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熟睡”的人其實在車子停下的那一刻便醒過來了。
直到耳邊響起了關車門的聲音，她的睫毛才微不可見地顫動起來，下一秒，清澈的眼睛睜開。
她伸手摸了摸臉頰，滾燙無比。尤其是額頭那濕熱的地方。
剛剛……顧亦是親她了嗎？是的吧。
所以他，對她究竟是什麽意思？
咚……咚咚……
淼淼的心忽而慌亂得不成樣子。
她直起身子朝外邊看去，尋找他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去幹嘛了，到家了難道不應該先叫她起來麽，怎麽一下子就沒影了……
她惺忪的目光在人群裏搜集顧亦的身影。
他的身高本來就不是常人所擁有，再加上顏值高于路人不是一丁半點兒，所以是很多目光的聚集地。
淼淼也是那些目光之一。但過于的熟悉，讓她很快捕捉到了那個身影。
正要下車走過去，但她拉開車門的動作忽而頓住了。
收回手，她蹙了蹙眉，驚愕地看着對面。
顧亦并不是一個人在那裏，而是和人在對街的樹下聊天，并且那是一個女人、陌生的女人。
想到什麽，淼淼從包包裏拿出手機，輸入了幾個字，然後拿在微博上搜到的照片和現實中的人比對了一下。
她驟然苦笑。可恨自己5.0的視力讓她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感嘆了一下今天自己幹的那些白癡一樣的行為，她不禁深深産生了自我厭惡的情緒。
無奈嘆息一口。淼淼将他的衣服疊好放到駕駛座上，而後拿起包下了車。
她不想管他們在交談些什麽，反正……她的家都到了，顧亦對她的承諾也都做到了，确實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一切都很平等，沒有什麽是可以讓她感覺委屈的。
淼淼走了。所以等顧亦回來的時候，車裏只有那疊放整齊的衣服。
他垂了眼眸，又想起剛剛和梁夢然談的話，忽然自嘲着笑了笑。
他坐進車裏，考慮了許久。
現在在他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上去和淼淼将所有事情說清楚，攤開來。一種……就是逃避，離開。
他的手一直捏在車門的把手處，目光落在方向盤上，但略顯空洞。
最後，空蕩的街區響起車輪碾過地皮的聲音，一輛白色越野疾馳離去。
——
17層上，淼淼抱着自己的小草莓沙發靠背，目光落在那已經看不見車屁股的街頭處。
心裏哇涼哇涼的。
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挫敗。
雖然說她也就經歷了一段感情，但自小到大追她的人沒有一個學校，也有一個年級段了。從來沒有想過追求一個人那麽困難。
她都開始同情以前被她拒絕過的人了。
糾結之中，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她一愣，從沙發上直起身體，想到剛剛顧亦可能沒有離開，是她看錯了，于是整個人從萎靡不振變得生機勃勃。
她快速跑到浴室胡亂梳了幾下頭發。原本的濕衣服也早已被她換成了居家的小裙子。
随意抹了點化妝品讓自己看上去有些氣色。淼淼拖着小白兔拖鞋，飛速奔向玄關處。
在開門前，組織了一下待會與他要面對面說的話，淼淼平息了一下內心的躁動，按下門把手拉開黑色的門。
她想，是時候表達一下自己的心了！
但真當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卻又傻了眼……
對面的人并不是顧亦，而是……梁夢然。
明明之前根本沒正式見過面，但淼淼确定就是她。
“你好。我是你的新鄰居，梁夢然。”對面的女子溫婉美麗，長相也十分落落大方。氣質很好，淼淼與她站一塊都得微微仰頭。
她伸着手向自己示好。
淼淼垂眸審視了一會自己的手，也伸出去握住她的。
她挫敗地發現自己……對眼前的人自己竟然發散不出一點的敵意，竟然還有莫名的親近感。
“你好，我叫唐淼淼，可以叫我淼淼。”
對方微微一笑，說道：“我今天剛剛搬到你對面，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找我。”
她的熱情讓淼淼無法拒絕：“好。你有事也可以找我，我一般都會在家。”
“這個給你，我自己做的。”她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拿出一個盒子。
盒子雖然沒被打開，但淼淼已經聞到了蛋糕的香味。她愣了一下，接過并道謝。
“我在1703，希望你可以常常來竄門呀。”
“會的。”
“那我先走了，還要去拜訪下一家。”
“好，再見。”
“再見。”
将門重新關上，淼淼确定剛才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而不是裝的。可不知道自己是誰又有什麽關系呢，自己又不是顧亦的女朋友，而且目前連追求者都算不上。
回到屋內，淼淼将手裏的盒子放到冰箱裏關好。
她卸了妝脫掉衣服，大大咧咧地坐在電腦桌前設計內衣，一時半會什麽想法也沒有就開始閑逛起了微博。
微博首頁全是她的網紅朋友們在發照片，淼淼想看最近發生了什麽八卦，可當她點到熱搜的時候整個人懵了。
#顧亦新歡曝光#
她心裏有不好的感覺，連忙點進熱搜裏。
話題第一個跳出來的，是一個叫衛卓的狗仔發的微博。
中國第一狗仔衛卓：“跟拍了幾天，終于被我拍到了一位最近很火的小鮮肉的戀情。記得前一段時間他親口承認是沒有女朋友的，但現在都同居了還不承認戀情有點說不過去吧。至于是誰，咱們周末見！”
淼淼将網頁拉下去，心想怎麽會和顧亦扯上關系，結果第二條就是衛卓的爆料。
中國第一狗仔衛卓：“新晉泳圈男神顧亦新戀情曝光。[圖]”
一共九張，雖然每一張糊得媽媽都快不認識了，但淼淼還是能從外輪廓知道這是顧亦的家，也知道房子裏黑漆漆的一個背影是顧亦。
只是從拍攝者的角度看去，能清楚地看到有一個女孩兒坐在顧亦家二樓的床上。很不幸，就是她……
她雖然眼瞎，但自己的背影還是能清楚地認出來。
幾張照片雖然有臉，但實在是讓人無法辨識。
淼淼甚至有些心痛！喵的，拍攝者是不是手抖啊，把她拍得那麽醜……
但也還好，除了這幾張照片，已經沒有其他的照片了。
她繼續往下拉，評論裏維護顧亦的人挺多的。但也不乏又鍵盤俠在。
意思大概是，有戀情了也不曝光，是想進娛樂圈吸一票粉絲吧。可憐了那姑娘。
怎麽确定人家是新歡，而不是py？
哇，這女的那麽醜顧亦也看得上，游泳游多了腦子進水了嗎……
淼淼略微感嘆了一下網友們的評價好戮人心肺，一面又感嘆可憐自己還是個寶寶就要遭受那麽多流言蜚語。
她順着網友的艾特點進顧亦的微博。
只見他發了一條微博：“我重申一下，我沒有戀情。圖上的女生只是我的異性好友，希望某位先生不要打擾她，這是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尊重。”
雖然這是事實，但淼淼的心還是哇涼哇涼的。用得着說得那麽明白嗎……
微博下的熱評裏也是好壞參半。
淼淼覺得這些人怎麽那麽閑呢，明明她這個被誤會的當事人都沒有發話呢。
看着那些賤賤的話語，淼淼雖然自個的心裏也很不舒服，但作為一個迷妹，還是選擇先安慰自己的蒸煮，盡管這個蒸煮真的很可惡。
喵喵喜歡喵薄荷：“無論你喜歡誰，我都一樣支持你！自從喜歡上你肉.體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努力喜歡上你的內在，大概是始于身體忠于顏值吧，我堅定對你的信仰不動搖。你是我的月光，顧亦你一定要好好的！”
沒幾分鐘，她便被顧亦的粉絲點贊點到了熱門。這是她第一次上顧亦評論裏的熱門。心裏有些小激動。
但大概三分鐘之後，她的私信裏閃進了一條信息：
一顧經年：“淼淼？”
“……”
面對對方如此平淡的聲音，這端的淼淼吓得差點把鼠标扔出去。
握草！就這樣被發現了？
反應挺快的她連忙滾回自己的主頁裏，分分鐘删起了自己的照片，企圖把微博裏所有有關現實中的事情都删掉。
但才删到前幾天的微博，手邊的手機伴随着“嗡”的一聲，亮起了屏幕，上邊顯示：一顧經年成為你的新粉絲。
呵呵……呵呵……看來是躲不掉了。
完了……qaq
下一刻手機也适時響起了來電音樂。
下午剛剛改成的“顧混蛋”名稱立馬被使用，赫然亮起在首頁。
她悲憤地接起，她想反正自己從被他發現微博名稱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沒臉了，現在可以更不要臉一些了……
“喂？”
“網上的事，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這事我會解決。”對方開門見山直接說道，只是他現在顯然不是很高興，估計剛剛跟公關交涉過，語氣裏只有冰冷與嚴肅。
“哦。只要他們扒不到我，我就還是安全的。”她自嘲地笑了笑，“假如我真成為你的女朋友……出門都會被砸臭雞蛋吧，畢竟你現在可是全民男神啊。”
哪裏是我小小的網紅能高攀的呢。
“不要亂想。”他沉聲安慰了一句。
“我沒有。”淼淼嘴硬起來，她若不在乎，“對你我高攀不起，我想我們最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萬一又被拍到什麽，我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你身上的冤屈。挂了。”
在淼淼要挂斷電話的前一刻，顧亦突然問她：“你在生氣？”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莫名其妙！雖然她現在真的是要氣炸了！
“呵……”男人輕笑着轉移話題，“蘇央說，你現在臨時代替李嫂照顧我們的衣食起居？”
“啊……怎麽？”
顧亦忽而輕笑：“嗯，沒什麽，你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一起來就沒什麽事了。”
“好。”不過，道別之前她又難得認真起來，“那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麽。”
顧亦那沉默了一會，也十分鄭重：“嗯，你說，我答應你。”
“可不可以不要随便亂翻我的微博……”
“……”
“成不成？”她的語氣立馬從盛氣淩人的禦姐變成了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可愛。
那時候對方的聲音也挺無奈的：“……嗯，可以。”
雖然知道對方已經答應了自己應該不會食言，但淼淼看着白癡一樣的自己的主頁，仍舊一頓淚流滿面。
她的一世英名啊……全完了！
——
前一晚的悲憤加失眠，導致淼淼第二天都沒能起得了床。
她慢吞吞來到工作室的時候已經遲到了十分鐘。期間任由卿婉婉怎麽催促都沒辦法，因為堵車。
攥着一袋包子，她從出租車上下來，正巧碰見顧亦也從他的瑪莎拉蒂上下來，可謂冤家路窄。
很好，遲到又被抓包了！
想酷酷地走掉，但她的腳不聽使喚地挪步過去，站定在他面前的時候，她只好朝他打招呼：
“早上好，老板。”
“沒睡好？”
淼淼疑問：“嗯？”
“你的黑眼圈也就比熊貓淡了。”
呵呵……這個笑話好冷喏。
她并不想說話。
“一起上去？”
“好啊。”淼淼點點頭，無精打采地跟在他身後一起上了電梯。
因為不是上班高峰期，電梯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二十六樓。
門開的時候，淼淼也沒有跟顧亦說再見便率先出了電梯，。
不過很可憐，一進辦公室的門，她便被組長抓到了。
“唐淼淼，你又遲到？都第幾回了？”
其實組長平日裏也不是那麽嚴，現在這樣估計是因為最近顧亦回到了工作室才如此草木皆兵的。
“組長，我錯了……”
她乖乖低頭道歉。
“跟我道什麽歉啊，你知不知道最近工作室很忙的，誰都像你這樣遲到，以後工作室會好嗎，前兩天你不是接了一個單子嗎，開始畫了嗎，稿子呢！過幾天全組就要對此展開一個讨論會，你究竟在幹什麽啊！”
“還沒有畫……”淼淼一陣嘆息，其實她連實地勘測也沒有去過啊，對方并沒有聯系過她。
“你還敢說你沒有畫！唐淼淼，你不想幹了直說！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你到底是來工作的還是選美的！”
組長震耳欲聾的聲音簡直響徹整個辦公室。
淼淼臉頰瞬間紅了個通透。畢竟她是被當着所有同事的面痛罵啊。
“組長，我錯了……”她道歉的聲音細若蚊聲。
組長一臉算了的表情：“去去去，給我寫檢讨去！”
“是……”
“叮……”
淼淼欲走，身後的電梯門又開了。
她皺着眉偷瞄過去，發現出來的人是顧亦。
他正從電梯裏邊走向這裏，大長腿走路帶風，沒一會就來到了辦公室門口。
只見他蹙眉看了一眼眼前的場景。
感覺像是很不高興。
于是淼淼又收回了目光，繼續看着自己的小皮鞋。嗯，做個認真認錯的表面工作還是挺重要的。
忽而，低沉的聲音在她腦袋上方響起：“唐淼淼。”
唐淼淼随着聲音順勢擡頭，無精打采地看着他，聲音也有氣無力地打招呼：“老板。”
“你遲到了？”
嗯？
她直起身子，目露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看什麽呀，老板問你話呢！”一旁的組長輕輕推了推她。
“啊。”淼淼回過神來，“遲到了十五分鐘。”什麽嘛！明明他知道她遲到了。這人怎麽那麽會扮豬吃老虎呢！氣死她了……
“我記得上次遲到的好像也是你。你跟我上來吧，寫份檢讨。”他冷着臉轉身，皮鞋在地上響起獨特的聲音。
淼淼看了一眼組長，眼裏有一絲求救。她真的不想現在和顧亦待在一個空間裏啊……
“看什麽看，還不快去！”組長都對她無語了，推了她一把，送了她一程，直接把人送進了電梯裏。
被趕走的淼淼，其實內心有點兒小崩潰。
怎麽感覺自己已經是被組長拔了毛的小雞仔，正要送去顧亦的烹饪鍋裏煮呢。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她不禁再次把腦袋壓低。
現在又只有兩個人了，又是那連呼吸都不能痛痛快快的時間。
她很拒絕和顧亦說話，并向他保持着沉默是金的美德。
“又不說話？”身邊的男人忽然開口。
“……”
“生氣了？”
淼淼聲音有些疲憊：“沒，但你要我說……什麽啊。”
她往旁邊挪了一點，想要離他遠一點兒。
男人發現了她的意圖，向她跨了一步。
似乎是動作比較大，淼淼吓到了，後退一步完全靠在了電梯的牆壁上，眼睛像是驚恐不安的小麋鹿。
而正是那一躲，下一秒男人的身體挨過來，一手撐在她腦袋後邊的牆上，另一只手抵在她腰後邊的牆上，讓她無路可退、無處可躲。
他的呼吸靠近，淼淼立刻停住了呼吸，這種自己的世界全是他的感覺讓她無法思考。
顧亦很高，給她厚重的壓迫感。
淼淼有些無所适從這個壁咚，回過神來後默默半蹲下……打算找一個洞溜走。
結果沒想到顧亦也蹲下了，與她面對面互相蹲着，四目相對，只是仍舊是一個包圍圈，她躲不掉。
淼淼一臉的懵逼……
“你幹嘛。”
天吶，她的心怎麽忽然又跳得那麽歡樂……簡直跟個花癡一樣！
“我沒想要怪你。”
“嗯？”
“把你叫上來是有原因的。”
淼淼垂眸：“不就是寫檢讨嗎。”用得着用這麽犯規的姿勢再提醒她一遍嗎。
電梯門又開了。
這一次顧亦站起身，大手包住她的小手，将人從地上拉起往外牽着走。
這是淼淼第一次進到顧亦的辦公室，上次來的是會議室，未步入過他工作的地方。
現在一看，發現他辦公的地方裝修得十分有格調，就是有一點兒不好，又是玻璃房。而且還是那種懸空的玻璃房，望下去是n城的車水馬龍，行人都如螞蟻般渺小。
恐怖！
她幾乎是一進去就掙開顧亦的手，整個人貼在了牆上，腿抖得不成樣子。
“你到底叫我來幹嘛。”她小細腿抖啊抖抖啊抖，情緒幾近崩潰，“我在樓下也是可以寫檢讨的。”
“吃飯啊，你的包子還沒吃呢。你認為你在下面還能吃早餐？”顧亦到是很淡定地來到自己的座位上，翻閱起了合同。
“我tm……”她及時收口不罵髒話，只是恨恨咬牙，“真恨你！”
對方笑了，笑得還挺開朗。
“快吃吧，這裏還有熱牛奶。”他從保溫杯裏取出一袋牛奶放到了自己的桌面上，示意她過來拿。
可淼淼被吓得一點食欲都沒有，臉色還十分慘白。
故意的，顧亦絕對是故意的！
顧亦看她一直不過來，不禁輕笑：“還真怕了？其實很刺激的，而且習慣就好。”
淼淼瞪了他一眼，依舊将自己緊緊貼在牆壁上，現在她的處境就是，想幹掉顧亦，卻又只能眼睜睜地幹不掉他。
“不過來！”不蒸饅頭争口氣！
但顧亦對這樣的向小麋鹿一般的她，實在是沒有絲毫的辦法，很心疼啊。
他從座位上起來幾步過去。
淼淼有些抗拒，将自己的雙手放到後背藏好，繃着個小臉，十分認真。
“你怎麽跟我妹妹一樣，小孩子脾氣。”他順手用食指扣了一下她的鼻子。
但男生下手都沒輕沒重的，淼淼立馬捂住自己的小鼻子，哼哼唧唧：“本來就塌，還那麽用力！”
“呵，真不過來，坐着吃？”他征求她的意見。
“不要！”
這樣就不好辦了啊。
但顧亦也沒什麽耐心，将她一把橫抱起來往自己的座位放去。
淼淼一路掙紮，直到顧亦将放坐在自己的沙發上，才松開了她，只不過這才換成了椅子咚。
“別鬧別扭了，嗯？”
他的語氣有哄好的意味。
淼淼垂眸想了想，一只手伸出輕輕摸了摸他的臉，臉上故作笑容：“顧亦我明确跟你說了吧，我喜歡你。”
“但是呢，擺在你面前的只有接受和不接受兩個選擇。”
“……”
“所以你接受嗎？”
這一次淼淼是破釜沉舟了。
她想，如果顧亦不接受的話，她會很傷心的吧。
而顧亦的笑容很明顯地僵在了臉上，神色也僵硬着，似乎有些不能消化她的話。
“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他認真地看着她。
淼淼本來緊張的心聽此微微松開。可惜欣喜還沒浮上臉，只見顧亦又說道：“但對不起。我不能耽誤你。”
“什、什麽意思？”淼淼有些發懵。喜歡她，卻不能跟她在一起？
“我近期不考慮談戀愛。你要知道，我身上肩負的，不只是我自己的夢想而已。”顧亦說出這些的時候，心裏一片空落落，甚至有些後悔，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了。
“呵~”淼淼輕扯嘴角，“那就是喜歡和我搞暧昧？”
“不是……”
“哦~不是喜歡和我搞暧昧啊，那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淼淼輕笑一聲，站起身，也不顧恐高的眩暈，伸手拍拍顧亦的肩膀，咬牙切齒：“好小夥子，年紀輕輕就那麽渣，不好，不好。”
她将椅子推後，也順勢遠離顧亦的身邊，轉身朝門口走。
顧亦起來急忙拉住她的手，提醒道：“你還沒吃飯。”
“關你什麽事。”淼淼撤回自己的手，聲音冰冷，目光也是疏離，“你沒資格管我。”
她心都已經碎裂了，還吃得下飯？
現在忍住沒在眼前這個男人面前哭，就已經是她最大的堅強。
顧亦低着頭看手，沒有再看她。
淼淼幾步走到門口，似乎想到了什麽，她轉身問他：“400自金牌我會送還給你。不然我看着膈應。不過我也想問你一件事，800自金牌又在誰那？”
“故人。”顧亦也站直身體，臉上沒有什麽神采。
“……”淼淼轉身離去，關門前，只留了三個字給顧亦，“明白了。”
——
過了好些天渾渾噩噩的小日子。
這天，淼淼正在電腦前啪啪地打着字，蘇央聯系上她說了一堆事，大抵是：“雖然世錦賽已經結束了，但馬上全運會又要開始了。這次舉辦地是在廣州，你雖然是個臨時的，但我們相信你的能力，去嗎？”
“去啊。”失戀是一回事，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淼淼也不是一個戀愛腦，沒有了戀愛就做什麽都不行。
她可以去廣州，順便去香港逛一逛。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想想，要不要繼續留在工作室。
“不過……為什麽我感覺這幾天顧亦的心情很差？你們吵架了嗎？”蘇央表示很好奇。
“不要跟我提他，一提他我就生氣，一生氣我就想打人。”她拿着麻豆們的照片，在後臺一件件上新。說話的時候，情緒十分平靜。
“哦，還真吵架了。小兩口床頭打架床位和嘛，都同居了……”
“停，說什麽呢，誰和誰同居了，網上的話不要信好不好！”
蘇央有點兒小委屈……
“衛卓拍的我自然不信，可我真實情感地認為你們已經是一對了啊。”
淼淼打斷他：“好了，我和他确實沒什麽關系。他明确說了不會和我在一起。這不也合你的意嗎。”
“怎麽說的好像我破壞你們呢。不過前段時間他确實跟我說他近期不會談戀愛。可我覺得他真的很喜歡你啊。”
淼淼垂眸，點擊鼠标的手也頓住了。
“喜歡我？不就是看我可憐的敷衍嗎？”畢竟那句話在那種時候、那種情況下說的，怎麽也有點兒先給顆糖再給個巴掌的意味。
“……”
“他家有監視器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她偶爾也會去攝像頭前扮個鬼臉。那是寵物攝像頭，會跟着熱源轉動。她幹活的時候比較無聊就會逗弄那個攝像頭。可這跟顧亦喜不喜歡她有什麽關系？
“比賽期間……我經常看着他對着手機傻笑，”他頓了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他能把你的鏡頭翻來覆去看很多遍。那癡漢一樣的笑容，說他不喜歡你是不可能的。”
“……”
“我從沒有見過他對一個人這樣過，包括梁夢然。”
和蘇央挂了電話，淼淼一時間整個心都像是亂了，裏邊鮮花與羽毛齊齊紛飛。亂成一片。
戀愛的道理她都懂，只是她很想知道，為什麽，他就不願意跟她在一起呢？
即使有多想知道為什麽，但她……在經歷過一次挫折後，根本沒有勇氣再去研究這件事了。
她只能找一個機會，恰到好處的機會，徹底去打開顧亦的心，了解清楚一切。
——
16號的時候，游泳隊便準備出發去全運會了。
據說領導對這次比賽很看重，教練也像是炸了毛的貓，對每一個隊員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一大早，淼淼就去機場給他們領好了之前訂好的機票，拿着自己的小行李箱等在候機室裏。
他們是包車來的，一進機場便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很多迷妹都拿着相機圍着他們，送機場面不亞于任何一個高名氣的明星。
甚至還有人舉起了打印好名字的小橫幅，囧囧地舉在那。
淼淼朝一隊衣着鮮明的人看去，入目的第一個人就是顧亦。
他依舊很是懶散，一身舒适的運動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即使和身後的隊友是同款衣裳，但他還是自帶光芒，讓人不由自主放目光在他身上。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只有顧亦一步一步徑自朝休息室走過來。
淼淼不想注意但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是從一開始便落在自己身上的。她偏過眼故意不去看他。
等到教練從人群後擠過來，她才跨步走過去靠近他們。
教練還在那罵罵咧咧，顯然不習慣這樣的大場面：“什麽鬼，那麽多人，擠成肉餅了。”
蘇央在那打哈哈：“沒辦法，咱們的顧亦太惹人喜歡了。”
淼淼上前一個個給他們派發機票，順帶解說：
“坐的是頭等艙。還有一刻鐘就起飛了，我們需要盡快登機。機上時間大概一個小時四十分鐘左右。沒有休息好的可以在飛機上睡一會。”
顧亦的機票是最後才送到他手上，但其間兩人不曾有任何的接觸。他幾次想開口，都被淼淼躲避了。
“下飛機後會有大巴去接你們。直達酒店，休息一會兒後便要去熟悉場地。然後我們去附近的游泳館訓練。”最後她詢問了一下頭兒，“教練，這樣安排沒問題吧。”
李教練挑眉：“安排得還行，就這樣吧。”
随後又看向顧亦，聲音輕佻：“小子，你堅持要留下來的人，還不錯嘛。”
這時淼淼才側頭看向顧亦，目光裏有一絲不解。難道這一切不是蘇央的堅持？而是他的？
她又看向蘇央，結果蘇央一臉傻笑，湊近她輕輕說着：“你哪都好，就是長得太漂亮了。教練說這樣隊員訓練會分心，本來不想讓你做管家婆的事，後來顧亦說你做菜特別好吃，而且很細心，咱們李教練又只聽顧亦的意見。所以……”
那端的顧亦感覺一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兩人第一次四目相對，明明她沒有開口說話，但那會說話的眼睛已經清清楚楚地對自己說了一句：“真愛睜着眼睛說瞎話。”
他不由得被自己的腦補弄得笑出了聲。
走在前邊率先去了安檢處，但那笑意都能從背影洋溢出來了。
——
登上飛機，淼淼立刻尋找起自己的位置。只是找了幾圈也沒在周圍找到。
而她又不想過去顧亦那邊找，畢竟她并不想和他坐一塊。
又找了一會，确定不在後頭，她挫敗地走到前邊去找，按照順序數下來，位置是在顧亦身側。
只是……會尴尬吧。
但她朝周圍看了看，發現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小團體，且也不見得就樂意跟她交換位置，被拒絕又很丢臉orz。
她糾結了一會會便勇敢走向自己的位置。
票上顯示的位置是在靠窗戶那側，顧亦則坐在外側，于是那一雙大長腿完全擋住了她進去的路。
她想喊醒他，可他眼睛下的黛青色又讓她不怎麽忍心。
糾結到最後，她想，還是自食其力吧。
于是她用一只手撐在顧亦腦袋後的靠背上，大腿邁開朝裏邊跨去。
還好平時她有練瑜伽，這個動作的難度不大。
那端她跨過去的腳已經落到了地上，兩只手也都撐在了靠背上來支撐起整個她。
等要擡起另一只腿時，她下意識朝身下的人看去，心裏祈禱不要吵醒他，可低頭那一下，她只注意到自己胸前的眼睛已經睜開了……還幽幽的……
轟的，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腿一酸軟也沒支撐起自己。
随之，她身形一歪，完完全全、結結實實地坐在了顧亦的大腿上……姿勢簡直不堪入目，讓人沒眼看。
