唐淼淼的家。

顧亦将車子停下，正欲叫她起來。但他側目過去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睡着了。面朝着自己，睡着的姿态看起來很舒服。

唯獨那微微嘟起來的嘴唇，似乎是在向他表達不滿。

他湊近了一些。

發現她五官放大後愈加清晰，長而密的睫毛在她的眼圈處打下陰影，小鼻子挺挺的、亮亮的，有一抹高光。

又挨近了一些，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那是一種甜甜的香味。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香水，但發現這香味配的上她。

顧亦情不自禁地在她光滑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快速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裝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只是原本平靜的心裏，一陣打鼓。很久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怎麽辦……

對她好像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他伸出幾根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臉。

軟得不成的臉蛋彈性十足。

他不禁發笑，想着還是在車裏多陪陪她吧，等她睡到自然醒，反正在車裏也不會着涼。

他将手機開機，發現頁面上全是淼淼的電話，微信上也是她的消息。

事實上，他的親友都知道這幾天他習慣清淨，也是他粗心，忘了同她說這件事，害她擔心了。

雖然她不曾向自己表明過她的心跡，但顧亦覺得……她喜歡自己。

他輕嘆一聲看向外邊，惺忪的眼掃視着對面的街道，忽而目光落在了馬路對面的一個身影上，原本松散的姿勢立馬挺正了。

顧亦戳人的手指驟然停下，側頭看了一眼熟睡的人，他蹙起眉頭下了車，直往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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